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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影子二少-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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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切,或许她真的不知道,而他,也不想让她知道。
  情爱的迷境中,他但愿她能胡涂一些,胡涂或许可以减少痛苦,活得更单纯轻松。
  即使这点梦想对于现在的她和他来说,可能实在太难太难了。
  飞箭如电,刺破了枫红的手掌。
  初舞飞身过去,急忙将解药丢给他,急声交代,“快用清水洗手,并将这药抹在伤口上,要快!否则你这只手就要废了!”
  孟如练将枫红拉走,她旋身盯着行歌,“为什么?”
  “为什么对他动手,还要下毒?”他的脸色已不像刚才那样铁青,冰冷的笑意挂在嘴角,“若非这样做又怎么能让他们单独相处,有机会亲近感情。”
  初舞恍然大倍,“你在用苦肉计?”
  “别人用苦肉计是伤自己的皮肉,我用苦肉计是伤敌人的皮肉。枫红看起来正经,其实对孟如练早已动了心思,我这样做也是在帮他,他若知道了,说不定会谢我。”
  “那你不如明说给他听!”初舞怒而无语,一把揪下路边垂柳上刚刚长出的嫩叶。
  “近来好象你总爱生气。”行歌轻声说:“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那是因为以前你的心没有这么坏、这么毒。”她幽幽地看着他,“行歌,我拚命想走近你,可是你好象距离我越来越远。我们总有一天要分开的,到那时我希望留在彼此心中的还是一份美好,所以,我想向你求个情。”
  他脸色一变,“你知道我不喜欢被要挟,更不喜欢看到你为了孙不老而拿我们的事情做要挟。”
  “若我的要挟还能让你动容,总算我的努力也算有点价值。”
  他与她面面相对,四目胶着了很久,他先垂下眼睫,“好吧,我答应你,会留孙不老一命,不会赶尽杀绝。”
  她还是蹙紧眉头,“只是如此吗?”
  “初舞,我已让步,所以你也别逼我太紧。”他坚定的口气昭示了他不可转圜的决心。“不要因为孙不老的口碑好就认定他是个好人,王爷的名声恶就将他当做坏人。在官场做官,能做到这等官衔的,有几个不是牺牲朋友,踩着肩膀才爬上来的?
  “孙不老年轻时有个外号叫『嗜血将军』,你可知他杀了多少人才得到这样的外号?你可知当年他打了一场仗,俘获了三千敌军,一声令下全部坑埋的事情?”
  行歌说得疾声厉色,初舞的脸色也随之苍白。
  “你,你说这些是想让我认为,你做这些事都是在做大好事,是吗?”她痛声说:“或许是我笨,分不清好坏,但即使是这样,我也不能对孙将军的事情坐视不管!”
  “初舞,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恶人。就如王爷,别人都说他坏,但是你看他对君泽的那份疼爱,有几个父亲可以与之相比?”
  行歌的眼神忽然变得迷离恍惚起来。
  初舞心头轻颤,回过头,看到他正出神地望着远方。
  每每说到王爷与君泽,他就会露出如此萧瑟孤独的神情,其实好人与恶人的标准到底是什么,在行歌身上从来都难以清晰地分出好坏。
  他是天下人认可的绝世公子,却执掌让所有武林人都忧虑恐惧的罗剎盟。
  他一边陷害着朝廷忠良,一边又尽心尽力地为义父付出所有。
  的确,这个世界太复杂,人,更是所有复杂的集合。行歌,是谜团中的谜团。而她,看不懂这些,不知还要在这个谜团中彷徨多久?
  其实,这十年中她无数次想离开他,每次都无法真的开口,上次终于忍不住说了,却被他断然挡回。
  真的走不掉吗?真的逃不脱吗?光与影,真的,不能分开吗?
  因为刺伤了枫红,无法再与之同行,行歌与初舞一起离开了同行的队伍,单独奔赴京城。
  一路上,初舞沉默寡言,行歌也不强求她开口说话,直到进了京城,他在马上侧身问她,“要先回家,还是先去王府?”
  “我回起舞轩。”那是她的私邸,坐落于城郊。
  “好,这匹马你骑。”来时他们同乘一骑,路上已经引得不少瞩目,只是初舞没想到行歌居然不送她回家。
  “你要去哪里?”她暗自担心,“回王府?”
