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与网-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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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不见。”木木我声音虚弱。
“是我，英雄。”英雄抓住木木冰凉的双手，“我在。”
“我梦见林浩被火烧死了，然后就。”木木没有说完，眼睛在黑暗前挣扎着，试图看到一点点地亮光，“我的眼睛怎么了？”
英雄看着身边的医生，医生无奈的点头、摇头推门离开，把时间留给他们。
“噢，轻伤，会好的。”
“我的身体不能动了。”
“噢，腿也受伤了。”
木木沉默了，“我想回家。”
“回家？哪里？”
“不知道。”
英雄忍着眼泪，打开手机的音乐播放那首ＢｌｕｅＳｋｙ
“我的相机呢？”
“在，镜头坏了。”
“完了，好多钱没有了。”
“我买新的给你。”
“那算什么？”
“礼物，庆祝你大难不死。”
“好吧，”木木的语气有一点松懈了，“冯楠呢？”为什么他不在？我在哪家医院？“
“市医院。”
“噢，我能回家吗？”
“哪个家？”
“我想，回镇上。”
英雄和医生交涉，“能转到镇上的医院去吗？我们的朋友是那里外科的主治医生。”
“不行，太危险了，好不容易才活过来，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做事情这么冲动！”老医生有些怒了。
“那。多久以后可以转院呢？”
“看情况的话一周。”
实际上清醒地木木和没有清醒没有什么不同，药物的作用使得她每天都昏昏欲睡，清醒地时间很少，醒过来问的也是林浩，这让英雄感到不解，这个女人被自己的意志困住了，她了解林海多少呢？可以说就是完全不了解，完全是根据第一印象认定了林浩就是自己喜欢的人，这是什么逻辑呢？英雄无法理解，如果是一见钟情的话简直就像是开玩笑，那么是什么？
是什么呢？每一个女人心中都有一个关于男人的标准，一个近乎于完美的标准，也许林浩展现在木木心中的正是这个标准的所有正面表现吧。
冯楠打来电话询问木木的情况，“怎么样了，我这边过几天就会稳定一些了。”
“没事，她今天说想回镇上去，我跟医生商量了，一周以后可以转到你们医院。”
“好吧，我安排病房，谢谢你照顾她这么久。”
“大家都是朋友。”
冯楠感到痛苦，喜欢的女孩正在痛苦中煎熬自己不但不能前去照顾，而且有一种强烈被排斥在外的感觉。
　。cmfu。
第19节　需要转机，生活需要转机
　　　　一周的时间有多长呢？你会用一周的时间做些什么呢？
因为腿上的伤口，木木还是无法完全站立想走只能依靠轮椅，因为眼睛还有绷带也只能是英雄推着她出去晒太阳，推着她回到小镇，英雄很快把木木交给冯楠就回去了，演唱会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一座医院能有多大？能有多小？相关或者是不相关的人同时出现或者同时消失，冯楠站在，木木床边看着木木在药物的作用下昏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呢？脸部的肌肉紧绷着，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还是因为正在进行着的梦？窗外依旧是灿烂的天气，冯楠喜欢这样的小镇，喜欢阳光充足的地方，更喜欢在阳光下注视心爱的人，只不过此时的爱人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正在睡梦中担忧其他的男人。
能看到木木还活着冯楠已经很欣慰了。
吴昊已经可以下地了，冯楠开始慢慢的接受很多的现实，人的生命就是这样，如果它执意要离开谁又能拦得住呢？
“你有相机吗？”木木已经可以自己站立起来了，只是眼睛上的纱布还是遮挡着她想看清楚地欲望。
“有，怎么了？”
“拍照吧，等我好了以后，我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冯楠被护士叫走了，木木轻轻抚摸着自己的眼睛。
“也许真的瞎了呢？”
