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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炽情霸王-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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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作俑者。

“您说呢?”黑曜微眯著眼,语音不曾微扬,却透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登上皇位,亦意味著他无法再随意出宫,无法深入民间探访民瘼,他只能待在议事堂里,听由各位大臣间接传导的消息,其中真实性如何只能自己判断。

这就是生为一国之君的憾恨之处。

“父皇是信任你的能力,才早早将皇位传给你的。”黑韶立刻藉著斟酒的举动,掩饰心虚的表情。

他也不算说谎,不过这只能算是原因的一小部分而已,黑韶唇畔浮现得意的笑。想当年他离开云紬国四方游走,为的就是跳脱束缚的宫廷生活,没想到来到夌岚国时,让他遇到了黑曜的娘靳岚,反倒自动投入另一个拘束的深坑,坐上帝位,一坐就将近三十年。

看著黑曜深沈内敛的表情,黑韶心里骄傲与惋惜交集。儿子的成就是令他引以为傲,但是呢,个性却教他为之扼腕,一点也不像他,十足十像极了他第一次所见到的靳岚,沈稳冷冽。唯一不同的是,黑曜较之靳岚还多了份强势的自信,他的优越能力让他自傲得令人信服。

好不容易捱到儿子能独当一面的时候,近年优异的表现颇受各国敬畏,加上国内施政深得人心,这一切看在身为人父的他眼里,其实是窃喜大於骄傲的。他终於可以摆脱掉帝位的枷锁,享受闲云野鹤的自由生活了!

“是吗?”黑曜睇了他一眼,微微勾起嘴角,冷冷一笑。

“你这句话让父皇好寒心呐!”黑韶装出一副受伤的表情,随後又像换面具似的,转眼间脸上立刻又堆满了笑,他举起酒杯。“来,让父皇以这杯酒来表达祝福吧!”

“父皇,”黑曜饮尽杯中的液体,在发现他才放下酒杯,黑韶就迅速地斟满它的状况时,淡道:“希望您还记得,自从儿臣沾酒以来,还从没有醉过。”

正在倒酒的黑韶心一凛,差点将酒泼出杯外。这小子怎么那么精明啊?竟给他瞧出了端倪。连忙收敛心神,故作不懂黑曜的弦外之音,强自笑道:“这是好现象啊!”

光让出帝位,还不算是真正的挣脱束缚,要远离夌岚国才算是无牵无挂,但——告诉黑曜?哈!黑韶暗自嗤笑。会做出这种事的人是傻子,听到此事的黑曜不派重重侍卫将他们包围才怪!

因此,他和靳岚这堂堂的太上皇和皇太后只得避开众人耳目,趁夜遁逃出宫,但黑曜的精明却教他们甚感棘手,唯一最保险的方法——醉!让他醉得不省人事,等到他清醒之际,他和靳岚早已不知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虽然使这种手段有点不太入流,不过,为了往後的自由,要点诈,教性格里的良知道德暂时睁只眼闭只眼也就得了。一想到今晚过後就可徜徉於山野林间,黑韶不禁露出微笑。

“醉了,就容易让人趁虚而人,可能会被身边最亲近的人所陷害也说不定。”黑曜状似轻闲地说著,在看到黑韶浑身一震时,勾起了嘴角,黑澈的眸染上一丝狡犹的笑意。“儿臣敬父皇一杯。”

“嘿……”黑韶僵笑举杯,香醇的液体滑入喉头时竟带著苦涩。

这小子不是摆明了说他嘛!看著桌上那一堆空著的酒壶,再看看黑曜那一脸神智清明、目光如炬的模样,黑韶脸垮了一半。难不成他盘算了多年的计划,就此泡汤?捏紧了振袖中的药包,心中默祷:曜儿啊,你可别怪父皇啊,谁教你那么精明呢,有时,太过精明不是件好事啊!

至少,对父亲这么防范就不是件好事!在看到黑曜眼中的笑意时,黑韶又默默地加上这句。

此时一名使节上前祝贺敬酒,转移了黑曜的注意力。

黑韶见机不可失,急忙以袖掩壶,取药包、掀壶盖、下药,动作迅速,在短短时间内一气呵成,等那名使节退下後,那壶酒又好端端地摆在原处,彷佛不曾动过一般。

“来来来,再喝一杯吧!”黑韶殷勤劝酒,宛若没事人样,然而脸上那过於灿烂的笑,是完美中唯一败笔。黑曜看著他,精锐的目光带著审视,看得黑韶头皮发麻、冷汗直流。不会被发觉了吧?

