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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情关-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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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雅不开心地推开他。
「你这个人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只是好奇而已,根本没想到那么远。」
「妳真的一点都不害怕?」霍德看着这小精灵在卧室里游走,对他的藏书摸摸看看。
「我应该感到害怕吗?」乐雅拿起一本书翻了几下,随意丢给他一眼。
「应该!」
她面对着书柜,想了一想,把书放回去,慢慢走回他的面前。
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眼看就要贴在他的脸上了。
霍德冷着脸,和她对看。
乐雅踏起脚尖,鼻子触着他的鼻子,几乎是斗鸡眼的和他对看。
半晌,她突然咯的一声笑出来,揽住他的脖子,淘气地对他笑。「我才不相信呢,你根本不会伤害我!」她柔嫩的颊轻轻和他的脸摩孪。老天!霍德胸口彷佛受了重重的一击。他该拿她的天真怎么办?他快要受不了她用这种全然信任的眼神看他了,因为,他很可能会让她失望……
他举手想把她推出他的怀里,她突然又说了起话来。他的手一顿,慢慢环抱着她。
「但是,有一个人我很害怕…」她突然一阵细微的颤抖。「那个人……你叔叔……我很怕他……我知道他一定会做很残忍的事,他很可怕……霍德,你千万不要让我单独和他在一起,好不好?」乐雅在他怀中抬起头央求:「我很怕他。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他很可怕……」
霍德也毫不怀疑,加那一有机会一定会对她痛加折磨。
他想到他稍早的威胁!把乐雅的手指一根根的切下来,身体一吋一吋的切开……
他黑眸一寒。乐雅是他的!
他的所有物!他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利碰她一根寒毛,只有他自己!她抖得越来越厉害,水眸中闪着惧意。他的手不自觉地轻抚着她的背心。
「我不会让他靠近妳。」
乐雅心情一松,又软软地靠在他的肩头。
夕阳已渐渐西斜,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他的心头温和而宁静。感觉上,他已经许久不曾有过这么平静的感受了……
是不是就因光和暗的差别,所以他总是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无法推开她?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无法对她痛下杀手了。
她代表着他从不曾拥有过的天真和善良,一旦将她完全撕碎,他整个人会真正的沉沦。
如果在以前,沉沦对霍德而言并不算什么,他从六岁懂得用刀开始,就沉沦了。
可是她让他看到生命的另外一面,有美好的家庭、正常的成长、父慈母爱兄友弟恭的那一面。毁掉她,便等于毁掉他才窥得一角的人生。另一种人生。霍德突兀地退开一步,她身前的温暖霎时移开。「我要把我的房间要回来!」
「啊?」她迷惑地眨眨眼。
霍德对她没有笑意的一笑。「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我要把它要回来。」
她又眨了眨眼。
「噢,那我要搬到哪里去?」
「妳哪里也不去。」
满意地看到她一脸飞红后,霍德转身走出门外。
他所不知道的是,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她脸上所有的天真和笑容,立刻消失。
乐雅静静看着那扇上锁的门,静静等待。
第六章
    三天后的夜里,房门突然打了开来,半睡半醒的乐雅立刻惊醒。进来的人当然是霍德。他说他要把房间讨回去,害她连续好几天睡不好,没想到三天来一点动静也没有,她还在想,他是不是故意说这种话让她寝食难安,结果今晚就来了。
霍德看也不看她一眼,把袖扣解开,手表放在门旁的置物几,然后解开衬衫钮扣,转头直接往浴室走去,动作一气呵成得彷佛他每天晚上都睡在这里一样。
乐雅跳下床,呆呆地站在床边看着他。
十分钟后,他一身清爽地走出来,墨发濡湿,上身打赤膊,露出精壮的胸膛,下半身穿着一条宽宽的四角裤当睡裤,然后往床上一躺,眼睛一闭舒舒服服地叹了口气,准备睡觉。
乐雅又站了一下,看看床上那个高大的身体,再看看四周。最后,她委委屈屈地抽出他旁边那个枕头,走到窗前的贵妃躺椅,拍松了枕头躺上去。眼睛闭不到五分钟―她整个人突然腾空了!「啊!」她吓得睁开眼睛。
一阵天旋地转,她又被抛回大床上。
在床上弹了两下,肺里的空气都震出来。她火速坐起来,旁边一只热烘烘的大脚丫直接压过来,把她扣在床上。
「睡觉!」霍德低吼,脸埋进她的头发里闭上眼睛。
乐雅只能侧躺,整片背后贴在他又热又硬的胸膛里,他的大脚跨在她脚上,手臂沉重地压着她,她形同被他锁在怀里动弹不得。
这是她第一次跟家人以外的男人躺在床上,而且从她不再是小孩子开始,她爸爸和哥哥也没再陪她睡过了。现在这样子,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他的男性味道在她鼻问流转,两人的气息在床帷之间交融,她没办法睡,连想翻身都动弹不得,整个人只好僵着。
十分钟过去,她心头惴惴了半天,耳畔却响起霍德均匀的呼吸声!他真的睡着了?
