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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出来混,就混出人样-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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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着你起来!我相信你,怎么摔,也摔不死你!怎么扶你,都是最有远见的投资。
陈依琪笑道,你也别对我有那么大的信心!谁都有可能,一次跌倒,一生都休想再爬得起来。你的事,我已经想好了,不管我这次是成是败,我都要预先处理好你的钱,我陈依琪有今天,全是你刘大哥的功劳,我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
陈依琪问刘锡山还记得不记得范健?就是厂里那个“好人范健”。刘锡山说,当然记得他。刘锡山在市食品厂里做了这么多年的泥水活,市食品厂里的大大小小事情,自然都知道一些。
快近二十年了,那是邓小平上台搞改革开放不久,厂里有个叫张克强的小伙子,曾经还是厂里的劳动模范,他谈恋爱和女方翻了脸,女方就去派出所告他强奸,张克强就被公安抓进了东门看守所。那时候刚好在严打的风头上,根本就没有公安局立案侦查、检察院审查起诉和法院依法审理的一整套程序,一律式都是开个群众大会,一排溜所谓的罪犯全都胸前挂着牌,戴着手铐脚镣,甚至还有五花大绑,当众一宣判就算完结。只要有被判枪毙的,就直接从会场游街去郊外野田陌,一枪毙命了结。而严打那一阵子,公安局是要根据上级下达的抓人指标凑人头的,一批批地被判刑,又一批批地在枪毙人。那些留长发、穿喇叭裤、唱邓丽君歌的人,冷不防就会被抓去判上个几年刑;有人在家里和朋友一起跳跳舞,就算是在组织秘密舞会,就可能被抓判上个无期。有人在公园里谈恋爱拥抱接吻,被联防队逮个正着,抓进了派出所,糊里糊涂就算犯了流氓罪,一宣判就是七八年的刑期。而犯强奸罪的人,那一定是必死无疑。这张克强是范健的徒弟,得知徒弟被抓的当天,范健就赶去找到了那女孩家,他在女孩家的门前,从下午四点一直跪到了第二天早上的九点。那女孩总算是良心发现,去派出所改了口供,那张克强才算保住了一条小命,但还是被充数当成了流氓罪,判了八年。后来,听说这张克强还是死了,在青海服刑期间,一次意外的大火,张克强冲进了着火的房子里,连救四人,在他第五次再冲进火场去救人时,倒塌的一根梁柱砸中了他的头,他倒在了火海里,被活活地烧死。因为是服刑人员,他成不了英雄,但政府还是帮死人减了刑。
还有一次工厂下班,门卫在一名年轻女工带出厂的饭盒里,搜出了半斤多白糖,门卫就将这女工扣住了。女工拚命分辩,说她根本就不知道这饭盒里有白糖。范健刚好就在她身后,忙上前说那饭盒是他的。最后范健被工厂罚了款,还遭到了工厂留厂察看六个月的处分。范健说他年纪大了,反正出身也不好,什么都无所谓了。但那女工还年轻,日后还会有大指望,不能因为这一饭盒的白糖,就毁掉她一辈子。
这名年轻女工就是陈依琪。而放进饭盒白糖的人,是工厂的另一名年轻女工,因为嫉妒陈依琪要求上进,纯粹就是一场恶作剧。
就因为类似这些事,范健就被大家私下里叫作“好人范健”。
陈依琪告诉刘锡山,范健自杀后留下了半瘫的妻子和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家庭十分困难。她想要出面来帮帮他们,也许这也是出于她的一份私心:她收藏着范健家的那本《吴梁市公私合营企业发息凭证》的小册子,虽然政府至今还没说法,但毕竟那是范健家对市食品厂拥有部份产权的证明,或许今后还能派上用处。
