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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于世浮沉-第10章

小说: 于世浮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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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不仅仅是因为我作为共青团员社会主义接班人所应有的高尚品德驱使,还有,就是我不能总与有女友的王铮腻在一起,也不能耽误正想泡妹妹的霍中华的大好青春。别人一定很奇怪,我一天到晚跟在那两个人屁股后面干什么?可是我不跟着他们就会遭到张涧冰的修理,日子不好过啊,提心吊胆生怕落了单。
机会终于来了,我的生日到了。我主动提出请同宿舍的人去校内一家档次比较高的餐馆吃饭。白吃的晚饭,霍中华和王铮当然赞同,就连张涧冰也冷着脸答应下来。
餐馆生意不错,几乎坐满了人,我们没要到包间,就在大堂里坐定。四周都是人,我感觉安全多了。男生吃饭,很少有不上酒的。
酒过三寻菜过五味,王铮已经满脸通红,舌头打结。霍中华看来精于酒道,自己只喝了一杯啤酒,其他的都劝进王铮和我的肚里。张涧冰本来是拒绝喝酒的,霍中华怎能放过他?三寸不烂之舌舌灿莲花的一通说,从草原男儿生性豪爽一直说到成吉思汗一统天下,总之就是证明张涧冰绝对要喝一杯。
张涧冰勉为其难地被灌了一杯,面不改色,舌头也不大结,只是头脑不再清醒而已。霍中华朝我使了个眼色,低声道:“看来他是上头,酒后吐真言,咱们不如套点新闻出来。”
王铮上脸不上头,正兴奋,于是以霍中华为首,我们三个一拍即合结成同盟,开始诱导张涧冰说话。
霍中华先随便聊了自己的家庭背景,他父母是T市普通的工薪阶层,他是独子家庭和睦健康成长,话锋一转,他问道:“张涧冰,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
张涧冰酒醉后表情很奇怪,脸上挂着浅笑,不似以往的酷帅,而是天真可爱:“你问我哪个爸爸?”
王铮吐吐舌头:“霍中华,你给他那杯酒里加料了吧?怎么他这么快就胡说八道起来。”
霍中华道:“也许人家妈妈改嫁过,你别打岔听他说。张涧冰,就说你现在的父亲。”
“哈哈!我现在的爸爸?一个叫张似水,一个叫柳庭芳。”
“柳庭芳?好像女子的姓名。”我嘟囔了一句。
霍中华道:“可能是他妈妈的名字,他大脑不清楚。”
“妈妈?我没有妈妈。”张涧冰摆摆手纠正我们的错误,“两个都是我爸爸。他们抚养我十八年,我怎么会搞错?”
王铮红着脸额上冒冷汗:“不会是酒精中毒吧?霍中华,出了事你要负责。”
霍中华仔细看看:“估计你比他情况更严重。他才喝了一杯,怎么会。我知道了,张涧冰可能是孤儿,被人收养的。”
“被两个男子收养?好奇怪啊。”我提出异议。
“这有什么奇怪!”张涧冰傻笑着解释道,“他们当初一起插队到内蒙古,亲如兄弟,衣食住行不分彼此,感情可好了。自从我懂事起,就没见他们红过一次脸。他们给我的温暖和照顾就像普通家庭一样啊。”
迟钝如我,却因有了吴优那段早期开发,立刻想到张涧冰的两位爸爸关系肯定不一般。再问下去,恐怕会扯出很尴尬的话题。
霍中华似乎也察觉到什么,对我道:“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咱们结账回去吧。”
王铮却是意犹未尽:“他的家庭可真新鲜,咱们多问几句吧?要不套套他夜不归宿的事也行。过了这村没这店,下次他有了防备就不好找机会了。”
我不知为何心中忽然升起异样的情感,如果哪天我也被灌醉或者他们用其他方法刺探我,我是白痴的那个秘密曝光,我将怎样在大学立足?是出于同情还是负罪感也好,我立刻叫来服务员结账。
“喝喝,你们怎么不吃菜了?”张涧冰被我们架回去的一路依然断断续续喊着,“我知道你们想套我话,我不能说,不能告诉你们……”
霍中华叹了口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虽然我很想知道,可是党员的情操和纪律要求我们要克制。”
“你太虚伪了,还不是你挑的头?”王铮埋怨了一句。
霍中华却开始讲大道理证明自己无罪,他们两人回到宿舍还在争执。只有我闲着,把张涧冰扶上床,脱了他的鞋子和外衣盖上棉被,顺手从他床边捡了一条毛巾沾了水给他敷在脸上,以前我哥们儿醉酒都是这样处理的。等我沏好浓茶时,他却已经睡死过去。
茶水倒了浪费,我仰头喝了,结果一直在床上辗转反侧,早上才有睡意。
我朦朦胧胧中听见张涧冰醒来,他惊道:“昨天谁把我扶上床的?”