是自己多心吧!连皇位都接下了,父皇还有什么好算计他的?黑曜一挑眉,决定忽略心头的警讯,将杯中酒液仰首饮尽。

然後,在下一刻,在他发觉酒香过於浓冽的一瞬间,他发觉自己作了一项错误的抉择——他该死的被父亲算计了!但一切已无法挽回,随著酒迅速滑落喉头的同时,精魄的身子亦失去意识地往前倾,最後一眼,是父皇那得逞的笑靥在眼前晃动著。

在黑曜即将贴上桌面的瞬间,黑韶及时接住他的身子。

千杯不醉是吧?遇上了“醍醐香”,看你这小子还醉不醉!黑韶看了气息紊重、双颊醺红的黑曜一眼,一扫方才的不安状,笑得自信飞扬。

“皇上醉了,撤宴,摆驾回宫!”黑韶提气发声,将声音平稳传出,神情轻松得意地看著宫仆们将黑曜架起,快步往外走去。他还赶著回清瞿宫和靳岚整理整理包袱,双宿双飞去呢!

在一片的恭送声中,“醉”得不省人事的黑曜让人抬回了清昊宫。他不曾醉过的纪录,在父亲的陷害下,就此改写。

※※※※※※※※※※※※※※※

清昊宫中,数名宫娥正忙碌地打点一切事宜。

“手脚快点儿,太子……皇上已经往回宫的路上走来了!”一名宫娥慌忙地冲入寝宫,神情紧张地嚷著。“听说皇上醉得不省人事呢!”句末还带著兴奋异常的笑意。

房中的宫娥们听到了,兴奋地交头接耳,格格的娇笑声被压抑著,却是此起彼落。分配到整理皇上寝宫的职责,算是天大的喜事,能为皇上尽一份心力不说,要是幸运地因此而被皇上看中,更是每一个宫娥最大的梦想。无怪乎每个来整理寝宫的宫娥全都擦粉抹脂、打扮得艳丽非常,一点也不像来打扫的模样。

有一名宫娥,并不像其他人三两成群,修长玲珑的身子背对著众人,独自一人静静地擦拭著窗棂。乌黑的发简单地盘了个髻,绾在宫冠之下,脸上脂粉末施,却清丽沈静,较之他人的精心雕琢,反而更衬出她的灵气独特。

是吗?皇上快到了?而且还醉了?听到来人的通报,她握著布幔的手一紧,那澄澈的眸子闪过一丝光芒。

她进宫多年,等著就是报父母之仇,但皇宫多大?别说报仇了,就连仇人面容也未曾见上一眼;她所要刺杀的太上皇和皇太后到底长什么模样,她完全不知,职责分明的仆役制度更是限制了她的范围。

她只能咬紧牙根硬熬著,从劳苦的洗衣房仆佣熬到了清昊宫里,虽离目标尚远,但至少她靠近了许多,更何况,清昊宫里,还有一个她亦将一同诛之的人——黑曜。

在九年前,她就立下了誓言,要将这三名弑亲之人诛杀,用他们的命来祭拜父母的在天之灵!

天可怜见,好不容易让她等到了——新王登基大典,人手忙乱,就连她从未涉足的皇上寝宫也踏了进来,或许,老天怜悯她辛苦蛰伏、等待了这么久,终於就要赐给她一个机会了。

“你们这些个丫头,叫你们整理个寝宫也弄了那么久!”一名福泰的中年妇人走入寝宫,看到个个宫娥魂不守舍的慌乱模样,双手插腰劈头就骂。

糟了,女官来了!众人心头暗叫不好,赶紧丢下手边的工作,迅速地排成一列,低头扭手,方才的绮丽幻想在声如洪钟的训斥下,完全烟消云灭。

那名宫娥不动声色,悄悄地将窗虚掩著,一片混乱下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动作。她混杂在行列中,虽然状似垂首敛目,眸光却扫过全场,斟酌著退路。

“叫你们来这里工作,粉擦得那么厚干什么?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吗?”女官扫了她们一眼,嗤哼了声。“安分守己点,别胡思乱想,日子才过得下去,人要踏实啊!”

“女官……皇上已经离宴了……”方才赶来通风报信的那名宫娥,鼓起勇气,怯怯地插口。不是她以下犯上,怕是女官这一训下去,搞不好连皇上到了都还无法结束呢!

“这我当然知道,不然我来这里干么?”女官双眼一瞪,她就是赶在皇上抵达前,来做最後检视。皇上登基的第一天,哪能容得犯错!

