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手拳拳-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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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双鞋的质量很好，有两年了吧？”他正在给皮鞋鞋面打亮。
“对，差不多两年了，虽然这鞋子贵了些，穿上去却很舒服，旧了些，我仍然喜欢。”
“看这鞋的后跟，磨损有些严重，你走路时是不是喜欢拖着鞋，说明你的腰有点不适？或者，你肩酸脚痛？又或者是，你有烦恼困扰？”
他打量着皮鞋的鞋跟，鞋跟的一侧磨损得很厉害。
“没错！前不久，我不小心扭伤了腰，躺了两天的床！你观察好细微，还是老样子！不过，白手起家的故事我听得很多，‘黑手’起家的故事，我倒是没听说过呢！”
“黑手起家？”高可良愣了愣，他看到自己一双沾满鞋油的污手，恍然大悟，反问道：
“你认为，我会长期这样干下去吗？靠这个起家？”
“我从不这样认为！依你的性格，你不会这样干下去！我敢肯定，也许，明天，你就会离开这里！”
“何以见得？”高可良心里暗暗惊诧，她是这么了解他。
“呵呵，俗话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你现在从‘足下’开始，会一直往前走，去完成你千里之行！因为你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不会心甘情愿地呆在这里，重复做这项已经没有新鲜感和不再刺激的工作！”
高可良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
“不过，我不明白，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坐在这里，为客人手工擦鞋子呢？还有，你曾经说过，说我在利用你，你怎么会这样认为？是我表现得不够真诚？”她的心里有太多的心结，需要他解开。
“不是！是我已经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我认为，这是一个信用危机的时代，我真的困惑！曾经，你和你哥哥利用过我，我也利用过你们，我最好的朋友骗了我，我的客户欺骗了我，现在，我不知道还可以相信谁，老实说，我已经害怕再次涉足深如泥潭的商场！”
周蕴顿时明白，其实，他是在逃避，以另外一种看似积极的方式在逃避失败！她已经感觉到了他內心深处的那种挣扎！
一时间，两人陷入沉默中，好一会，她才打破了沉默：
“我曾经看到过一则故事，发生在古埃及，有座魔鬼城，凡是走进城里的外地人，没有不上当受骗的。一位古希腊的哲学家到了那里，并且，住了一年，随身携带的东西却一件都没丢，人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直到他临终前，在一块石壁上留下了一句话：当你对自己诚实时，天下就没人能够欺骗你。”
他仍然低着头，内心却被震动了。一句多么简单而深刻的话！许多人正是欺骗了自己，才被人欺骗，不是吗？许多人以为可以空手套白狼，以为小付出可以换取大利，以为有免费午餐，甚至，以为可以不劳而获！正是他们欺骗了自己，最终被人欺骗！
他想到自己曾经遭受欺骗，笑了，几分苦涩和无奈。他的视线从手中的鞋子移到周蕴的脸上：
“说得好！当你想利用别人的时候，往往也容易被人利用。”
“其实，你是商场上一名难求的将才，我愿意为你提供一个重新起步的平台！”
她知道他不一定接受，只是向他发出信息。
“你不用这么快答复我，好好考虑后，再找我，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和电话！”她主动地把一张名片给了他。
她只能主动，因为对于一个自尊心很强的男人，一个正处在人生低谷的男人，一个良知未泯的男人来说，他是不会主动向她要求什么的，他要维护他的尊严。
“重新开始？可以吗？”
“当然！我们还是朋友，把过去不愉快的事情都忘记吧！”
“周蕴，难道你没听说过，好马不吃回头草！”
高可良直呼周蕴大名，如果周蕴骂他羞辱他，他倒忍受得了，但是，他无法忍受她的同情和怜悯；就算她已经原谅了他，不再记恨他，他觉得，他已没有脸面再回到派斯公司。
“你不愿意？那你恐怕就没有安宁的日子过了，谁让我今天在这里遇见你呢！”
