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伤-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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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先生该是找我。对吗？我连忙插话。
呵呵。他笑了笑，泯了口酒说，我需要一个人帮忙，于是杰让我找你。
是吗？看来杰哥又乱说话了。他一向喜欢把别人夸大的。
那人摇摇头，说，玩笑话他是那样。其实那家伙还是很会分清楚的。他说，白杨，你是绝对合适的。
哦？我笑笑，说，突然也觉得有趣了。我怎么帮你？
他拉过公文包，翻出了一张照片，递了过来。之后，他提出了一个要求。让我犹豫了起来。
二
原来见面的那一晚，仅仅是预兆。天空开始不再吝啬的猛下大雪。短短几天里，这个城市变得一片雪白。而在开始下雪的第二天，我便离开了生活近六年的城市，去到了附近不远的另一座小城。或者说，是我回到了故乡……
回去前，我弄清楚了一切。那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叫做卓泉，是杰的表叔，也是他公司的合作人。而他便是从杰的口中知道了我和飞的一切，然后被杰怂恿来到了简爱，只为让我帮他这个忙。
卓泉有个女儿，名字叫卓晓霖。卓泉年轻时与卓晓霖的母亲恋爱，但是却一直被两家家长所阻止。为了坚持两人心中的爱情，他们不顾家里的反对，进行了当时最浪漫的行动——私奔。之后便像许多小说里写的剧情一般。他们在苦中作乐，每日在人群中寻觅一点立足。有爱情，所有生活依然有滋有味，直到厌倦。他们开始疲惫，开始相互发泄，甚至偶尔的大打出手。
在一切都将结束时，卓晓霖的出现让两人恢复了平静。新生命的存在立即唤醒了渐渐死去的爱情。之后的几个月里，卓晓霖也像是带来了幸运一般，让卓泉一次又一次的获得奇迹，一下摆脱了贫困，顺利的让小孩出生，更过上了不错的日子。可惜好景不长。卓晓霖的母亲产后一直身体虚弱，过不到两年便撒手人寰。丧妻的卓泉连无法去悲伤，只是操劳的里外兼顾。为了事业，又或许只是逃避悲伤的一种借口，他在卓晓霖懂事之后便一心扑到工作上。把年幼的女儿寄留在了一间又一间的托儿所、小学、中学……
最后，卓泉才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渐渐长大的女儿，试图去接近，却为时已晚。之后他更发现原本一直都在同学、朋友面前显得优越的卓晓霖开始自卑，开始变得沉默。没有人可以了解她，甚至在接触她最多的老师面前，她也只是阴沉着自己。卓泉只知道她谈过恋爱，然后失恋。
可怜的女孩。飞当时只说了这一句。我却看到了卓泉浑身都颤了一下。或许在他妻子离开他之后，他是一直都忽视了他当年爱情在如今唯一的残存。他与他妻子信念的结晶，就是这样被他遗忘着渡过了童年，然后在幼小的爱情里彻底的失去阳光。
我望向窗外倒退的风景，突然有种想要回到过去的欲望。我知道那是很傻的。只是继续前进，我又能看到什么？
厚厚的大衣口袋里，有着一打厚重的钞票，还有卓晓霖的相片。看得出那张落寞的脸上，有着多少心伤的交汇。笑容被瞬间定格时，她的心里该是有一片腥红的。
白杨。我知道我已经无能为力。最后卓泉这样对我说，但是只要是有一点希望，我都不想放弃。这些年我拥有了一笔财富，虽说并不算什么，也好歹让我可以依赖。晓霖除开必要的生活费用已经不愿再接受我多一点点的关心。如果你愿意，我保证以后你不必为钱发愁。
我笑了笑。答应。我说，既然是杰的表妹，我想试试，让一个人从黑暗中挣扎出来。不过我不需要钱。
之后卓泉掏出了一打钞票。我再拒绝。于是飞抢过，塞给了我。
就当回去玩一趟，简爱里你最好还是留下些，偶尔总有突然发生。我知道为了还杰的钱，你自己是没有多少存款的。
对于飞的话，我一向是认可，也很不喜欢把金钱推来推去，仿佛多说便会是虚伪一般。于是那一打厚重的纸张便随我回到了这个城市。这里，居然没有下雪，有的，只是冷冷的风。
三