陈依琪和刘锡山商量,就是现在中山路非常好市口的那家大店面,她打算申办一家全新企业,作为完全的独立法人,与依琪食品厂脱离所有的关系。这店将延续范健家祖上的招牌,就叫“江南春”,让范健的子女控股做老板,让他们兄妹去经营,你刘大哥做他们的二股东。我将你借给依琪厂的钱,全部转投进“江南春”,你占其中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你可以放心,我会配上原来市食品厂最好的师傅去“江南春”,保证它能够持续的赢利。这样你的本金就安全了,收益也一定会远远地超过现在的那点利息。
刘锡山一时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好,只是在一旁激动地一个劲地打量着开着车的陈依琪,他说道:大哥全听你的,妹妹怎么安排都行。
汽车在湖滨路上拐了个弯,上了一条幽暗僻静的密林小道,又转进了一条崎岖不平的山路,最后在一大片树林旁停了下来,陈依琪熄灭了车的灯光。两人坐在车里,不转瞬地对视着对方,她主动地凑过身体,将脸靠近了他,他猛地就抱住了她,然后,她感觉到了一双温柔的,忙乱的、贪婪的手,开始触摸着她的脸,探索着她的身体,两人急切地,温柔地,热吻着。
她突然缓缓地推开了他,还在他茫然之中,她已经跳下车,跑过来了这边车门,她拽着他下车,还娇嗔地轻声说,傻瓜,快过来。
车门也来不及再关,她挽起他的臂,飞快地径直向一条狭隘的小径跑去,那小径两旁都是些丛密的小杉树,夹带一些高高的竹子,竹叶在晚风中嗖嗖的响着。这是个无月亮的繁星之夜,星星在树隙中闪烁。急促的脚步声惊飞了树林中栖息的鸟儿,一阵“扑扑”的声音有近即远,夜又复归了寂静。这夜是透明的,能清楚地辨别一路上洒落在野草中的野菊和在荆棘中傲然崛起的野百合。
很快,他们在一块草地上停下了脚步,向四周眺望。前边一片开阔,他们看到了白茫茫浩瀚的的太湖,除了有点点的渔火映衬着满天的星斗,差不多没有了其他的光。那永不停息的湖水拍岸的声音轻轻柔柔地传来,象是太湖沉睡中的喘息。
在湖的另一边,那就是吴梁城。依旧是灯火通明,光怪陆离,能让人感觉到隐约而断续的纸醉金迷的浮华和熙来攘往的喧嚣。这城市已经没有了睡眠,夜被无尽无休的贪婪骚扰着,又被无拘无束的疯狂欲念强奸着。
她向他张开了双臂,好象磁石似地吸引了他。他抱起她原地转了几个圈,那拥抱的热烈温暖了她,激荡了她,他们再次继续着那醉心的吻。
她感觉到了他的着急,她解开他衣服的钮扣,让玉手的指尖在他胸前轻轻地划过,慢慢地划向他的全身,划向他骄傲得不可一世的精灵。她的手象是在自然而温馨地抚摸着一个可爱而乖巧的婴孩,欢喜得她要用那热血膨胀的双乳去喂他。他的脸上开始焕发出一个准备战斗的勇士的光芒,欢喜得她唅着吻着恨不得要吞食尽它刚强的高傲。他的身体是那样健壮,他的手臂是那样有力,他的肩膊是那样宽阔,他的胸膛是这样挺拔。生命是如此强悍,而她就象是要去战胜着生命似的。
她很久没有做这件事了,她迫不急待地把衣服脱光,星光落照在她全裸的身上。在另一个全裸的古铜色的身体前面,她越发显出白皙,象脆嫩的瓷瓶一样有光泽。那美丽的、温柔的、热烈的、生动的身体是天地造化的赏赐,是鬼斧神功的杰作。那是可贵的,那是神圣的,那也是不可抗拒的。此时,再也没有了精神上的重载;此时,金钱和荣誉没有了意义;此时,事业及其他的一切也开始显得可笑的滑稽;此时,只有复活的肉体,在这夜色中毫无羞赧地尽情地展现着生命的真实,人性的伟大!
