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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花纹-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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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自然净化着空气,从而空气又净化着灵魂,当他们从郊区的自然中撤回城市的马路上时,夏冰冰才想起来了自己的目的,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郊外的短暂之旅已经在灵魂的净化之中结束了。韩林涛看见夏冰冰的影子时,便急切地走近她。此刻,她已经从城郊回到了办公室,回到了那座大楼上,她说没有机会与皮鞋商人谈论广告之事,这时,韩林涛突然反问她道:“机会,两天时间你都在干什么?”


韩林涛突然用一种陌生的声音,陌生的目光笼罩着她,她感受不到韩林涛在床上时的一点点温情,当她想解释时,她突然觉得那些新鲜的空气,美妙的鸟儿的飞翔之声是无法言喻的,她总不能对韩林涛说:是郊区的新鲜空气,是一只鸟儿的飞翔之声使我失去了这次机会。


韩林涛突然搂住了她的腰低声说:“你为什么不跟他睡觉呢?皮鞋商人也是男人,你为什么不利用一下你的身体……”夏冰冰呆滞地望着窗外,当韩林涛的手臂轻柔地拥抱着她时,她刚刚产生一种甜蜜的感觉。


然而,这种甜蜜的感觉为什么会消失得如此之快呢?她克制着自己的颤栗,她以为韩林涛是开玩笑,虽然这个玩笑大了一点,然而,她却把这当成玩笑。


当天晚上,她又和韩林涛开始做爱,当韩林涛和她热烈地结束了一场性事之后,韩林涛突然低声对她说:“宝贝,你的身体会把那个皮鞋商人征服的,就像你的身体已经征服了我一样。”夏冰冰睁开双眼看着韩林涛:“你是说让我与皮鞋商人睡觉,这是真的吗?”


韩林涛拥抱住她说:“如果你为了我们的未来,去跟皮鞋商人睡一次觉,我是不会在乎的……”她突然感觉到这些声音令她的身体迷惘起来,为什么她会感觉不到郊区的新鲜空气,鸟儿的飞翔之声呢?


为什么她必须去面对皮鞋商人呢?她无法说清这种东西。她前去面对母亲时她意外地听母亲讲起了一份存析,那是她还给赖哥的存折,可母亲说一个多月前赖哥前来见母亲,他把存折交给母亲,让母亲转交给夏冰冰,并告诉母亲说,他被总公司调离到另一座城市去做代理商,近些日子就会离开这座城市。


母亲的葬礼



当赖哥来到她所指定的地点时,她已经感觉到这是她与赖哥最后一次见面了。看得出来,赖哥已一种被远方所召唤的感觉,而且赖哥看见她时变得很平静,从两个人的目光之中看不出来他们的过去,夏冰冰似乎再也看不见那只衣柜,装满她生命中耻辱的衣柜,而赖哥呢?燃烧在赖哥怀中的那束玫瑰花的火焰已经消失。当夏冰冰再一次掏出那份存折想交给赖哥时,赖哥说他要走了,他靠近她,也许是想最后拥抱一下她,然而,最终却伸出了手,握了握她的手,说了声再见。
夏冰冰寻找不到恰当的机会把那份存折交给赖哥,似乎在这个世界上,她与赖哥的关系已经随同风筝被折断了。她感到一种迷惘后的伤感,她又来到了父亲的墓地上,她在内心告诉父亲,赖哥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当初赖哥为父亲买下这片墓地,确实实现了超渡父亲灵魂的目的。


而她自己呢,正在往山下走去。她的生活仍然交织在墓地之外。


只有死者才躺在墓地,而活着的人,那些心脏依然在跳动的人却生活在墓地之外。夏冰冰的心跳加速,因为她还得去会见皮鞋商人,这是韩林涛压在她身上时给予她的力量,她觉得她已经无法推开压在身上的这个男人的身体。她的命运似乎已经和他紧紧地拴在一起了,是什么东西在微微地拂动,好像是钞票在吹拂,它们像雪花一样突然纷扬起来了。


当她面对皮鞋商人时,她已经来到车上,这是又一个周末,皮鞋商人依然要把她带到郊外去渡假,在皮鞋商人看来,这是一种浪漫,因为皮鞋商人走在郊外的林中小路上时突然对她说:“跟你在一起,我突然想感受浪漫,我不知道浪漫到底是什么,然而,跟你在一起时,我突然觉得那些钞票变得没有什么意义……”皮鞋商人望着天或地,望着眼前的树叶和交织在树叶中的,向前延伸出去的小径,他似乎已经感受到了意义,所以他的手突然把夏冰冰的手抓住了,好像儿时的伙伴一样牵住了她的手。