  “好久没见大哥了,总要见见。”
  他的微笑并未让她安心,反而更加忧虑,于是脱口而出,“我和你一起去。”
  行歌挑了挑眉,“好啊,若你想和他单独说话,就给我做个手势,我会识趣离开。”
  她咬住唇,“我与君泽,没有不可见人的,你就是在旁看着我也不怕。”
  自从雾影成为行歌之后,就再没有明目张胆地出现在王府中,他不能让世人知这江湖上人人倾慕的行歌公子,与朝廷中位高权重的吴王是什么关系。
  大约黄昏时分,他与初舞双双翻过高墙,掠入院中。
  那本是王爷留给他的跨院,因为他的离开,许多年都没有人住,王爷也没有将其转让给他人,只是叫人天天打扫干净,所以此刻院内寂静无声。
  “我去见王爷,君泽大概还在书斋读书,你先去吧。”行歌对她摆摆手,“记得别聊得太晚,早点回家休息,见见你爹,也让他安心。”
  他殷殷嘱咐却让她多看了他几眼,“孙将军的事……”
  “我已答应过你了,放心吧。”他微微笑着,纵身离开。
  心头总是七上八下地不能安定,直到来到君泽的窗下,看着窗上那个熟悉的人影,心头的不安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年年梨花为卿开,奈何卿不来。”
  百转千回的一声叹息,让初舞心头的负疚感顿时升起,低低地说了声,“君泽哥哥,对不起。”
  如此轻微的声音,屋内人竟然听到地霍然起身,颤声问:“初舞?是你吗?”
  “是。”她话音刚落,门内的人推开了窗子,君泽满面惊喜地站在窗内。
  “初舞?我不是在梦中吧?快进来!”
  她走进去,“君泽哥哥,你还好吧?”
  “很好,你收到我的信了?是赶回来看梨花的?”他问得很小心翼翼。
  初舞淡笑着摇头,“不是,是想念君泽哥哥了,所以回来看看你。”说完她的心情更加沉郁。明明不是真心话,为何要说出来骗他?
  君泽很高兴,拉着她的手,还像儿时一样并肩坐下。
  “初舞,你最近好象瘦了不少?江湖上的日子真的这样让你乐不思蜀吗?”他不解地问:“一年都难得回来一趟,我每月写信给你,也难得见你捎回只字词组,日夜都让我为你担心,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幸好二弟时时有书信给我,说些你的事情给我听,总算开解了我的一些牵挂。”
  “行歌他……经常给你写信?”她从不知道这件事,不由得吃惊。“信中还提到我?”
  “是啊。”君泽笑道:“行歌说你现在在江湖上鼎鼎有名,有许多名门秀媛不知道你是女儿身,都争着对你献殷勤,是吗?”
  “那是他胡说。”她强笑回答,“其实是武林中的四大美女都看上了他,他怎么把那些笑话都安到我头上?”
  “行歌又是什么意思?”君泽好奇地问:“那么多如云美女就没有一个让他动心的?”
  初舞的心头像被人拧了一把,酸痛难言,“嗯,还好吧,他眼高于顶,倒没见他对哪个姑娘特别亲密。”
  君泽还在自言自语地感慨,“我这个二弟自小孤苦,是应该好好找一个知书达理、温柔解人的好姑娘和他白头到老。”
  她心头的酸痛越来越重,“君泽哥哥想得真周到,这句话我一定说给他听。”
  “那,初舞你呢?”君泽温柔的眼波投在她脸上,手掌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初舞,你想让我等你多久,能不能给我一个期限?虽说我愿意等你一生,但是毕竟人生苦短,你真的要让我们几十年的岁月都耗在等待上吗?”
  她大大地震动,“你,你是什么意思?”
