一代妖后:小小红娘宫女-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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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香塚。

这里正在举行一个葬礼，是的，宫女死了就该被埋在这儿，一层黄土便遮盖她们的尸骨，很快她们就会同许许多多的她们的前辈们一样，成为泥土的一部分，带着或愤恨或坦然的心情离开。离开人世那刻，她们在想什么呢？

她想如果是她的话，她想出宫，哪怕一天也好，她想出去呼吸自由的空气，这个折磨人禁锢人的宫殿里，一草一木再华贵也不值得她的丝毫留恋。

这是一个葬礼，小娟的葬礼，她平静的躺在花瓣中，四周架设好了木材，鸢儿高举着火把，她的表情呆滞，既看不出痛苦，也没有害怕的神色，她只是漠然的望着这一切。她的脸上没有了以前的稚嫩和羞怯。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恨，鸢儿不说话已经三天了，她想或许她永远都不肯开口说话了吧。

她叹口气，轻拍她的背：“去吧，让小娟早点入土为安。”

她机械的走过去，火把点燃了木材，小娟在一点一点的被火蚕食。她的小娟，那么好动好玩，喜欢大笑，此刻她却睡着了，她很冷，她需要火的温暖。

她眼前一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怎么也掉不下来。她可以听到自己心中痛苦的声音，切齿的恨让她哭不出来：“小娟，你安心的去吧，以后，不要再来帝王家，找个普通人，平平凡凡过一辈子，知道吗？”

火烧着了她的衣服，黑色的灰高高飞扬在半空中，它们在愤怒吗，不然为什么飞得那么高，那么高，仿佛要盖住头上的天空似的。

又一个亲人离开她了，她摘下母亲送的碧玉簪丢入火里，这个当小娟陪葬吧，如果没有这簪子，或许她就不会死。

丢弃了这簪子也就丢弃了她对母亲发下的誓言，她不再明哲保身，不再逆来顺受。从今日起，她要耗尽她剩下的在宫中的日月，她的目标只有一个，要丽妃不得好死！

她们的对立已经无可避免，她的仇，小娟的仇，还有……鸢儿的仇，她统统该还，她不由得悲壮的看向鸢儿：“你放心，她会帮你报仇，就算她死了，她也要丽妃为她殉葬！”

鸢儿没有看她，她漠然的看着渐渐熄灭的火，嘴角的冷笑叫她害怕。她站起来抱紧她：“鸢儿，她只剩你了，你不要做傻事啊，不要离开她！”

她抱着她的身子，可是她不知道她的心在哪里，好像她从那刻开始就没有心了，鸢儿你说话呀，不要吓她！

下堂皇妃（28）

“暮灵歌，她们回去了，皇后娘娘那边还等人伺候呢！”青宁在一旁不耐烦的催促，她一心只系着她的主子。

“是”，她微微的福了福身，牵起鸢儿冰冷的手望椒房殿走去，她不再是才人。丽妃虽然没在她的院落里搜到金步摇，她却依旧拿这做文章，皇后保了她的命却保不了她的封号，她变成这宫里最卑微的宫女了，草芥一般的生命，那又如何，星星之火尚且可以燎原，更何况她还知道她与靖王的私情。

只有有机会，丽妃，你等着，只要一有机会！

鸢儿总是痴痴傻傻的，她将她安顿在房内休息，看看时候不早了，便到皇后屋里去伺候。皇后今天穿了件淡粉色的长袍，粉色的纱罗轻飘飘的，走起路来迎风飘摇，两鬓间的花饰上垂下白色的流苏，也跟着摇曳生姿，俏生生若莲花仙子，大伙儿都说好看极了。她浅笑道：“你们就是嘴甜，个个都有赏。”

于是命青宁赏了她们每人一锭银子，青宁递给她两锭，她忙说：“青宁姐，你给多了。”

她依旧板着脸嗔骂道：“你当她是给你的？是给鸢儿的，虽说她现在糊涂的紧；也没啥地方可以用得到她的。可是她毕竟也是皇后宫里的人，说好每个奴才头有赏的，自然也少不得她的。怎么，你认为她如此糊涂么？”

“不敢，灵歌失言了。”她低眉顺目的答道。

她抬头看她远去的背影，忽然发现她并没有那么难相处，椒房殿更像家了。

“灵歌，你过来”，皇后轻挥玉手命她上前来，“前日见你刺绣的香囊，便知道你画工了得，本宫想找你讨要一幅丹青，你可愿意？”

