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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政界 作者:龙志毅-第6章

小说: 政界 作者:龙志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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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钱老家也空起手去?” 

一句话提醒了冯唐,他心里不由得一阵紧张,要来的事终于来了,便只好面对现实,老老实实地说: 

“我正要告诉你呢,那幅画就是你挂在客厅的那幅雪地红梅图是请人专为钱老画的,我把它取下来了,今晚或者明天上午就给钱老送去,你知道这也是要赶时间的啦。” 

他说完便拿眼光瞅着妻子看她作何反应。果然,梅吟雪听了丈夫的解说,一下子便变了脸色: 

“原来如此呀,我是自作多情了,还以为你是专门为我画的,挂在客厅里每天进出都要看它几眼哩!咳,说这些干什么!” 

她霍地站起来一扭身便进了卧室。 

冯唐连忙起身跟了进去关上卧室的门,伸出双手搂着妻子那纤细柔软的腰,轻声细语地说: 

“你听我说,吟雪,你听我说……” 

“别来那一套,我不听,不听!” 

她挣扎着要从他的控制下摆脱出来,他却将她抱得更紧。两只膀子铁钳似地挟持着她,使她动弹不得,而且感觉到了一股从男人身上发出的强有力的刚性。她不再挣扎了,不吭不声地听着这个紧紧地拥抱着她,使她感到舒适的男人作何解释。 

他依然是轻声细语: 

“你听我说,这张画我也是刚才回来才看见的,看了画我产生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太好了这不就是为吟雪画的?那就把它留下来吧,钱老那里我另想办法。但是,仔细一看,不对呀!这是一幅雪里红梅而不是吟雪。于是我转变了念头,要给我的吟雪单独画一张,请我省最有名的画家来画,作为丈夫对爱妻的三十五岁的生日礼物。我已经构思好哪,你看行不行?” 

他略为停顿了半分钟,不,顶多十秒钟,一幅吟雪的构思便出现在梅吟雪的面前: 

“我的设想是:大地一片皑皑白雪,一位身着大红披风的古装美人——唐装吧——伫立于小楼窗口观雪吟诗,小楼侧面一树盛开的红梅。你看这样的构图行不行,亲爱的?” 

这一切自然都是在短短一两分钟之内编出来的,编得原丝合缝,不仅妻子相信了,连编造者的他自己也似乎相信了。或者说就在这一瞬之间,他的确是暗自下了决心,事成之后一定按刚才的构想请人为她画一张,好在离她三十五岁生日还有三个月,来得及的。 

妻子没有吭声,依旧让他紧紧地抱着自己,却不自觉地将头往后仰了一下,靠在了他的肩匕。他就势低下头轻轻地扳过她的脸狂吻起来,她也不推不拒就这么由着他摆弄了一阵之后,才说: 

“八点了吧,你还不走!” 

他一看表,八点过两分了,便松开她往外走,只见驾驶员已经在客厅里等着他了。 

当他和驾驶员出了门正要上车的时候,梅吟雪拿着那张他取下来包好的画追出来,将画递给他,说: 

“嘿,怎么忘了这个!” 

冯唐来到组织部招待所,值班的告诉他周部长吃过晚饭就上办公室去了。冯唐便马不停蹄地来到组织部办公楼,他见三楼的两间屋子亮着灯光便想径直上三楼去,值班员将他挡住了,问明情况后值班员给部长的李秘书通了电话。李秘书下楼来接他,他将冯盾引到三楼的小会议室里,给他沏了一杯茶,说: 

“周部长正在和两个人谈话,请冯市长等一等,最多十来分钟就谈完了。” 

听那口气已经请示过部长了,冯唐便安心地坐下来等候。果然,还不到十分钟他便听到隔壁办公室的门开了,走道上,传来脚步声和互道再见的告别声。他连忙习惯性地整了整领带,等候秘书传见。虽说是老同学相见,在仪表仪容上冯唐是从来不马虎的。 

门开了,进来的不是秘书却是部长本人。不让秘书传唤而是登门迎接,大概是对他冯唐的一种特殊待遇吧?他顿时产生了受宠若惊之感,连忙站起来向部长伸出双手: 

“恭喜老同学荣膺重任!” 

周剑非同他热烈握手,但对他的“恭喜”似无思想准备也不太习惯,故而没有正面回答,握手落座后问道: 

“你哪天回来的?” 

