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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成都爱情(全文)-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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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在这泡一万年,她想那仍然是新鲜的。她提着鱼杆,后来累了,就把鱼杆放下,用一块大石头压着,苏悦回来时跟她说那个管理所里一个人都没有,很可怕。 
孝梅把蚯蚓穿到鱼钩上,手上有蚯蚓的血,哀红的,有些恶心,蚯蚓的头部在穿进鱼钩之后,迅速与身体拧到一起,在中间部分无限的虬大起来,她赶忙把它抛向水中。孝梅说,管理所已经搬到那个居民楼后边上班了。苏悦猜到孝梅来钓鱼只是个借口,实际上她是因为她母亲才来的。苏悦觉得孝梅做得对,一个人应该学会为母亲做事。苏悦一在把话题往那个副坝上引,孝梅心有余悸,但她想世上终归是没有魔鬼的,只有人,只有人所弄不懂的谜。 
36水库 
十点半钟。苏悦钓上了第一条鱼,鱼不大,约有半斤重,孝梅用网袋装好它,把它套在水边,网袋的提口用石头压在坡上。取它时,鱼嘴被划破了,腮上也在滴血,到水中之后,它好像毫无痛感,很舒服地摆起尾巴。这次轮到孝梅去挖蚯蚓。孝梅让苏悦往上坐点。苏悦说她不怕,左手上边的那个山头有人在唱歌,那儿肯定有人,孝梅说不一定,说不准是山下人的回声。孝梅上了坡地之后,把小刀和竹笼丢在路边,她溜到管理所后边,还是没有看到人。然后她往下边走,来到那个向坝体延伸的石阶,她一步一步往下走,这个地方只有在下午才能晒到太阳,所以十点钟时仍是潮湿的,雾还没散尽,望见坝底有一条路,路外就是农田。 
她向前走,站在一条分岔口,向左一转,明显看到一块止步的标识,看来那是管理所内部使用的地方,她走了下去,路是陷在坝里的,其实像一条暗道,可以肯定这儿每天都有人走路,因为水泥道边有烟头,并不太脏,但人肯定不多,因为石阶上的印子只是很窄的,并且印子很明显,看来有人每天都要来。光线不好,与其说是条路,不如说是一条凹陷的石槽,通向下边的深处有一道铁门,颜色很旧,在铁门两边印有十分陈旧的语录,看来是文革时印上去的,大铁门现在没上锁,但关得很严,铁门是钢筋制的,不是全封的那种,而是几道粗梁竖着焊成的,孝梅走了下去,来到铁门前,从钢筋中向里看,里边还有门,即使在白天过道里还有灯,她不敢进去,倒不是怕碰到危险,而是怕碰到人,特别是害怕碰到那个姓陶的。她用手在铁门上敲了敲,里边传出沉闷的回声,看来这道副坝跟主坝完全不同,几乎不是副坝,而且一个水泥修筑的掩体。她跑了上来,气喘得很凶,站到刚才拐弯的那个分岔口时,头晕得厉害。雾比先前散了一些,阳光透明了许多,能看见农田的远处,那些农民在田埂上走着。 
苏悦见她半天不回来,就走到护坡顶上,往山上喊她,她听见隐约的喊声,赶忙往回跑,一转过来就听得很清晰,她跟苏悦说她挖到一条大蚯蚓,苏悦赶忙来抱她,她确实挖到了一条大蚯蚓。孝梅吓她,说要把蚯蚓放到她嘴里,她吓得大叫,两个人搂着往水边去。又钓了几条鱼,它们在网袋里搅动着,比她们还要欢乐。后边,苏悦去挖蚯蚓,还摘来了几只青色的带浆的松果,弄得满手都是那种又涩又硬的松油。苏悦要往她脸上搽,孝梅不让。 
孝梅在十一点半,最后一次去挖蚯蚓,她看见有一个男人向副坝这边走来,他不是从居民楼那边来的,而是从主坝和副坝之间的一道水泥墙边走过来的,她躲在松树后边,那人头也不抬,照直就往副闸走,过副闸时,他朝副闸的闸门下边看了看,还摸了摸闸上边的小工房外的木箱子,然后,她到了副坝前的窄埂子,孝梅屏住呼吸,她看见那个人就是姓陶的,她想她一定是往旧管理所去,但他并没往旧管理所去,而是向左手一拐,往坝下走,来到那个石槽子边,然后一转身下了石槽子,头顶也掩下去了,她肯定到了大铁门那儿。 
37水库水库水库 
