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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抱著元宝私奔-第10章

小说: 抱著元宝私奔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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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女子在私底下可以任性胡闹,可以娇蛮残暴,甚至私养情郎,只要不走漏风声,『名节』无瑕,就可以挑一个丈夫来嫁。而你是没指望了,我只有当作上辈子欠你的债,白养你十八年。」他挥一挥手。「带走!我已经捐了一笔钱给静云庵的师太,咱们父女缘尽于此,今生永诀。」   
「爹--」元宝狂怒,嚷著、叫著,「您不可以这样对我--您太狠心了--我历劫归来,您没有半分怜惜,反而要置我于死地 您让我当尼姑,比教我去死还难过,不如您发发慈悲,一刀宰了我!」   
「不孝女!想陷害你老子做杀人犯?带走!带走!」   
「我不要!放开我!娘啊--快来救我--」   
薛姣应声而到,怒斥那两名壮汉,「放肆!放开五小姐!别用你们的脏手碰我的女儿。走开!」   
两名壮汉有点犹豫。   
金乞儿发声,「不许放,马上给我送到静云庵去。」   
「老爷!」薛姣有点迷惑的看著丈夫,她以为他只是吓唬元宝,教训女儿下次不敢再胡作妄为。「刚才的话,我也听见了,元宝并没有存心逃婚,没有忤逆你的意思,你就大人大量的原谅她吧!」   
金乞儿不以为然的看著妻子,「你这个女儿忤逆我何止上百次,我哪一次认真罚过她?但这一次她『当众』毁婚,使金家的信誉毁于一旦,我如果能再放过她,不遵守要她遁入空门的诺言,那么,不但我这张老脸要丢在地上任人践踏,接下来的几个女孩儿,包括你的儿子在内,都会失去原有的优势,挑不到第一等人来婚配。」   
「也许,事情不如你想像的严重,可以 」薛姣的声音变小,看起来突然显得悲哀无助。「元宝也是受害人啊!你忍心毁了她的一生?」   
「七个女儿中,我最疼的就是元宝,最纵容她的野性子,结果,她除了给我添麻烦,替金家带来羞辱之外,她还做了什么?」金乞儿的声音带著嘲讽,面上却无表情,令人难测。「我一直以来都嫌弃女儿,骂她们是『赔钱货」,其实真有点冤枉了大妞、二妞和三妞,其实,真正的赔钱货就是你的宝贝女儿,这可半点没有冤枉她。」   
薛姣有些惊慌的道:「养儿育女本来就是义务嘛!儿女都是前生债,不是她欠你,就是你欠她,你怎么一直想不明白?」瞧她嫁了个何等市侩佬,敢娶敢生,却养育得心不甘、情不愿,一辈子都在唠叨,烦不烦?   
金乞儿蛮横道:「我就是不明白,怎么女儿都生在我家?存心气我!」   
元宝死到临头,还理不直、气很壮的对老爹吐槽,「您净贬低女人,也不想想,您老人家妻妾成群,怎么个个都生女儿?总不可能您娶的女人都带著『女儿肚』来吧?巧也没这等巧法。依我看,搞不好问题出在男人头上!」真个一语中的,可惜在当时不讲究科学,不管是不孕或生不出儿子,一概都怪在女人头上了事。   
「你胡说什么邪门歪道!」金乞儿怒斥。   
元宝昂起头不悦道:「大姊嫁给姊夫多年,只得一女,也没听姊夫埋怨半句。有一回,我还听默婵和姊夫讨论书上的故事,说有的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个个都想生龙子,结果,不是生公主就是一个屁也生不出来,这又该怪谁?而且,自古皇帝选后,都是挑娘家有兄弟者,以示有生儿子的条件,结果绝嗣的皇帝可不只一个。人家姊夫 」   
「你给我闭嘴!」金乞儿怒气腾腾的插嘴道:「任你说得天花乱坠,你这个败家女、赔钱货也逃不过做尼姑的命运。」   
「我不要当尼姑,剃光头丑死了!」元宝激烈的叫道:「早知道您蛮不讲理,不存半分父女之情,我乾脆一走了之,不要回来!」   
「很好。」金乞儿嘴边浮起一个残忍的微笑。「我倒情愿你被人撕票,死在外面,我反倒能够化悲愤为力量,替你报仇,那么,今日金家所蒙受之耻辱非但一笔勾消,还能博取全杭州人的同情。」   
元宝听了,倒抽了一口冷气。   
「老爷!」薛姣惊恐的回顾丈夫,意识到他的声音虽然柔和,但眼 神却和他拇指上的碧玉戒一样冷硬。她内心感到一阵战栗,她明白,他这样的眼神是冷酷而危险的,他是铁了心,决意要牺牲元宝!   