“是吗？你会怎样？”高可良心里不禁觉得好笑，抬起头注视着她的眼睛。
“我会打电话给你，一天至少五次电话！”
“你想电话骚扰吗？为什么要这样做？”
“很简单，因为我想致富，想成功呀！华尔街有句投资格言——要想致富，第一步离开你身边的蠢人，如果不能，尽量保持距离——至少五十米！”周蕴一本正经地说。
“嗯，有道理！那和你打电话有什么关系？”
“这格言反过来说也通——想致富，第一步找一个聪明人陪伴在你身边，如果不能，尽量保持联系——至少一天五个电话。”
听她这么说，高可良吃吃地笑了起来，他心里有一种满足感，反问她：
“我就是你致富要找的那个聪明人？”
“对！这格言对你也适用！我也是你想致富想成功要找的人！不是吗？你选择干这一行，只不过是想挑战自己，挑战自己的勇气。”
“是的，我一直认为自己是干大事的人，但是，人一生有多少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可以干呢？当自己跌倒了，趴在生活底层时，我才知道，那些平常琐碎的小事情，才是最考验人的！如果这样那样的小事做不好，又怎能做出一番大事来呢？”
“老兄，人生短暂，如果你干着不能把你的能量充分发挥出来的事情，等于在虚掷生命，在蹉跎岁月，是不爱惜自己最珍贵的东西。现在，你擦鞋技术已熟练至极，挑战成功，你还有必要在这里呆下去吗？”
她的声音很柔和，但句句都击中高可良的心，她直视着他眼镜后那双细长的眼睛，他的眼睛躲在镜片后，也无法躲开她那双洞察的眼睛，因为她已经看到他内心深处去了。
高可良不笑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他盯着自己一双油污的手：
“让我考虑一下——明天再答复你吧！”
第二天，高可良那个小小的工作台已经是人去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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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冤家路窄（１）
师秀病了。
她一直仗着自己年轻，认为疾病只是别人的事，和她无关，可是，这次，病来如山倒！她得了肺炎，整日咳嗽，还发高烧，全身骨头疼痛无力，躺倒在医院的病床上，依靠输液来治疗。
在广州，除了朋友加同事的吴凡，她没有亲人在身边，因此，每日过来医院看望和照顾她的，唯有吴凡。每天，从家里到花店，再到医院，他忙得不可开交，简直像疾风中的风车，转个不停。
一个星期后，师秀病情好转，可以起床走动，再过两天，她就可出院了。
每次到探视时间，她就喜欢站在窗前，从那里，可以看到楼下的小道，看到进进出出的人。她希望能看到吴凡那熟悉的身影，他那张笑意盈盈的脸，让她感到温暖，病痛好像减轻了几分，在医院病了这么多天，师秀感到自己离不开他了。
“师姐，您起床了？”
从她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她转过身望去，在她的面前，站着一位年轻陌生的女子，一头乌黑柔顺的披肩长发，眉清目秀，微微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落落大方。师秀看着她，心想，这女孩子可以去拍洗发水或做牙膏广告。
“你是……”
“我是公司新来的职员，今天刚上班，吴老师他要去给一家花店配送鲜花，来不了，让我过来探望你，对了，我叫张小莤，以后还望师姐多多关照！”
“呵呵，看来，我不关照你都不行呀，谁叫我姓师，自然就成了别人的师姐，师姐哪有不关照师妹的？”
师秀倚老卖老地打趣，小莤觉得师秀没有架子，平易近人，也笑了起来。
“辛苦你了，其实，医生说我差不多康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这样，就不用辛苦你和吴老师。”
师秀和小莤走到病床边，面对面坐下，她看着小莤俊秀的脸，散发着青春活力，她听吴凡提起过，想招聘一两名帮手。
“你是学计算机专业的？是本地人吗？”
“我是外地人，从网上看到你们‘秀秀网上通道’的招聘启事，于是，从家乡过来应聘，没想到，吴老师还真请我了！”
“哦？你知道，我们的店很小，但要做的事却不少，不瞒你说，网上花店现在才刚刚盈利，给你的工资不会很高，你不介意吗？”
“这些，吴老师都告诉我了，我喜欢这份工作，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工资少一点没有关系。”
