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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一个女人异国寻夫奇遇:迷失在多伦多-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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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就会发现我。(声音渐弱)那时候,我已经睡了很久很久了。别来找我了,太晚了。” 
她死了,他也死了。 
手机又一次响起,是B市警察局,他们发现了柳香香手机的讯号,要马上带他一起去找她。 
她还活着?或者别人在用她的手机? 
外面飘着雪花儿,依然是那么轻柔,那么飘逸,它们不知道一个美丽的生命也许很快就要香销玉殒了。 
雪还在继续下着。 
警车带着田建设延着公路走进一片浓密的树林,找到发现柳香香手机讯号的准确地点。田建设和警察一起搜索。没有车也没有人。 
他又试着拨打柳香香的手机,通啦!一位警察顺着铃声,从雪地里扒出了手机,手机上的红灯还在一闪一闪的。 
田建设撕裂着嗓子朝林子里喊道:“柳香香!”树上的雪被震得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沉睡的鸟儿扑打着翅膀飞走了。   
迷失在多伦多 第二十三章(1)   
也许有人把她救了? 
警察告诉田建设,他们会去医院查问,有消息会及时通知他。 
田建设抬头看了看那只巨大的白色热气球,如果她在C市,她应该可以看见那条醒目的标语:谢明在假日133房间等你! 
她留言让谢明到C市,到 Rossdale 路199号的 “Holiday Inn”133号房间找她。现在谢明就在133号房间等她,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她没有理由不去。 
也许她已经死了? 
“We should check all of the local morgues。 ”(还应该查停尸房。)田建设和警察说。 
也许她现在就在旅馆? 
田建设又横冲直撞地开回旅馆,跑到前台问服务员:“Have you seen anyone looking for Ming Xie of room 133?”(有人找过住在133号房间的谢明吗?) 
服务员是一年轻小伙子,说:“Nope。”(没有。) 
“You sure?”(你敢肯定吗?) 
小伙子点点头,不知出了什么事。 
“I’ll hold you responsible if you’re wrong。 ”(出了事你要负责!) 
“What?”(什么?)小伙子不明白。 
田建设回到133号房间,打开壁柜,看看床底下,但凡能藏个人的地方他都检查了。他明白门是锁着的,怎么可能藏人?他又走了,这回没锁门。什么时候柳香香都可以进来,如果她还活着,看见了那条标语的话。 
他给杜奔打电话:“她又来过电话了吗?” 
“没有。没找到她?” 
“没有。”他把电话挂上。 
警察局给他打电话说,没有医院治疗过叫柳香香的亚裔病人,也没有发现三十多岁亚裔女人的尸体。有什么消息,他们会和他联系。 
田建设给旅馆前台的小伙子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叮嘱他,并让他告诉来接班的人,不管谁来找133号房间的“谢明”,都马上给他打电话。 
她的手机为什么会在雪地里?她在那儿待过,并在那儿给谢明留下了最后的录音,然后扔掉了手机?她还正常吗?如果不正常了,她会到哪儿去?田建设想起小时候看见的,满大街瞎逛的疯子。 
于是,他把车停在旅馆的停车场,拿着一份C市的地图,沿着Rossdale 路往前走着。如果她没有疯,无论她活着还是死了,警察都会找到她。如果她疯了,他会找到她。 
他一条街一条街地走着,逢人便问:“Have you seen a Chinese woman? She is missing; I can’t find her。”(你看见一个中国女人吗?她丢了,我找不到她了。) 
人们摇着头,走了。 
他走着走着,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然后完全地黑了。 
他站在街上,像卖火柴的小姑娘一样,透过玻璃窗,看人家全家围坐在餐桌旁,在温暖宁静的灯光下,享受着有家的,和亲人在一起用餐的快乐。这时,他突然非常地想念父母,想和他们一起挤在小小的饭桌上吃饭,想和他们一起像小时候一样,坐在那台九的黑白电视机前看电视。 
