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负红颜-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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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是有些话想对我说，又觉得难以开口。这不象是她的风格，我这个落落大方、明朗欢快的妹妹，在我面前何曾有过犹豫不决的神情？犹豫了片刻，她终于还是开口道：“哥，我本来不想在这种时候说的，但是一想到明天又要分别了，还是觉得说出来为好。哥，我真的很想和你谈谈心！”
“没事，你说吧，我真的没关系，说一些轻松的话题也好。”
“哥，我们已经半年没有这样面对面地谈心了。本来一放假就想这样亲切地交谈的，没想到遇到这么大的变故，哥难受我也跟着难受。我本来还害怕你会怪罪我不该在此时说一些无聊的话呢。”
“我怎么会怪罪你，我会理解你的，因为我知道，你想在这又要分别的时候设法转移我的注意力、开解我。”
“什么都瞒不住哥，还是哥最了解我。哥，我俩上大学都已经一年半了，以前东拉西扯地说过许多话，好象有什么忌讳似的，我还从来没有问过你对大学生活的特别感受呢，除了最初一段时间以外，也没有谈过彼此在大学里的具体生活。”
“你真要问我对大学生活有什么特别感受，我还真说不出有什么特别感受，就是感觉好象校园里活动特别多、风云人物也特别多似的。我们学校就流传着‘双十’的说法，所谓“双十”就是指‘十大风云人物’与‘十大美女’。如果按我们学校的美女标准，你肯定能算十大美女之首。我想你在北大也是当之无愧的美女和风云人物吧。”
“哥，你看你说着说着就取笑我了。”
“不是取笑你，是真的。因为我们班就有一位叫周丽婷的系花，名列‘十大美女’之一。依我看，你就比她美丽和高雅。上一学期还听说学校来了个叫张雪瑶的“第一美女”，据说貌赛天仙，只是我不认识她，不知道是不是言过其实。不过，刚才说的这个周丽婷在大方、开朗方面倒是有点象你。而且，她还自己站出来辟谣，说自己不象传言所说的那样出自什么高贵家庭，而是来自一个普通的医生家庭。从这一点看，她倒不象那些拼命往自己身上贴金的虚荣女孩那样俗气。”
“看样子，你倒是蛮欣赏这个叫周丽婷的美女同学，你跟她一定很熟，你们是好朋友吗？”
“我那有与她做朋友的荣幸。她的崇拜者应该很多，有本班同学，也有外系同学。但据说她除了能与一个叫孙国雄的风云人物说上几句话以外，好象对其他崇拜者一律不太理睬。真要说起来，这个周丽婷倒是蛮有特色的，她的开朗、大方只会出现在校园和班级的集体活动中，而私下里，她好象是个冷若冰霜的女生，而且学习勤奋，成绩优异。
由于同学们并不知道我在自学财会专业，只看到我三个学期似乎都在刻苦学习，但是刻苦学习的结果却始终成绩平平，所以我在同学们眼里就成了一只十足的“笨鸟”，于是同学们都不太愿意理睬我。我也就乐得独自穿梭在宿舍、教室、图书馆、操场、食堂这几个点上，远离喧闹，远离各种活动，静静地学习，静静地思考。大概我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又孤独又笨拙的书呆子’吧。
所谓‘十大风云人物’与‘十大美女’都是熄灯后躺在宿舍里听室友们议论而知的。其中，也就是认识一个同班同学周丽婷和知道另两个经常出现在球场上的叫邹书静和孙国雄的男同学，其他的根本对不上号。其实，我的大学生活确实比较单调乏味。还是说说你的丰富多彩的校园生活吧。”
“也没有什么丰富多彩的，和你这种‘淡薄以明志，宁静以致远’的生活比起来，我的大学生活就显得俗气得多，不过就是在学好专业的同时，参加一些感兴趣的活动而已。”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天生具有引人注目的条件和气质。你就是那把藏在口袋里的锥子，到哪儿都会脱颖而出的。你不是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如愿以偿地成了校学生会里不可或缺的一员了吗？”
