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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甘为情痴(上-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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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皎皎银光横斜在他的脸颊上,夜风吹满袖,在飞扬的青丝间,他忧郁的眼睛变得更加幽远,浓浓化不开的颜色亦令他皎洁如月的脸庞显得更加美丽出尘。

    仰起螓首,明眸专注,就好象在这一刻,天下间再也没有任何事比欣赏天上的月亮更加重要。

    他的专心一致,令终于停在他马前的来者亦不愿意打扰,只伫立着,在月色挥洒下,君明月看着月亮,而他痴痴地看着他。

    顽皮的夜风偶尔吹起蓑笠下的黑纱,露出一双正直祥和的眼睛,他辛辛苦苦追上来,本来有很多说话想讲,本是有一件对象要交出来,不过,现在他却宁愿静静地站在月光下,永永远远地看着月下如月的人。

    月影银晕笼罩着一坐一站的两人,在月色映照下就像是另一个天地。

    来者敌友难分,罗氏四兄弟本该拔刀冲上前护卫,但现在幽静的气氛却令他们都拿不定主意,只得摸着刀柄呆若木鸡地看着他俩。

    幽远宁静的气氛就好象会永远持续下来,直至君明月低下头,看着眼前戴着蓑笠的男子。

    “你追来了。”这并不是提问,而只是淡淡地陈述着一个事实,守在后方的罗氏兄弟听了,都不禁猜想,难道他早就知道神秘男子会追上来吗?

    男子没有应话,因为他觉得君明月说话时徘徊在耳畔的余音实在很动听,他不舍得破坏。所以,他只将手探入怀中,取出他要交给君明月的对象,然后,默默举高。

    浓密的睫扇搧了几下,看着男子温润手掌中的锦盒,君明月轻轻摇头,说。“我不要。”

    男子微楞,立刻就联想到他是在记恨他方才在茶寮出手阻挠,急忙辩解。“刚才我不是有心阻你,只是你出手太狠,所以……”说到一半,他突然想,说“狠”不是更加得罪了君明月了吗?他只得连忙住口。

    可惜,君明月早将他的说话听入耳中。“狠?狠……”含在唇间反复说了两遍,君明月倏地放声大笑。

    他的笑声清脆,却又另有一份无法形容的沧凉,朗朗明月似乎都要随之蒙上乌云。

    “说我狠,他不是更狠吗?六通先生盗宝的事姑且不提,你可知道那名少年为什么要杀我?”

    神秘男子藏在蓑笠下的头颅左右摇动起来,他不知道,亦从来没有想过,他现在有点后悔了,他一生做事很少后悔,不过,现在听了君明月嗓音中的沧凉,看见他美丽的眉宇间的忧郁,他开始后悔,为什么不问清楚才出手救人?

    “由我三天前出京城起,就遇上了七名刺客,无一不是自以为了不起,要做件大事,扬名天下的少年侠客……我累了……”不知不觉地他将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对神秘男子说话,更像是对自己喃喃自语。

    “我不似义兄般有剑中无敌的名声,长得也不像一般英雄豪侠,反而似是落泊酸儒,偏偏在江湖上薄有名气,自成名以来,要杀我扬名的人还少了吗?”

    说话的时候,君明月并未看着他,他垂着头,用洁白的手指轻轻梳弄胯下爱马的鬃毛,看着柔软的马鬃在他修长的指间流动,眸中倒映的不是眼前的景物,而是淡淡的倦怠。

    一直细心聆听他每句说话的神秘男子哑然了,“杀人扬名”──他在茶寮中救下的人,就是为了这样可笑的理由对君明月出手?

    他不敢相信,但是,看着君明月姣美如月的脸庞,他不可以不相信。

    即使知道君明月要的不是他的安慰,男子依然开口。“抱歉,我不知道……”

    “即使知道,你也会出手救人吧?”君明月抬起头,看着他。心里的所有想法都像被看穿了一样,令男子大感羞赧,戴着蓑笠的头,摇也不是,点下去也不对君明月微笑,将眸光放远,看着明月,轻声慨叹。“侠者高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停下摸弄马儿的动作,敛下浓浓睫扇,看着眼前的男子,仁厚侠者当今少有了……

    沉思半晌,他倏地翻起云袖,以巧妙的内劲,将男子始终举在掌上锦盒卷入怀中,接着,拉紧马辔,在爱马的嘶叫,带笑地说。“在下君明月。”

    事情发生得突然,神秘男子怔忡了好一会,才知道他是在问他的名字。“流芳!我叫流芳……”