「霍德?」
「……」呼吸声。
「霍德?」
「……」还是呼吸声。
「霍-…-…」
「吵死了!叫什么叫?」被吵醒的男人低吼。
她委屈地翻身躺平。「我睡不着……」
一只漆黑的眸子睁开。「妳再不睡觉,我可以想点『有趣的事情』来做。」
其实霍德也不知道自己在装什么绅士!通常他跟女人躺在床上的原因都是为了让两人搞得满身大汗,可是这女人在他的手里已经好几天了,他竟然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没动。
他看得见的那只耳朵迅速染成深红色,乐雅冒险地看他一眼。
刚刚她一直僵僵地躺着,目不敢斜视,只知道他手啊脚啊都在自己身上,却不知道两个人实际上是什么样子。现在看明白了,不禁想笑。
他简直像只超大无尾熊,双手双脚圈着她,将她锁在怀里;只是他们两人的体型差很多,对比之下,更像一个紧抱着芭比娃娃的小孩!当然,她相信他小时候也绝对不是抱着芭比娃娃睡觉的男生。「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话好不好?」她软软央求。
「不好。」
一听她想做的是「说话」,他不感兴趣地闭上眼,又准备睡觉。
男人有这么长的睫毛真是罪过!乐雅扁了扁嘴,过不一会儿,又推推他。
「霍德―」还是软绵绵的叫声。
「妳到底要干什么?」他不耐烦地撑开一边眼睛。
「我们……我们……」她搜索枯肠,勉强想出一个主题。「你不是说你有个母亲吗?告诉我你妈妈的事好不好?」
「她死了!」简单利落,话题结束。霍德闭上眼准备继续睡。
她吃了一惊。「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这个女人真的不打算让他好好睡一觉!霍德懊恼地睁开眼。
「我十六岁的时候,她出车祸死了。这样够了吗?」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显然不够。
「冰冷,严厉,没什么感情的女人。我和她不亲。」他翻个身侧过去。「好吧,那我跟你说我妈咪的事好了。」所有的热情尝试都碰了个冰钉子回来,可是乐雅完全不气馁。
「我对妳的家人一点都不戚兴趣!」霍德受不了地翻回来瞪着她。
「我妈妈是个台湾人。」她自顾自地说下去。「她认识我爸爸的那年,才二十四岁而已。当时整个国家还在打仗,聪明的人早就夹着尾巴逃走了,但是我妈与众不同。她认识我爸爸,爱上我爸爸,于是为了他留了下来!」
阿比塞尔和朱菲雨的爱情故事,在幽暗的床帐里淡淡地飘浮着。
霍德闭上眼睛装睡,以示他完全不戚兴趣。但是过不了多久,他就发现自己竟然很认真地在听。
在这样黑暗的笼罩里,故事人物可以很简单地被抽离。他们不必是「杀父仇人和他的女人」,可以只是很遥远的一对男女。
他听着一个勇敢的女人,为了心爱的男人,在烽火间穿梭。
他听着一个男人为了见心爱的女人一面,不惜穿越重重炮火,只为回到她的身边陪她一个夜晚。有些事他听了,只是无稽地哼一声,觉得太不切实际了,任何有脑筋的人,尤其是在前线作战的男人,都不会做这种事。但是故事中的男主角做了。
也有些事他听了,觉得理所当然,因为女人一定就是这样。可是当他听见女主角是因为怀了身孕,怕对男人造成负担才离去,心里又是一动。
为对方生而生,为对方死而死,自己面临最大的危险时可以不退,却因为可能让对方陷入危机而匆匆逃离,那是一个他不了解的境界。
「-…妈妈说,她和爸爸有一个约定。」乐雅温柔的嗓音飘着。「爸爸答应她,绝对不会比她早死。可是,你知道吗?」
乐雅偏头看他,两人视线相迎,她的唇角微微一扬。
「所有人都觉得爸爸是一棵强壮的大树,妈咪啦、我啦、哥哥啦,都是在他的庇护之下,我却觉得不是这样。」她的视线幽幽移回床帐顶端。「我一直觉得,其实是妈咪在支撑爸爸走下去。每次他在外头为了什么事生气,只有妈妈了解他,说个几句话就能让他心平气和。
「妈妈是他的万灵丹。她才是真正坚强的那一个。如果有一天爸爸真的走了,为了我们,我相信妈妈还是会努力地活下去,直到我们都让她可以放心地走为止。但是,如果换成妈妈走了……」她打了个寒噤,似乎无法想象那个画面。「我觉得爸爸可能连一天都受不了。真的,他一定会受不了的。他能成为那个钢铁一样的阿比塞尔,是因为朱菲雨。如果没有她,他也当不了阿比塞尔了-…」
霍德瞪着天花板。
这算什么?爱情吗?
