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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都市长篇情感小说非城市爱情-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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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婚姻的想法偏向了,我从人为的麻木中醒来,才觉得自己被束缚住了,但摆脱这种束缚,皮肤就会撕裂。 
我感到了一种似乎能毁灭我的倦怠。 
我努力保持清醒的头脑,不断克服自己的失望情绪,我的心灵,我的四周都已仿佛变得空虚,我四周的一切,我每一时刻的情感,甚至我本身存在的意识却已覆灭。 
那段时间,我会动不动发火,每当他回来晚点,我便凑上去,咄咄逼人地责备: 
“怎么这么晚,被哪个狐狸精勾走了魂?” 
“不对,你身上有女人的香味。” 
他当然不肯承认,一再地解释,一再地发誓,我才会鸣金收兵。可是,当他回来吃晚饭时,我又开始发牢骚。 
“凭什么?凭什么你可以看电视,看报纸喝茶,由我来烧饭,不干。” 
他在这个问题上一下子立场坚定起来,除了一两次之外,基本没有妥协过,实在饿得受不了,还邀请我出去吃大排档,有时吃还要叫上几个朋友,喝上几杯啤酒,最后对我说:领导去付账。 
看着我付钱时的心疼劲,他得意地问我:下次还烧不烧饭,显然他抓住了我的特点,用这一招治我,我恨得咬牙切齿,战争再次升级到不仅不烧饭,还锁上门,不让他出去。 
“真是蛮不讲理的女人,我又没花你的钱。” 
从最爱的人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来责训我,真是很意外,更加心惊的是这大半年来除了争吵,没有了一点所谓“爱”的感觉和氛围。 
有天半夜,我把他推醒:我们谈谈吧! 
“谈什么,我什么也没做错,倒是你越来越不讲理、越来越不体谅人、越来越神经过敏、越来越斤斤计较。” 
“我是怕你有了钱会变心呀。” 
“你这样子,我就不变心啦!” 
他的耐心似乎经不起消耗,一眨眼的功夫就丧失得那么彻底,那么他就一点没看出我情绪低落是缺乏安全感吗?也不打算安慰一下吗?他难道和我之间只有说理,只有埋怨,只有批评吗? 
他昔日崇拜的目光呢?他宽容的胸怀呢,他隐忍的脾气呢? 
他追求金钱是为了我得到享乐,但在追求金钱的过程中也接纳了社会的污染。如果我一再夸口是成就他的功臣,那么,一个善良、宽容、正直的男孩变成一个自私暴躁吝啬的商人,我是不是也是罪魁祸首呢,或者说算不算咎由自取呢,得出以上的结论,是在今天,而不是在当时,当时情况是看着如此陌生的他,愤怒使我丧失了理智,和他斗争一度成了我生活中最主要的一件大事。 
出于对峙抗衡,我常常会撇下整天大叫的孩子,离家出走,尽管没有退路,在大街上徜徉,也要逼他认输。事实上,家庭的战事中根本就没有赢家,纵然他俯首认错,我仍然看见怒火根本就不曾熄灭,更何况先赢后输总是不变的法则,到后来,我离家出走,他居然可以听之任之,毫不动容,爱情出现问题怎么办呢? 