    大叫声中,君明月的马随着驾驭而立起,奔驰,余人亦随之而去。滚滚黄沙始终难掩男子声音中的兴奋。

    听着从风中传来的声音,君明月的唇角勾起,在飞扬乱舞的青丝间展露他美得不可方物的笑容,生平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可以与一个连样子也未曾看清楚的人交朋友,无关利益,无分敌我。

    ·精彩内容载入中·
【3】
    ·精彩内容载入中·万里无云,烈阳如火,一轮红日将地上的万物都蒸腾起来,在这抬头炙目不能张的闷日里,京城近郊三十里的树林里,七人手持利器,凝神戒备地看着屹立在一匹神骏白马前的华衣汉子。

    汗水由围攻的人的额头一直滑落鼻尖,他们浑身充满了警戒,肃杀的气息,目不转睛地盯紧在中心的人的每个举动,而被他们围在其中的汉子偏偏显得从容,还不时用手拨动垂在腰际的琥珀牌子。

    他的神态越是从容,围攻的人心情就更加紧张,在一触即发的气氛中,汉子一手摸着琥珀牌子,侧身,向他们斜睨一眼后,说。“天气炎热,站了半个时辰,在下有些累了,几位若真的不愿意先动手,我就要抢先了。”

    他的话中带刺,围攻者都显得忿忿不平,都在心中骂道:好个大言不惭的混帐!

    他们虽知汉子志在嘲讽他们的胆怯,但又怕他当真等得不耐烦,违背承诺率先出手,领头的人向左右打个眼色,壮胆地大吼一声。“杀呀!”大伙便拚死地冲上前去。

    他们早有阵法,先由用流星锤,狼牙棒,太乙刀三种坚固力刚的兵器者上前刺其上路,另三者用暗器攻其下路,再由头领刺杀咽喉重地。

    兵戈杀器四下舞动,直如汹涌波浪扑杀而至,华衣汉子通通视若无睹,只以眼角盯着正前方的一把青锋剑。

    剑锋隐现寒光是上好利器,剑身更刻有“盖日”二字,汉子利眼眯起,眼内闪过危险的光芒,右手随即一翻。

    “铿──!”但闻一声清啸剑吟,一道炙目金光由他的左腰夺鞘而出,光芒万丈,林中禽鸟纷纷受惊飞起,而汉子身后的骏马则扬起前足,长嘶两声,就像为它的主人欢呼喝采。

    银头的靴尖在地上一蹬,华衣汉子跃然飞起,如鹰隼掠日,天上的阳光映像大地,竟不及由他手中发出的剑芒耀眼,剑尖溜圆划动,划出千百金光朝阳,围攻者睁目如瞎,只能狂乱地挥舞兵器护身。

    剑芒翻飞之间,浓浓的血腥味随着飒飒风声化了开来,红色的雾花,令剑芒更盛,直指使剑的头领。

    头领者用力眨动双眼,终能在金光之中勉强视物,举起掌中的剑便迎了上去,大力挥出的青锋剑挡住了直刺他颈项的杀机,但汉子不慌不忙地将手腕扭转,金光回旋出一抹浑圆,又向他左腰刺了过去。

    头领再次挡格,铮的一声险险挡住,两剑相击,划出炽热花火,令他的虎口倏然发麻,反之华衣大汉却轻松自若地旋起剑锋,斜指头领右肩霍霍霍地连刺三剑。

    回剑已迟,惨叫声中,青锋剑落地,头领跌跪在地上,用左手掩着右肩上的伤口,脸色惨白地看着准确地直指他喉头的剑尖。

    “你服不服?”在汉子沉厚的声音中,剑尖自终稳如盘桓,不抖一下。

    知道对方只要将剑轻轻送前便可要了他一条小命,跪在地上的人脸如死灰,环视躺卧在四周痛苦呻吟的同伴后,咬一咬牙,叩了在地上。

    “‘盖日剑’单缶带领旗下镖局中一百七十二人拜入‘春风骄马楼’楼下。”

    “你错了……”汉子挑起眼角道。

    “由今日起天下间再没有‘盖日剑’,只有单缶!”说话的同时左手一张,倏忽发出凌厉掌气,将插在泥地上的剑一断为二。

    看着成名爱剑被断,单缶大感心痛,但亦更加恭敬畏惧。“属下单缶谢楼主教训!”

