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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迷毒-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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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毒
作者:席维亚
身为罗刹门大弟子,迟昊专擅使毒易容,深受门主重用,
他自幼被训练为冷血残酷的杀人机器,从不知感情为何物。
对他来说,活著无所谓好或不好,只是本能地生存,
这不需思考的原则,却被海品颐给全盘破坏了——
无论怎么恐吓、冷淡、威胁,对她好似全无影响,
分明就对她说得清楚,他的生命注定不会有任何人停留,
她却说,她不怕,她等著,等他做决定……但他怕极。
是不是终有一天,他也会为保全自己而杀了她?
若是这样,他宁可再不见她,永远永远……


序章

墨黑的夜色,乌云遮蔽了月光,晚风席卷,空气中弥漫甜香及血腥交织的奇异气息,浓得化不开。
高墙朱门里,除了悬挂廊檐的微弱灯光,整座宅院恍若被黑暗侵袭,透着森诡,让人不寒而栗。
自庭院沿着长廊而去,随处可见仆婢或倒或卧,全都没了生息,有的七窍流血,有的全身僵直发黑,愈近主屋,死状愈是令人不忍卒睹,来不及闭上的眼,像在诉说对死亡的无能为力。
主屋外的长廊,一名白衣男子正持剑而立,冷冷望着跟前挣扎爬行的中年男人。
男子俊魅的面容犹如冷玉雕成,不带任何表情及温度,白袍下摆随风微微飘动,玉树临风的身形是这片黑暗中的唯一光明,然而手中仍滴着血的剑身,透露出他正是将残酷降临此座宅园的元凶。
“放……放过……我家人……”中年男子一开口,血即大量自口中涌出,体内肝肠寸断的痛让他几乎无法成句。“你们要……要的只……是我的命……”
“斩草除根。”男子开口。冷淡的表情依然,不曾起伏的简单四字却让中年男子如遭雷殛。
“你、你真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中年男子气急攻心,鲜血随着激烈叫骂不断从下颚低落。
男子的视线淡漠地在那气急败坏的脸庞掠过,深湛的眼瞳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跟罗刹门的首席大弟子谈什么恻隐之心?”阴狠的笑声传来,一名黑衣男子走近,话里透着毫不隐藏的怨恨酸味。“这桩任务完结,教主不知又会给什么赏赐了。”
他一走近,就是一阵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传来,黑衣上布着不明显的深暗色泽,和他一身洁净白衣形成强烈对比。白衣男子略微皱眉,却未言语。
每次任务,其它师兄弟都当成一场杀戮宴会,手法翻陈出新、极尽残忍,他却只求在最短的时间完成,这一点,让许多门人都质疑他身为罗刹门首席的资格。
“斩草除根?”黑衣男子邪笑,踢了中年男人一脚。“哪那么轻松?我会先在你儿子面前奸你老婆,再把你儿子吊起来,在他身上种下碎骨粉,让他全身瘫痪只剩神智清楚,然后用刀子将他的肉一片片割下来,当成他的食物……”
残忍的叙述让中年男人气红了眼,陡然一跃而起,朝黑衣男子扑去。没料到临死前的囊中物会反扑,黑衣男子来不及闪躲,被掐紧咽喉,满脸涨红,费尽力气反抗依然挣脱不开。
“大……师兄……”几近窒息,他不禁求助。
不为救他,而是为将任务了结。剑芒一闪,白衣男子自中年男人侧腹斜上利落刺入要害,中年男人气竭,双手松脱,无力滑跪在地。
“你也是……人……生……父母……养……育的啊……”中年男人哀求地看向白衣男子,声音渐微。
闻言,白衣男子几不可见地动作一顿,随即将剑完全抽离他的身体,面无表情地看着中年男人趴伏倒地,眼睛半闭地死去,剑上的鲜血渲染出一片妖艳的光。
“敢掐我?”黑衣男子抚着喉头,拔出腰间的弯刀,一刀砍掉中年男人的双手,无声流出的血立刻染满整个地面。“偏我们罗刹门都不是父母养育的,怎样”他边叫嚣,边愤恨将尸体剁得血肉模糊。
白衣男子伸剑挌挡,只微微使劲,即轻易将他的弯刀压制得无法动弹。黑衣男子还要反抗,被他冷眼一扫,几欲脱口而出的咒骂立即消失喉头。
“若有时间,倒不如找出残存的活口。”
“是。”黑方男子收回弯刀,忿忿不平地离开。
恻隐之心?父母养育?