他是新鲜的,他是笨拙的,他威猛得让她称奇。他不再是那个要哈着腰找食吃的包工头,他是一个健美而阳刚的男人;自己也不再是那个充满着野心想出人头地的业主,自己就是一个需要男人怜惜疼爱的女人。她喜欢他刺透她身体的力量,象一股燃烧的烈焰,她的灵魂深处都感到了灼热,她不自觉地发出了呻吟,无拘束的狂叫,在夜色中,她激情张扬着那个不屈的自我的存在,她大胆声明着那个顽强的自我的鲜活。她无意再去驾驭他,让一切都回归于自然,让一切都回归本性,让一切都自由地尽情发泄,让他坚挺地一波一波地攻击她,爱怜她,驯服她。在那突然滑脱可怕的静止的片刻,她忍不住呻吟着哀求他。在她的身体里,波动来得愈来愈猛烈,膨胀更加的惊心动魄;在她的意识里,她愈来愈晕眩,骤然间就象被烈焰溶化,被美妙的意象吞没,飘飘欲仙了起来……
那是发自心灵深处的释放,那是登峰造极的舒张,象打破樊篱奔向草原逸尘驰驱的骏马,又象挣脱苦海飞向天空自由搏击的鲲鹏。一切都那样自然,那样从容,那样热忱,那样和谐。充满着爱意,充满着情性,充满着温柔,充满着愉悦,人世间的一切美好和幸福,渐渐在她的心中蔓延,在这万籁俱寂的夜色中蔓延,没有了孤凄,没有了悲伤,没有了怨恨,没有了苦楚,生活中的一切烦恼和困顿,一切对未来的疑虑和担忧,瞬间都荡然无存。
黑夜中,有生命的光!永远都会有生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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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食品厂月饼正式投产,全市工友食品店的前店后坊也争先恐后地开工了。一到九月十五日,吴梁各家商店的柜台上到处陈列着各种包装的月饼,品种之多,令人眼花缭乱。台湾人开的工厂赶早占据了市里黄金地段的第一副食品商店,举行了规模空前的月饼展销订货会,正式点燃起了月饼大战的硝烟。城里大大小小的商店也开始了月饼展销,多以五仁、豆沙、冰糖、芝麻、火腿月饼为主,一切都仍与往年相似,没人预感到今年的月饼大战,市场上会风云突变,风起云涌。
市食品厂日夜赶工,却在市场上按兵不动。朱弘友在开工前后的几天里,专门走访了市场,看到工友私人食品店也都开足了马力生产,但生产的大都是类似于去年的老品种,只是在包装上有些翻新,而其他小厂的产品,大致也如此。
吴梁的工厂习惯了一窝蜂,今年大家比拼的就是全新的包装,让人感觉市场上竞争的不是月饼,到象是包装大战。朱弘友不由心里窃喜,这正是他所希望的。
朱弘友也去看了依琪食品连锁店,凡他知道的还一家不漏的都走了一遍,没见有生产月饼的迹象,多家店还在装修中,忙着赶开张,他心里想今年的月饼,陈依琪是说什么也赶不上趟了,便对工友店老板说,到时可以经销市食品厂的月饼产品,他一定提供最低的价格。工友店老板连声感谢,还煞有其事地向他讨要产品价目表,朱弘友连声说,还早还早,到时候一定给。
朱弘友又专程去看了台湾人的展销会,台湾人生产的仍是莲蓉和蛋黄等广式月饼和老式的苏式月饼,都属于高油、高糖、高脂肪产品。朱弘友知道台湾人今年卖的主要也是包装噱头,他致细看了各款新包装的式样和价格,心里先有了底,知道自己今年要交上好运了。台湾人展出的包装,他都不陌生,除了名称和厂家的不同,与市食品厂的都是大同小异。但市食品厂的产品价格比台湾人低上一半。同时,为了不至于让市民对台湾工厂生产的产品,造成价高就是质优的错觉,他今年还特意准备了五款最新的包装,价格会拉得很高,准备要创下吴梁月饼价格之最。这些高价位的产品,他不愁没销路,都是卖单位的,老共出钱,年年如此。
朱弘友离开一副店里时,心里不免有些得意。别看现在市场上热闹,其实还都只是商家在自拉自唱,消费者神闲气定,全都处于观望状态,没有人会这么早就开始买月饼的。再过几天,等到他在一副对面的老字号阳泰副食品商场的月饼展销订货会开场,也许就会让台湾人看得目瞪口呆,要则改价,要则撤柜,一定会杀得他们懵头转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朱弘友高兴得过早了些。
九月十八日,《太湖晨报》的一篇大幅报道让朱弘友吃了一惊:依琪食品厂在我市率先研制生产水果月饼供应节日市场。又是那个王光荣写的,象新闻报道,又象是产品广告,他连看了数遍,气急败坏地又是撕报纸,又是摔杯子。他精心策划了半年多的事情,却让陈依琪抢了头彩。
朱弘友很快就镇静了下来,心想陈依琪一定是打探到了市食品厂今年生产的都是水果月饼,所以才买通了记者,抢先发了个报道。朱弘友早就了解清楚,她的依琪食品厂里,没有生产月饼的条件,而且现有产品生产都要加班加点,不可能生产月饼;连锁店的后作坊也都在装修改造,也没做好生产月饼的准备,她今年根本就来不及生产月饼。报纸上称她的水果月饼糖浆皮、酥皮、冰皮的都有,广式、苏式和京式一网打尽,这怎么有可能?他亲眼看到了那些连锁店明显没动静,怎么可能会在二十日同时上市?而且还会有这么多的品种?也许最多也就是分工到每家连锁店做出点样品来供应门市,显示出品种的多样,好为陈依琪博一个虚名。陈依琪工厂开得顺风顺水,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她就没少在报纸上出风头,看来,这纯粹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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