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篇之我和亦菲的故事-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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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昊笑着应了下来，取了钥匙等着带亦菲上楼。
我把她送进房间，要蔡昊陪她聊会儿天，就下了楼往家的方向走去。
走进胡同的时候我非常紧张，心跳得厉害，脚步越来越重，越来越慢。前面二十几米处就是我的家，那扇门里住着的是我多年没有见过面的父亲和母亲……我该怎么叩响那扇门？……我要怎样面对他们？……我该说些什么？……如果他们不认我怎么办？……
我思绪万千，一个个问题冒了出来，许多种担心也接踵而至。
我站在那扇门前，心神不宁，手举了起来，颤抖得厉害，又缩了回去……几年没有见过他们了，我突然间又些害怕看到他们……
总是要回来的，因为这是我的家，那是生我养我的父母。世界上什么关系任何感情都可能断掉，惟有亲情断不了，因为血缘是割不开的……
我咬了咬牙，闭上眼重重的在门上拍了几下。“咣咣”的声音响起，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大气也不敢喘，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谁啊？”母亲熟悉的声音响起，只是略微有些苍老了。
我沉默，没敢应声，低着头站在门前。
母亲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又问了一声：“是谁啊？”
“我……”我低声说，声音小得像蚊子一般，几乎连自己都听不清……
母亲打开门来，看到是我，突然愣在那里，嘴唇颤抖着，有些激动又有些疑惑的说：“天儿？……你，你怎么回来了？”
母亲是老了许多，多了些白发，眼角的皱纹也多了，深了。我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垂着手盯着母亲说：“妈……我……我想家了……”
母亲伸手将我拉了进去，慌慌张张的将门关上，红了眼圈紧张不已的问：“你……你怎么还敢回来？”
“我……对不起，妈……我以前小，不懂事，让你们操心了……现在我大了，明白了……我想家，想你们，就回来了……对不起……”我垂下头忏悔的说。
“我不是问你这个！”母亲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急切的问：“你不怕警察抓你么？……我和你爸都很好，你快走吧！”
“啊？”我突然愣住，不解的问：“警察？……有警察来找过我？”
“还没有……你老老实实告诉妈你犯的到底是什么事？……你怎么就这么傻呢！”母亲的眼泪落了下来，又恨又心痛的问。
“警察没来过？——那你怎么知道我犯事了？……”我纳闷的说，难道母亲听说有警察在抓我？可是为什么？蔡昊怎么没告诉我？……因为什么事抓我？
母亲急了说：“天儿，你现在还瞒着妈是不是？你跟妈说实话吧……妈又不会害你！……”
“我？我怎么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被母亲这个样子弄的心里紧张不已，轻声说。
母亲板起脸道：“那我问你，一年多前，是不是你从门缝里塞的五十万的存折？”
我恍然大悟，明白了母亲的紧张从何而来。她当然不会相信她的儿子在一无所有的基础上短短几年突然会通过正当手段挣到那么多钱，她当然会担心我是走了邪路。
我笑了起来，说：“妈……您别吓我了。那是我买彩票得的，中的二等奖，税后净得了一百五十多万。您如果不相信可以找来那天的报纸看……真的！”
母亲皱紧了眉头半信半疑的问：“彩票？……不骗我？”
看到母亲这么担心我，我又笑了，眼泪又流了下来，“真的……不然为什么还没有警察到家里来找我？我又怎么敢大模大样的回家来？”
母亲舒了一口气，又问道：“那你为什么塞完钱就突然失踪了，我们怎么都找不到你？”
“……我只是想出去转转，见见世面……这一年多都在北京了……”我笑着说。
里面屋子里突然传来老爷子低沉的声音：“谁来了啊？”
我愣住了，没敢再说话。母亲拉着我的手向院子里走去，高兴的说：“是天儿！天儿回来了！”
屋子里突然沉默，过了半晌，老爷子淡然的说：“哦……回来了。”
我又忍不住眼泪流淌，随着母亲进了堂屋。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太多表情，又低下头看他的报，只是握报的手有些颤抖。