“灵歌的拙作哪能入皇后娘娘的法眼，娘娘见笑了，若娘娘不弃，倒是愿意画画博娘娘一笑。”她谨慎的答道，虽然皇后仁慈，但是礼仪亦是对她的一种尊重，她更该应答得体才是。

皇后命了那些宫女太监们，齐唰唰的二三十人统统都退了下去，拉了她的手，也不容她反对，硬是将她牵到桌前。

桌上铺着白色宣纸，散发幽幽竹香，是上等的兰竹制成，外邦进贡的贡品。听说，只有皇上、太后和她们这位皇后娘娘才有资格享用此等上品，连丽妃都没有这个资格。

“皇后想画什么？”她笑道。

“帮她画个少年，大概就十四五岁模样。”皇后说到这，两颊红晕早生，与那粉色衣裳交相辉映，让她不由得想起那句百唱不衰的词曲——人面桃花相映红。

“少年？”她的手犹疑着不敢下笔，他是谁，是皇后的兄弟还是情人，若是情人，她是万万不敢动笔的，被别有用心的人拿了去，皇后娘娘是会招惹闲话的呀。

“灵歌，你尽管画，不会有麻烦的。”皇后低头轻轻磨墨，娴熟端庄，所有美好女子的品德都能在她身上看到，她每次见了都会恨那有眼无珠的皇上。

下堂皇妃（29）

“其实，她要你的画的，正是——皇上”，皇后的话越说越小，她却耳尖的听得清楚。

“喔，是想皇上了吧，娘娘。”她坏笑着逗她，她的头更低了，“灵歌，她当你自家姐妹才同你说，你不许……”。

她慌乱的躲开她窥看的双眼：“你不许取笑她！”

“不笑就不笑，你说要她画少年时候的皇上，那么你们以前见过罗？”她精明的问道。

“她记得那时她才十岁，皇上当时还是皇子，她见他的时候他正在练功”皇后的眼里闪着迷蒙的色彩，柔情；似水一般在那晶莹的眸子中萦绕，“她记得他穿了一身黑衣，身手矫健，全场没一个是他的对手。他的眼神很冷，可是他人很好。”

“人很好？”她好奇的问道。

皇后从怀里取出一把匕首，那是十分普通的青铜匕首而已，却被磨得十分光亮。看来是有人天天擦拭所致。

“那天，大皇子把她弄哭了，是他救了她，他给她这把匕首，说这个借她防身。”皇后开心的抓着她的手，“灵歌，你说他是不是很英勇啊，她以前从没见过这么帅气的男子。”

她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呃，她对这样的人没兴趣诶。可嘴里却道：“恭喜娘娘，嫁了这么一个英伟不凡的夫君，皇上果然是人中之龙，无人可以匹敌。”

“就是啊，你不知道她是多么盼望这场婚礼，她想了好多话要跟他说，她想要问他，你还记得那个被你送过匕首的小女孩儿么，那就是她呀，从那以后她便心里眼里只有你一人，再也，容不下第二个男人了！”

皇后的脸因为狂喜而微红，不过很快又被愁云所掩盖：“可是他没来，他甚至没掀开她的盖头来看看她的模样，他心里只有丽妃。”

最后几个字已经几近哽咽，她想，她该是伤透了心吧，可是她仍爱他，仍然盼着他有天能回头，看到他身后那个紧握匕首的痴心女子。可怜的皇后！她走上前轻抚她的背：“她想，她大概知道皇上是什么样的了，要不要看她画？”

“好啊”，皇后不再言语，她磨墨，她画画，不时她会提供些意见，很快一个黑衣黑发的少年跃然纸上，他剑眉星目，不怒而威，眼神冷冽，仿佛浑身被寒气笼罩着一般。身后长发飞扬，有些个狂野的气息，手上的护甲是个狰狞的兽头图腾，更显出他好战勇猛的一面。

皇后有些冒失的拿起画来仔细看了又看，她好奇的望着她有些痴狂的表情，女人爱上男人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吗？她不知道，她没有爱过，即便是靖王，也只是颇有好感而已。

她们在这说着体己话，那外面忽然乱糟糟的不知道在吵些什么。

“她是皇上钦点的丽妃，太后的亲侄女，看看谁敢拦她！”随着有一声嚣张跋扈的大喊，丽妃气势汹汹的出现在她们面前。

下堂皇妃（30）

她的装束华丽得吓人，依旧是满头的珠翠叮当，居然穿了件桃红色衣服，高高的展凤髻张扬的展示着她的权威。她甚至有种错觉，她更像东宫娘娘，皇宫好像是她们家的一般。

皇上居然喜欢如此艳俗的女子，不就是她长了副好皮囊么？真替她的皇后姐姐不值。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丽妃浅浅的施了个礼，嘴里客套着，却将这房里巡视了个遍，最终把目光落到了那桌上的画卷。