深深的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从前一般，无法无天，无牵无挂。惟独放不下手上抓住的唯一的温暖。那时的冬天，带着她在冷风里奔跑。多愚蠢？她却只是笑。开心的大笑。
之后我找到了卓晓霖所在的大学，在附近租下了一间房间。那里很窄，显得很可怜。有劣质的木制家具和衣柜。有电视，只能偶尔发出些沙沙的声音。光线少得可怜，白天也适合睡觉。租金便宜得可以让一个中学生都可以负担得起。当然，我并不在乎价钱。
丢下少少的行李，我打开了洗澡房的淋浴，让自己僵硬的身体享受了一番。我喜欢这里，就只因为它和那个‘家’是如此的相似。我和她稚气的拉勾勾，然后一同住进了这样的小房间。不在乎条件有多恶劣，两个人相互取暖。我们曾经那样的渡过了一个冬季。之后是春天、夏天直到秋天……
每个过来人都说，成长很痛。所以才能换取到现在的知识、道德还有稳定的生活。但是在爱情中觉醒的人，是不是就可以说更痛？我和她是这样吧……或许再加上如今的卓晓霖。
卓晓霖是个孩子。我觉得她是的。即便是成长，那也还不是蜕变的样子。她孤独的寻求保护，像是在黑暗中抽泣着寻找一点点亮。终于以为找到了，却又很快的失去。于是她放弃了依靠任何人，只是一个人待在自己的世界……又或许，是自己的角落。
胡思乱想着，我很快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于是我在半夜里醒来。是被饿醒的还是被吓醒的我已经不大记得。我只知道我是做了噩梦的。梦里面的天空是一片血红，云是白的。我拿着一把宽长的开山刀，大口的喘气。前面有个女孩子，带着我一直走。刀上的血滴一路滴落在经过的地面。接着她回过头来。之后……
看了看时间，是凌晨4点多。我又用热水把自己冲了一次，好安抚那有些紧张的神经。之后便是夜间的习惯了。打开精致的手提笔记本，接上网线，去浏览一些论坛网站，或是去到飞的个人主页看看他最新出笼的文章。漫无目的。偶尔自己会觉得，是不是对飞有着盲目的崇拜？当然否定，也许只是因为恰巧，他的一切都让我喜欢吧。没有任何理由，也许就是因为你喜欢，所以会去喜欢。如同我第一眼见到卓晓霖的照片时，便也同样的有着那种感觉。
真正见到她，是第二天的早上。我看到她，与照片上的模样大致相同，却又更显得深沉。阴郁的表情，又或许只是疲惫。带着点茫然。我没有与她多做接触，仅仅是在学校休息处的长椅上，远远的看她走过。短短的几分钟，我竟像是看到了我过去陷在黑暗中的身影。不自觉的，我竟然笑了一下。意味深长。
卓泉告诉我让我解开卓晓霖心里的结，却没有告诉我需要怎样去做。我想他不过是再为自己找一个女婿罢了，试图用新的感情来让卓晓霖重新找到阳光。可惜我却不能。爱情是不应该在这样的情况下产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一直这样认定。
那次见面之后，我开始认真的去接触她。当然我并不打算跳出来搭讪，那样我将会永远的失去她信赖的机会。也不能向她身边的朋友打听，相信那是浪费力气。我只能自己去观察她，去了解她。那样的用心显得有点像是猥琐的透窥一般，同样，却也有着那样细致的想要呵护一个婴儿不容出错的感觉。
对于不好的事情，人们总喜欢找一个又一个动听的借口来掩饰。对别人，或对自己。因为这样，我心安理得的抱着为了帮助她的理由去跟踪她，调查她。而我却从没想过，我就这样走进了她的世界，几乎让自己沉沦在那样的安静当中。不同的是，我知道她的孤独，所以我并不孤独。而她却站在黑暗的角落，试图把所有都埋得更深，只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四
回到小城的第七天，这里也开始飘起了雪花。虽然并不大，可是却依然感觉暖和了不少。
居所附近有个公园，大概是房产商为了附近的高级住宅楼里的人建造的。虽然花费会非常大，但是在利益上衡量的话，他们还是赚了太多。不管怎样，至少我居住在这栋残存的旧楼房里，也算是沾了光，每天可以下到公园散步，或是到公园的餐馆里吃东西。
现代社会有着紧张的气氛，在哪里都是可以看到的。离开小城6年，这里似乎也在飞速的变化着。街道，楼房，树木，还有人们的脚步，都不再一样。尽管下着小雪，可是许多人还是在四处穿行，丝毫不在乎那些白色的羽瓣会否打湿自己的衣物，会否让身体觉得寒冷。
