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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小姐和小偷-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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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你才刚病发,而且太太要你在医院多住一个礼拜。”
“一个礼拜?我妈咪什么时候说的?”她愁眉苦脸的。
“刚刚我出门时,太太特地跟我说的。你不用打电话问了,因为太太已经赶着去美国陪老爷开会。”
“……”她最讨厌住院了。
“我带了你最喜欢的音乐和书。”还是不忍看她愁眉苦脸。
“是吗?快拿来。”笑容恢复了。
他无言的把书和CD拿了出来,看她一脸餍足的翻着书,他则在一旁将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一块一块的喂她。
“岁……你不要一直陪着我。”她顺手接过续岁递来的苹果。“考完了,应该要去狂欢呀。我有书看就可以了,你去狂欢吧。”
“我不想狂欢。”
“那你想干嘛?”续岁的压力持续了一年半,每天逼自己和时间赛跑,够累了,考完了还来陪她这个病人干嘛?
“帮你削苹果。”
“厚……你真无聊,无聊死了。”明明是年轻人,却像个老头似的。
吃了最后一口苹果。“我吃完了,你别陪我了,我很好,看要去哪玩,去吧,晚上叫刘嫂来陪我就可以了。”
何续岁睨了她一眼,换了一个坐姿。“管好你自己就好了。”拿了本书,兀自看了起来。
结果,他陪着她,在医院住了一个礼拜。
宁静的下午,易如璘大腿上摆着书,不过显然心思并不在书上。她看了看时钟,睨了坐在一旁的续岁一眼。
和续岁一起高中毕业后,她又回头继续准备考她的中文研究所,终日和中国文学史、文字学、声韵学为伍。
终于,她耐性没了。何时他才要说呢,她可是很着急的。
“岁?”她试探性的问。
“嗯……”他手捧着书,顺着翻了一页,不过耳朵可是很专注地在聆听如璘说话。
“今天放榜了。”
“我晓得。”很平淡的回答,好似他之前的努力不算什么。
“那你怎么没说什么?”她觉得很不可思议,他居然表现得这么无所谓。
“老爷晓得了,我们早上通过电话。”仍是低头看书。
“那你考上哪?”第一个知道的居然不是她,她有一点……恼!
“台大医学系。”又翻了一页,双眼直直看着书。
“医学系……”她大喊,重复他的话。
“嗯……”他看了她一眼,对她的反应反倒有些惊讶。
“你不是怕血?”她记得续岁说过他怕血,怕血怎么当医生?而且这家伙考得很好嘛,那天干嘛臭脸啊。
“任何事情都可以训练。”他抬眼,很认真的说。
“真奢侈。我竟然有一个医生保镳。”说完,如璘一把抢过他的书。“何续岁,你不要那么无聊,为了我去念医学院,你是嫌时间太多吗!”
想来想去,还能为了什么。续岁爱干净、怕血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就连牛排他都要吃全熟,这种人要去念医学院?
“你别无聊乱想一通。”他拿回书,冷静的坐回位子上。
“续岁,你何时才能为自己活?不要全为了我,连我自己都不晓得什么时候会没命,你念什么都没有用!上天要我走,我就得走,但你要做能让自己快乐、想做的事情呀,这样我才放得下心。”她大声的说。
“你不要说什么走不走的,我不想听。而且我正在做我想做的事情、能让我快乐的事情。”他看着她的眼,眼神再笃定不过了。
当个医生,至少不会在她发病的时候只能干着急。要嘛,他就当一个能拯救她的人,不用将她的生命交到别人手上。
让她活下去,是他的责任。
之后。
续岁每天吃牛排,而且只吃五分熟;一切下去,血不停的冒出来。懂得吃的人,说那是汁多味美;怕血的人一看,那叫血肉模糊。
看得出来续岁吞得很勉强,却硬生生吃了一个月的五分熟牛排,到最后连刘嫂都不想再煎牛排了。
暑假,续岁自愿去医院急诊室当义工,每天看一堆急诊病患,断腿的、撞破头的、甚至手指割到、气喘病发的,这样的日子,经过了两个月,每天回来,续岁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甚至有一点发白。
“续岁,明天别去当义工了,有些事,是练习再久也没有用的。”她特意提出来说,想说服他转系。
