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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红叶舞(上)-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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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刺成重伤,险些不测,这种情况太危险了。我担心他将来会成为大人的弱点—;—;除了玉绮罗公主外,您最大的弱点。”
半片凋零的枫叶随风而入,打着旋儿飘在凌的衣襟上,一抹灰暗的残红。凌不经意地拂了拂衣袖,枯叶冷冷落落地跌到了地上。
“你说得完全没有错,我对他的确是过于感情用事了。”凌平静地看着赫沙,“可是我想偶尔放纵一下自己,算是对平日的一种补偿。你说,难道我就不该有任性的时候吗?”
“小人不敢有这种意思。”赫沙连忙低下了头。
“好了,下去吧。”凌挥了挥手,“以后不要再提了,我自有分寸。”
“是。”
赫沙方想退出,佩环响处,两位身穿缎红宫衣的侍女捧着酒走了进来。
“见过大人。”侍女笑吟吟地施了一礼,“今天是我朱雀国大喜的日子,请贵客喝一杯喜酒。”
凌漠然地望着窗外,啜着清茶。
赫沙看了凌一眼,然后颇有兴趣地问两位侍女:“但不知今日贵族有何喜事?”
“今日是敝族绯雪公主大婚之日。”
“哦?”赫沙忍不住追问,“如此盛事为何日前毫无动静?”
两位侍女对视了一眼,年幼的侍女睁大圆圆的眼睛,脆生生地道:“是呀,其实我们也觉得奇怪呢。昨天半夜宫里突然传出消息说公主殿下今晨便要举行完婚大典,仓促之间来不及宴请各国贵宾,只有以一杯水酒随喜了。”
赫沙越发好奇:“如此说来,还真是太仓促了。但不知公主殿下所嫁何人?”
“公主殿下早年已有了婚约。”年稍长的侍女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所嫁之人虽不是皇族贵胄,人品却是极好的。他以前还常到驿宫里玩,不知前次西翮大人来的时候是否有见过他。他名唤‘洛夜’,是个很漂亮的孩子。”
“呛!”清冽刺耳的脆响。
赫沙回头望去,却是凌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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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纱覆上朱锦,缀着长长的流苏,垂挂在朱雀神殿上。祭坛上的圣火燃烧着,赤色的火苗在空间跳跃,映着红纱朱锦,隐约间,似有火焰的影子流动于丝与线之间。
他就要结婚了。南昊绯雪—;—;朱雀国的公主就要成为他的妻子了,这应该是件喜庆的事吧,可是又会有几个人为此而高兴呢?赶来阻止的朱雀王刚刚和新娘吵了个天翻地覆,此刻败下阵来,怒气冲冲地坐在一边。族中的井宿长老痛心疾首,犹自喋喋不休地对绯雪唠叨。修玉则正恶狠狠地瞪着他,简直想用目光将他杀死。夜自嘲地笑了笑,没有人会高兴啊,包括他自己。
茫然、失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好像把灵魂给丢了,找不到方向。
绯雪披着锦罗嫁衣,对长老的唠叨充耳不闻,指手画脚地使唤着忙忙碌碌的宫女们,只有她此刻是兴致勃勃的。
夜立在神殿中央,静静地看着,重重缎彩,浓浓火光,倬倬人影,在眼前不停地晃来晃去,晃得他头晕。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将一切隔绝于视线之外,黑黑地,暗暗地,什么都看不到。真简单啊,这样就可以逃避了。
隐约间,外面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绯雪不悦地扁着嘴:“怎么回事,本公主今天大喜,怎么添乱子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还有没完啊?”
侍卫长进来,面露难色,小声地禀告:“公主殿下息怒,外面有个狂徒想要闯进宫来,此人身手颇为了得,正与卫兵们僵持不下,惊扰了公主,真是罪该万死。公主稍安,小的马上解决此事。”
“真烦哪。”绯雪皱了皱眉头,指着修玉道,“喂,你替我出去看看。”
“什么?”修玉暴跳如雷,“凭什么叫我去?”
“不是你去难道还是我去不成?”绯雪大眼一瞪,“你去不去啊?”
修玉铁青着脸,深呼吸了几口,当下心念一转,忍气吞声地出去了。
好像有人在吵,是不是?夜睁开眼,恰恰见到绯雪回眸狡黠地一笑,突然间,他有了一种拨腿想逃的冲动。可是来不及了,绯雪过来拉着他的手,拖着他朝祭坛方向大步走去,嘴里还不满地嘀咕着:“我真的是搞不懂你啊,昨天晚上回来哭得要死要活地逼我马上嫁给你的人不是你自己吗?现在就要举行婚礼了,你又失魂落魄的,一点精神都没有。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莫名的惶然在心中越扩越大,夜忍不住扯了扯绯雪的衣袖:“绯雪,我们现在可不可以取消婚礼?”
