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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政界 作者:龙志毅-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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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什么官腔嘛,不受一浩的委托你就不应该来?” 

周剑非又感到很狼狈,但他立即解释道: 

“我说的是真话,钱老,常委开会对三江市的市长人选和冯唐的安排作了决定,我正打算今晚来向您汇报,一浩同志将我叫住要我代表省委来看你并通报省委的决定。‘委托’这个词就是一浩的原话哩!” 

钱林见省委,特别是省委一把手如此尊重他,心里十分高兴,便又哈哈地笑了,说: 

“很感谢,很感谢,你们说吧。” 

周剑非一五一十地将三江市市长人选的考察过程,特别是有关冯唐的情况作了详细说明,并说了省委对冯唐调出提拔的决定,然后习惯性地问道: 

“看看钱老还有什么意见?” 

端木信也习惯性地从袋子里拿出本子和笔准备记录。 

钱林又是哈哈一笑,看得出来,这不仅是习惯性的表情而是心里确实高兴。作为钱林的老秘书,周剑非看出来了,而且预感到今天晚上的谈话将会以愉快而告终。 

果然如此,钱林笑过之后,十分坦然地说: 

“你回去转告一浩,对省委的决定我没什么意见,拥护赞成!” 

话匣子一打开,自然就不是一个简单的表态了,钱林清清嗓子,款款而谈: 

“刚才我说了,你们现在是在朝者,我们是在野者。但是我还是共产党员,理应关心国事和省事,有话就要说有意见就要提才算是尽到责任。说了提了,你们去考虑,对的就执行就采纳,不对的就解释一声,我们的心也就舒坦了,啊!你还记得吧,小周?你上任后我给你提的第一个建议,就是冯唐的使用问题,是吧?” 

周剑非连忙回答: 

“记得,记得!” 

嘴在回答,心头却嘀咕:怎么,他老人家……?他正这么担心着,却又听见钱林继续着他的“演说”。 

“后来你们经过考察提出了冯唐调出提拔的方案.你不敢来给我说,一浩来了……” 

周剑非连忙插进来解释: 

“钱老,不是我不敢来,是一浩同志觉得为了对你老的尊重,他应该亲自上门通报。” 

钱林又是哈哈一笑: 

“我懂,我懂。我要说的是,省委对老同志的意见如此重视,书记亲自上门,这使我很感动。提不提意见、建议是我们的事,怎么处理是你们当权者的事。只要给我们有一个回音我们也就满足了嘛,何况是一把手亲自登门哪,今天你又来通报。过去你当过我的秘书,今天你是以省委常委的身份来的,我懂,我还没有糊涂。” 

说到这里他忽然提高了嗓门: 

“正式宣布我没有意见了!” 

他忽然把脸转向正在埋头作记录的端木信,含笑问道: 

“这位同志,你把我说的都记录下来哪?啊!大可不必嘛,就记一句话:钱林说他没有意见不就得哪?哈哈哈……” 

端木信抬起头来极不自然地笑道: 

“没有记好多,真的!” 

钱林笑道: 

“记就记了嘛,这是你们的责任,我看你还是挺负责任的,只要忠实记录不歪曲就行!” 

周剑非连忙对端木信说: 

“请钱老过过目吧?” 

“不必哪,不必哪!”钱林爽朗地说:“你帮我过过目就行,你给我再当一次秘书,哈哈。” 

说到这里,公事算是完毕了。周剑非好不容易到老上级家来一趟,公事公办谈完就走,他觉得不应该,也过意不去,还应该说说话才是,说什么呢?人们见面时常问的是两句话:一句是“吃了吗?”再一句是“身体可好”?这第一句自然是不用问了,于是他说: 

“钱老近来身体怎样?” 

钱林笑道: 

“可以,能吃能睡。你要问我每天的生活起居也不妨告诉你:清晨一套太极拳,然后呢,写写字看看报;中饭后午睡两小时,起来读读书散散步;晚饭后弄弄花,看看电视,十点钟上床。神仙的生活吧?哈哈哈!” 

他似乎觉得言犹未尽,又以传经似的口吻对他的老秘书说道: 

“你们现在正大权在握,有些事难以体会或者说嘛,根本体会不到。但是总有一天你们要体会体会的,我们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别看你现在刚四十出头,快哩!” 