“今天下午,回家吃过晚饭就来哪!” 

周剑非心里似乎明白了几分,自然不便直说直问,便说: 

“你大客气了。” 

“应该嘛,”冯唐笑道,“老同学都感到既光荣又高兴,我算过了,我们那个中学还是第一次出了个省级干部哩!” 

周剑非又是一阵不习惯,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心里却在暗自嘀咕:第一个?真的吗?或多或少有些乐滋滋的,但顶多分把钟便过去了,正想问冯唐这次来访有什么事?他这个人喜欢直来直往,不喜欢绕圈子。但话还没出口,冯唐却先说了,依然是笑容可掬,语音亲切: 

“我就是来看看你,没有别的事,听说你的家还没搬来,就直接上办公室来了。我可是空起两只手来的什么礼物也没带,请勿见怪呀,老同学!” 

还不等周剑非回答,他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带来了同学老友的情意!” 

“这样最好!” 

周剑非笑道,看得出来他是真的高兴,他欣赏这种不带礼物的行为。他说: 

“过去在地委我最头痛这件事,现在刚刚到组织部又碰上了。别人把东西拿来了说是一点点心意,又不是什么贵重礼物,你一律不收?不合中国的传统人情,你一律收下还得了。后来我自己作了个几不收的规定:正在考察准备提拔者送的礼物不收;正在要求落实政策者送的礼物不收;要求调动者送的礼物不收;为子女和亲友安排工作者送的礼物不收等等。来到组织部又重申了这些规定,还是挡不住。”说得他自己和冯唐都笑了。笑过之后冯唐说: 

“幸亏我今晚没带东西来,我们正在考察班子,属于你那几不收的范围哩!” 

两个人又笑了。冯唐暗自得意,这一着走对了,否则弄巧成拙岂不坏了大事。既然已经点出了考察班子的事,他便等待着周剑非的反应以便相机行事。他已经想好一套他自己感到满意的对答方案。 

周剑非却对那“考察班子”的事只字不提,还在“礼物”上作文章,他说: 

“其实嘛,走亲串友带点小礼物是中国的传统,城市不用说了,我小时候在家里,农民走亲戚是穷是富都要去场上买一包点心,还要用一张红纸封上表示喜庆!你说他都带有什么意图?但是当了领导干部还是不收的好,这就要做说服工作,要得罪人,一件小事却得罪了人,说你架子大或者嫌东西少了,如此等等,真没办法。” 

冯唐也附和了一阵,说自己也经常遇到这样的事。 

如此地消磨了十来分钟,周剑非终于像想起了什么似地发问了: 

“你这次回来是办事还是探亲?” 

机会终于来了,他冯唐今晚上来就是等你这位组织部长提出这样的问题,以便自己送上珍贵而又无形的礼物,让你欣然收下而又不自觉的礼物,于是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这次来主要是找省计委汇报我们的五年规划,请他们审查批准,还要重点谈几个项目。其次就是办理出国手续,应日本一个株式会社邀请组团出访。”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等候周剑非的反应。 

周剑非只“哦”了一声似乎并没有深问下去的意思,这也难怪,这类事并不是他的业务范围嘛。事情已经提出来了,他冯唐自然是不愿放过这一机会的了,于是不等周剑非再次发问,便主动说道: 

“我们市的五年规划,去年在省委召开的领导干部会上我发过言,你也许还记得吧?” 

周剑非点点头,表示记得。当然他并没有说出当时对冯唐的印象。冯唐却是不管主人愿不愿听便滔滔不绝地谈起来了。他说: 

“一年来我们又进一步作了多次修改,大家都反映比初稿实在得多了,符合我们的市情了,可称为积极稳妥的规划了,所以要我来向省里请示。” 

周剑非听说那规划作了多次修改,比过去实在得多了,便产生了兴趣。虽然他的业务是组织工作,但他同时是省委常委,是集体领导成员之一,对全省乃至一个地区一个部门的大事都理所当然地应当关心的。因此他问冯唐: 

“比上次主要修改了哪些内容?” 