“你说什么?”绯雪没听清楚。
“我说……嗯……”夜犹豫了一下,“没什么。”
到了祭坛前,夜和绯雪立定,司仪官过来朝绯雪施了一礼:“公主殿下,一切都准备好了,是否现在就开始?”
绯雪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夜。
夜呆呆地凝视着祭坛上跃动不定的火光,生涩地道:“开始吧。”
司仪官道:“好,请两位上前……”
“砰!”的一声,正门被风吹开了。
一时间,狂风骤起,从神殿的大门外卷进,带着“呜呜”的嘶鸣声。锦纱狂乱地在半空中拂扭,在苍白的风里弥漫透明的绯红光影。祭坛上的火焰在瞬间缩成了一团,又倏然腾高,纠结成麻的火焰之蛇诡异地曲舞着。
踏着风,逆着光,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形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神殿前。尘沙在太阳的影子下浮游,织成淡淡烟雾,笼罩住了那个男人,朦朦胧胧的,他恍如从天与地的交接处乘风而至。异动的气流中,银发飞扬,轻衫飘逸,而静静的,他如磐石般沉稳地站立。风中,唯一凝固的,是他注视夜的眼神。
夜的心头如遭重锤,砸得他半天喘不过气来。那时间,张口欲喊,却立刻紧紧地咬住了下唇。嘴唇被自己咬得很痛,可是如果不用力咬紧的话,也许那个男人的名字就会脱口而出了。
沉默,抑郁,固执地对峙。
风渐渐地小了。
修玉从外间气定神闲地慢慢踱进,很客气地指着那个男人介绍道:“说起来真是失礼得很,居然把贵客拦在门外了。这位西翮大人是新郎的好友,今天是特地赶来为他祝贺新婚之喜的。”
缓缓地,凌的身形动了,手持长剑,一步一步地向夜走来:“你欺骗了我。你现在一定在笑我傻,对不对?你随随便便地说一句‘等我’,我就那么轻易地相信了你,我的确是很傻。”
夜拼命吸着气,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可是你忘了我曾经告诉过你,你是我的人。”凌森冷而平静地道,“即使你想从我的身边逃开,我也会把你抓回来的。”
“你说什么鬼话?”夜下意识地怒喝,他慌乱地转过身,扶住身边的柱子,咬着牙道,“你这个疯子!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懂。滚啊,你给我滚开!”
旁边的一干众人早已听得目瞪口呆,连绯雪也傻呵呵地张着嘴看看夜,又看看凌。朱雀王和修玉则是恨不得亲自动手砸了婚礼,如今有人代劳,他们自是乐观其成。只有井宿长老一副快要昏过去的样子,巍巍颤颤地道:“这……这真、真是伤风败俗之至!唉……唉,太不像话了,这……这……”
凌对众人的反应熟视无睹,他望着夜的背影,冷冷地道:“你说你不认得我吗?夜,转过头来看清楚我,你究竟认不认得我?”
“不认得!不认得!谁会认得你这种混帐东西!”夜赌气似地大叫,却并不敢转身。
井宿长老实在听不下去了,喝令侍卫:“来人啊,快把这个狂徒赶出去!”
侍卫们轰然应了一声,方要上前,却被朱雀王抬手阻住了。朱雀王冷笑了一声,看了看绯雪,故意悠然道:“今天是公主的大婚之日,舞刀弄枪的成何体统?况且来者即是客,我朱雀族乃礼仪之邦,断不可怠慢了贵客。绯雪,你不会连一杯水酒都舍不得吧?”
“咯咯……”绯雪眼波一转,娇俏地笑了,“皇兄说的极是。其实这位西翮大人能赏光来参加我的婚礼,我倒是感激得很呢。”她笑着将身子侧过去,依住夜,亲昵地勾住夜的肩膀,望着凌,柔柔地道,“只是我的夫君他脸皮薄,有些害羞,说了不中听的话,客人勿怪。”
凌如寒冰的目光锁定绯雪,骇人的杀气一掠而过:“他不是你的夫君,别碰他。”
“西翮大人还没喝酒呢,就已经醉了。”绯雪笑得甚是无邪,但眸中跃起了点点火光。
凌冷哼,拔剑,翻腕挥出。
风之利刃划破气流,发出一声尖得几乎刺穿耳膜的呼啸,如闪电般夹着一道银光掠过。
电石火光之际,绯雪长袖一挥,自掌间腾起火轮,迎上剑光。
银光,红焰,在半空中交错相接,轰然如雷鸣。风卷烈焰,弥蒙成一片浓雾,雾里,有红纱飘落。
夜感觉到绯雪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他急忙担心地抱住绯雪:“你怎么样啊?”