体会什么?周剑非最初有些模模糊糊:体会从权力岗位下来后的孤独、寂寞?体会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岂不是吗?他记起来了,当钱林从顾委退下来时,他出席省党代大会正在省城,回松岭的头天晚上他来看望老上级,那时钱林的情绪低落,显得浮躁易怒。他对自己的老秘书说: 

“如果你不是走错了门就是最后一次来看望我,表示一点同情和安慰吧?” 

同情?他周剑非根本没有朝这方面去想。到了不同的年龄,便从不同的岗位上退下来,这是极寻常的事,就好比早上去上班,太阳下山了天要黑了就下班,回家休息,有什么需要同情的。说到安慰,也许多少有一些,干了一辈子终于全部彻底地退出领导岗位,总有些不习惯吧,说安慰也可以。但当时这同情与安慰他全否定了。他对老上级说,他什么意思也没有,就是要来看看他。老上级不笑也不怒,却自思自叹: 

“说是年纪到了,从省委到顾委。那就到顾委吧,说起来轻松,你知道走起来有多艰难?全省二十三万平方公里土地上,四千二百万人口的大事小事,件件都要经过你的手才能作出决定,一夜醒来你什么权力都没有了,靠边站吧,站到一旁去顾去问!我钱林也还真是顾了问了,虽然觉得两手空空不舒畅,还是顾了问了。现在好,干脆彻底,连顾也不要你顾,问也不要你问了!这‘一辈子干革命’还要不要?” 

这是五年前的事了,听老上级刚才的口气,他似乎已经习惯了离休生活,至于经常还过问一点这样那样的事,比如冯唐的事等等,也是难免和可以理解的。他正自思索着怎样回答老上级刚才的那段话,那段你们现在大权在手,什么也体会不到的话。忽然听见老上级又说话了,他发觉原来老上级并没有要他作答,只不过是一种自我感慨并提醒他这个组织部长注意别人的体会罢了。 

钱林继续说: 

“现在我们早已脱胎换骨安于现状,不再觉得有什么习惯不习惯,自在不自在了。只不过出于公心,有时还要提一点这样那样的意见、建议。你们当权者可以有两种态度:一种是全然不理,把我们当成不安定因素;一种是认真对待,对的采纳不对的解释。能做到这样,我们这些老家伙就满意了嘛!我们还是懂道理讲道理的嘛!不像三江那个什么了奉,什么徐盛,还有没有鲁肃呀哈哈哈!” 

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哈哈,言犹未尽又提高了嗓门: 

“那是老干部的败类!他代表不了我们!”钱林接着把话锋一转:“你回去转告一浩,他这种虚怀若谷的作风我欣赏!虚怀若谷者大将之才矣。告诉他,我钱林很满意,没有什么意见了!” 

他似乎已经把要说的话说完了,正打算要问周剑非一些其他的事,却忽然又想起了还有该谈的没有谈,便摆出一副顺便说说的姿态对周剑非说道: 

“冯唐你们已经决定调出提拔了?这样也好,不过要赶快办哩。否则呀,你们不会安宁,我这里也未必会安宁哟!这个小子呀,嘿!哈哈哈。” 

“没有不散的宴席”,也没有谈不完的话。打周剑非和端木信在钱林家的客厅坐下时算起,一个半钟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还有什么该谈而没有谈的呢?周剑非觉得没有了,谈完了。乘钱林打着哈哈谈完关于冯唐安排的话后,他连忙回答说: 

“钱老放心,我们正在研究,主要是放在哪个岗位上合适,不会拖得很久的。” 

说完便站起身来道: 

“看钱老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如果没有了,我们就不影响您老人家休息哪!” 

钱林“嗯”了一声,已经伸出右手准备同两位客人握手告别了,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便将那伸出来的手上下招招,变成了示意周剑非和随之站起来的端木信坐下还有话说的姿态。 

周剑非和端木信便只好又重新坐下,静听钱林的指教。 

钱林放低了声音: 

“省委没什么事吧?” 