夏冰冰好像并不慌乱,因为在这样的时刻,世界万物敞开着,他们就这样牵着手走了很远又从很远的地方重新返回旅馆。依然是她自己住一间客房,皮鞋商人住在旁边。晚上,皮鞋商人带她进了舞池,夏冰冰突然看见了舞池中手拉手的男女,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韩林涛来的电话,他告诉她,无论如何都要寻找机会,而且要付出代价让皮鞋商人订下广告合同。她是在舞曲的旋律之声中听见手机响的,手机在包里,她从包里取出手机,来到了舞池之外。她望着迷乱的舞池,这一次她已经把合同带来了,合同书就放在箱子里,在出门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一个女人向着一个男人走去的图像已经出现了。她从父亲的墓地往山下走去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一个女人向着一个男人出发时的那种心跳,可笑的是这种心跳不是为了爱情,而是为了从这个男人手中获得钞票。


她和他已经走向了迷乱的舞池,很多人都是在舞池中央开始迷乱的,她望着他的眼睛,她充满了目的,而他则充满了浪漫,他轻声说:“想好了吗?有没有想好了嫁给我,然后我带上你去旅行,我觉得我累了,我想在自然中好好旅行……你愿意随同我去旅行吗?”


她点点头说:“我愿意”。她眨着睫毛,她的睫毛很长,不是假睫毛,而是天生的眼睫毛,她用不着假睫毛,从小女孩的时候开始,人们就说她的睫毛长得很长,当她上大学时,她从睫毛长而成为了漂亮女孩。每当她睫毛眨动时,一定是她有话想说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他说:“你是害怕难以脱离广告公司吗?别害怕,你可以辞职,然后你就自由了,我们可以去无忧无虑地去旅行,去看大海,去看雪山……”


她的睫毛眨动着,然而她似乎随着他的声音去旅行,她似乎已经忘记了箱子中的广告合同书。所以,这次渡假再一次使她无法去实现自己的目的。当轿车从城郊开往城市时,她想起了合同书,然而,机会已经失去了,再也没有她与皮鞋商人在舞池中伴着旋律手拉手的时光。


韩林涛失望地看着她回来,从她的脸上韩林涛已经感受到了放在她箱子里的合同书并没有签上皮鞋商人的名字。她解释说因为那是郊外,她和他置身在大自然中,根本就没有机会。韩林涛突然转过身来用一种嘲笑的口吻说道:“难道你就没有一个机会和他上床吗?他不过是一个男人,难道你就不会利用自己的身体引诱他吗?”


韩林涛说话时身体没有压在她身上,这是在办公室,当她拎着箱子出现在办公室时,已到了星期一的早晨,她知道韩林涛一定在办公室等她。如果韩林涛说这些话时,身体压在她身体之上,那么她会以为韩林涛在开玩笑,她一直以来都把韩林涛的这类话当作玩笑,她从未把这些话当真,也从未感受过韩林涛声音中的嘲弄。


现在,她抬起头来,她感觉到这不是一般的玩笑,因为这是另一个时刻,当韩林涛的身体没有压在她身体之上时,她是清醒的,这清醒使她可以面对面地看着韩林涛的面孔,而不是闭上双眼,沉浸在性爱之中去。也许女人只有在这样的时刻才可以从男人的重压之下脱离开来,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时刻,整座城市都沉浸在新的一天之中,明媚的阳光已经开始辉映这座城市。


夏冰冰刚刚同皮鞋商人结束了一个周末的度假时光。皮鞋商人与她在舞池中央手牵手跳舞,皮鞋商人在她眼前展现出了一幅旅途的画面。她这一生还没有真正地开始过旅行,尽管她的生命与旅馆有关系,她与男人的关系也正是从旅馆开始的。


然而真正的旅行还没开始,皮鞋商人在她眨动长睫毛时,已经在她眼前展现出了一幅图像:怀着无忧无虑的好心情出发,来到一条路上,看见了大海和雪山。


韩林涛突然又伸出手来拥抱了她一下说:“宝贝,你累了,失去这次机会不要紧,我们有的是机会……不是吗?我知道皮鞋商人很喜欢你……你还有机会继续与皮鞋商人来往……”这次拥抱并不像从前那样热烈,却再一次使夏冰冰失去了清醒。