渐渐地,浓雾散去。
绯雪的粉脸显得有几分惨白,她缓过一口气,朝着夜笑了笑:“没事。”
夜心疼不已,瞪着凌方想斥骂,但见凌的胸前有一片鲜红的颜色,却是血,他顿时忘记了开口。
凌仍然挺拔而沉稳地立着。胸口的旧伤裂开了,血慢慢地流下,慢慢地染开,一片殷然。可以感觉到液体黏黏稠稠的感觉,可以嗅到液体腥腥涩涩的味道,伤口却不觉得疼,眼里望着夜,疼的是心。
事出突然,朱雀王一惊之下,旋及大怒,喝令侍卫:“快把他拿下!”
“慢着。”绯雪已经调整过气息来,若无其事地道,“皇兄适才不是说了吗,不可怠慢了客人。”她将目光转向凌,细声细气地道,“我看你伤得好像不轻啊,虽然不是我下的手,但我看了也是不忍心的,要不要叫一位御医过来给你瞧瞧啊?”
凌冷哼。
“就凭你现在这幅模样,想要从我的手中将人夺走,恐怕是有几分苦难吧。”绯雪很难得地始终保持着温柔的态度。
凌目不转睛地望着夜,用坚定不容置疑的声音道:“夜,过来,跟我走。”
夜看着凌胸前的血痕,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口发酸,使劲地噎着,很难受,快要窒息了。
“过来,跟我走。”凌向前踏了一步。
“不!”夜强迫自己扭头避开凌的视线,颤声道,“你不要作梦了,我不会跟你走的。你再闹下去,朱雀族不会放过你的,你还是快点……离开吧,以后别再来了。”
风向奇异地扭曲着,在空气中摇摆不定,“呜呜”的风声在殿间飘忽,听得人揪心。一幕红纱从壁上吹落,自眼前拂过,隔开了凌火热的视线,一刹那,夜的嘴唇张了张,但很快又抿紧了。
红纱飘下,重又现出了凌的银发、冰眸,绯红的映衬下,显得分外苍白。他手中的剑又举了起来。
侍卫们向前逼近了一步。夜下意识地抱住了绯雪,想护住她。而凌却笑了,淡淡地,冷冷地笑了,那笑容中竟有一丝隐隐的悲哀。他的剑架上了自己的颈项,漠然道:“夜,你真的不愿意跟我走吗?”
夜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他想尖叫,却惊异地发现自己竟无法出声。
绯雪不停地眨着眼睛,眨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凌微一用力,锋利的剑刃在他的颈上划出了一道血痕,一滴细细的血珠从痕迹的末梢渗出,红得醒目。
“不!”夜情不自禁地松开了绯雪,嘶声惊叫。
“过来,跟我走。”凌的语气依旧漠然,剑又陷深了一些,血顺着凌的颈项流下,流到衣领上,如挑染的红梅萼般,一点一点地在玄青色的衣领上晕开。胸口的血,颈项上的血,一样地浓,一样地艳。
“不要!”夜喘息着,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几步,伸出了手,但是,在众人异样目光的注视下,他的动作又僵住了,就那样怔怔地立在那里,怔怔地看着。
“跟我走。”咽喉处的伤口让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夜缩回了手,环抱着自己的肩膀,僵硬地摇着头。
悲哀的意味在凌的冷笑中渐渐扩散,他的手又动了。
“不!”夜长长地尖叫,身体像是被别人控制住一般情不自禁地扑了上去,拽住了凌的手。夜的指尖触到了凌的血,是烫的,烫得他的手在痛,烫得他的心也在痛。疯了,他一定是疯了,看见凌为他流血,他竟会心痛。
“我知道你一定会过来的,这一次还是我赢了。”凌低低的话语拂过夜的耳鬓。
夜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迎上凌冰褐色的眼眸,在那样近距离的凝视下,他觉得自己快被那深邃而清冷的眼睛所淹没了,沉下去,再也浮不起来。
凌松开了手,长剑“铛”地掉在地上。风止住了,空气凝住了。凌的手抚上夜的脸,夜没有动,任凭那冰冷而宽厚的手掌顺着他的脸颊滑下,到颈项、到肩膀、到胸口、到腰际。猛然,凌一抄手,缆起了夜的腰,将夜扛在肩上。
“啊!”夜一声惊呼,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道:“喂,你、你要干什么?”
凌一言不发,径直向门口走去。
长老已经被气得不知所措了。
朱雀王窃喜不已,暗暗挥手示意侍卫们退开,一面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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