木木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未来，当手出动眼睛的那一刻，木木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而上，向着大脑的方向进发，直到一阵阵的恐惧和眩晕把木木撂倒在床上等待着护士奔波而来得强心针剂。
反反复复的折磨就像是蚂蚁在啃食大脑的神经，有那么一瞬间木木觉得，哪怕没有了眼睛也是好的，就不用去看那些烦心事了，让自己平静的度过一生。可是这样单纯的想法也只能是一瞬间了，以后怎么办？以后的漫长的几十年呢？
想着想着木木想自杀了。
那么就自杀吧，等到可以自己移动身体的时候就自杀，就当是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过，就当是，一种逃避，但为什么不逃避呢？选择用几十年的时间去面对痛苦还是选择在一瞬间忘记痛苦？
木木摸索到身边的玻璃瓶子，想到了割腕，也想到了韩雨，但是木木没有下得了手，再等等吧，等找到林浩，就自杀。
那么冯楠呢？
木木把手悬在半空，外面有风，凉凉的风，她能感觉得到冯楠对她的感情已经超越了朋友的界限，但是又能怎么样呢？一个选择了逃避的男人会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吗？哪怕是接受了，这是何等的痛苦呢？木木想起了小雅，她也再逃避，逃避一个曾经的自我，逃避这个曾经的自我所有的伤痛，那么冯楠在逃避什么呢？林浩在逃避什么呢？还有韩雨，下落不明，难道也是走上了不归之路？难道他也再逃避的压力下又一次选择了自杀？
木木试探着站起来，一个已经有了自杀念头的人突然变得勇敢起来，像正常人一样去生活几天吧。
“冯楠，你曾经爱过谁吗？”
坐在酒吧里，木木拨弄着钢琴，随意的在空气中乱抓。
“嗯。”
冯楠等待着木木接着问，等着机会告诉木木自己是如何的爱她，可是木木并没有接着追问，伏在钢琴上静静的想着以怎样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吴昊的病情出现了反复，冯楠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尤其是在木木面前，而木木也感觉到了事情发展的并不顺利。
“吴昊他，怎么样了。”
“病情稳定有反复了。”
“你很害怕吧。”
木木的话像利刃插在了冯楠的心脏，“闭嘴！”冯楠无法再控制自己已经处于巅峰的情绪，木木没有料到冯楠会产生这么大的反应，内疚了一小会，突然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自杀，永远的离开就原谅了自己，毕竟大家不会和一个死去的人理论对错。
木木听见冯楠冲出门，听见他跳进小河疯狂的发泄，听见他的脆弱的哭声，听见一个男人无助的呼求。
木木突然明白了，人是在逃避从前的自我，但是还是在逃避没有理解没有关怀的这个残酷的世界，是啊，实在是在逃避自我，那个先前被大家遗忘的，不能被理解的自我，于是那个自我蓄积了太多的恨，直到现在，直到选择逃避。
冯楠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因为病人的死去？
木木抬起身子试图移动到门口，已经做不到了，离开了英雄、冯楠，木木寸步难行，此刻，木木想要自杀的念头开始动摇。
木木决定，此后做一个听话的孩子。
　。cmfu。
第20节　生活本来就是这样的
　　　　终于这一天到来了，白色的纱布随着冯楠的手慢慢掉落，离开木木的身体却缠绕在冯楠的手上，木木觉得这个男人已经主宰了自己的生命。
“慢慢睁开眼睛，不要急。”
木木没有马上睁开眼睛，伸手摸摸脖子后面的疤痕，“很难看吧。”
冯楠没有立即说话，只是笑，倒是身边的护士有些着急了，“不会啊，大医院的医生对这样的伤口缝和技术是很好的，经过保养是看不出来的，尤其是长头发的女孩。”
“谢谢，”木木笑了，内心深处经不起一丝丝的波澜。
冯楠紧张的看着木木，害怕那歇斯底里的发作。
护士端着消毒水离开，木木努力的鼻子辨别消毒水离开的方向“我还要自杀吗？”木木在心理问自己。
“怎么样，眼睛可以睁开了吗？”冯楠紧张的连声音都有些变化了。
“嗯，”木木慢慢睁开眼睛，眼前只有一半的景物，左眼那一半是黑色的，木木端坐在床前，笑了，“我还以为完全瞎了呢。”
冯楠被木木这样平静的状态吓住了，全本打算让木木发泄，原本是打算……
“你怎么不说话啊，”木木的眼睛还是有一些模糊，太久没有见到光了，“怎么了？”
“没有。”
冯楠愣在原地，手插在口袋里，里面是镇静剂，原本是打算用在木木身上的，现在看来是没有用了。
