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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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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肖天立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我想联系他的父亲和弟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他的消息。然而到现在我才知道,我竟然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该怎样才能找到他们。
我在我们的房子里等了两个月。
我必须重新找房子了,这二室一厅的800元房租我负担不起。走了许多居民区、小街巷,最后终于在九岗岭找到了一个带卫生间的单间,每月房租150元,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没有厨房,没有办法做饭吃。
不能做饭吃,这不是问题,我可以在外面吃米粉,重要的是,我可以省下一笔房租来了。
租了一辆人力三轮车,把我和肖天立的所有衣物都搬到了新家。
摆上了肖天立三合衣柜,挂上了我们的衣服。恍然感觉肖天立还在的,然后眼睛就湿润了。
如果他还在,那该多好。我不用一边担心碰到肚子,一边收拾这儿、拾掇那儿,手忙脚乱、焦头烂额。他会一边慢悠悠地搬这、搬那,一边叮嘱我小心身体。
家搬了。肖天立回到原来的屋子去,找不到我了。现在只能依靠手机联系了,如果他回到原来的屋子找不到我,他一定会打我的手机的。
我每天二十四小时开着手机,随时注意手机充电,在小卫生间里洗衣服的时候,也总是注意地倾听有没有手机来电,不断地从卫生间里跑出来看床上的手机有没有动静。也许他还会回来,他会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里……
虽然明知也许不可能,但仍然这样安慰着自己。我不能明白是为什么,肖天立他去了哪里,他还活着吗,他平安吗……
每一次这样想时,都忍不住泪如雨下。
接下来,就必须去找工作,养活自己和孩子。然而什么单位会收留一个孕妇呢?去广告公司,电脑辐射对孩子威胁太大,可能会导致胎儿畸形或流产,我不能冒这个险。而在桂林,找工作大都只能找与旅游相关的服务行业,比如酒店、宾馆、服装商城、夜总会,然而我没有与这方面相关的工作经验呀。
想了想,我还是硬着头皮到人才市场去找工作。我去的时候不是人才交流会,大厅里空空荡荡,只有摆在大厅中的展板上贴着许多招工启事,什么酒店经理、财务、会计,都要求具有大专以上文化、有两三年的工作经验。我鼓足勇气打电话应试,对方问:“在这行干过几年?”
“我没有干过,”我说,“但是我可以学,应该可以很快学会的。”
“哦,没干过,对不起,我们招聘的要求是要有两三年以上工作经验。”
电话就断了。几个同样的电话结束,我含着眼泪告诉自己不要放弃,没关系,工作一定能找到的。
我抚摸着肚子。孩子,里面孕育着我的孩子。找不到工作该怎么办?我的孩子该怎么办?
卖手机!我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我握着我小小的手机,虽然可能卖不到多少钱,但是起码能让我们暂时地渡过难关,我还要继续找工作的,必须找到工作,把孩子生下来。
但是,如果把手机卖掉了,肖天立打电话回来怎么办?
我把手机握紧了。手机不能卖。我要等肖天立,等他回来找我们,找和我孩子。
打电话给章英!我突然想到章英,仿佛看到了光明。我停住哭泣,立刻拨章英的电话。
“宝宝!”章英惊喜地叫。
我叫了一声章英,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了宝宝?”章英在电话里关切地问我。
我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我努力忍住不让章英听到我的哭泣声,用平静的甚至带一丝欢快的声音对章英说:“我挺好的,就是,我想跟你借点钱。”
“哦,要多少?”章英问。
我迟疑了片刻,“两千,有吗?”