“哥，你就喜欢嘲笑我。不过，对你这种生活方式，我倒是怀有一种矛盾的心理。一方面，在某种程度上我希望你这样独自而行，希望只有我一个人真正理解你。而另一方面，我确实为你抱屈。我觉得你们学校的同学、尤其是女同学真是睁眼瞎，大家竟然都忽略了我这个优秀的哥哥。
我知道你总是自认为很平常甚至平庸，其实，如果你真的很平常甚至平庸，而我又象你所说的那样出色，这十几年来我们能这样默契相处吗？难道我们真的是一对平庸的兄妹吗？我自信不是这样的，我对自己有信心，我对你更有信心。这么多年，我深深地了解你有丰富的内涵，姑且先不说这一点，就拿以貌取人的人首先看重的外貌来说，其实哥已经具备了很多骄人的条件。”
“莜莜，看你说到那儿去了，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莜莜就抢着说：“哥，你不要不让我说话，既然是谈心，你就让我把心里话完整地说出来，我只是希望帮助你树立真正的自信。虽然以貌取人不足为凭，但是，实际上大多数人在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免不了以貌取人。因为每个人都只能对极少数人做到深入了解，对大多数人只能达到以貌取人的层次。因此，我还是接上刚才那个话茬，首先帮助你在外貌上树立自信。”
我静静地看着她，耳中听着她的话，即使心中并不完全赞成她的说法，也象她所希望的那样：不插话，让她完整地说出她想说的话。
“颀长健美的身材本身就是你足以自傲的条件。我知道，这一点除了有卫叔叔高大身材的遗传以外，还得力于你十几年坚持不懈的晨跑与体育锻炼。你的面容，虽然从远处看似乎显得平常，但是一旦走近注视你的眼睛，就会发现整个面容生动起来，熠熠生辉。妈早就说过，你的眼睛简直就是周晴阿姨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的翻版：清澈、纯净、明亮、传神。尤其是眼神中那份与生俱来的、即使在笑时也遮掩不了的淡淡的忧郁，分外动人，惹人爱怜。
我知道你其实不愿一个男孩拥有这样一双我见犹怜的眼睛。但是，你也许不知道，你的这双眼睛最容易给人造成强烈的印象。尤其是我们女孩，在注视过你的眼睛后，是很难忘怀的，总想探究你眼神中那份抹不去的忧郁的缘由。所以，我心里有时侯并不想有其他女孩经常注视你的眼睛，而宁愿你远离她们。”
听到这里，我终于忍不住反驳道：“你不要把你对我的错觉看成别人对我的感觉。我其实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人，根本不存在你所说的那些魅力。由于我俩从小一起长大，我能理解你对我已经难以客观的评价，难免按照你心中对我的设想来主观地看待我。”
我看她还想争论这个问题，连忙继续说：“既然我俩都无法说服对方，还是不要再争论这个问题了吧，而且这也不是一个大不了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继续坦然地走我该走的路。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远行，不如先去休息吧。以后我们在电话中不是还可以继续交流吗？”
“哥，明天我就自己去车站了，我不想你送我。我在走之前看到你已基本恢复正常，我真的非常高兴！就让我带着这份高兴之情离开吧，我不想让站台上的离别之情冲淡了这份高兴之情。” 莜莜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哥，说一句心里话，我真的不愿意其他女孩经常注视你的眼睛！”说完这句话，莜莜转身离开了房间。
莜莜走后，我又楞了一会儿神，难道我的眼睛真有什么特异之处？我禁不住对着镜子看了一下自己的眼睛，除了发现眼神中确实有一份忧郁以外，也没有其他特异之处。我知道，这份忧郁来自还没有彻底消除的丧父之痛。眼睛清澈与明亮并不出奇，因为没有哪个年轻人的眼睛是混浊和暗淡的。看来，莜莜对我确实已经产生了错觉，今后还是应该设法帮她纠正错觉，让她真正认清我的平常与平庸，以便更好更快地理清我俩之间的关系。
说到外貌，其实我是颇有自知之明的。虽然年青时的爸爸和妈妈、许伯伯和李欣阿姨都是令人称羡的佳偶：男的气宇轩昂，女的端庄美丽，但是，我和莜莜得自双方父母的遗传却大相径庭：老天爷让莜莜遗传了许伯伯和李欣阿姨两人的优点，因而显得明艳照人；而老天爷只让我分别遗传了爸爸的高大身材和妈妈美丽的眼睛，爸妈其它的优点都被老天爷收回去了，因而我的外貌也就无足称道了。