霍中华被吵醒,道:“是安于世同学,他可细心了,给你脱了衣服鞋子还盖了被。”
“那块毛巾也是他敷在我脸上的?”
我感觉床铺在震动,好像下面有座火山要爆发。接着听到张涧冰一声怒吼:“安于世,你居然用擦脚布给我敷脸!”
我汗颜,原来那块毛巾是张涧冰擦脚用的,比我擦脸的还干净,我是白痴怎能分辨得清?“我错了,对不起。”本来以为我会被张涧冰拖下床大卸八块,但是他却双手抱头颓然坐在床上。
他的声音由愤怒转为无奈悲凉:“我昨天是不是喝醉了?说了不该说的话?”
王铮道:“不就是你的两个爸爸什么的。”
“那是胡说的,你们别当真。”张涧冰说得很心虚。
霍中华评价了一句:“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们是我的爸爸和叔叔,你们不要到处乱讲。”张涧冰哀求。
“只要你不想着修理我,我就不说。”我第一个表示同情。
霍中华和王铮也得寸进尺要了一些好处,张涧冰没有反驳一一应承。
于是从今天开始我们四人必须遵守419公约:在任何时刻任何场合不得提起有关张涧冰的家庭背景问题;张涧冰需履行如下三条义务,与安于世同学和平共处,每天为王铮同学打热水,坚决支持寝室长霍中华同学的工作每周打扫一次宿舍卫生。
从此张涧冰同学被三座大山牢牢压住不得翻身。我依稀感觉这好像是清末民初中国签订的某种不平等条约的翻版。
18
    在419公约精神的指引下,我和张涧冰的关系得到进一步改善。每天他看见我已不再是剑拔弩张生吞活剥的表情,而是浅浅的微笑,饱含深意的眼神。他会如影随形地跟在我身边,及时提醒我犯的错误,虽然是嘲讽的语气:“安于世同学,你的裤子拉链开了。”“安于世同学,你走错教室了。”“安于世同学,你即将踏入的是女厕所。”“安于世同学,你今天上课没骑自行车不用在教学楼下找了。”“安于世同学,你拿错了,那是我的书包。”……
被张大帅哥寸步不离无微不至地关怀,我的虚荣心日益膨胀,从此开始注意着装仪表言行举止,每天至少照三次镜子。
王铮提醒我说:“小安,张涧冰盯上你了,如果你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肯定要吃亏。多留神啊。”
我不以为然,我平均每天要做十几件傻事,罄竹难书,把柄多到别人攥不过来,聪明如吴优当初都已经放弃统计这种事情,一般人估计与我近距离相处一个星期就会精神崩溃,或者被我传染上白痴。
“安于世同学,你简直就是个白痴,我才发现你居然总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张涧冰终于在一个星期后实在无法忍受我的傻,对我歇斯底里地喊道,“你故意的对不对?你成心做傻事耍我。我站在你旁边作为你同宿舍的成员,脸都被你丢光了。”
我傻傻一笑:“对不起,白痴是会传染的。”
“你骂我是白痴?”张涧冰已经出离愤怒了,眼看就要单方撕毁公约。
我害怕的用双臂护住自己的头部,哀求道:“我是白痴,你不要打我。要打也不要打头,我妈说打头会越打越傻的。”
“你……别装可怜样,是男人咱们就堂堂正正打一架。”
“你明知道我打不过你。”说这句话时我委屈的眼眶湿湿的,后悔当初学艺不精,怪我老爸没给我报散打班,如今遇到高人只有被打散的份。
幸好霍中华和王铮及时出现,用公约作威胁制止了张涧冰的暴力冲动。表面上风波平静,实际上我感觉得出张涧冰一定还没有彻底原谅我,王铮也猜测他很可能会背后耍花样整我。总之我和张涧冰的梁子不好解开。这些我都没往心里去,我没有脑力算计那么多事情,学习还忙不过来呢,还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祸临头。