我清醒地认识到,长期下去,我所失去的可能不仅仅是工作能力,还有自己的尊严以及支架在尊严之上的爱情。     
第五卷   
欲望的代价(二)   
一九九九到二○○一年整整三年,是他事业发展最快的三年,其间结识的各式各样的人,教我们大开眼界,生意的起起落落也让我们备受劳顿,但这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家庭内战的频频爆发,翻开二○○○年的日记,随处都有矛盾的痕迹,战火的味道,自以为爱情的力量是可以抵抗世俗中种种困难挫折,所以积蓄了巨大的力量冲进婚姻。没想到,爱情所面对是灰尘、锅碗瓢盘、苍蝇和蚊子,爱情的诗意经不起这些小小东西的搅和。就像一个从小只学打鱼的渔夫,长大就面临海变平川,整个生活姿态和设想都被否定了,我们之间随着贫穷这个敌人的被消灭,同盟的意图不知不觉被瓦解了。 
二○○○年五月,极具另类意义的五月,他接到了一个电话,半夜,旋即出门,在他打开大门的一刹那,我看见了一颗惊恐的心,我马上追了上去,“什么事?!”“不知道”他的眼里出现了许久不见的感激之情,一刹那。 
我追到阳台上,看他倒车、发动、掉头、我的心随之紧起来了。 
果然,凌晨一点,楼下有车的发动机声,我赶紧打开门张望,毫无征兆的危机来临,模糊的爱情也毫无征兆地清晰起来,我递给他热茶轻轻问他,他说:厂里要求重新分配利润分成。 
“市场是你做出来的呀。” 
“他们想跳过我直接和医药公司合作。” 
“他们是违反合约的。” 
“合约里有漏洞。” 
事实上,即便厂里不加筹码,他负责的这个新品种,在市场价格一降再降之后,利润也已很稀薄了,稀薄虽然稀薄,但量能补利,何况若能再坚持两年,不仅目前产品的品牌会不断扩大知名度,而且能积累一笔资金,我们就有能力把自己的事业做大,但此时一下子若被夺走营销权,则意味着他的事业“嘎”的一声断了线。 
“不会的,我们再看看合约。” 
但是合约上并没对我们特别有利的条款。 
“我辛辛苦苦建立的网络。” 
“是的是的。” 
“等于白干一场。” 
“不会的,让我仔细想一想。” 
“我想不干拉倒。” 
“这正是他们的愿望,这样的话,他们求之不得。” 
他开始沉默。 
想想人生真是好笑,明明春风得意又如此不堪一击,他的态度或者说他面对问题的柔弱更或者说他感觉到我对于柔弱所给予的怜惜,史无前例的脆弱,这脆弱又极大地刺痛了我。从他的脆弱中,我看到了人生的无常,亲爱的,这肯定不是他的初衷,他的本意是——拥抱爱情,寻求温暖。 
这一夜,我们相拥在一起,出谋策划。 
“告诉他们,你由原来的百分之三十让到百分之二十,一分也不行。” 
“刚才我已经这么说了。” 
“还这样坚持,告诉他们必须百分之二十,否则,你就不干。告诉他们,你控制着所有的销售网络,你了解这些药品的优势和劣势,你会找到一种更好的药来取代它,你再告诉他们你刚买房子买车,有大笔的贷款要还,你挣的钱如果不够应付开支的话,对,哭穷,先来硬的,再哭穷,他们不想失去销售网络,他们本来也只想要多拿一点。要是真的让厂长自己管销售,他也许一窍不通呢,他自己的能力他一定是有数的,所以你要稳住,你一定行。” 
最终的结果是,我们仍得到销售利润的百分之二十,难关在半个月之后终于慢慢渡过了。 
那半个月,我每天到医院打吊针、推拿。医治医院查不明的、专家也讲不出原因的腰痛,然后拔掉针头拼命往家赶,买菜、烧饭、备酒,然后打电话,既不觉得烦,不觉得累,也仿佛能够满足这样的状况,不再喊什么空虚,因为天天精神紧张,他每天一五一十地将谈判告诉我,争吵的内容,威胁的话,甚至还要动粗的细节都一一想来,毫不保留。那才是我的男人,爱我的男人,知心的男人,需要我的男人,我不厌其烦地倾听,找对策,看书,推想,如此等等。 
而他,表现得比我还好。除了上班,他就回来陪我,带孩子,陪我看电视,怂恿我买衣服。所有这一切尽不做作,顺理成章,我一点也不怀疑他的诚意,但我怀疑这诚意的广度和宽度,就像怀疑我自己包容的长度一样。我们的内心都不约而同地庆幸有这样的事故,它让情感尽情释放和容纳。 
在他的事业渐渐平顺下来之后,他真正的自己便又回来了。他抱怨受了累,压力太大,要放松,他去找朋友喝酒,到茶馆打牌,他去赛场看足球比赛,他对带孩子散步不耐烦,陪我看电影时他终于痛快地打起了鼾。 
而我面对他失去关注的目光,炒菜时也神思飘荡,以致把盐当成味精放进锅里,尝过咸淡还没发觉。 
直到他“哇”一声大叫,然后把不满的眼神递过来时,那久违的怨气又一丝丝把我围住了。接下来我仍然常常闹一些小脾气,但被惊吓一场之后,那叫声的疯狂程度明显减弱,也许是物质生活的优越要比精神和爱情更加有眉有眼吧,后来我干脆对他的变化听之任之了。 
在二○○○年底,我们搬进新的小区,这里有流水潺潺,绿草茵茵,凉亭花木,小桥曲径。开发商们在青山绿水上大做文章,称之为城市中的乡村,我们兴冲冲地赶了这个时髦,好像我们对家乡特别有感情似的。 
