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米·筱小说集-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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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吐血，我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了，我妈的表情似乎证实了一切。
我把目光移到窗外，看着窗外萧落得枯叶，淡淡地问，我还有多少日子？
我妈一听到这句话，哭了一声便又昏了过去。
爸爸在一旁扶住我妈，哽咽着喊医生。
护士把我妈架回了她的病房，爸爸在一边把头埋在了胳膊里，断断续续的说，医生……晚期胃癌……1个月……
我明明已经准备好了的，但却还是克制不了自己，但我却没有哭，只是从病床上跳起来，把床揭翻了，把被褥抓起来又咬又撕。
爸爸在那里还是哭，周围的护士冲上来抱住了我，硬把我按在了床上。
我挣扎着，挣扎着，胃开始撕裂般的痛疼起来。
我窝成一团，喊出了声，我好疼啊，我好疼啊……妈……我好疼啊……眼泪也在那一瞬间背叛了我想象的坚强。
我还不到三十啊！怎么会得胃癌……为什么……为什么……
爸爸还是在那里哭，我也只有在那里被护士压住了软弱的哭，那间病房里只有两个大男人。
那天晚上，我从医院里逃走了。
他们的镇定剂没能让我不再疼痛。
回到摊位上，把我家的摊位拉到他家里了，但摊位上却奇怪的很狼藉。
有零星几件衣服无力的瘫软在那里，身上是别人践踏过得伤痕。
我又跑回了家，把在家里当仓库的房间里的衣服翻了个遍，找了几件合身的，放在了旅行包里。
胃疼起来。
我跌跌撞撞找到家里的药箱，把所有的止疼药和胃药都翻了出来，随便的混合了一把，一口含了嘴里，又一口水冲了下去。
然后我无力的顺着墙滑下去，坐在地上。
胃翻腾着，疼也终于过去了。
我乏力了。
但手还是支撑着地面。
在医院的时候，我只是执著于逃出来，但逃出来以后我却不知道我应该做什么，去那里。
斐的面容出现在我面前，于是我想去找她。
如果连她也失去我就一无所有了！
斐的温柔，斐的体贴，斐的身体……
斐的身体，初生一样的摆在我的眼前，微微顿起的眉头，闭上的双眼，扁扁翘翘的鼻子，圆润的乳房，不算纤细但很平整的腰肢，肉肉的大腿……
那样信任让我在她场地上随便游走，
那么完整的一个女孩，由我变成了女人。
然后就那么自然的完全的属于了我，我的灵魂也由那开始，早就有一部分彻底的溶解在了她的身体中。
如今我就要去了，她体内保存得我的灵魂，抽痛着，我剩余的半个灵魂撕心裂肺的支撑起支离的身体，磨摩着最后的一点动力。
我要去找斐。
爸爸却找了回来，发现了我。
我有些虚脱，根本没有再次逃走气力。
爸爸看到我，生气的上前举起了巴掌，但始终没有落下来，拉起我来送上了出租车。
我又回到了医院的病房，我妈一直等在床边。
看到我，她又哭起来。
重新躺在病床上，我就这样等死吗？
越来越来的波动，我无法安稳。
我恐惧，是的。
我想逃避，老天似乎不让了。
在痛疼再次转过的时候，我又逃离了医院。
径直，我拿了那个旅行包。
斐家的方向，我跌跌撞撞的走过去。
一直都是走去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路忽然的长了那么多。
斐家的门口，我按不下门铃。
我该怎么告诉斐？
我该怎么说？说什么？
斐会伤心吗？斐会伤心吧？
我不知道，我更不想让她知道，看着她为我悲痛的脸，那时候我不可能像以前哄她那样， 我这次真的是用命来……
这样弥留了的人还要在她心上留下一些伤痕吗？
这时候我了解了一些被我叫做俗套和三流的爱情小说里的患了绝症的角色对所爱的人的变脸。
可我不想就这样，去上演那种别人做作过的东西。
那我怎么办？
我怕被斐看到，跌跌撞撞的又逃离了。
我再次无处可去。
在街上流浪，流浪到路灯全都熄灭。
我停在了曾经辉煌过的街头公园中，小城的夜里总是那么死寂，除却叫虫的声音，简直就像是到了晚上就是死去了一样。
本来想用这死寂的夜来配称我死寂的心，手机却响了起来。
我甚至都忘记我还带着它。
在身上摸了个遍，终于在一个衣服角落里找到了，盛它的衣服口袋都破了它竟然没丢。
是爸爸的电话。
我把电话挂断了。
我不想被他们找回去等死。
然而，过了一小会儿，手机又响了起来。