「不--」她大叫,死命抱住女儿不放。「老爷,你饶了元宝吧!你不要她,可是我要!你还有很多个女儿,我却只生了这么一块心肝肉儿。我保证,从今以后不再让元宝花你一文钱,让她搬来和我一院子住,我会负责她的生活,绝不敢再麻烦你一分一毫,这样好吗?」事到如今,她仍盼以一种忧伤的姿态感动他。   
「娘!」元宝红了眼眶。   
「不成!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金乞儿轻蔑地说:「况且你有什么本事养女儿?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用我的钱充善人。」   
「你」   
「别说了!任你舌粲莲花,也动摇不了我的决定。」他破口大骂那两名壮汉,「你们的脚是给钉住了吗?没用的 物,到现在还死赖著,还不把人给我拖出去!」   
「娘--」元宝一步步被往外拖拉而去。「我不要当尼姑,娘--救我--」   
薛姣铁青著脸,眼睛闪著危险的火焰。「你们再敢动我的女儿,老娘就跟你们拚命!」霎时,她掏出一柄预藏的匕首,朝仆人们挥去,她的身分,还有那充满杀气的眼神,使人不由自主地抱头鼠窜。   
母性的自卫本能,使她预先做了最坏的准备。「元宝!元宝!你别怕!」薛姣很快地割断绳索,把女儿狠狠抱个满怀。「你走吧!元宝,你爹没良心,一心想坑死你,娘也没法子。你快跑!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她取出身上的银票,全塞在元宝怀里,然后,狠狠推了元宝一把,将她推出门外。「快跑--」   
「娘!」元宝激烈地叫,泪花朦胧了她的双眼。   
「快走!不然娘当场死在你面前!走啊--」薛姣嘶哑地喊著,一下子将匕首架住自己的脖子上,警告蠢蠢欲动的仆人和惊呆的金乞儿,喝道:「你们谁敢追,我立刻横剑自刎,作鬼也要和你们纠缠到底!」   
金乞儿可真有点儿手足无措,期期艾艾的道:「夫人,何必如此    
 」   
「你少废话!」薛姣的眼中充满一种陌生的敌意。「世人都道『虎毒不食子』,你的心却比老虎狠酷,竟忍心埋葬元宝一生的幸福,只为了你的臭面子!你令我寒心,金老爷。」她环顾左右,叫道:「统统不许动!惹火了我,老娘和你们玉石俱焚!」她那姣好的面容辉映著匕首的寒光,怒意恣然。   
金乞儿深知她的烈性子,忙道:「好,好,都别动。」   
薛姣回首看著女儿,用较柔和的声音说:「走吧!你就远走他乡,别再回来了,这里没什么可留恋的,咱们不希罕做金家的女儿,比破铜烂铁还不如。」   
元宝哭道:「可是,我舍不得娘和弟弟 」   
「娘也舍不得你,但情势所逼,娘也只有舍了。」她的声音虽激动却饱含母性的力量。「去吧!孩子,到外乡讨生活去,找个合你心意的人嫁了。不过,你别忘了,记得给娘捎来讯息,让娘知道你过得很好。」   
「娘--」   
元宝奔过来想再抱一下她,但薛姣却后退一步,喝道:「别再过来!你快走!快点走!走得远远的,别叫你没良心的爹给捉了!」   
「娘」   
「走啊!难不成你要留下来当尼姑?」   
「不!我不要。」   
「那就快走!」   
元宝咬一咬牙,转身奔了出去。她没有再回头,深怕一回头又会让亲情的力量给拉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旦削发为尼,就什么都玩完了。   
这一刻,她真恨死了她老爹的不近人情,他简直是灭绝人性!   
当尼姑!也真亏他想得出来。以她的野马性子,静云庵不被她拆了 才怪,难不成金乞儿和静云庵有仇?   