“爸……”我小心的叫了一声。
“恩……坐吧。”老爷子应了声，眼睛仍没离开报纸，报纸却晃得厉害了。
我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浑身感到不自在，显得有些拘谨。
母亲在我旁边坐下，慈祥的盯着我，一会儿眼圈又红了，问：“这些年在外边的日子不好过吧？”
“还行……反正都过来了，现在挺好的。”我挤出丝笑容说。
“现在在做什么？有工作了么？”母亲又问。
我犹豫了一下，吱吱呜呜的说：“……还，还没有……没想好要做什么呢……”
“唉……”母亲叹了口气道：“你呀，还是老样子——做什么都不长远……回来就好！也老大不小了，该给你找个媳妇好好绑一下你的心了……”
我听到母亲这话，登时来了精神，笑着说：“妈，我有女朋友了……”说着目光瞥到茶几上的报纸上面，娱乐版的那一面正好有一张亦菲在《落日》里的剧照，赶紧拿起来指给母亲看：“喏，就是她，这就是你未来的儿媳妇！”
三十四
　　　　母亲的眼睛有些花了，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看清楚以后笑起来，和蔼的玩笑道：“她？——你给人家去洗脚人家肯要你么？”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眼睛又有些湿润了。父亲也忍不住放下报纸诧异的盯着我，觉得我有些不对劲。
我没有解释什么，想着他们看到亦菲时会是什么样的反应？肯定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然后不相信亦菲是真的亦菲……最后肯定很开心……
我止住笑，拿起手机拨通蔡昊的电话，让他马上把亦菲带到家里来。
母亲有些兴奋的问：“你把那女孩带回家来了？——她是哪儿人？”
她还是不相信我带回的真的是亦菲。我笑了笑说：“等你见了她自己问她吧。”
母亲又有些急切的问：“人好么？个子有多高？”
我摇摇头笑：“你自己见了就知道了……我说的你又不信。”
母亲不再多问，眉梢里遮掩不住喜色，很期待。
老爷子还是不言语，只不过报纸已经放得低了，目光也不在那上面，有些游移，分明也是有些期待。
我笑而不语，静静的等着蔡昊把亦菲送过来，猜测着许多种父亲和母亲的表情，心里止不住有些好笑。
还没等几分钟，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蔡昊打来的。我刚接通还没说话，蔡昊急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九哥，赶紧出来，快出事了！”
“啊？”我愣了愣，心里一紧，问：“怎么了？”
“我被李世发跟上了，他可能在打嫂子的主意，你快出来1”蔡昊声音压得很低，紧张的说。
“我马上到！”我挂断电话，手摸了一下腰里的刀，站起身来便往外冲去。
母亲在背后着急的喊：“出什么事了？天儿，你去哪儿啊？”
“没事儿，蔡昊的车坏在路上了，我去接他！”我头也不回的喊。
李世发是西城的混混，混得不错。我们这里，东城的混混相对而言比西城的混混口碑要好上一些。因为东城的混混不怎么欺负老实人，太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干。而西城的混混干的尽是些缺德的事，几乎无恶不作。不过以前西城的混混从来不敢到我们东城来惹事，我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我和李世发也认识，大家虽然心里都瞧对方不怎么顺眼，可明面上谁也不敢先闹翻，所以见面都还是会哈哈一笑打个招呼，看起来都挺友善的。现在他怎么敢到东城来活动了？难道是我以前那些兄弟都不在家了，他便觉得东城没人了，所以有恃无恐？……他敢打亦菲的主意？……他妈的！
我心急如火燎，没命的狂奔，远远的就看到了蔡昊和亦菲，还有四五个人在前面。蔡昊被两个人按在墙上动弹不得，李世发站在亦菲面前，猥琐的笑着双手向亦菲脸上伸过来伸过去，亦菲有些害怕的躲闪，口里惊慌的大声喊着：“你干嘛？！……”
李世发看她这个模样，却越来越过分了。
我加快脚步冲了过去，一把拉过亦菲来，站在按住蔡昊的那两个人旁边向他们大喝：“放手！”
这两人回过头来，看到我，似乎以前见过我，脸色一变，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蔡昊转过身来眼睛瞪得滚圆，大骂着：“你妈的！”挥拳便要打。
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拦住他，回头向李世发看去。