我拿起来，竟然是斐。
我犹豫着，接还是不接？我自问，却没有答案。
直到，手机不再响了。
不用接了，我自嘲的笑了笑。
手机再再响起来，还是斐。
我忍了忍，终于还是接通了。
你终于肯接了！斐在那边着急得问，你现在在哪里？
外面……
……我知道是外面，你在什么地方？
你知道了？
啊？……嗯……斐抽噎起来，所以我担心你啊，你在哪里？快告诉我。
哈，我马上就不在这个世界了，还是算了吧，我怕看你哭。
你别说傻话！你……斐在那边哭了起来。
我也忍不住哭起来。依着的台阶冰冷冰冷的，寒气从裤管里往上灌，冻得我瑟瑟发抖。
你在哪里……求求告诉我，别让我最后也见不到你……斐在那边泣不成声。
斐的温暖刺痛着周围的冰冷，我呼吸急促起来。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我哽咽说。
我把手机挂掉了，蜷缩在那里。
死是什么样子？人真的有灵魂吗？我倒希望真的有，让我可以冥冥中也能守住一些东西。
我发着抖，越缩越紧。我记起了一本鬼故事的书上说，人是要死的时候，便会发冷。
那我这就是要死了？
我想挣扎，身子却还是越缩越紧，那萧瑟的躯壳比秋风中的残叶颤抖的还要厉害。
我听着自己的呼吸声，牙齿打颤的声音，竟也听见了心跳声。
但却渐渐的，我听不到秋虫的鸣叫了。
突地一下冷到了极致，我从未这么冷过，而后开始麻木了。
声音什么的远去了。
寒冷也渐渐去了，我好像舒展了开。
轻飘飘的，看到一些五颜六色的东西。
其中一个人形的东西在挖掘着什么，我游过去，那人形的东西说，这里有宝藏，你一起挖吗？
我就这样默默的拾起不知道哪里来的锹来，在那里挖着。
那幽冥中，却总似乎有个声音，我努力去听，很熟悉，却也怎么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我死了吗？我死了吧。
我怎的就这么死了！
一阵剧痛把我从昏迷中拉了起来，我手撕住了胃，额头上沁出了汗珠。
我翻滚着，另一只手无目的四处乱抓，也似乎有什么在我身旁，但我不知道。
也不知道挣扎了多少时间，终于挺过了那阵绞痛。
在几天便单薄了的身子，独自躺在那里像大地震过后余震一样的痉挛着。
当我再次睁开眼，却发现我已不再那街头花园了。这是一个房间，天花板相当陌生，我从来没来过。
而我一直收缩抓住的，是一条胳膊，那白嫩的手臂上面有了几条血痕。
我愧疚的抬起头，却让我吃了一惊。
玲，就那样坐在我的一边。
我立刻坐起身来，头却眩晕起来。
你什么时候这么落魄了？玲一边问，一边又把我按在床上。
我……
你好象发烧了，这样了你晚上还出来干什么？
我……得了胃癌了……没几天日子了……
玲惊了一下，不是在开玩笑吧？
你看我刚才的样子像吗？就刚才挣扎的时候。我莫名的居然能那样平静的解释。
玲沉默了。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我看着她问。谢谢了。
你身上的手机一直在响，我和我朋友刚从舞厅出来，他们最先发现的你，以为你死了，用棍子捅了你两下，见你哼哼了两声，才知道你活着。而我一看是你，就说我认识你把你带回来了。一到家我就给你吃了些感冒药，我以为你是感冒了。
我笑了一下，还是谢谢了。
冥冥的我想到了我曾经喜欢过玲，于是侧过头，对着玲说，有件事我可以说吗？
玲看了看我，随便。
我曾经特别喜欢过你。我笑着说。
玲看了看我，轻笑了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
怎么？你不相信吗？
那倒不是，但到现在为止，至少有二十个男人这样对我说喜欢我了。
但那是曾经……我看向其它的方向。这是一个很混乱的房间，看不出来会是一个女孩子的房间，就在我枕头的不远处竟然还有内衣。我脸红了一下，立刻侧回头来。
现在不喜欢了啊。玲笑着，抽出了一支香烟，含了嘴里，然后四处找火。
……我不知道，但至少有更喜欢的人了。
男人的台词什么时候才会变变啊。她在一件上衣里找到了打火机，点上了。
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她和从我的摊位上买衣服的时候比起来变化太大。
不过说起来，你得脸我倒是蛮喜欢的。这样吧，你反正就要死了，死前我陪你一阵子好了。
我没出声，脸也别向她相反的方向，那对硕大的胸罩，艳红的挑逗着我的意识底层。
吃东西吗？好是在吃前就先来一次？
我冲动的坐起身来，我！……