周剑非一愣,起初不了解钱林问话的意思,但立即会意了。中组部最近不是派来了一个考察组?说真的,这事下一步怎么发展,周剑非也难以预料,但问题提出来了,他不能不回答,于是他说: 

“省委目前没事,一切正常,考察组的工作还没完,也没发表什么意见。” 

钱林点点头,说: 

“我的意思是这几年省委执行中央的方针政策怎样,有没有站不住脚的地方?” 

这叫周剑非怎么回答呢?就他所知,这几年省委认真执行了中央的改革开放政策,全方位的执行了包括他所管的组织工作和干部政策。都是按中央的指示办的,即使错了也不该由下级负责吧?何况他周剑非还没看出有什么错,于是他回答说: 

“我想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钱林晤了一声正待要说什么,只见端木信站起身来走到周剑非面前,弯下腰轻声耳语: 

“我上外面看看车子在不在?” 

周剑非顿时明白了,他是听见他们在谈重大问题想回避,这大概也是组织干部的习惯吧?不该听的不听,不该打听的事不打听!何况别人要谈机要事,你这个不相干的人坐在这里也影响别人自由交谈呀! 

周剑非理解地对端木信笑笑: 

“没有关系的,你就坐在这里吧,车子肯定在,老赵不会离开的。” 

钱林也看出了端木信想回避,便说: 

“我和小周闲聊,你听听没关系嘛,组织部的干部日紧,要是不想听也可以,到隔壁看电视去,自由选择!” 

端木信还是作了离开的选择,他对周剑非说了一句:“我到外面去等你,”又对钱林笑笑,说:“钱老,你们谈吧。”便走出去了,他没有去看电视,而是走出大门坐到汽车上和司机老赵侃天去了。 

客厅里钱林和周剑非的密谈继续进行。 

钱林关心地说: 

“我可是听到一些谣言哩!” 

周剑非心头一怔,越说越具体!自从考察组来了以后,近几天他也听到一些传闻,他都将它们作为谣言看待,没轻信更没有传播。现在听钱林提起便也想听听,于是问道: 

“钱老听说了些什么?” 

钱林说: 

“传播的谣言多着哩!” 

周剑非“哦”了一声,静听钱林往下说: 

“省委提过非公有制经济是新的经济增长点吗?” 

周剑非明确地回答道: 

“提过,这也有谣言?” 

钱林说: 

“岂止是谣言,直截了当就是说为复辟私有制鸣锣开道哩!” 

周剑非看不出钱林在这个问题上的态度,但是他也顾不上他的老上级是什么态度了,便气愤地反驳道: 

“帽子太大了罢,还是‘左’的那一套!我就看不出这个口号有什么毛病,说它是新的增长点之一有什么不可以?” 

钱林不置可否,态度很微妙,最后说了几句中性的话,或者说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一般性论述: 

“改革嘛,没有什么蓝本可依,摸着石头过河。对了就走下去,错了就走回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嘛!” 

虽然如此,周剑非却是听出了钱林的倾向,他不想同他辩论,也辩不清楚,最好的办法便是用事实来说话。像前几年搞土地承包责任制一样,那一股反对之风呀,比十二级台风还厉害,省地县各级干部都被骂成是修正主义大大小小的叛徒了。但一年两年一过,农村一片兴旺景象,那一切非议也就烟消云散了。 

周剑非正在这么想着,忽又听到钱林在说话了: 

“剑非呀,你还要准备着有人攻你们的干部路线哩!” 

“哦?!” 

周剑非着实吃了一惊,这件事他倒真的没有想到也没有想过,听钱林这么一说不由得心里打了个寒噤,像“文革”中忽然听人说,“快去看有人贴你的大字报了”一样地感到心惊。在这种情况下,“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一类壮语往往是不管用的。吓不退攻击者也壮不了自己的胆。不过,现在毕竟不是文革时期了,谁要怎么谈就让他谈去好了。于是他说: 

“钱老,我已经早有准备了。一有风吹草动总会有一伙‘能人’跳出来说东道西的。组织路线有问题,无非就是说你只重才不重德嘛!” 

“唔,你听说了?” 

钱林侧过半个身子盯住周剑非。 

“没有,”周剑非一本正经地回答:“不过钱老,我可以猜得到的。虽然我做组织工作不久,但是我知道这‘德’和才的关系问题一直是组织战线争论的焦点、热点,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问题。至于我个人,谁攻击我也不怕,充其量不干就是了,我还不想干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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