白衣男子俊眸微眯,这两个词汇在脑海翻转,望了血肉模糊的尸体一眼,他冷冷嗤哼,转身隐入黑暗中。

第一章

山野林间,偏离山道的坡面尖石嶙峋,除了野兽经过的痕迹,人烟罕至,兼之古木参天,遮蔽了天日,即使日正当中,也驱不散森幽的气息。
踩着落叶的沙沙声响自远而近,虽然山道崎岖不平甚至无路可走,来人敏捷的脚步仍不见迟滞。树丛拨开,一张漂亮俊秀的脸庞探出,在看到约数丈高的坡道上,古木盘根处那抹不起眼的暗褐色泽时,唇角微微勾起。
先将背上的药篮及弓箭卸下,再将原就方便活动的劲装用系于腰间的小型药篮束紧,海品颐施展轻功,转眼间已上跃数尺,接近目标物——灵芝。
用脚勾住树根稳住身子,海品颐探身,小心翼翼地摘下灵芝,才发现,这朵灵芝色美形厚,张开的伞面比双手全张的范围还大——这是入山以来最大的收获!
糟了,腰间的药篮哪里放得下?略一思忖,怕损坏得来不易的宝贝,海品颐双手捧住,深吸口气,脚施劲顶住山坡,勾住树根的另一只脚松开,藉力一跃,身子凌空翻转,凭借山壁着力不断下跃,几个起落,已回到原地。
纵是艺高人胆大,这么一趟,也令海品颐吓得心跳飞快,怕失足落下,更怕失手摔坏这完美无瑕的灵芝。看到手中那沉甸甸的收获,海品颐笑得开心不已,弯身从药篮取出布巾,将它细心包覆后,才置入药篮。
一起身,隐约中,似有兵器交击的声音传来。
这片山林中,大多是柴夫、猎户和采药人等才会踏进,怎么会有人打斗?眉宇拧起,海品颐立刻将弓及箭筒背上肩,施展轻功往声音来源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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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水流经处,因山壁的高度落差形成小瀑布,水丝轻飞,淙淙的流水声像在洗涤人心,然而,这样的清新美景,却被溪边对峙的嗜杀气息全然破坏。
“迟昊,你逃不掉的,趁早束手就擒,随我回去向教主请罪吧!”黑衣人手持弯刀,望向另一名上半身落入溪中任由溪水冲袭的气绝同伴,眼中闪过张惶惧色,仍虚张声势,不愿示弱。
“我已脱离,也不想再和罗刹门有所牵扯。”身着白衣的迟昊剑尖指地,看似随兴洒脱的姿势,让人找不到任何空隙进攻。“找到我,是你的不幸。”
这根本就摆明了要杀人灭口!黑衣人闻言脸色一白,想到迟昊擅长的毒技,不禁脚底发凉。
深谙罗刹门所有毒性及解法的迟昊,过去虽是教主重用的左右手,一旦叛离,即成心腹大患,教主下令只要能拿下迟昊,不管是生是死,都能坐上首席弟子的位置,号令天下门人。
这光环多诱人哪,让他昏神熏心,好不容易追踪到迟昊的下落,怕功劳被人夺走,只约了信任的师弟前来,直至对战,他才猛然醒觉一直忽略的事实——他使毒技巧赢不过迟昊,武功造诣也完全无法匹敌!
原本信心满满的捉拿叛徒之行,却成了他生命的最后一站。
“你还敢大言不惭地说要脱离?你用来对付我的哪一招不是从教主那里学的?”黑衣人不断叫骂,想引开他的注意力,趁其不备动手。“教主如此栽培,你却背叛以对,枉费教主的一番心血!”
“栽培?”迟昊闻言挑起一眉,淡漠的俊容透着一股邪魅。“各取所需罢了,那些‘栽培’不起的师兄弟下场,你不是不知。”
“那是他们不长进,活该被物尽其用。”忆起那些被拿来当新毒物试验的师兄弟,黑衣人完全没有一丝同情,藏于衣袖的手悄悄勾动。“说!是哪一派的人买通你叛变?”
