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伤-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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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圣诞，这个城市开始了热闹非凡的一段时间。街上会有很多相拥而过的情侣，脸上尽是笑容。是啊，还有什么事可以让人在今天不去开心呢？夕也一样。我看着眼前挽手蜜语的男女时，感受到自己也同样幸福了，而似乎所有都是夕所带来的。不公平，我却预知有多少的痛苦会在未来她的身上汇集。
棉花糖！我要吃那个！她大叫了一声，就顽皮的闪过一个个阻挡的身影向卖糖的人冲去。我才发现，越是幸福的女人就越像小孩。我自顾自的笑，却又被她回来一把拉了过去。
要两个！她说完，给钱。那老伯虽然有些诧异，但也不好说出来砸了自己生意。我知道我穿得是很不适合吃糖的。就好像你看到一个40岁的中年老板在游乐园坐木马的感觉。当然夕是不会管我心里想什么的。于是我和她就一人拿着一束大大的棉花糖到处跑。她说，我最喜欢的东西，你一定要试试。我笑，把糖放嘴里咬下了一块。然后看到了她的笑容。
这个城市渐渐的把圣诞节活动举办得太隆重，早已把元旦等这些中国的老节日给比了下去。于是年轻人都喜欢这样的热闹。圣诞的烟火是绚丽的。伴随着她的欢叫、跳耀，我再一次抬起头看到了那些五光十色。这是遗忘后的第三年，我找回了过去的第一个风景。但毕竟只是风景。
烟火晚会在最后的火光化作尘埃后结束。她意犹未尽的抬头，想要再看一眼那些美丽，却最终是落空了。我说，美丽的东西，就是因为瞬间所以美丽。她却点头，然后调笑着说，那么我们的爱情还是不要美丽的好。我呆住，心里突然酸了。
那晚，我们是沿着走过的林荫小道回到了住处的。她又没有离开，像是把头挪开我的胸口就会寒冷一般。于是又是交缠到了一起。最后，我捧着她的脸，看了一遍，再一遍。即使不想，我最终还是会遗忘的。否则余生的黑暗中，会看到她的影子，会痛苦。而在那之前，就再多看一眼，再一眼。
夜很静，很美，所以我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中午，我才发现她已经离去。桌上有着她写下的纸条，还有那已经冷得发硬的早餐。打热了以后依然美味。纸上有个唇印，孤单得发冷。最后我把我的嘴给牺牲掉，让那个唇印有了依靠。于是它们贴在了床头。上面还写着：
飞，我要和你看雪！所以下次下雪时，我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笑。该是不该？
五
固执的人对于自己的承诺总是固执，即使那样的承诺是单方面的。有个神话故事记载着天使无能为力时违背了诺言，而恶魔却为自己的承诺牺牲掉了生命。这是讽刺的。也可以说，恶魔是固执的。
记得过去年少时常以为自己就像天使，之后就像恶魔。现在看清楚了，我什么都不是。
生活依赖的是金钱。所以我必须有钱。存折里的数目已经足够我生活一段时日了。那些都是文字拼凑出来的。所以要说我的生活就是文字也不算奇怪。每日每夜的面对着发光的屏幕，用手敲下象征心灵的字母。这是作家。而我只是作者，我出卖心灵的震撼。有时，我更觉得自己并不比妓女好上多少。
视力依然在下降，常让我觉得眼睛看到的一切都是空白。这还是好的。我还没有看到黑暗。杰劝我不要再去写作，说那样对身体不好。我笑。不写，以后也就没有那本事了吧。不写，对心理不好。我这样回答。
一如往日，工作后，总是散步在公园里呼吸冰冷的空气。熟悉的风景其实每一刻会是在变换的，所以我对这个散步了两年的小公园依然眷恋。我会贪婪的观察每一个风景。只是在白天，我还必须在隐型眼镜覆盖住眼睛的情况下戴上一副可笑的墨镜。淡淡的黑。是为了保护自己，还是为了早日适应那必须的黑暗呢？我自己也是不会明白的。
天空开始飘雪，让我想起了衣柜上的纸条。嘴角斜了斜，才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期待这一天。这是今年的第几场雪了？大概有6次以上了吧。却一次没有在下雪时见到夕。不过今天会见到的。因为她承诺了。因为她很倔强。