他走开了。要不然他也要一根一根地划着火柴,在火柴那么微弱的光中做梦。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他还是听见了自己的眼泪落到地上的声音,像冰珠一样,残渣四溅。 
他走着,走着。风割得他的脸已经麻木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人,他马上上前问道:“Have you seen a Chinese woman? She is missing; I cannot find her。”(你看见一个中国女人吗?她丢了,我找不到她了。)他不知道那声音是怎样从他那没有知觉的,无法调动的嘴里吐出来的。也许只是象征性地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哼哼声。 
柳香香会冻死的,在这样的天气里。他想起了那天,上空飘着雪花的央街,柳香香坐在“伊腾”中心的门洞里,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柳香香对着车上的小镜子,把头发梳理整齐,往嘴上重新涂了唇膏。她坐在后座上,拿出那把折叠小刀,打开,把刀刃压在自己的左手腕上,她一用力,血就流了出来,然后她给谢明留下了最后的话。 
三十年来,她一直生活在欺骗之中。原来谢明从来就没有爱过她,只是爱她的身体,爱她给他带来的成就感。以为婚姻是靠爱来黏合的,其实只是交易。以为谢明和别的男人不一样,原来只是善于伪装而已。“爱”是她生命的源泉,没有了“爱”也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她在后座上平静地躺了下来,听着血滴到车座底下的声音,慢慢地睡着了。 
林子里安静极了,雪花无声无息地飘着,落在树枝上,落在地上,也落在柳香香的车上。 
一对老夫妻,滑雪从林子里穿过的时候,看见了车和柳香香。他们很奇怪,这时候怎么会有车停在林子里,还关了引擎?他们看见躺在后座上的柳香香,看见了她流着血的手腕。试着去唤醒她,发现她已经昏迷过去了。   
迷失在多伦多 第二十三章(2)   
老头是位退了休的医生,马上撕3条衬衣包扎了她的手腕。初步诊断,问题不大,昏迷是饥饿所致,吃点东西就会好了。他们开着她的车,回到了他们在附近的别墅。 
这对老夫妻,七十多岁,有四个成年儿女,都没有和他们住在一起。他们的家在C市,在靠着湖边的地方还有这栋别墅。春夏秋冬的很多时间,他们都是在别墅里度过。早上可以看着太阳从湖的一边跳跃出来,晚上还可以在琥珀一样的月光下漫步,可以和小松鼠聊天,也可以在林中滑雪。 
老太太年轻时曾做过护士,有了小孩以后就没有再去工作。孩子都走了,她迷上做拼花被面。买来新的布,剪成不同形状的小碎块儿,然后再往一起拼。做好的各式拼花被面,除了送给孩子们,她还捐给教会,帮助穷人。 
柳香香醒了,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松软的床上,白色的枕套,白色的床单,拼花儿的被面。床头柜上的台灯发出淡淡的光,墙是棕色木板的,挂着一些很有特色的饰物。 
“Is this heaven?”(这是天堂?)她问自己。 
老太太进来听见了:“ Yes ;it is our heaven。”(这是我们的天堂。) 
柳香香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腕,被纱布包着。 
“You saved me ? ”(你救的我?) 
“Time to eat。”(吃饭的时间到了。) 
柳香香这才看见,老太太手里端着一只盘子。 
“Soup; I made。”(我做的汤。) 
她把柳香香扶了起来,喂她喝汤。柳香香大口地喝着,不像一个躺在床上需要别人照顾的病人。 
“Like it ?”(喜欢这汤?) 
柳香香笑着点点头,然后泪水就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像孩子一样失声痛哭起来。 
深夜的大街上,没有行人,也没有车。没有星星,也没有月光。雪停了,只有风,穿透田建设的大衣,吹在他的皮肤上。他走着,走着。攥着手机的那只手,放在大衣口袋里,要保障信息通畅。 
“来电话了吗?”他站在树的背风处给杜奔打电话。 
“没有。” 
十一月十日,星期三,田建设记得清清楚楚,今天是柳香香到多伦多的第三十五天。 
清晨,他卧在坐落在繁华大街上的一家教堂的门口。 
有车开进教堂的停车场,一位四十多岁中等高矮、中等胖瘦的男人从车里出来朝教堂走了过来。 
是牧师吗? 
田建设站了起来:“Are you a minister? ”(请问你是牧师吗?) 
男人点了点头:“What can I do for you?”(我能帮你什么忙?) 