李世发看到我突然出现，愣了愣，随即笑起来，阴阳怪气的说：“呦，这不是九哥吗？……好久不见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笑了笑说：“今天刚回来，发哥，这一个是我兄弟，一个是我老婆，怎么回事啊这是？”
李世发又看了看亦菲，不怀好意的笑道：“哦？是吗？……瞧瞧，你怎么不早说啊！——误会，误会！……这个妹妹，对不起了啊！——九哥你艳福还真不浅，这妹妹长得跟个明星似的！哈哈……”
蔡昊指着他破口大骂：“操你妈！误会？我他妈一早就告诉你这是九哥的老婆了，你怎么说的？你他妈刚才骂九哥什么了你说！”
李世发脸色变了变，瞪着蔡昊道：“你小子别跟我那么多废话！我还有帐没跟你算呢！”
蔡昊脸色铁青又要往前冲，我拦住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对李世发说：“怎么了发哥？这是我兄弟你又不是不知道，给个面子，算了！”
李世发舔了舔嘴唇满脸不屑，口上却说：“行，九哥你既然开口了，这面子我一定给——让他跪下来给我道歉这事就算了。”
蔡昊咬牙切齿，大骂了两句，又要动手，我拉住他，心里也满是火气，板起脸道：“发哥，这么玩可有些过分了……”
跟着李世发的四个人向前站了站，靠近了我们。他的目光却又落在亦菲脸上，笑道：“九哥，我跟这小子以前就有点儿帐没算清，现在他又骂我，你也听见了。如果就这么算了，我以后还怎么出来混？”
他想必真的是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嘴里仍在说着客套话，心里却没打算轻易放我们走。
我咬了咬牙，手伸到腰间握住了刀柄。他离我没有几步远的距离，如果动手的话，我一刀就可以要了他的命，不给他任何机会。我深吸了口气，准备大打出手。
亦菲却在这时害怕的躲到了我的背后，双手扶在我的肩膀上。
我突然又愣住，想起她来。迟疑了一会儿，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松开握刀的手缩了回来，对李世发说：“发哥，这是我兄弟，他以前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我代他向你道歉了。这次你就算给我个面子好吧？……改天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好好聊聊……”
李世发似乎也没想到我会向他道歉，竟然愣住了，惊讶的看着我，半晌，突然大笑起来：“哈哈……九哥，行！有你的！——你代他道歉，这面子我如果再不给的话就是不识抬举了……哈哈……咱们走！”
他们几个转身走开，李世发没走多远，回过头来兴奋的向我发出几声怪叫，似乎是在嘲弄我。
我叹了口气，回过头去，握住亦菲的手向她无奈的笑了笑。
蔡昊在我旁边一直用惊异的眼神盯着我，仿佛并不认识我这个人似的。
“怎么了，昊？”我看他有些奇怪，问。
他摇了摇头表情很失望的叹道：“九哥你变了……”
“变了？你是指我没有动手和他们打？”我皱着眉头问。
他苦笑道：“你以为和爱是什么？……如果是去年的你，早就打开了！——我真没想到九哥你竟然也会变得怕事……”
“怕？”我听到这个字有些生气，瞪起眼睛来，突然又有些领悟，静下心道：“是……我是怕……如果你心中也有更多牵挂的话，你应该也会明白。”我又指着亦菲说：“我怕的是她担心，怕她害怕。我只在家待几天的时间，我答应过她要带着她开心的在这里过这里天，所以我不想闹出事来……”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刚才下决心说那些话比下决心要打需要多出多少勇气。
蔡昊仿佛听不进去我这些话，转过头去一脸不屑的表情。
“昊，你觉得刚才很丢面子是吗？”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其实面子不是用拳头挣来的，是用人格！……他们很风光吗？以前的我们很风光吗？可是别人背后怎么议论我们你肯定也听说过……”
他低着头不说话，皱紧了眉头。
“行，你回去，我先带你嫂子回家。晚上再给你打电话，喝酒！”我又重重的拍两下他的肩膀道。
“恩，那我先走了，九哥。”他点点头往回走去。
亦菲皱着眉头还有些害怕的说：“你们这里怎么这么乱啊？……刚才快吓死我了……”
我轻轻一笑：“对不起，都怪我不好……好了，从现在开始我就陪在你身边，再也不离开半步了！”
亦菲笑了起来，突然又小心的问我：“……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呃……是，是个……小混混……”我怔了一下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