他不依。依然每天去当义工。有一天,他回来时,自信满满的说:“我今天帮一个孕妇接生,她来不及送去妇科,就在急诊室产下一子,全身血淋淋的,是我接住小孩的。”顿了一秒,他说:“有些能力确实是天生的,但是后天的努力也很重要,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拗不过续岁,她选择另一种方式和续岁相处。已经有够多人为她的生命所牵绊了,实在不需要再多加一个何续岁,所以她必须先离开,续岁才会懂得为自己而活。
一开学,续岁的功课就十分忙碌,加上自我要求高,所以又回复到像以前一样,念书念得很拚命,但仍是会抽出空陪如璘看书、吃饭、练琴。
回到家,续岁习惯性的到书房找如璘。
“我今天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不用来陪我,和同学出去玩,或是回房念书都好。”第一次,她拒绝续岁的陪伴。
第二天,琴室。
曲子弹了一半,就看到续岁微笑的进门,她骤然停手,面无表情的走回房间。
第三天,餐厅。
“我今天不想去餐厅吃饭,请刘嫂拿到我书房来。”
“我陪你在书房吃饭。”
“不用,我想一个人。”
“记得蔬菜多吃一点,不要挑食。”续岁说。
他无言的帮她把饭菜拿到书房,将房门轻轻关上,驻足了一分钟,才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
第四天,假日。
通常续岁会带她去郊外走走,有时候骑脚踏车,有时候在附近的街道漫步,两人一前一后,不管欢笑或是难过,他始终在一步的距离内。
续岁敲了敲如璘的房门,在门口说:
“今天天气好,阳光不强,我们出去走一走。上次你说想去九份吃芋圆,今天去怎么样?”顺便可以去金瓜石,如璘喜欢有历史古迹的地方。
如璘开门,说:“不用。你和你同学出去呀,大学里应该有新同学吧,约新同学出去呀,我和宇翔约好要去看电影。”
“我送你去。”他急急的说。
“不用。宇翔会开车来,等一下他会来接我。”
之后,他用着警告的口吻告诉方宇翔,时速不准超过八十,十点前要送如璘回来。
方宇翔一边开车一边说:“你的保镳的责任感超重,他刚刚看我的眼神,好像我会把你怎么样似的。”
“他就是那样呀,喜欢把自己当成忠心耿耿的奴隶,劝都劝不听。”
“他真的只是保镳?”怎么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占有欲?
“是呀,不然呢?”还能是什么?
“没事。”方宇翔找到一个停车位,兴奋的停了进去。一哈,真幸运,这附近停车位一位难求。”
过马路的时候,只剩下十五秒,方宇翔拉着如璘说:“快!剩十五秒了。”小跑步的过了马路。
看电影前,方宇翔递了一大桶爆米花和大杯可乐给如璘,咧嘴一笑说:“看电影的基本配备。”
瞬间,一个高大的身影闪出,将爆米花和可乐拿走,冷冷的说:“她不能吃高甜分和油炸的东西。还有,不要带着她跑来跑去,她心脏不好。”
“续岁……”如璘惊得看着此刻出现在眼前的人,口气有着气恼和惊讶。
他这是在干嘛!她有那么脆弱不堪吗?连出个门他都要跟,会不会太尽责了?如璘在心里这么想。
方宇翔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保镳”。“我知道了。不好意思,我没有注意到。”
气氛一时僵在那。续岁拿出保温水壶和保鲜盒递给如璘,说:“刘嫂早上弄了桂枝人参汤,我请她人参少放一点。还有,看电影可以吃水果,不要吃垃圾食物。”说完,看了看手表。“电影快开始了,进去吧,结束时我会来接你。”
一旁的方宇翔好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频频说:“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下次会注意。”然后不停的鞠躬道歉。
一直到和如璘走进电影院里,方宇翔才又小声的说:“他真的只是保镳?”他的举动实在像极了吃醋的男朋友。
电影结束,如璘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满脑子都是续岁的身影,她觉得自己像是长不大的小孩,让续岁永远保护着。
方宇翔是粗心了点,走路的时候不会等她,车里放的音乐也很吵──重金属摇滚乐,让她下车的时候有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续岁的车上,永远只放轻柔的古典乐,每一张CD都是她喜欢的;走路的时候,他永远跟在她身后,总是让她很有安全感。