但我一直坦然接受老天爷赏赐给我的这副平庸的外貌，从来没有因为它而影响我的一切。莜莜竟然能发现我有所谓外貌上的魅力，如果不是象我所想的那样：她是因为彼此久而久之亲密相处而产生了错觉，那么，她为了开导我真是费尽心机了！
经过了与莜莜的这番谈话，我已经暂时没有了那份创作冲动。翻翻这些天一气呵成的文字，发觉竟不知不觉地写了十多万字，而且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情节。当我重新翻阅这些发自内心的文字时，随着故事情节的展开，我还是按捺不住地激动不已。作为自己的习作，我明白笔法肯定是稚嫩的，但我自我感觉真情充满字里行间。这份文字既然能够强烈地感动自己，难道就不能感动我的同龄人吗？通篇阅览一遍后，我感觉我的想法只表达了一半，我肯定会接着写下去的，因为我会抑制不住地想完整表达我的所思所想。
我进一步想到：作为一个完整的情节，虽然结尾处意犹未尽，我不妨将它看作我整个小说的上半部分，先寄给一家杂志社“投石问路”，看是否真有感动人的发表价值。由于我对自己的硬笔书法向来都非常自信，而且整个写作过程非常顺畅，几乎没有改动之处，因此我就不想再誊写一遍，准备把原稿寄出去。
我相信我在这种状况下完成的这篇小说，印象之深就象字字刻在脑海中一样，因此日后我完全可以凭记忆重录下来。若这上半部分侥幸能够发表，到时侯再将下半部分寄出去，凑成一部完整的小说，以求完整地表达自己的想法；若这上半部分不能发表，则我下半部分的写作就当作是一种自我安慰和一种文学练笔。
但是，我遗憾地发现：我在满怀丧父之痛的情况下完成的这篇小说，并没有变成一篇纪念爸爸的文字，而是一篇带有浓厚“自我情结”的青春体验小说。爸爸的形象当然也出现在小说中，但只是作为主人公“人生坐标”参考形象而出现的，主人公因为时时牢记爸爸的形象而使自己的人生不偏离应有的轨道。
发现这一点以后，我同时悲哀地发现：我借这篇小说表达的并不是对爸爸的缅怀之情。所谓的丧父之痛实际上并不是真正痛惜爸爸的逝世，更多的是一种自伤自怜，是一种对爸爸这一“人生坐标”突然失去后极其无奈和无所适从的深度恐惧。
体现在这种非常时刻的人性的弱点是这样令人难以接受的真切：人始终还是以自我为中心的，无论何时何地，人首先想到的、想得最多的还是自己。同时，在现实生活中，摒弃“自我”何其艰难？“自我”根植于每个人的脑海中，每个人的思想、行为就象重物受地心引力作用会自然落到地面上一样，总是自觉或不自觉地围绕着“自我”而展开。重物失去万有引力会失重，如果一个人真的摒弃了“自我”，又是一种什么感觉呢？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我只能继续我无法抗拒的生活。
翌日醒来已近午时，家中只有保姆在料理卫生。莜莜已经走了，许伯伯上班去了，李欣阿姨大概也去学校开学前准备会去了。我洗嗽后，草草地吃了点东西。然后，按照昨天晚上想好的，准备将已写好的十多万字小说先寄给一家国内知名的文学杂志社。
一出家门，一股冷风扑面而来。这一段时间整天猫在暖气齐备的家里，真不知道外面已是银装素裹、粉妆玉砌的世界了。大概刚下过雪，正遇上化冻的寒冷天气，因此我一出门就禁不住全身打寒颤，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我赶忙回家加了一件外套，才重新走出家门。
我知道两站路以外有一个邮局，多日没怎么运动，连坚持了多年的晨跑都中断了，于是想步行去邮局，也算是锻炼一下吧。我一边走一边抬眼四望，但见一片白茫茫，一阵冷风吹过，路旁的树枝轻轻摇晃，抖落了我一身的雪花，有几片雪花钻进我的脖子里，感到凉嗖嗖的，寒意透体。我不禁想起“瑞雪兆丰年”的谚语，看来又是一个好年景了！由于连轴转进行写作而变得有些昏胀的脑袋也被冷风彻底地吹清醒了，我的心情也随之好转起来。我想，我算是从丧父的悲痛中基本恢复过来了！
从邮局回来后，看见李欣阿姨已经回家了，连忙笑着招呼一声：“阿姨，回来了！是去开学前准备会的吧？”
“是呀，韵逸，出去转了转？是应该出门透透气了。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