不!是因为她是个姑娘,她是女的。如果今天她是贵重的儿子,遭人绑架而能平安归来,此刻已在喝压惊酒和吃猪脚面线了。   
由于她生在金家,曾是金乞儿的「儿子」,忽然又变成女儿,身分上的落差极大,使她明白现实的不公平。她很快就看出老爹对儿子与女儿的差异。   
明明儿子从小的花费较多,也还没见到他为家里赚过一文钱,却没人说他是「赔钱货」,甚至享有最多的权利。   
女儿们,则是各人有各的专长,会做饭、会织布、会裁衣 实际上,她们并没有白吃父母多少,只因有一天要嫁出去,再有用的女儿也是赔钱货一个,不中用的儿子反而是宝。   
元宝的反叛性强,素来不吃这一套,奇怪的是,周遭的姊妹们无人抗议,好像天生就该如此;族里的兄弟也一样骄傲如孔雀,散尽家财也不以为耻。   
「这有什么天理?」她到此刻,才真切感受到内心的痛楚。将她逐出家门是残忍而不公平的!她的身子战栗,眼神是那么晦暗,竭力忍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   
她一向勇敢,这事却使她深深受到了伤害。自愿出走和被迫远离家门,感受完全不同,前者可谓之潇洒,后者则是被弃的不堪。   
茫然的走出杭州城,她完全没了主张,不知该何去何从。   
天地之大,哪里才是她安身立命的所在?   
她闭上眼,内心一阵瑟缩。她不敢往坏处想,只要有一点不好的念头闪进脑际,她就得迅速将它挥去。此时此刻,她的心既敏感又脆弱,承受不了太多的负荷,怕自己会失控的尖叫,最最害怕的,是教孤独给压垮。   
随光逐渐消失,四周一片阒静。   
金元宝一生从没这么害怕独处过,感觉自己真的是完完全全的无依无靠了,她后退无路,前途茫茫。   
她的内心被一种寒冷给侵蚀了,似乎她就要化为黑夜里的一缕幽魂。   
即使她对生父有许多不满,但从亲友口中也得知,一个人若失去家庭的庇护,差不多注定要过著渗淡无希望、为钱烦忧的沮丧生活。长辈们常藉此告诫少年男女要服从管教,并举例某家的公子卷款和歌妓私奔,最后床头金尽,不但人财两空,还有家归不得;或举例某家的姑娘受男子引诱,做出丑事,不得不走上绝路等等。   
元宝是非常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但翱翔晴空的鸟儿也需要停泊的港湾,才能飞翔得更安然、更自在。   
意外的被放逐,任她自生自灭,多么叫人措手不及,再怎么潇洒的人也没法子耸个肩就当作没事儿,何况元宝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女。   
「事出突然,叫我怎么办呢?」   
她头一个想到默婵,默婵铁定能帮她出个好主意;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因为,默婵嫁人了,她的新婚夫婿对她没啥好印象,难保不会绑了她交还给金乞儿管教。   
「为什么?为什么我必须忍受这一切?」元宝对命运的不公抗议。「对,都是那个天杀的郭冰岩害我的!他必须负起完全的责任!」   
现在,元宝紧抿著嘴,双眼喷出愤怒的火花。愤怒原比悲伤容易振奋人心,产生无法理喻的冲动--这完全是内心情绪不平稳所爆发出来的冲动--她掉头就跑,往西湖的路上狂奔而去。   
她决心找郭冰岩算帐,讨回公道!   
她体内每一个细胞都在怒吼:「我绝不会屈服的!我不是被绑在祭坛前的羔羊,由人宰割!」她胸前激烈的起伏,对郭冰岩又充满了厌恶的情绪,因为,是他害得她落到今天这样进退不得的地步。   
默婵常说她像个顽皮的少年,浑身散发出一种活力及生趣,容光焕发的脸庞有一股睥睨众人的神气。   
是的,金元宝不愧是金乞儿和薛姣的综合体,集美貌、机灵、自信、狡黠于一身,最重要的是,她永不认输!她不大容易沮丧,即使有,也会想尽办法反败为胜。   
她心想,「天杀的郭冰岩,你害得我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太卑鄙了,你以我的痛苦为乐,我也不会让你逍遥自在!」她年轻而战栗的心十分坚决。   
没有谁阻止得了她。   
没有人!想到这里,她执拗不屈笑了。   
冷慧凡以为自己错了,却错得很高兴。当郭冰岩开口要她放走金元宝,她二话不说的照办,原来,主人只是想让金家和金元宝在杭州人面前丢一个大脸。   
翌晨,她和姬水柔出发去调查另一件主人交代的事。   
遣走他们,郭冰岩独自留在孤山的竹庐,彷佛在等待什么。   
他并非真的存心报复。若说到报复,他老早就该找上那个对他垂涎欲滴的色老头算帐,可是他没有。他只是厌恶金乞儿追求利益的不择手段,而且该死的运气好,至今没有吃瘪过。   
「他应该受到教训,尝一尝『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滋味。」他把对生父郭瘦铁的憎恶转嫁到金乞儿身上,并化为他活下去的力量,因为,他们都试图支配别人的命运。郭瘦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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