    看着眼前惊惶地俯首,叩头的单缶,汉子朗然发笑,掌心一旋,从容地将剑回鞘,黄金打造的剑柄上镶着一颗浑圆无暇的红宝石,夺目耀眼。

    剑鞘以一条红绳系在汉子的左腰,右腰侧以玉带钩垂着一块半透明的血红琥珀牌子,上雕一颗耀目太阳。

    汉子身穿绣着金丝的棕色武士服,外着团花的真丝罩衫,脚上蹬着一对银头的六合靴子,其身形魁梧,昂藏八尺,阔额高鼻,配上一双炯炯鹰目,长得极是英伟。

    默默侍立在旁的两名配剑女婢,上前为他印汗,整理在交战中稍见凌乱的衣装,年纪较长,身穿红衣的美艳女婢,娇声说。“楼主,夏蝉自楼里赶过来报讯,说副楼主的马已经进入城门了,请楼主快回去接风。”

    “哦!回来了吗?好快……”把玩着腰间的琥珀牌子,汉子微微沉吟。

    另一名正跪在地上为他抹去靴上血星的蓝衣女婢连忙抬头回答。“是!已经回来了。”

    “嗯。”他点点头,示意两人离开,独自向爱马走去。他每行前一步,都是扬首挺胸,神气轩昂,神情间自有一股目空四海,旁若无人的豪迈狂气。

    他腰间的剑名“红日”,他使的武功叫“烈阳剑诀”。他的内力登峰造极,自出道以来未尝一败,他是江湖上崛起得最快的新一代高手,亦是江湖中最叫人不敢轻易招惹的人物。

    他坐镇京城,统率天下黑道,威慑四方,堪称剑中第一人,他的名头响亮,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饶,他是谁?他是“春风骄马楼”楼主──东方红日。

    ·精彩内容载入中·
【4】
    ·精彩内容载入中·屹立在京城大街以北的“春风骄马楼”楼高七层,八角飞檐,各有黄金雕成的奇异瑞兽翼然于檐上,建筑轩昂壮丽,楼顶更嵌着一颗巨形红石,象征红日高照之意。

    残阳似血,洒在楼顶的琉璃瓦上,反射万千彩光,炫目辉煌的色彩每天总吸引了无数贩夫走卒停驻观看。

    三丈高的红木大门前由四名手持长枪的楼中弟子日夜把守,除楼中子弟外,能踏入楼中的人不是江湖好汉,就是显赫权贵。

    通过大门,入眼就是一个偌大的广场,再穿过两道较小的仪门,方可看到正厅,厅上安着两排檀木太师椅,地上用红石嵌砌红日图腾,厅的后半有五层石阶,形成一个小小的高台,上面安着铺着虎皮的太师椅。

    左右大柱上挂着一对对联,上联是“诗酒寻香笑狂歌”,下联是“春风骄马真英雄”。

    上联的字迹龙飞凤舞,表现出落笔人的豪迈洒脱,下联的字迹清瘦嶙峋,表现出落笔人的细密睿哲。

    看着昔日与义兄所书的对联,不知不觉沉缅到回忆中君明月,勉强地从回忆中抽身。

    “你竟然告诉我,你不知道楼主到那儿去了?”坐在大厅两旁安着的圈椅上,看着站在而前的部属,即使已经刻意抑制,君明月的脸色依然冷若冰霜。

    首当其冲的是楼中的“气使”林福远,“春风骄马楼”的组织严谨,以东方红日与君明月为正副楼主,其下是“酒,色,财,气,诗,棋,书,画”八使,各辖五百楼中子弟,各司其职。

    而“气使”林福远负责的正是“春风骄马楼”上下的守卫,在投入“春风骄马楼”前,他曾是湖北黑风山的山贼,体形庞大,擅使一双重一百五十斤的紫金锤,在江湖上恶名昭彰,但在君明月面前,他的腰弯得很曲,头垂得很低“副楼主,属下真的不知道。”偷偷地打量他冰冷的表情,林福远的声音中满是不安。

    君明月轻轻挑起眉梢,说。“你连楼主的去向都不知道,凭什么负担守卫的重任?只怕他日连敌人去到楼主的面前,你都分不出来。”

    林福远苦笑,楼主武艺高强,来去如风,他要溜出去谁阻得了?即使楼主光明正大地在他面前走出去,难道他就敢上前阻拦吗?

    “属下无能,请副楼主责罚!”即使自问错不在己身,但是他知道君明月看上去虽然弱不胜衣,但是责罚最是严厉,只得主动请罪,以求轻恕。

    君明月垂下眼帘,还未说话,已有一把尖锐的女声插话。“楼主去哪儿,总不是都要先问过君副楼主吧?”

    说话的人一身黄衣,清丽的脸上挂着的是寻常女子难得的英气,名叫秋月,是东方红日身边的四剑婢之一。

    本来一名婢女在君明月面前是没有插话的余地,但是她的身份不同寻常,是东方红日的贴身婢女,常人都会让她几分,久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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