“哟，娘娘真有雅兴，大早上的就画上了，妹妹一定要大饱眼福了。”说完她就一个箭步的冲过来。

她也不是那省油的灯，立刻眼疾手快用一旁的宣纸遮了，眼神冷冽的望着丽妃。她恨不能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她是杀害小娟的凶手啊！

丽妃何时受过这样的轻慢，她的袖子一抡，一个巴掌结结实实的甩在她的脸上，她也不躲，只能生受了。

饶是她有了准备，这个巴掌也抡得她眼冒金星，一个趔趄差点歪倒在地上，手却固执的按在纸上不肯移动分毫。

这幅画也许会是皇后的一个机会，唤起皇上的一丝儿时的记忆。想他们一个绮颜玉貌，一个年少英勇，她就不信那时不曾擦出一点火花，未曾存过一丝爱意。

“哼，皇后娘娘仁德，平日里助长了你们这些丫头的歪风，居然分不清楚谁是主子谁是奴才了。本宫可没那么好欺负，本宫今天要替姐姐好好的教训教训你！”

丽妃望了一眼旁边的宫人，刚想趁机发作，她的皇后姐姐发话了：“妹妹，一大早火气怎么就这么旺呢，对身体可不好，妹妹若是病了，皇上该说她的不是了。”

丽妃听她提到皇上，一脸的得色，她忽然很怀疑，那个荷花池畔对着情郎哀伤哭泣的可怜女子真的是她么？她是爱靖王，还是在利用靖王。想到后一种可能，她对她的恨更甚了。

她的手捂住被打得热辣辣的脸颊，她想着头上有只素钗，若是拔下来直刺丽妃的胸膛又会如何。不如她们同归于尽了更干脆！

她刚有意无意去整理头上的钗环，丽妃身旁一个宫女立刻警惕的挡在她和皇后身旁，罢了，此计乃是下下策。莫说丽妃身边高手如云，即便她能够成功，她死不足惜，可是皇后、鸢儿还有她的亲人都会受牵连，暮灵歌啊，暮灵歌，你真是糊涂。

她只好把手放下，借机将画偷偷收了，站在一旁伺候着。

丽妃又向她投来一记阴毒的眼神，她也恨不得她死吧，她这个活着的知情人对她来说并不是没有威胁的。哼，就是不死，她还要好好活着，气死她！

她的嘴角勾起一弯笑意，倒是大方的迎向她狠毒的眼神，皇后再不得宠也是六宫之首，任凭她得了皇上千般宠爱又如何，见了皇后依旧要下跪喊声姐姐。看她能奈她何。

下堂皇妃（31）

她正暗自得意，一个细弱的人影慢慢走上前来，那人影她再熟悉不过了。她忍不住在心里惊呼：“鸢儿，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鸢儿

鸢儿见丽妃也在，脸上闪过一丝怪异的神色，像在哭又像要笑，她默默在外面站好，低头不再言语。

丽妃却不愿就此放过她：“姐姐，那个宫女她似乎眼熟的很。”

“对了”，她故意恍然大悟的拍手道，“她不就是她前些时候赏赐管事太监的那个宫女吗，这么快就守了活寡倒甚是可怜。”

她的话句句带着刀剑，刺得她的心一片寒凉，她的鸢儿，她何其纯洁无辜，却被丽妃将她推入火海。皇后帮她找到她，她站在一片血海之中。那里有她的太监丈夫的血也有小娟的血。小娟倒在那里，面上却带着笑。她的手紧握着刀柄，而那把刀深深插入那个畜生的心脏。

杀得好！可是她的小娟死了，鸢儿活着，她却变成了行尸走肉，不会哭也不会笑。

甚至，丽妃如此污秽的言语也无法撼动她的心灵。

鸢儿，她该拿你怎么办。

“对了，妹妹，你今天急着来找她却有何事。”皇后故意打断了丽妃的恶意侮辱，她感激的望了她一眼，她回她一个安抚的微笑，让她觉得这世界尚且还有美好的事物在。

“喔，她正是为了鸢儿而来。”丽妃狡黠的转动着她灵动的眼珠，她忽然有种作呕的感觉，她好害怕，她要抢走鸢儿了，她对她做的这一切恶行，还不够吗？！

她的脸色铁青，看看鸢儿，她却依旧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仿佛她们正在谈论的是别人。

“再怎么说她也是她宫里太监的妻子，怎么都应该由她来照顾，雪宁不敢总是劳烦皇后娘娘啊。”丽妃说着话，却看向她，一脸的得意，她要对付的不是鸢儿，要折磨的也不是鸢儿，她是恨她啊！

她看到了她眼里的恐惧，她在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