男人对女人的拥抱起到了一种奴役作用。夏冰冰在韩林涛的拥抱之中又重新回到了韩林涛的世界里,那些郊外的小径,明媚的阳光,新鲜的空气制造的乌托邦是短暂的,只有这个时刻才是真实的。


母亲突如其来的猝死在商店里,夏冰冰在母亲的抽屉里发现了一本又一本病历册时,才知道母亲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经患上了心脏病。哭泣和痛苦之后必须举行葬礼,夏冰冰当然没有想到,母亲这么快就离开自己。


很久以前,父亲撒手人寰时,夏冰冰身边站着的男人是赖哥,而现在,夏冰冰的身边站着的男人是韩林涛。尽管她已经与韩林涛交往很长时间了,然而她却从未把韩林涛带去会见母亲大人,因为在母亲心目之中,只有赖哥是一个可以依附终身的男人。


夏冰冰站在母亲的遗体前,她决定去为母亲买一块墓地,时过境迁,如今的夏冰冰终于可以为母亲亲自买下一块墓地了。她再也用不着男人为母亲买下墓地了。这充分说明,夏冰冰的灵魂已经可以延伸在墓地上去,当她独自一人悄然地出现在墓地上时,她没有让韩林涛陪她而去。她变得格外地清醒,只有死亡才让她如此清醒。


她可以独自带着钞票在父亲的墓地旁边买下另一座墓地了。当她把钞票掏出来放在墓地管理人员的旁边时,管理人员在数钞票,而她呢,则在眺望着墓地,终于墓地管理人员已经数完了一叠叠钞票。她办好了一切手续离开墓地时,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欣慰,她知道,从此刻开始,她再也用不着男人来为母亲买下一块墓地了。她把母亲埋在潮湿的泥土下面,让母亲和父亲躺在一起,这种超渡灵魂的方式使她沉浸在死亡的迷醉之中。


然而,韩林涛牵起了她的手,韩林涛参加了整个葬礼。这个男人的手拉着她往墓地之外走去,拉着她往山下走去。把她重新拉回到现实之中来,母亲的离去使她感觉到在这个世界上她突然只剩下了形单影只,而韩林涛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


之后,韩林涛为她准备好了手帕,擦干净了她脸上的泪水;之后,韩林涛躺在她身边,抚慰着她失去母亲后的伤痛;之后,韩林涛对她说,在这个世界上你还有我,我会永远陪伴在你身边,绝不会离开你而去。


母亲的去世使她独立的前去面对墓地,当她把母亲的葬礼举行完毕之后,她突然躺倒了,在这样的时刻,她确实需要爱,而韩林涛就是躺在她身边的男人,她似乎从这个男人身上再一次体验到爱情和抚慰。当她从这个男人身边爬起来时,她似乎又牢牢的坚定地站在了他一边。



两个人的旅行



她想为这个男人做这个男人想做的事,那就是攻破皮鞋商人的防线,无论如何都必须从这个男人手下签订那份广告合同书,这样的话就会实现韩林涛的愿望。她在他拥抱住自己的身体时,内心在默默地发誓,既然她已经做了韩林涛的女人,就一定要征服皮鞋商人。他的手指轻轻地在她身上滑动着,她被这种奴役所驱逐着,尽管自从母亲去世以后,韩林涛不再谈论与皮鞋商人签订广告的事宜,也许正是韩林涛的沉默激起了她的欲望。
她收拾了一只箱子,把时装放在里面,当然也把合同书放在最底层,然后告别韩林涛,当她和他开始吻别时,她趴在他肩上突然升起了一种上升的念头,她深信她会随同轻风而去,她会为了这个男人用尽一切代价前去征服那个男人。


她在他的目送之下出了门,她知道,她渐渐的明白了,她的灵魂已经出发,另一个男人在等她,她在三天前已经跟他联系好,她决定跟着他去旅行,她能感受到那个皮鞋商人在电话的那边,激动起来的神态。


她见过他的另一种神态,完全不是一个皮鞋商人惯有的神态,他牵着她的手走在郊区的森林公园深处,他那孩子般的天真似乎想牢牢地牵住她的手,进入童年那无忧无虑的快乐之中去,她当然无法去想象这个男人的童年生活,那些遥远的生活是无法想象的,当时,他们手牵手好像前去追逐一只蝴蝶,或者前去追逐一群候鸟的声音。


然而为什么他们又要返回原路,返回旅馆,最后返回城市呢?她跟他通电话时,尽管感受到了他那激动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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