“有,你给我一个帐号,我给你兑过去。”章英说。
“好,”我抹抹眼角的泪,开心了起来,这下好了,在半年里我的房租和我的生活费都有着落了,我和我亲爱的孩子不用挨饿了。
到银行开了一个帐户,办了一张储蓄卡。打电话把卡号告诉章英,章英安慰我:“不要着急,我很快就给你兑过去。”
“好。”
“宝宝,你没什么事吧,你还好吗?”章英又问。
“我还可以,就是在桂林找工作不好找。”我说。
我不敢告诉章英我有了孩子,不敢告诉章英我怀着孩子在等肖天立回家。她会劝我把孩子打掉,她会劝我离开桂林,回南宁去。
我不会打掉孩子,我也不会离开桂林,我要等肖天立,等他回家。肖天立说过,我们结婚以后可以在桂林买房子,我们会留在桂林过我们的下半生。
“那你在上海还好吗?”我问章英。
“我还好啊,我在这边做服装生意,现在有一个男朋友,你呢?”章英问。听得出来,她现在过得很好。过得好就好了,章英过得好,我也为她高兴啊。
“我还好。”我说,“只是现在有事点需要点钱。”
“没事,我马上给你把钱汇过去!”章英说。
挂了电话,眼泪流下来。
我收到了章英汇过来的两千块钱,这让我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心暂时放下来了。起码,现在我可以安心地、慢慢地找工作了。
我很快找到了工作。在一个家政公司做保洁工。虽然辛苦,但是总算,每个月有了收入,有了生活下去的保障。
  我尽量穿宽大的衣服,不让别人看出我有身孕的迹象。我怕丢了饭碗,我需要这份工作,我和孩子都需要这份工作。
但是还是有人看出来了,一天在给一个顾客做家政清洁,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在我直起身擦洗窗玻璃时,她突然问我:“姑娘,你都怀孩子了怎么还来做这个?这很危险的,你要小心啊!”
很久没有听到的温暖的语言,让我一阵哽咽。
“你家里不是很需要钱?”她关切地问我。
我不能说出,我的肖天立杳无音讯的事实。
那天干完活要走的时候,那个中年妇女多给了我二十元钱。“买顿好的吃。”她嘱咐我。
我喉咙哽痛,连谢谢都说不出来。出门以后,眼泪就下来了。
又过春节了,肖天立还没有回来。找不到肖天立,也找不到他的朋友。我在陌生的桂林,和我未出生的孩子迎来了第一个凄凉的春节。
年夜饭,自己炖了一锅乌鸡红枣,我很久没有吃肉了,也该给孩子进进补。可是,一个人喝着香甜的鸡汤,眼泪却一滴滴落下来。
肖天立呢,天立,亲爱的。你在哪里?春节到了,怎么不回来跟我们母子团聚呢?
母亲呢,母亲好吗?又是团圆的一年了,她和阳叔叔、阳光一定都过得很欢乐吧,她会想着我吗,想着她还有个女儿在遥远的城市孤单地过节吗?
还有章英,章英可好,在上海过得怎样,有没有遇到更疼爱她的男人?她想我吗?
手机静静地躺在沙发上。我想给母亲打电话,想给章英打电话。可是我不敢,我怕听到她们的声音,会忍不住泪如雨下。
还是缓慢地喝鸡汤,嚼鸡肉。我在心里给母亲和章英打电话拜年了。祝愿她们健康、平安、快乐。
我也会的。我也会健康、平安、快乐,因为我现在不是为我自己活着,我要为肖天立活着,为我和肖天立的孩子活着,这是我必须坚强的理由。
只是,肖天立走得真久啊。四个月了。他四个月没有回家了。
我一个人过春节,春节过后就在屋子里呆着,不再去上班了。肚子已经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没有办法再继续工作。领取工资以后,我辞掉了工作。
临近预产期只有四个月了,我每天都挺着大肚子下楼去买菜,然后一步一步地爬楼梯上楼,回家。他会回来的,我想,只要他健康地活着。他所有的东西都还留在这个家里,他的手机、他的衣服、他的所有生活用品,还有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
可是,肖天立到底在哪里?我该怎么办,我该到哪里去找他?
我想我应该找到肖天立的父亲。不管怎么样,都应该让他了解肖天立的情况,还有,我和肖天立的孩子。孩子有爷爷,有叔叔,我应该找到他们,让肖天立的孩子与他的亲人相认。
就是说,肖天立消失了,除非他自己回来,我是不可能找到他的。
只是,我能到哪里去找他?我能到哪里找到他?
我每天怀着近乎绝望的心情在街上行走,特别留意晚上的夜总会和酒吧,在夜总会和酒吧门口徘徊。目光游行在一个又一个的行人身上。我希望能遇到肖天立,遇到肖天立的朋友也好。
但是希望在一天天地减少、失灭。所有与肖天立有关的人都仿佛蒸发了一般,再也不在我的视线里出现了。这是我的运气吗?