田建设把柳香香的情况大致给他讲了一遍,并把手机号给了他,希望牧师能发动所有到教堂来做礼拜的人帮助寻找柳香香。 
警察有了,大热气球有了,现在人民战争也有了。 
牧师答应了,并邀请他进去。他摆摆手说,他还要去电影院。电影院的人民群众更多。 
牧师走了,他眼前一黑,差点摔倒。他慢慢地坐到地上,休息一会儿。不会休息的人就不会工作。从六号开始,他可能只在B市旅馆门口等柳香香的时候,睡了几个小时。没关系,电影院开门还早着呢。 
太阳升起来了,暖洋洋地照着他,他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卧在那儿,养精蓄锐。他手上紧紧地捏着手机,有顾客打来电话要他接机送机,让他带着去看房子,都被他推掉了。“休假呢。”他说。他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隔几分钟看看表,告诉自己还可以再待一会儿。 
医生老两口开着小卡车,带着柳香香去C市买食品。卡车上装着几床拼花被面,是要捐给教堂的。 
在两位老人精心和专业的护理之下,柳香香已经基本恢复了。 
他们一直什么都没有问她。昨天晚上,他们坐在她的屋子里,跟她聊天。告诉她他们有几个孩子,每个孩子都在做什么,每个孩子都有几个孩子。还把相片拿出来让柳香香看,告诉她哪个是老大,哪个是老二。他们说老三是儿子,上高中的时候,是交女朋友的高手。有一次和学校去野营,女生住河这边,男生住河那边。他原来总不好好学游泳,等到野营回来,成了游泳的高手了。 
柳香香笑了,眼泪也出来了。 
他们还告诉她,他们的祖父一代都是从英国移民过来的,给她看他们庞大家族的照片。 
柳香香喜欢听他们的故事,只是总是想哭。她想小乖,想父母,想祖父母。她怎么会想到死呢?她有着这么多爱她的人。 
今天早上,她跟着老太太学做“Pancake”,是他们早餐喜欢吃的一种摊饼。等她回国了,她可以给家里人表演做加拿大早餐。她想家了,想回国了。   
迷失在多伦多 第二十三章(3)   
她说想回多伦多了。两位老人挽留她再休息一天,因为要开十几个小时呢。她同意了。她愿意和他们待在一起,静静地享受家的温馨。 
他们的小卡车停在教堂的停车场上,柳香香和老人一起抱着拼花被面往教堂走去。 
进门的时候,她看见了坐在地上眯缝着眼睛似睡非睡的田建设。她把抱着的拼花被面交给了老太太,然后走了过去。她踢了田建设一脚:“谁让你来这儿的?” 
田建设把眼睛睁得像铜铃那么大,愣了一下说:“这是你的地儿?” 
“就是不让你来!”她又踢了他一脚。 
他抓住她的腿,抬头向天上望去,那只巨大的白色的热气球,悠然自得地垂在蓝天的下面。柳香香也抬头望去,看见了挂在气球上的那条巨幅标语:谢明在假日133房间等你! 
“你神经病!”她收回视线,试着把腿从田建设的手中挣脱出来。 
“你再闹,我叫警察啦?”田建设不松手,他笑着,眼睛里是泪。 
“流氓!”柳香香想笑,却哭了出来。 
他们和两位老人一起吃了顿中餐,老人邀请他们以后到这儿来滑雪。柳香香给他们留下了她在多伦多的电话地址和北京的电话地址。她和老医生拥抱告别的时候,眼泪已经出来了,抱住老太太的时候,已经哭得泣不成声,手都撒不开了。 
再见了,柯尔先生和柯尔太太! 
“你能开车吗,你这可是无照驾驶?” 
“警察一来,我朝他们龇牙咧嘴地一笑,就没事了。” 
无师自通,都是让警察叔叔惯的。 
高速上,田建设和柳香香的车并列往多伦多方向开去,田建设已经打电话告诉杜奔,他可以回家了。 
“还活着?”他问。 
“嗯。”田建设说。 
中途,他们停在为开长途准备的休息中心。吃比萨的时候,柳香香说:“咱们差点碰不上。” 
“碰得上,你一回多伦多,杜奔就会告诉我。说下一步的打算?” 
“回国。” 
“想到我会来找你吗?” 
柳香香摇摇头,看着田建设脸上没掩饰住的失望说:“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 
“你倒想得美。”他看着她,不说话。他发现他爱她,这爱像铁钩子一样抓住他,他挣脱不下来,“柳香香。” 
“嗯?” 
“如果我说我现在心里想的话,你会不会生气?” 
柳香香摇摇头:“不会,只要你别让我自己做饭谢你就成。” 
“I love you。”(我爱你)三个字就这样从田建设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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