天变，是人所不能及的。转眼这世界的一切就都被白雪所覆盖了。看着越下越大的雪叶，我不由的碰了碰口袋里的手机。虽然我知道她一定不会拨过来。果然，抬起头时她已经在向我走来。带着笑。
夕，你想我夸你健康？我看着她的短裙忍不住调凯。她却不以为意，只是紧紧的挽住我的手臂，笑问，不好看么？我摇头，不得不承认，雪中的她的装扮让人窒息。她笑得很自在，一下放开了我的手跑了两步，回身，指着我说道，飞！我要你记住我现在的样子！
我没有说话，静静的站在那里。雪一直下，她开始停止了笑容，只是看着我。很久，雪在我们的头顶积下一大片。她突然说，让我看你的眼睛。
我吓了一跳。是杰？还是白杨？他们出卖了我！？我假装镇定的问，为什么？
她恨恨的说，让我看你的眼睛，然后告诉我你爱不爱我！
她仅以为眼睛象征心灵的窗户……我不由的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难过。似乎，烟火将要熄灭。夕，我爱你。
不！把墨镜拿掉！！她有些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她用力的乱挥着手，却抓不住什么。
雪一直在落。
我把墨镜丢掉。她静了下来。走过去，捧住了她的脸，然后告诉她，我爱她，我有多爱她。那一刻，我才明白她之前是多么的无助。她一下抱住我，大哭了起来。身体却在不断的往下滑，直到蹲坐在了地上，还是一直的哭。
我好怕……我好怕你在骗我……飞……
我没有骗你。我这样说着，把她揽入了怀里。透过了她的肩，我看到了一片雪白，没有一丝瑕疵的白。
夕……我叫唤着她，然后倒在了地上。终于……烟火要熄灭了。
六
神说，若你忏悔你的过去，我将宽恕你的罪。我笑。我已经把天堂遗忘，那么又何必去忏悔呢？之后是圣洁的光，痛击在我的身上。世界一片惨白。渐渐的，又变得漆黑。遥远的传来她的哭泣声。
飞怎么样了？这是杰的声音。
夕似乎没有回答。之后便是翻动纸张的声音。再之后是白杨的叹息。
不能手术治疗的吗？杰不死心的问。白杨却抢先回答眼球萎缩是没有办法的。之后又是一声叹息。
我试着睁开眼，刺眼的光又再让我眩晕。我忍不住痛呼了一声，倒是吓到了他们三人。杰和夕都抢到了我的身边。我知道那声窗帘的响动一定是便白杨做的了。
稍稍睁开眼，我便适应了阴暗的光线。我笑着对他们说，至少，我还没有瞎掉。
飞！夕埋怨的叫了一声。杰和白杨便打起了退堂。我们去买些水果，你们聊吧。杰说完就拉着白杨走了。
我回神看着夕，却看到了她从未出现过的眼圈。那该是哭肿的吧。她何时有过这样？没有酒精的催化她从不掉一滴眼泪。这才该是我过去认识的她。我自嘲的笑了笑，说，你也走吧。
她一下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的望着我。始终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我暗笑着，发现她溺在爱情里以后，早把那些傲气给磨掉，只剩那与生具来的倔强，在坚持着。
走吧。4个月零八天。我已经帮你打破了记录。以后……也就别那么任性了。
你说什么……你！！！她的眼一下又红了起来。咬住牙，却始终没有让眼泪流出来。
你是说，只因为我坚持，我任性，所以到现在？
我想是的。
之后呢？
和我一同把那些遗忘。不要再局限在那4个月时间了，爱情，是不能用时间计算的。
哈哈哈！！！遗忘！？你来告诉我！我要怎么去忘！她大笑，笑得是那么疯狂。眼泪流过脸颊大颗大颗的滴落在地上。
我不再说话。索性，又闭上了眼。你会记得我吗？我听到她轻轻的问。安静，很久以后，我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之后是门打开与关闭的声音。遗忘，想了很久，我居然不知道怎么去遗忘。那个方法，已经被我一同埋在了过去，一同遗忘……
罢了，也许不久会想起来的。我只是需要时间。安慰完了自己，眼泪却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全都涌了出来。我走到镜子面前，找到了遗忘的另一个风景。
飞！怎么……白杨一进门就大声的问，然后卡住。杰从后面跟来，拉着他走了。直到我3天后出院，他们三人再没有谁来过。
第4天，我在简爱里收到了她的短信。
飞。什么时候还会下雪？