我放弃了寻找和等候。走了的人,我等不回来了。然而我必须为自己和孩子打算。
我打电话给母亲,告诉她,我现在在桂林,我怀着一个孩子,还有三个多月就要生了,我能不能回到母亲身边去。
母亲在电话那边吃惊地“啊”了一声以后,沉默了许久,开始低低地哭泣。
“快回来吧宝宝,你在哪里,赶快去买车票。”母亲说。
我的喉咙一阵哽痛。我从不曾亲近过母亲,现在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却向她伸出了手。而她握住了我伸出去的手,她是我的母亲,她以一颗母亲的心握住了我伸出来的求助的手。
世界上恐怕只有母亲,才会在儿女需要的时候随时地站在儿女的身边,给予支持吧。
我把所有衣服收拾好,装了两个旅行包。给房东结清了房租,把手机卖给了手机回收商。我不再等候了,也不再需要手机了。
买好车票以后,立刻给母亲打电话,告诉了她我的车次。
“放心,孩子,妈妈在车站等你。路上一定要小心,要注意身体。”母亲说。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妈。”
就像小时候的晚上,我要去茅厕,外婆打着手电陪我到茅厕门口,然而茅厕里没有灯光,很暗,我不敢进去。“乖,不怕,去吧,外婆看着你的。”外婆总是这样对我说。虽然我还是害怕,但是我看到外婆鼓励的目光,看到外婆鼓励的笑容,我鼓起勇气进去了。
外婆说:“乖,不怕,去吧,外婆看着你的。”这句话给我了多少勇气,让我面对了多少次黑暗的包围。现在,外婆不在了,她不会再用微笑的眼神鼓励我了。但是母亲还在,不管这个世界上多少人会离开我,放弃我,外婆不会,母亲不会,她们都会在我的身边,不会放弃我。
再回到南宁,那个熟悉的城市。车还没有停稳,我就已经看到了母亲熟悉的脸,她站在人群里,焦急地寻找着我乘坐的车厢。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母亲在车厢门口等着我下车。看到我的那一瞬,母亲的眼泪蒙住了眼睛。
第一次觉得,原来回家的感觉这么好,这么温馨。
阳叔叔等在门口,我们从出租车上下来,阳叔叔就快步过来接过我的行李,微笑着说:“啊呀等得可真久啊,我的鸡都炖好了,再不回来火就过了!”
我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的温暖,阳叔叔的话是那么暖,恍惚的,我觉得他好象我的父亲一样。
“阳叔叔。”我生疏地使用着这个称呼,阳叔叔已经打开门让我们进屋:“回家就好,回家就好啊!”他说。
是啊,回家真好。母亲已经给我布置好了房间,小阳搬进了窄小的客房,我住小阳的房间,粉红色的床单,粉红色的窗帘,暖色调的布置使我从眼睛至心灵,都觉得那么温暖。
母亲和阳叔叔都没有问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只是像父母一样照顾我,母亲早早地买好了婴儿服,让我听轻音乐,对孩子进行胎教。
“不要让孩子再跟我们一样了。”母亲说。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有些哽咽。我也是。
是的,我一定不会再让孩子像当初的我一样残缺了,我会一直照顾他,直到他健康地成长。
母亲为了找好了医院,预产期前一个星期,我就住了进去。
产床上,生产的痛楚终于开始了,他在腹中翻腾,使我感到一阵又一阵的绞痛。一阵一阵的痛使我几乎晕过去,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坚持着把孩子生下来,他好象在我身体里扎了根,不肯出来面对外面的世界。我紧紧地抓着产床的床单,我在心里问孩子,孩子,你真的不想面对这个世界吗,妈妈陪你一起去另一个世界好不好?
“宝宝,坚持,孩子,”母亲额头上的汗珠跌落到我的手臂上,她一边给我擦拭我额上和脸上的汗水,一边紧张得语无伦次地鼓励我:“孩子,要坚持,很快就能生下来的。”
产床床头还挂着输液瓶,输液瓶里除了葡萄糖还有催生药水。可是我的孩子丝毫只是在我的肚子里用力地踢着、动着,我疼痛得咬紧牙交。
医生一边给我揉着肚子,一边对我说:“加油,要使劲儿!使劲儿!”
“孩子,要坚持住,一定能生下来的。”母亲额头的汗水愈来愈大颗地跌落下来。
那一瞬间我看到母亲紧张又镇定的脸,我突然想到二十七年前母亲在产床上生我的时候,也只有我的外婆在身边吗?听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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