有一天,张涧冰忽然对我说他有个师兄参加了一个设计投标,找他帮忙画图,工作量比较大但是相对简单,他想叫我一起去。我们那会儿比较流行高年级同学找低年级同学画图打下手帮着做模型什么的,高年级同学可以从简单重复性劳动中脱身集中精力做方案,低年级同学也能从中学到一些画图技巧,长长见识。这是好事啊,我的北京师兄师姐从不找我画图,估计是因为看不上我的水平,或者多半了解到我有点傻比较笨,怕我帮倒忙。如今张涧冰主动邀请我,难道是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张涧冰把我介绍给他的师兄,那个哥哥上大三了,参加的是某个工程投标。纯钢笔墨线表现图,两张白纸一平方米左右的空白,我们需要帮他画上疏密得当的草。也就是用0。1细的针管笔在上面一下下点点,几十万个或者更多个点组成一片黑黑的草。
这个工作看上去很简单,不需要大脑,实际上很费时费力。张涧冰画了一会儿,就推说有其他事情走开了,把我一个人留在两大张图前面。据说师兄明天就要交图了,他方案很可能入选,一定要画完。所以我不能溜号,独自一人奋战。我点点点点点,右手累了换左手,一遍太稀疏就再加一遍。师兄偶尔会过来看看,指点我画草的技巧。如此这般我画了三个小时,左右手放下笔还在抖,却也学到了不少知识。师兄请我吃了一顿晚饭,夸赞我踏实肯干。
当我回到宿舍时,拿水杯手都不稳,我看见张涧冰坐在床上一脸得意笑得十分开心,原来他是故意整我的。不过我的那一点伤心难过是极短暂的,没多久师兄画的图入选中标。师兄说就是那片草画得认真,图色够沉重,体现了T大建筑系的传统特色,才能被导师看上。从此我名声大造,成为师兄师姐们最宠爱的职业点草小工,得了不少好处关照。
张涧冰的师兄业内消息比较灵通,打听到五一那几天北大有著名建筑师的讲座,问我们是否愿意和他一起去听,讲座前后两天,师兄可以找北大的同学解决住宿。
对于刚上大一的我们,还不太清楚听讲座的重要性,却也不了解建筑学,充满好奇,在师兄的极力鼓吹下,终于答应一同前往。我给家里打了电话,说五一回北京去北大听讲座,我爸妈当然支持,他们说我没地方住还可以回家来。
师兄虽说是内蒙古人,却对北京比我还熟悉。如果没他带着,我和张涧冰肯定会走很多冤枉路。
张涧冰嘲笑我道:“你是北京人吗?怎么哪里都不认识,坐什么车去北大也不知道?”
我汗颜道:“我当然是北京的。只不过平时很少坐车出门。别说北大我没去过不知道地方,上次放假回家我还走丢过。”
张涧冰惊讶道:“你家不会住周口店吧?”
“周口店是哪里?怎么听着耳熟?我家住朝阳区。”
“真奇怪,朝阳区也有北京猿人。”
我这才明白他在拐弯骂我。谁叫我笨呢,我认了不与他争执。
到了北大找到教室,占好座位,听了一场中国著名建筑大师张永和的讲座。具体内容我没记住,总之张教授讲得很玄奥,我见识浅薄根本不明白。张涧冰悟性好听懂了一些,作了详细的笔录,师兄则是听得津津有味,意犹未尽。今天的讲座结束了,预告说明天是另一位外国的建筑大师讲经典作品。师兄说千载难逢绝对不能错过。
晚上我本来想回家住的,因为师兄只从北大的同学那里借到两张空床铺,听说我是北京的正好他和张涧冰一人一张床。可惜我不知道从北大如何回我家。我打电话问爸妈又说不清自己的位置只知道在北大,我爸妈看了地图虽然找到乘车路线,但是中途需要换车,对于我来说难度系数比较大容易走失。最后我爸妈决定让我留在北大,和同学挤一挤凑合一个晚上。
师兄没有法子,他把我带来就要负责到底。他说先去宿舍再想办法。师兄的同学住的那栋宿舍楼比较好找,因为楼下有个著名的雕塑。关于这个雕塑还有一段典故。
走到雕塑旁边的时候师兄兴致勃勃给我们讲起来:“你看这个雕塑,是英文字母S和D组合在一起,S是英文单词科学的缩写,D是民主的缩写。雕塑建成的时候,校领导觉得S的形状像个飞出水的海豚,可惜头上光秃秃的不如顶一个圆球更显活泼可爱。领导一句话,底下人马上奉为圣旨照办,把雕塑加工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北大学子从此对这个雕塑有了这样的评价‘科学还顶个球,民主连个球都不顶’。”
可能是师兄的这个笑话讲得大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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