“那好，希望我们以后相处愉快，把网上花店办好！”
这时，一名护士走进来，要给师秀检查身体。张小莤站起身，要告辞：
“师姐，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你是搭公交车过来的？”师秀看到她手指上圈着一只单车钥匙。
“不是，我是骑车过来的，吴老师把那辆单车送给我，说方便我以后出外办事，看，我现在是‘有车一族’！”小莤扬了扬手里的车钥匙，笑着离开了。
师秀倚在窗边，目送她骑上那辆“蓝鸟”远去。
吴凡把单车送给小莤，那他怎样出门办事呢？师秀总忘不了，他曾经开过一辆奔驰，他一直没有向她提起过那辆车，由此看来，那辆车是他借朋友的，而且，看他花钱处处精打细算，一点也不像有钱的大款。
她和他，相处的时间可以说不算长也不算短，他办事的细心周到，他对她的真诚关心，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沉静忧郁气质，甚至，有时候，他玩世不恭的眼神和油腔滑调的口气，越来越打动师秀的心，她的情感支柱在一点点地向他倾斜，但是，就这么倾斜着，像意大利的比萨斜塔，无法再继续倒向他的情感世界。
她清楚，阻碍她向他更加靠近的，是他身上藏着的谜团，让她捉摸不定，她一直想解开这些谜团，但是，他的缄默，他的敏感聪明，他的敏锐洞察力，还有他的谨慎细致，像一张保护网，将他的内心世界掩饰伪装得不露声色，让她无法看透解读他，无法探明他的真情实感。
今天，他没来医院探望她，她觉得心空落落的，有些坐立不安，与其说她想见到他，不如说她在想他，更确切地说，她可能已经爱上了他？她有点按捺不住，想马上出院。
第二天一早，师秀向医生要求出院。如果她继续呆在医院，即使治好了病，也给憋出心病来。她没有通知吴凡和小莤，自行办理出院手续后，打的士回到了住处。
在二楼的楼道上，吴凡正好匆匆走下来，看到师秀，脸上满是惊喜。
“你，怎么跑回来了？”
“能够跑回来，说明我康复了嘛！怎么，你要出去吗？听小莤说，你把‘蓝鸟’送给她了？”师秀淡淡一笑，问道。
“是的，我知道，自从那次碰车后，你心有余悸，不敢骑车，所以，我把那辆车送给了小莤，方便她出去办事！”
“那你呢？”
“哦，我……你放心，我不会走着去办事的，呵呵”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打了一个哈哈敷衍过去，换了个话题：
“你今天的气色不错！看来，医院也是个疗养的地方，有时候，我也想病倒躺下，心安理得地休息休息，把身上的毛病一块治了，就像机器大修一样，什么都不用做，脑子和身子彻底放松，享受着别人给予的那份关爱。”
师秀听他这么说，发现他瘦了一圈，脸色苍白，不禁心疼起来，说道：
“好啊，我们轮流病，我现在养足了精神，轮到你好好休息了，我会像你照顾我那样，每天送汤送饭探望你；再说，现在，多了一位靓女，你艳福不浅，两个女人轮番上阵伺候你，你尽可以放心呆在医院里疗养。”
“真是好主意！不如这样，在我躺倒前，再多招几名女帮手，这样，我这个网上花店的老板就……”尹凡没继续说下去，看着师秀在笑。
他的笑，让师秀感觉到他身上蕴藏的那团火！那团火，只有靠近他的人，和他接触一段日子后，就能感觉到，而且，再冰冷的心，也会一点点地融化，变成沸水。只要给他时间，只要他愿意，他那独特的深藏不露的魅力，可以征服身边的女人。
“你这网上花店的老板就是名副其实的‘花老板’，对吧？恐怕，你面对花枝招展，花枝乱颤的众花，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采花大盗’！”师秀不酸不咸地说道。
“呵呵，可惜呀，现在是眼睁睁地看着花不能采！”他故意叹息。
“你今天怎么啦？好端端地，发起‘花痴’来？”她笑道，“你新招的女徒弟住在哪呢？听她说不是本地人。”
那套房间的客厅已经用来办公，她“霸”着一间卧室，吴凡住一间，还有一间是书房，用来放杂物，那间房如果收拾后，倒可以成为小莤不错的安身之地。
本来，在一般人眼里，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同居一室，一起工作，一起吃饭，日久生情，就算男女都是理智高强之人，没有发生男女之间浪漫的事，但是，最起码也会擦出一点情感的火花吧？但是，她和他没有！竟然没有？！
师秀想到这点，她心里，就充满沮丧、挫折和失落，更多的是，她怀疑自己作为一个女人应有的磁性，是否已经对男人失效？
高可良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