其实这里跟真正的乡村有天壤之别。 
这里有现代化的联络工具,只要我愿意,一分钟就联结到了美国而不是茅房。这里有招之即来的美食,而不需下厨房。这里有保安守门,电子防盗,灯光通明而不是只有星星和月亮在头顶。这里有接受卫星节目的频道,让我足不出户,了解世界而不是村外。这里有电话一叫就有上门检查的医生,而不是赤着脚的赤脚医生。 
这里有绝对的自由,我们共同享受而又互不干涉——隐私在门内,总而言之,我花几年时间打造了精良的环境。城市让我精致,年轻、有风韵,让我有时尚生活。我的邻居们彬彬有礼微笑着和我打招呼。只有我内心清楚,他们曾防备指责过的往他们门缝里塞传单的就是他呀。 
过年,所有回家的人都在购票,挤火车,搬行李,我们不。我们带足吃的东西,然后躺下来,听着音乐、看着风景就到了。 
我们去购物,买服装和首饰,不巧的是偏偏看中的都是最贵的,理所当然,我们得到了应有的服务和尊重。 
我们去桑拿,孩子在包厢雪白的床单上打滚;我们穿着丝绸般的衣裳,看窗外雪花飘舞,我从镜子里看见自己冰冷成熟的眼睛以及随意却花了几百元才做出的发型,我知道我已经摆脱了过去的某种东西,但同时,我也丢掉了这些,虽然我无法说得清,也就无从找起,谁又知道我摆脱的不是我的宝贵呢。   
欲望的代价(三)   
随着富贵的增长,我们的脾气也相应地增长。 
最近一次吵架就是因为他要吃火锅,而我要吃西餐。 
他说,西餐有什么吃头,一点放不开,没有意思。 
我说,火锅有什么吃头?辣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他说,我辛辛苦苦一天回来,吃也吃不好,也太冤了吧! 
最后妥协的是我。 
当然吃不饱的也是我了。 
还有一次我要求他陪我逛商场。我们在从相识到结婚,无数次流连在城市的街头,看城市的风景,不管几个时辰,他都一陪到底,可是这种情况随着他业务的繁忙几乎都省略了,有一次,在我的要求下,他答应陪我出去一回,他还没进商场电话就响了,然后就蹲在台阶上通电话,一通就是一个多小时,通完之后,他的脸色告诉我,这笔生意成了,然后他掏出来一叠钱说,我等你,你自己去吧,我还有事。 
我没有接钱,而是头也不回地回到了家。 
他没有跟过来。 
他在我的背后说,我没有时间吵架,我忙完了再回去。 
等他忙完了已是晚上九点多钟。 
他敲门时我站在门内涕泪滂沱,我说你已经不把我当人了。 
他说我做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孩子。 
我说既然是为了我,应该知道我现在要的是什么? 
他说,那么你说,你要的是什么? 
我说我要你放下生意,立地成夫! 
他说,我没有钱时,你一天到晚小媳妇似的在外奔波。现在我省了你的心,你又叫我回到从前,我要真的不挣钱在家陪你,你肯定又要说我没有出息。你们女人都是得寸进尺。 
我说我不喜欢你变成钱的奴隶,我说我喜欢当初那样情深意重的日子。 
他说,情深意重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们吃在嘴里的是便宜货,穿在身上的是便宜货,没有钱就没有上档次的生活,没有钱就没有幸福。 
因为这个理由,他的火气比我大。我只好听从朋友的警告,去用自己的美丽唤起他对家的流连。 
我开始不露声色地打扮自己,我请了钟点工,然后天天上美容院。我幻想我变回青春靓丽的模样时再来溶化他的冷漠。 
有一天他早点回来,家里没有人,于是到美容院来拿钥匙,我看见他站在大堂里,一身名牌,斯文地站在那里,小姐们用假得失真的声音恭维他:天哪,你是倪小姐的先生吗?倪小姐真有福气啊!先生这么英俊潇洒,四五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站在他的面前,嘻嘻地笑着。 
一时间,我看见这个挺拔的男人和我之间好像两个世界一样,那些女孩子毫无掩蔽的人工卖弄,一下子把这个普通的男人拔到了空前的高度。 
站在他对面的我显露出一种俗不可耐的寒酸和小气。 
我没有任何抵抗地看着他,极尽无奈的眼神,早已暴露了我内心的空虚,让对方更加高大。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清楚地知道,我们之间的路已经岔开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水泼不进的恩爱情人了。生活中小小的对比就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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