  君泽柔声道:“我爹说他已请高僧算过我们的八字,今年应是成亲的好年景,所以早早就想到你家下聘去,只是我不想强迫你,还不知道你肯不肯在今年委身下嫁,所以冒昧询问你的意思。”
  初舞的脸色有些难看,“这、这是不是有些突然,我还没有想好。”
  “不急,我知道你尚未想好,只是说出来让你听听,你可以先斟酌斟酌,待想好了再告诉我不迟。”
  君泽越是显得宽容大度,初舞的心中就越是五味杂陈,说不出的难受。到后来他再问她什么,她都是神思恍惚,答非所问。
  最后她只记得君泽说她累了,要送她回家休息,她婉言谢绝,独自离开王府。
  走时,本想去王爷那边看看行歌还在不在,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不见了。
  无论何时何地,她总是习惯以行歌的行为影响自己的每一步路,这样的生活方式早就应该改变。只有下决心改变,她才不再是行歌的影子。
  这夜她没有回家,而是回了起舞轩。
  起舞轩是当年她离家闯荡江湖时父亲为她置办的,但她一直对这座宅院的来历有所怀疑,毕竟那时父亲初入京都,还没有多少闲钱可以买下这样好的庭院。但是问了几次之后,见父亲有意隐瞒,她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起舞轩中,花木扶疏,她的卧室门口醒目地种着几株梨花。
  若非刻意留心,谁会将梨花种在这里?
  就算是不深究,其实她也早已猜出了院子的来历。
  只是,君泽的一片深情常常让她觉得无以为报,内心惶恐。
  眼看婚事将成定局,她的心中却被另外一个人的影子满满占据。
  要不要说破?若说破了,会是怎样尴尬的局面?
  行歌暧昧不清的态度,君泽温柔孱弱的神情,王爷专权独霸的性格,父亲殷殷期待的嘱托……这种种的一切几乎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一夜,她作了许多梦,梦中众人交替出现,让她心神疲惫,痛苦不堪。
  何时她给自己织了这样一张密密实实的大网,又将自己困在其中?
  从恶梦中惊醒后,她出了一身冷汗。
  思忖良久,她最终决定去找行歌问个明白,他对她,是逗弄,是喜欢?是男女情爱,还是密友亲人?再不能任他这样随意摆布自己了。
  方出门,就听到门口一对市井小民低声谈论,“听说了吗?孙将军今天被圣上下旨,以通敌叛国之名拘锁进天牢,择日还要会审问罪!”
  怎么?!
  她一惊。行歌不是答应她不会伤害孙将军,留他一命吗?为何会风云突变?原来他对她的承诺全无诚信可言,只是他随口欺骗的一句玩笑吗?
  愤怒之下,她直扑京城西郊的踏歌别馆,胸口涨得满满的怒火和悲伤,恨不得立刻找到行歌发泄出来。
  原来行歌这边早已经变成了战场。
  初舞没想到枫红也来得这么快,而且破了行歌在别馆外精心安排的剑阵,与他在厅中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住手!”她高喊一声,冲上前去愤声质问:“除了打打杀杀,你们就没有别的解决之道吗?”
  行歌大概也没想到她会赶来,不禁脸色大变,“初舞,我不是叫你回家休息,又回来干什么?”说完他伸手去拉她的肩膀。“你让开。”
  初舞瞪着他,“我听说了孙将军的事,你到底还是做了!你答应过我什么,还记得吗?”
  行歌垂下眼睑陷入一阵沉默,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她才看到他嘴唇翕张,幽幽说道:“你知道,有些事情,我身不由己。”
  望着他萧瑟的面庞,她试着柔声开解,“到底有多少事情你是真的身不由己?还是你连自己的心都无法控制了?”
  他沉默以对,但这样的沉默让她更加不满。
  “若你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或许你也忘了我曾对你说过什么。”
  行歌霍然抬头,目光犀利,“初舞,你在这时要挟我?”
  “不是要挟,只是倦了。”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已变得缓慢,“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人人都说行歌和初舞犹如双生子,形影不离,其实你是你,我是我,从今而后,我们各走各的阳关道,再不相见!”
  她转身要走,听到他在身后叫她,“初舞!”
  但她还没来得及走出三步,只觉后背被他的袖子碰了碰,就立刻浑身软倒,他的肩膀适时靠上,将她揽在怀中。
  耳旁听到枫红惊问:“你把他怎么了?”
  行歌冷冷地回答,“我现在没空理你,你走。”
  “孙将军的事情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又是片刻沉默,然后行歌才勉强道:“看在初舞的面子上,我不会要孙不老的命。”
  她的心慢慢沉下,不知道是安慰还是释然。
  “仅是如此?”
  “枫红,别得寸进尺!惹急了我,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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