“不想跟我说点什么吗？”木木调转过身体面朝着表情窘迫的冯楠。
冯楠不知所措，六神无主。
“你紧张什么啊，”木木总是能看穿冯楠的心。
护士叫走了冯楠，吴昊的病情加重了，木木心里一紧。
生活又重新进入正规，冯楠连续在医院工作，木木则守候在酒吧，等待客人，等待韩雨，等待林浩，等待冯楠。
早上，木木对着镜子刷牙，不知不觉地流泪了，然后镜子里出现了滑稽的一幕，只有一行眼泪顺着有半边脸自然的滑下，木木意识到，眼睛不是失去了观看的能力，而是失去了一种功能——不能流泪。
损坏的相机和冯楠的相机摆放在一起，形成强烈的对比，不光光是新旧的对比，而是生命力的对比。
木木还在想那个问题——我还要自杀吗？
一只眼睛的生活需要木木去慢慢适应，无论如何的难过，拿起相机的时候木木总是感到幸运，原来上天还是仁慈的，在关闭一扇门的时候又开启了另一扇门。
冯楠两天没有回来了，木木做好了参茶来到医院，冯楠已经憔悴的失去了原来的形状，更像是一具快要干枯的尸体。
“冯楠，”木木小声地呼唤，“参茶。”
冯楠簇拥着木木离开监护室走到医院楼顶的平台，上面晒满了刚刚清洗过的被单，遗憾的是没有风，如果有风的话，如果冯楠不是出于这样的焦虑，也许这就是人们常常说的浪漫吧，只是现在，这样的场景是那么的不合时宜。
“喝吧。”
冯楠像是喝白水一样一气呵成没有喘一口气。
“怎么样了？”
“什么？”冯楠显得很心不在焉。
“吴昊，怎么样了。”
冯楠揪着眉头不肯说话。
木木不再多问，静静的听被单之间摩擦的声音。
“我觉得我很幸运，至少还留下了一只眼睛，能看见你。”
冯楠转过身抓住木木的肩膀，像是抱玩具娃娃一样把木木拥入怀中，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来完成这个拥抱。
木木拉着冯楠选了一个有阳光的台阶坐下，白色的被单挡住了太多的阳光，到处都是灰色的、透着亮的阴影。
“能跟我说说你的事吗？”
“什么事？”
“你为什么害怕？”
“你觉得我害怕吗？”冯楠认真的看着远方的天空。
“不知道，一种感觉。”
“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冯楠换了一个姿势坐着，“你知道人为什么会害怕吗？”
木木摇摇头，痴痴的望着地上的阴影。
“因为没有办法从阴影里走出来，因为没有人能理解，因为有时候连自己都是矛盾的都是无法理解自己的，也许在时间的催化下，这样的感觉会慢慢越来越严重，等到严重到无法收拾得时候害怕九占据了整个生活，人就开始逃避了，逃得远远。”
木木没有回应。
“你能理解吗？”冯楠怀疑的看着木木。
木木没有作答。
“以前我在城市的大医院工作，同外是心脏外科，每天你会看到不同的人死去：年轻人、老年人、孩子、父亲、母亲，我不是说害怕这样的死亡，只是觉得我因该积极的面对，找出办法去挽救他们，但是我的治疗方案总是事与愿违，虽然和我没有直接关系，家属也没有给我很多的压力，但是，我真的无法再去面对了，我的同事们在不断的挽回生命，而我就像是一个扫把星一样游荡在医院，慢慢的我开始害怕，直到她离开我和另一个男人结婚了。”
木木还是没有回应。
冯楠不知道还要不要说下去，“唯一理解我的人也走了，我觉得我应该逃避自己了，一个过往的自己。”
冯楠不想再说了，木木跪倒在冯楠面前紧紧地搂住冯楠，“我知道，都知道。”
天边，一群鸽子吹着口哨滑过，一个男人在女人的温柔中默默流泪，冯楠感觉整个身体都瘫软下来，失去了知觉。
冯楠依旧是看护着吴昊，病情越来越糟，吴昊的母亲依然充满了希望，不管这样的希望是装出来的还是真情流露，冯楠还是感觉到难过，感到羞耻。
而对于木木而言最难过得日子还在后头。
木木先是在酒吧发现了韩雨的吉他，而后在冯楠办公室的抽屉里发现了韩雨留下的遗书。
这个过程是简单的，木木一声不吭的找到了所有的证据，没有去盘问冯楠，只是不断的感到剧烈的疼痛，那只不能流泪的眼睛，那只看不到现实的眼睛，木木希望不让冯楠看到自己的憔悴，木木希望冯楠能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中，能看到自己，不再逃避，不再害怕，她明白一个人生活的孤独黑暗中的感受，生不如死，为何还要看着身边的人去重蹈覆辙呢？
木木依旧给冯楠送参茶，只是在闲暇的时间去找寻韩雨的墓碑，她知道，冯楠肯定不会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