女官绕著屋里踱了一圈,精锐的视线环扫,素以严厉见长的女官让大夥儿全屏著息,连大气都不敢吭出一声,就在一群人几近窒息时,女官的一句话,让她们悬吊在半空的心终於著了地。

“算了,念在没有时间的分上,将就将就。”女官挥挥手,检查勉强通过。“皇上不喜人多,留下一人服侍便可,其余随我离去。”

这句话又让全场注意力集中到最高点,这幸运的名额只有一个?每双眼睛都是睁得老大,有的甚至还偷偷踮起了脚尖,希望能第一眼被女官望中,获得青睐。

只能留下一名?难道这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就这么没了?那名素净的宫娥脸色霎白,藏在袖中的拳头紧攒。慌乱抬头,刚好望向女官指向自己的手,令她微微一愣。

“哪,那个……那个……水浣,对!水浣,你的名字真难记。”女官指著她的手不住晃动,拧眉想了老半天才终於把名字喊出,带著如释重负的解脱。要是连所属宫娥的名字都喊不出来,她这女官的英名就毁於一旦了。

“水浣在。”她由列後走出,朝女官微微一福。

“你就留在这儿侍候皇上,留心点,知道吗?”看来看去,只有这名脂粉末施的娃儿看起来最没有非分之想,而且印象中的水浣文静细心,在宫中待得也够久,应该能够胜任。

大奖已开,结局令众人扼腕不已。可不是,这只有一个名额,当然是只能一家欢乐多家愁罗!

“是。”上天助她吗?被唤作水浣的宫娥福身应是,眼睫低垂的眸中闪过欣喜的光芒。众人退去独留她一人,这不就是上天特意安排的吗?为了成全她报血海深仇!

“好啦,其他的人快走,别让皇上撞见。”女官丝毫没有留心到水浣的异样,双手击掌催促众人离去。临去之前,殿後的她免不了又对水浣一番叮嘱。“只要服侍皇上就寝就可以走了,你要留心点,千万别惹皇上生气,知道吗?”

“知道。”她顺从地点头。

见水浣全听进去了,女官才转身走出,却没发现身後的那双眼,已由柔顺转为燃著复仇的烈焰。

※※※※※※※※※※※※※※※

“浣姑娘,皇上就交给你了。”小福子抬袖拭汗,气喘吁吁。

小福子虽已年近十八,但因细皮嫩肉,长得一副稚气末脱的模样,举手投足间净是活力精灵,看来还像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光看外表很难想像他就是当今夌岚国王身边的唯一贴身太监。今晚,就是他和另外两名小太监把醉倒的黑曜抬回清昊宫的。

小福子看著躺在床上的黑曜,不解地皱眉。奇怪,从来没见皇上醉过啊,怎么今天醉成这副模样?可别瞧皇上这一身颀瘦的模样,皇袍底下可全都是结实的肌肉呐!差点没把他们三人累垮在半途。

“多谢福公公,水浣自会细心照料。”水浣站在门边福身恭送。

小福子本已举步向外,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前脚才跨出门槛,後脚又急忙缩了回来。拧著层盯著水浣左瞧右瞧,不住摇头。

“福公公,请问还有什么事吗?”怎么还不快走?水浣掌心直冒冷汗。

“浣姑娘这么瘦弱,怕抬不动,连我们三个都拾得挺吃力的呢!我们就好人做到底,顺便帮皇上更衣,不然浣姑娘一个人怎做得来?”浣姑娘生得一副秀秀净净、婷婷袅袅的模样,像柔若无骨似,他小福子怎么可能狠得不心放她一人处理呢?

不等水浣答话,小福子一卷衣袖,吆喝其他两人将毫无意识的黑曜扶起,一下小心,差点把黑曜的头拖去撞床柱,三人免不了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水浣来不及阻止,只能凝眼看著这一切,焦急不耐已化成汗珠微沁,恼他们的多事。何必多此一举?反正过了今夜,还不是死尸一具?

好不容易,终於将黑曜外袍除去,靴子褪去,三个人已忙得满头是汗。

“皇上满身汗,我看我顺便帮皇上净净身子好了……”小福子又热心地自告奋勇。可不是他爱多管闲事,全都因为浣姑娘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怕她做不来重活儿,让人忍不住就想帮她。

什么?居然还要继续待下去?水浣脸色倏变。搞不好到最後福公公会乾脆叫她回去歇息算了。

“福公公,这一切水浣自会打理,不劳您费心。这是水浣分内的事,要是让女官知道诸事都落到福公公头上,水浣会挨骂的。”水浣手一伸,挡在床杨与小福子之间,下著再清楚不过的驱逐令。这难得的绝佳时机可是稍纵即逝,她绝不能让人破坏!

那冷板的语音让小福子吐吐舌,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可不是,一番好心反倒害了人家,难怪浣姑娘要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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