续岁说他习惯快走,所以他要走在她后面,以免她跟不上他;她走路时习惯东张西望,而续岁永远配合着她,走走停停,一路上好默契的东说西说。
老实说,和续岁在一起的确舒服多了,也比较自在;续岁了解她的一举一动,只要她一个眼神,续岁马上就能知道她需要什么或讨厌什么。
和方宇翔在一起,虽然有趣,但他粗心大意的,反倒要她帮他注意东、注意西的;而且也谈不上是十分熟稔的朋友,只要一不讲话,就会陷入漫天的尴尬;所以方宇翔一旦讲个不停,她也就应付得头痛不已。
第一次和续岁以外的男人单独出游,的确是个糟糕的经验,但她仍渴望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要只局限在易家的生活、续岁的陪伴以及无数的书本,如果有其它的可能性,她都希望去体验。
她不想永远被保护,哪怕她的生命是短暂的。
看完电影,上了续岁的车,如璘一迳的沉默,不为他今天的行为下任何注解。
和方宇翔挥手道再见时,还可以在他脸上看到一些狼狈,仿佛这是一个很糟糕的约会;但他脸上不拘小节的笑容让如璘放心不少,就怕少了这个朋友。
方宇翔展开大大的笑容说:“保镳先生,以后我会注意的,可别给小璘禁足喔。我粗心大意的,忘记我和她都曾经是病人,不过我脱离那种情形很久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临走前,方宇翔这么说。
续岁冷着一张脸,点点头,就将车开走了,留下一脸古怪和满心疑问的方宇翔。这个疑问在他脑海盘旋很久了。“他真的……只是个保镳吗?”他搔搔头。无解。
车里,放着如璘最喜欢的舒伯特奏鸣曲;他意外现身,虽然让她有些不高兴,但和他在一起确实是最自在、舒适的。
“饿了吗?”他看着前面的路况。
她摇摇头。
等红灯的时候,他拿出另一个保温壶,倒奸水,拿出一包药说:“吃药了,小姐。”
“我不想吃。”向来爱惜生命的她,突然想任性一下。
绿灯了,他将水放在一旁,将车开到路旁,然后熄火。
“你干嘛?开车呀。”她一脸费解的看着他。
“等你吃完药,我再开车。”他将水和药包再递给她,然后闲闲的注视着前方,就等着她吃完药。
没想到续岁会来这招,如璘气得想开车门离开,也不管自己对这里的略熟不熟;她试着打开车门,却发现,车门是锁着的。
“打开。”她第一次用命令口气。
“现在车子多,出去很危险。你吃完药,看要去哪,我都会载你去。”他有条不紊的说。
“要是我不吃呢?”她觉得自己像个任性的小孩,却憋不住这口气,让她脱口说出这么任性的话。
“我们就一直在车上,看你什么时候想吃药。”
她气得不想理他,头转向窗外,就是不看他。僵持了三十分钟后,她竟打起了瞌睡。
“小姐?”
“嗯……”她打了一个呵欠,好想回家睡觉。
他无声的又拿出药包和水递给她。
她只好很没出息的……吃了。
之后续岁立刻开车载她回家。上楼的时候,是他抱着已经昏昏欲睡的如璘进房间,帮她盖好被子,完成一日保镳的责任。
往后的日子,续岁维持着一贯照顾、守护的角色,而如璘仍是对他爱理不理的,常叫他出去玩、体验生活,不要陪她。
有了上次的经验,她再也不想和其他人出门了;加上她认识的人其实有限,给别人添麻烦,她自己也难受,于是干脆就照着以前的模式生活,反正她已经习惯一个人了。
这天,易如璘在书房画着素描、听古典乐,一脸的自得其乐。
何续岁站在书房前,敲了敲门。“小姐,吃饭了。”一个月了,她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他揉揉眉心,烦恼着。
“知道了。你先吃,晚上我饿了,会叫刘嫂拿来我房间。如果你有事,就去忙吧,不用担心我。”房门仍是没开。
“那……我和同学出去吃饭,班上有聚会。”他在门外这么说。
房门立刻打开了,露出她小巧的脸,如弯月般的眼。“那你快去呀,要玩多晚都没有关系,我爹地和妈咪在越南讨论新厂的事,晚上我帮你接电话,我会说你在洗澡,反正不用担心,我会罩你的。”易庆扬夫妇忙碌得常要当空中飞人,但每晚都会和续岁通电话,主要是关心如璘的生活状况。
“我……那我去了,别忘了吃药。”说完便转身离去,那背影,让如璘突然觉得……很孤单。
随即,她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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