如果爱情是这个样子的,那他父母亲之间又算什么?
他的母亲必然是爱他的父亲,才会那样千方百计的只想为他父亲报仇,甚至不惜对唯一的遗腹子如此残酷狠厉。
可是如果换成朱菲雨呢?如果阿比塞尔早逝,她应该会很珍惜心爱的男人唯一留给她的孩子吧?
正常人都会如此才对。
她会把那个小孩带到安全的地方,让他快乐地长大,然后告诉他许多跟他父亲有关的传奇故事。
那么,为什么他自己的母亲不是如此呢?从他母亲身上,他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爱,只有仇恨。各式各样的仇恨。恨丈夫的早死,恨儿子的不济事,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时间过得太慢儿子不快长大帮她报仇,恨时间过得太快她丈夫的死亡离她越来越远。
从小他看见的,只有恨,没有爱。他又怎么知道爱是什么?
霍德烦躁起来。
「什么情情爱爱的,果然只有妳们这些千金大小姐才会把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挂在嘴上!」他讽刺地道。
「-…-…难道你妈妈不是这样爱你父亲的吗?」她偏头看他。
霍德冷笑一声。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爱我父亲的,我只知道她对妳父亲的恨是她人生的全部!」他叽嘲的语气更加明显。「妳想知道我是怎么长大的吗?我和妳不一样。我受伤了没有父母帮我揉揉,过生日没有人帮我办派对,嘿,我甚至不确定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因为从来没有人把这种小事告诉我。
「我的母亲既不温柔也不美好!在我三岁那年,她把我扔到加那面前,要他开始『训练』我!我连路都还走不稳就要开始绕着房子练跑步。六岁那年,我学会怎么把一只狗活生生的开膛剖肚,八岁那年杀的是狼,妳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杀狼的?「加那命人捕了几只野狼,关在我们的后院里,饿了好几天都不喂食。有一次我因为跑步二十圈的速度比他设定的还慢,他把我扔进后院,只给我一把小刀,说只要我能在里面待满三个小时,他就不处罚我。
「天知道我可以做任何事只求不被处罚。可是我没有预料到会那么辛苦。我的力量和牠们相比,根本无济于事。直到我被咬得血迹斑斑,我终于明白,不会有人来救我的!我母亲和加那,真的会任由我被那群狼咬死。或许,我一开始选择处罚还比较轻松一点。我要活下去的唯一方法,就是先把牠们杀死!最后,我活下来了。
「我十二岁杀了第一个人,而那不是最后一次,也不是唯一一次。我猜妳小时候从来没有过这种『娱乐』吧?
「妳的哥哥呢?妳那个在侍卫队里的伟大哥哥,我敢打赌他绝对没有受过这样的训练。妳的另一个哥哥呢?他一定从小就拿着放大镜,让他妈妈教他怎么研究石头、植物吧?啧啧,比起我精采的成长过程,你们真是错过太多了!」沉重的静默降落在床帐里。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好一会儿,都没有人说话。
「牠叫什么名字?」半晌,乐雅轻轻问。
「……谁?」
「那只狗狗。」她撑起来跪坐在他身畔,柔软的长发如上好的黑缎流淌了他一身。「他们叫你杀死的第一只狗狗。那是你的狗,对不对?牠叫什么名字?」
霍德瞪着她。
过了许久许久。
「牠叫石头。」他粗嘎地开口。
因为牠一身黄灰相问的杂毛,缩成一团的时候就像一颗石头。
石头是自己晃进他们宅邸的,然后牠就待下来不走了。牠是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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