公园里的一角，我依然可以看到那个女大学生，没有打伞，静静的翻着手中的书，沉醉在文字当中。记得之前她还有读过飞的一本文集。那是我刻意经过时看到的。若飞依然健康，我想他是可以取代我而成为帮助她的最佳人选的。可惜任谁都是无能为力。否则林夕便依然会出现在简爱，然后借着大量的酒精，要么大笑，要么大哭。
想起了林夕，我最记得的便是她的任性与倔强，无论最后是哭还是笑，她都可以坚强的倔强下去。卓晓霖呢？她又如何？我知道每个女人都会有自己的特点。在性格上，如果她不是那么的沉默，如果她没有受到这一切的伤害，她会如何？
在这几天里，我发现卓晓霖居然离我如此的近。同样的一栋楼房，她在三楼，而我是在四楼。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只选择这样的环境生活。相信卓泉是可以随便为她找到这城市里最好的房子的，只要她愿意。然而，她只是不愿。
每天，我都会看到她去学校上课，去公园看书。或是会去超市买些生活用品，最多的便是一些食物。有饼干，有泡面，还有些其他的干粮。除开这些地方，他很少去到别的地方。没有朋友。看到她整天拿着手机，但是却从来没有看过她打出，或是接听。而手机里，藏着秘密。这是我几天之后才发现的……
那天是星期天，在日本叫日耀日。不管叫什么，这是一个象征休息的日子。卓晓霖意外的没有再去公园看书，只是待在房间里。或许睡觉，或许在干着其他的事。我不会知道，也就不去想。
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登陆了飞的主页。那里更新了一篇文章。是部小说。男主角叫飞，女主角叫林夕。看过之后，我才发现，相隔4年时间，飞竟然还是按耐不住，写下了他们的故事。无法遗忘，这是小说的名字。很讽刺，他自己也说，最后他忘记了许多，但是他终究不想再去遗忘，所以写下了一切。看来不是无法遗忘。当初他的逃避仅仅是时间不够而已，若他逃到现在，估计也再想不起谁了。而如今，他已不想逃避，如同他不再想遗忘一般。
为飞的文字再一次叹息，我看到了口中呼出的暖暖白雾。点了点鼠标，电脑里响起了Yiruma忧郁的钢琴声。有人曾经说过，若音乐是谁的灵魂，那么钢琴作出的音乐，便是那灵魂在优雅的跳舞。我对这些赞美并不完全赞同，但是就是喜欢那种轻柔而又暗藏生命的感觉，仿佛是在倾听一段编写好的命运。
当音乐播放到第四首时，楼下传来了开门声。这里的房子安装的都是厚重的铁门，所以开关时都会发出刺耳的嘈杂。接着便是脚步声，然后在我的门外停下。我把钢琴声稍稍调小，又听到了下楼的声音。再上楼，然后停下，敲门。
你好。她略有些紧张，半低着头，不敢接触我的眼睛。是卓晓霖。
啊……抱歉，你是楼下的吧。是不是我吵到你们了？我虽然也有些意外，但是却并不足以让我混乱。细细的看了看她，很清秀，稍稍有些瘦，有着小巧的五官和标准瓜子脸。皮肤很白，白得有些可怕。她的身体会传来樱花的香味。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的观察她。
也许是被我盯得不好意思了，又或许是因为看到一个年龄相仿的男人而突然退却。她脸红了一下，恩的应了一声。然后便要转身离开。
对不起，我会把音量调好的。笑了笑，我正打算关门时，她又再转身站住说，可以……把现在放的那首音乐的名字告诉我吗？还有上一首！
是Yiruma的KissTheRain……还有inmay。我看着她这样回答。然后笑了。
之后她小声断续的吐出了类似谢的发音，头一点，向楼下跑去。我关上门，房间里只剩下了那些轻柔的旋律。而窗外的雪依然在下着。
五
点起了一支烟，任薄白的烟雾在房间里弥漫。电脑里依然是传出钢琴忧郁的旋律。时间被几个数字所显示，然后一分一秒的变换。把烟熄灭，又点一支。如同6年前，看着她收拾衣物，而我却只是吸烟。同样的音乐在催化，不知道卓晓霖会否被这样的感染而显得悲痛。
偶尔会错觉，卓晓霖和我有着同样的伤。所以，同样的我们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她的逃避。我的稳重。这些原来都是伤害才能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