别告诉我说你没感情的就不能做爱，那样的话我也听了不知道多少次了。男人的说辞都是一样的，无非想多玩弄一会儿女人，何必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要真是那样你敢说你看着黄片不会打飞机？
我怒视着她。
别这样看我，我也可以告诉你，你只有一次机会，要是你觉得不满意就滚蛋！
我从床上坐起来，寻了鞋，就向外走去。
哎，等等。
还有什么事？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被她叫住的瞬间心中涌出了一点胜利的滋味。
你的外套和旅行包。玲从角落里拿起了我的东西，递给了我。
我猛地怒气直往头顶上冲，我一把抢过了东西，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刚在乱七八糟的房间里找到了出口，头就一阵眩晕。
怎么，想留下来也不用耍这种手段，那条件是我先提出来的，你不用耍手段我也会留你的。
用尽全身的力量，我举起了手，向玲扇去。
玲轻松的闪开了，之后揪住我的衣领，一拳撂在了我的鼻子上，立马我就觉得眼花缭乱，有东西流了下来。玲却还没停手，往后一推我，就又朝我裆里踹了一脚。她还不罢手，又踹了几脚窝在地上的我。最终因为穿的是拖鞋，扭了脚才停下。
你他妈的别觉得女的就好欺负，先给你点教训。要玩纯情的，去找那些天真的傻子，别在我面前耍！
我从生下来还没被别人这么打过，身上竟然有了气力。反正他妈的要死了，我不在乎度带走一个！
我冲上前去，两只手四处乱抓，但都被玲弹开了，她抓住了我一只手，往手腕里面一扣，便把我扭得跪在了地上。她一脚踩在了我背上，双手扣住了我的那只手。
我以前有个姊妹是在特警队的，而她回来后就是和我对练的。就你，想打我还早点了。玲说着。别以为你和我说你要死了我就会对你手软。
手虽然被扣得很疼，但清晰地感觉到了，玲的手早就出了汗。而这点疼痛和胃疼比起来，还不如九牛一毛。
我这只手不要了！我喊了一声就从地上猛地向后顶了一下，玲在吃惊的时候手因为汗而滑掉了。而那一瞬，我另一只手已经抓住了玲的衬衣，我用力往我这边一扯，两只手便卡在了她的脖子上。
这些天，我一直就生活在绝望中，也一直一直，找不到能让我发泄的地方。但我卡住了玲的脖子的那一瞬间，我找到了发泄的对象。我近乎疯狂的，越来越用力。
心中也一直在咒骂，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玲开始的时候还在打我，而后她停止了殴打，挣扎着。她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腕，想挣开我的双手。然而力气越来越小。
当她的脸已经红紫了，她口一张一张的，有两道泪从脸上划过，我一个激灵脑子恢复了正常。
玲在我松开了手之后，伏在地上边咳嗽边哭。
我出了一身冷汗，我甚至都搞不清我刚才做了什么。
我战战的在玲身边蹲下去，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刚才我……
玲却哭得更厉害了。
我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最终顺着她的姿势，我轻轻抱住了她。
她在我怀里哭得更大声了，但却没有反抗我的双手。
就这样我轻轻抱着一颤一颤的玲，足有两个小时，才恢复了平静。
玲依在我怀里睡着了。就连睡着了，也还抽噎了很长时间才停止。
我不敢动，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到了晚上，屋里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玲才晃了一下醒来了。
而我，全身麻的不会动了都。
玲在开了灯后看着我在那里的样子，笑了起来。
她把我重新扶到了她床上，然后坐在了我身边。
我们两个谁也不知道说什么，也就什么都不说，默默地坐了那里。
直到，她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我们才大笑，打破了宁静。
我就这么莫名的和玲在一起了。
玲知道我不能吃东西，就去叫了卫生所的人给我打点滴。
也莫名的，我和玲在一起的那些日子，虽然身体越来越弱，却一直没怎么没命的那样疼过。
那些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