“我只要杀你,不想折磨你,别轻举妄动。”迟昊早已将他的雕虫小技看穿,轻描淡写的语气成功顿住对手的动作。“我是脱离,并非叛变,若不是教主派人费心寻找,江湖上再不会有迟昊这个人出现。”
那浑然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态度,让黑衣人气炸了肺。反正横竖一死,拚了说不定还有转机!手往里一扣,隐含剧毒的细针立刻穿透衣袖激射而出,下一刻他随即挥舞弯刀,奋不顾身上前攻击。
白色的身形晃动,迟昊灵巧避开毒针,施展剑法挌挡,弯刀和剑身交击迸射出火花,足见力道有多强劲,然而那冷魅的面容却丝毫不显吃力,只凭单手就将对方强势的攻击一一化解。
黑衣人心一急,屈膝袭去,原本隐于小腿的匕首自膝处突出,森薄的刃身淬了剧毒,见血封喉,毒性足让一头猛虎在顷刻间死去。
迟昊立即回转剑身,运上内劲,先将刃身震断,而后剑身顺势一划,准确挑断黑衣人的腿部筋脉。
“啊——我的脚——”黑衣人惨叫,仆跪在地,一抬头,发现锐利的剑尖抵在咽喉,叫声立即停歇,疼痛和惊惧让他冷汗直流。“大师兄,饶了我吧,我发誓绝不跟任何人说你隐身于此。”命在旦夕,他开口求饶。
“罗刹门人的所作所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迟昊微勾唇角,眼中却不见笑意,手中长剑微微前送,鲜血立刻从划破的伤口流下。
狡诈、冷血,一如他,所以他很清楚为求生存所立的誓言真实度有几分——零!只要一留活口,等着他的就是大批门人共同讨伐的阵仗。
望进那双不起波澜的鹰眸,黑衣人明白大限已至。唯一庆幸的是大师兄不像他们钻研杀人技巧,以折磨人为极致,而是可以一剑了结,求得好死。
“放了他!”突然,一声斥喝顿住长剑递前的势子。
迟昊停下动作,剑身仍抵住黑衣人的咽喉,眼梢自声响处睨去——一名身着灰色劲装的俊俏男子拉开弓箭,清澈澄净的眼紧盯着他,俊容因狂奔而冒汗潮红,胸膛急促起伏,却丝毫没影响持弓的稳定。
没将来人放在眼里,迟昊手中运劲,正要将黑衣人刺死,手甫动,一股劲风立刻从颊旁激扫而过,“咚”地一声闷响,原本空无一物的溪边已插着一支箭,箭身直没入泥。
“别以为我是失手。”转眼间,海品颐已再次搭箭张弓,这一次,目标对准他的眉间。“放了他!”
即使正处于被人胁迫的劣势,迟昊仍不怒不慌,缓缓收手,退了一步,转身正对来人,注意力仍放在黑衣人身上。
“阁不清楚来龙去脉吗?”自以为行侠仗义,却不知救的是杀人无数的罗刹门人。
“眼见为凭,不管谁对谁非,都没有必要致人于死。”即使那冷凝的视线冻得人发寒,海品颐仍毫不退让地直视回去。
黑衣人见迟昊和来人对话注意力转移,正要动手偷袭,这些细小的举止却完全落在早有防备的迟昊眼里,手中长剑送出,阻止他的妄动。
不知真实情况的海品颐只见迟昊突然痛下杀手,无暇细想,弓箭立刻朝向他肩头射出。
激射的弓箭来得凶猛,迟昊只能分神伸剑挌挡,同时间,黑衣人乘机将一抹绿雾从袖口喷出,瞬间将迟昊笼罩。
黑衣人计谋得逞,仰天大笑。“你也有这么一天,终于死在我的手——”笑声未落,突然一把长剑划破绿雾朝他射来,完全来不及闪躲,长剑应声穿透胸膛将他钉牢在地,瞠大的眼满是不可置信,至死他都还无法理解,为何中了毒的迟昊能有余力反击。
长剑射出后,迟昊立刻迅速封住周身大穴,取出怀中药丸咬碎吞下,然而毒性太猛,他的脸色在转眼间变为铁青,单膝蹲跪在地,气息紊乱不堪。
海品颐怔立原地,面对连串的变故一时间不知所措。为何心狠手辣的反而是被他用剑指着的人?周遭的草在转瞬间枯黄,足见毒性有多强烈!
迟昊咬牙,因强烈的痛而冷汗淋漓,意识开始涣散。原来之前那些被他毒杀的人,是这种感觉……
看到他几乎跪伏在地,海品颐立刻除下外衣,上前包住他的上身,将他抱离。
“你要不要紧?”焦急的呼唤将迟昊的意识拉回,感觉被人抱起,他睁开眼,望进一双盈满担虑的清亮双眼。
“走开……”他身中剧毒还敢随便碰他?迟昊将海品颐推开,强撑起身,那件外衣滑落,他才发现,这人并非他以为的那般有勇无谋。
他也懂毒吗?和罗刹门有关吗?心念一动,迟昊眼中闪过杀机,正要痛下杀手,突然间,一股几将身体撕裂的剧痛穿过四肢百骸,让他跪倒在地,无力再站。
他吞下的药只能暂缓毒发没立刻丧命,但知道其它师兄弟专擅的毒物,皆以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为目的钻研,迟昊凝聚残余的内力,正要自绝心脉求死,却突然有人将手穿过他腋下,强硬地将他拖曳而行。
“放手!”向来情绪鲜少起伏的迟昊忍不住动火。阻止他杀人,很好;害他中毒,无所谓;但为何这程咬金连他自杀都要阻挠
若他再不放手,他不介意自绝心脉前先杀了他一同陪葬!
“别放弃,我会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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