机会来了,冯唐振振精神,便一五一十地说开了。他当然不仅仅是说修改的部分,而是将他们修改后的全部规划内容:长远目标、近期要求、主要措施、支柱产业,全部倾泻而出。正如他对妻子所说的“不带一张纸片”,但每一个数据,每一个指标,每一个支柱产业的可行性论证都谈得一清二楚,使人信服地看到了三江市美好的前景。 

说真的,冯唐的滔滔而谈吸引了周剑非。在他的感觉中和去年在省委领导干部会上所听到的发言相比:规划成熟,更重要的是冯唐成熟了。虽然依旧是口若悬河,所谈的内容却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也就是说都是实在的,可靠的。周剑非十分清楚,如果他不是全身心地投入这项工作,付出大量的劳动,他绝对不会达到如此“倒背如流”的程度。 

由于感兴趣,冯唐边谈周剑非边插问,时间消磨得很快。当谈话不得不结束时,冯唐看看表,晚上十一点差十分。 

周剑非满意地将他的老同学送下楼来,送到汽车旁边。当然,他也要回招待所了。当他和冯唐握手告别时,他忽然想起了“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的那句话。 

回家的路上冯唐异常兴奋,他此次回省城的目的,可以说主要的目的之一是完满地达到了。如果说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场竞争,他十分清楚自己赢了第一个回合,得了第一分。 

回到家冯唐发现妻子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显然是一直在等他回来。窗前写字台上的录放机里还放着流行歌曲,什么“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 

他把录放机关了,很想叫醒妻子将今晚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她,让她也分享一下胜利的喜悦。然而,当他发现妻子那迷人的睡态时,禁不住一阵冲动,明天再告诉她也不迟呀。他轻脚轻手地托起妻子柔软的身体,向几步之外的床边走去。 

其实梅吟雪并没有睡着,她一直在等待冯唐夜访归来。最初她看电视,后来便一直在听录放机,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听到冯唐开门进来便故意闭上了眼睛。当冯唐伸出双臂将她托起时,久等中产生的怒气顿然消失。作为回应,她伸出右臂紧紧地挽住了丈夫的脖子。 

第二天早上冯唐一直睡到八点半钟,当他终于起床时妻子已经上班去了。他洗过脸漫不经心地吃着小保姆为他准备的早点,回忆着昨晚的种种,那余味依然萦绕心头,精神又振奋起来了。按照预定计划他今天上午拜访钱老,给他送画去。昨夜同周剑非谈得太晚,只好改计划。 

冯唐来到钱林家时,钱林已经做过早锻炼,吃过早点,正在小院子里修整花木。见冯唐进来便问道: 

“小冯,哪天回来的?” 

冯唐停在他身边笑道: 

“昨天晚上,钱老。本来昨晚上我想来看望你老人家的,时间太晚了怕影响您休息才改到现在来。” 

钱林依旧拨弄着一株腊梅,听了冯唐的话便笑道: 

“看你这孩子那一张嘴吧呀,你老子十个也顶不上哩!” 

冯唐连忙笑着举起了手中的画卷,说: 

“钱老,在你老人家面前我敢说谎!本来我该来看望你老人家了,再加上昨天一回来我就收到专门请人为你老人家作的画,自然要赶快送来哪!” 

钱林一听冯唐是给他送画来的,立刻便乐不可支,将手中的小锄头往地上一放,擦擦手,说: 

“给我送画来?好呀,走,到屋里看看去,哪一位画家画的呀?” 

冯唐说出了画家的名字,钱林一听到那名字,兴奋地回头拍拍冯唐的肩膀夸奖地说: 

“好小子你真有本事!” 

他们进了客厅也来不及坐下叙谈,冯唐便将那幅画在茶几上展开了。钱林弯着腰认真观赏,看得很起劲,很兴奋。 

他的目光首先是在画作者的名字上停了分把钟,兴奋地说: 

“小冯你不简单呀,将这样的名家都请动了,我真要感谢你哩!” 

冯唐连忙说: 

“钱老你见外了,我们做晚辈的为你老人家效点劳是应当的,感谢就不敢当了。至于请动了这样的名家,那就全凭你老的声望哪.我们算得了什么!人家听说是为你老人家作画才欣然同意的。” 

钱林高兴得哈哈地笑了,说: 

“你怎么不请人家来我这里坐坐,喝一杯酒也好嘛!” 

冯唐说: 

“我费了好大的力才找到他,那时他已经订好飞机票第二天就要回北京了,这幅画是他回北京之后画了带来的。” 

钱林听了越是对冯唐产生了好感,兴奋和感谢之情溢于言表: 

“那就难为你啦。” 

说着又弯下腰继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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