我没有回话。杰却问我了。
这样……真的好吗？
我笑了笑，指了指我的眼睛，说道，至少比一辈子跟着一个残疾人要好。从她倔强的喜欢上我开始，我就只能想到以这样的方式来结局。她会学会怎么忘记的。
杰笑了，没有说话。白杨却说，她不会。这让我吓了一跳。他说的是事实，而我却一直不敢面对。
酒吧门被打开，风一下灌了进来。打了个寒颤，我向白杨说道，嘿！给我杯简爱。
七
若遗失了心爱的人，你会怎么样？我问我自己。于是他说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一定找到她。只是从何找起？若找到的，只是一心爱着别人的女人，倒不如把一切都遗忘。包括回忆，以及，和对她的爱。
离开痛苦已经两年，却又为新的感情去痛苦。一个人的挣扎能持续多久？说好改变，说好不要再次愚蠢的在乎，却无能为力。我试图再次遗忘，却发现她已经彻底的消失。
夕辞掉了工作，没有人知道她的去向。杰是这样告诉我的。夕是死心，还是已经安心？我无法查询。只是我的天空开始一如从前的平静，平静得让人开始忧郁。连那些该是珍惜的风景，也变的不再重要。
飞。什么时候还会下雪？她最后的疑问在脑中盘旋着。不断浮现的只是她的笑，一直持续，直到眼前的所有都陷入一片苍白。
当隐型眼镜终于不能维持我的视力之后，我放弃了赖以生存的写作，开始没日没夜四处游荡，观赏着我们曾去过的所有风景。最后回到了林荫小道，却已不复当时。路上的树只剩下光秃的树枝，上面挂不住一片叶。更甚者，在寒风中颤抖。
两人行，却只剩孤独。若黑暗降临，何去何从？
这是逃避这个世界的第五天，我开始想要回去，开始按耐不住的思念。飞，你还好吗？我每次都在想，即使一切只是你的施舍，我是否能抛弃掉那些高傲，在你的身边享受那孤独的幸福？只是我已经离去。
电话开开关关，始终收不到短信。或许他有拨通过属于我的号码，却总不是在我克制不住打开电话的时候。
怀念那一阵带来凋零落叶的秋风。怀念那一场圣诞的烟火晚会。怀念飞的胸口，还有他的味道。然，只是能怀念。台上柳，台上柳，如今青青今在否？是不是只有我独自在弥留？
无法分辨。我是否只为那难得的安定而拼尽全力，不顾一切的爱。或许只因为飞的安静？它让我以为他便是最后的宿站。只是上帝没有成全，让我终是一次又一次别离。飞，你是否真的遗忘？还是为撒旦派来的病魔做了妥协？
再一次打开了电话。终于听到铃声响了起来。于是眼泪掉了下来。
夕，你还好吗？我镇定着自己，却无法让自己如同过去般的自然。
……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
夕……你该去恨我。我已经找不到办法让自己不去拨通你的号码了。
若你愿意。飞……别为自己而给我自由……知道吗？你给的自由并不怎样。夕的声音传来，带着哭腔。
不要给我退路。我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想了。拨通了电话，却只为告诉她，让她不要给我退路。明明，她已经决绝的离开……
好吧。她答应了。那是她的傲气作祟。所以她的倔强也会在高傲的背后摇旗。我突然窒息。遗忘了伤害，遗忘不了怎么爱。
让我最后看你一眼。我这样说着。
恩。如果看过后你也可以遗忘掉一切。
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从两年前开始，我还有什么是不能忘却呢？
等到飘雪吧。我想看雪。其实，你不该忘了，那样的雪，才你最合适你的风景。
是吗？我无奈的笑。最后，笑着挂断了电话。
八
通话后的第二天，天气预报里开始通知就在今晚12点左右会有一场大雪。这是我第二次开始期待那些白色冰片的降临。第一次……是为4年前那个女人的愿望。
到了晚上11点，我拨通了一个出版社女编辑的电话，把她约了出来。我知道我如果不尽力的让自己无法回头，那我一定会在不久控制不住自己对夕的思念而又再找她的。那女编辑答应了我。在私下，其实我们也很聊得来，所以她也略有所知我的这段感情。答应时，她的眼里流露出了同情和感动的神色。我却回了她一个笑。
知道吗？我无法分辨你究竟是恶魔还是天使。
我什么都不是。我看着她回答到。她却会意般的点头，在那个小公园的石椅上把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