苏悦把网袋里的鱼装到那只放了半桶水的红色小桶里。孝梅把帽沿压低了些,她把两只鱼杆收起来夹在腋下,她告诉苏悦刚才她在副坝那儿看到一个很有趣的男人顺着石阶走到石洞中去了。苏悦听说石洞有些紧张,以为孝梅是被她母亲的事弄昏了。在孝梅的劝说下,苏悦答应跟她一起下去。她俩进石槽子时,那道铁门已经打开,没听到声音,苏悦想退却,但孝梅不让,她求苏悦帮她的忙,跟她一起进去看看,这对她很重要,两个人摸进铁门之后,发现铁门里边直接看不到房间,而是一个同样狭长的过道,过道两边都有挖刻在墙上的黑板,黑板上有字迹,但那仍然是语录。看来都是几十年以前刻上去的了。苏悦说小桶重,想把小桶丢在门边,孝梅说最好还是提着,防止被别人把鱼拎去了。苏悦只得提着,走了几步,才看到一条横着的走廊,这是标准的地下室,可能是当初建水库管理所时故意暗藏的房子,这在当时也是正常的,正中间有一间大屋子,门是木头中嵌着玻璃的,可以看见里边,因为这间大屋子朝两头也有窗子,看起来是开会用的,或许在不久前还开过会。往右的过道要短一些,明显能数出房间的数目,往左要长一些,不容易数。因为往左有一间厕所,左边显得长,走廊里有水箱的怪声。往左和往右都不是到尽头就为止,因为它们在拐头的地方又要向两侧分去,看来房间不少。苏悦说向右,孝梅说向左,苏悦同意听她的。走到第三间,厕所边上时,苏悦想把桶丢到厕所那儿,两人就打开厕所门,进去。这才发现厕所的外窗直接开到了一个有亮光的地方,虽然看不到外边的天,但有亮光,这至少表明这不是一个完全的掩体,窗户开向一个凹空的地方。比如泄水闸或者坝内侧的墙。 
苏悦把红桶放下,她俩胆子大了些,厕所并不脏,看来这里肯定有人经常来。孝梅和苏悦又往前走,轮到顶头时,视线忽然暗了些,但过道上有灯,还能偶尔听见别人的脚步声,她们怕被别人碰见,就在原地停了一会儿。在顶头右侧那间房里,有一根大柱子,门是开着的,她们进去,灯本来就不亮,但在里边仍被一道高大的屏风挡着,其实那根大柱子原来是一支粗大的铁管,外面还用红漆刷了字,字迹是斑驳得辨不出来了。苏悦指给孝梅看,说那儿有台大轮子,里边的弹珠向外撬着,孝梅跟苏悦说,这儿以前可能是个发电厂。她们从大房间出来,苏悦向右,孝梅向左,两人都往前走。她们每人都拿着鱼杆,像持着枪一样,走了几步,苏悦跟孝梅招手,孝梅立即走过去,苏悦趴在门边的墙墩上跟孝梅指着屋内的第二道门边有个人,孝梅一看,原来就是那个姓陶的。因为位置的关系,她们只看见他的人,却看不见第二间套在房间中的房子的模样。苏悦想推开外门,孝梅叫她不要动,怕里边的人听见。孝梅跟苏悦说,我们就在这看吧。苏悦嫌孝梅太细心了,她就往刚才孝梅所走的左侧走,那儿很深,其实房间并不完全是黑暗的,因为对过的墙上有高窗子,而且显然是通向有光亮的地方。苏悦看见底头的几个房间要么有大机器坯子,要不就有拆开的操作台,有些房间还有平板车,但除了刚才的房间之外再没见到人。 
孝梅轻松地推开门,这时那个陶叔已到屋子的中间去了,她轻轻地靠在门口,能清楚地看到那间拥挤的内屋,靠近这门的一侧有个很长的平台。平台上放满了小瓶子,小瓶子上都贴着印有复杂字母的标签,很难认,平台和门之间,有一些炉子,大多闭着,只有一只上面放有一个器皿,现在发出小泡泡,还有咕咚咕咚的响声。 
孝梅听见内屋偶尔有响动,看来那个陶叔在弄什么东西,头稍稍一偏,能看到内门左的平台上有一架天平,天平的远头向下压着,两边都堆着粉末,这间屋子是一间实验室,虽然不比学校里的明亮,但堆积了许多东西,因而显得很拥塞。她很想走近,但怕他看见,苏悦站在门外跟她勾手指头,似乎还有新发现。孝梅还在观察,苏悦做出要翻脸的样子,这时内屋传出一声响动,孝梅转过就走,碰响了外门,内屋脚步动起来了,孝梅和苏悦急忙跑起来。 
苏悦拎起厕所里的小桶,水晃了起来,孝梅跑在前边,后边的陶叔没有跑,只是往外走,在后边问,谁啊。苏悦听到叭哧一声,一条鱼从桶里晃了出来,她弯腰去捡,孝梅拉她,叫她别捡,她一晃荡,一脚踩到鱼身上,鱼滑了好远,她俩没命地跑起来,苏悦兴奋得直叫。 
她们跑出大铁门,从沟槽里跑到坝坡上,看那槽底,姓陶的没有追上来,孝梅已经上到坝上了,苏悦拎着红桶往上走,她们再不敢下去了。苏悦问孝梅为什么对那个人有兴趣,孝梅只是跟她说,那人是他妈从前的情人。苏悦脸色一变,觉得很恐怖,要孝梅跟她尽快离开这里,她们从主坝过来之后,远远看到副坝那边过来一个人,孝梅认出是那个姓陶的,他走到水边,她想他肯定是把那条鱼放到水中去。苏悦已经往坝下走了。 
38石槽子那些房间 
俊听孝梅跟她讲她们学校的事情,觉得孝梅比男孩子还厉害。俊的好朋友巫奇在警校,长得也很帅,但孝梅却说那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几年以来,俊跟孝梅的关系时冷时淡。俊和他的母亲一直都怕孝梅,以为这是个不同寻常的孩子。四月初,孝梅和俊到 
医院去看孝梅父亲,孝梅父亲有些回光反照,他要俊以后多跟孝梅在一起玩,孝梅父亲肯定是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孝梅在病房里只坐了半个小时,为父亲削点水果。但父亲只吃十分薄的一小片,其余的,继母说要用榨果机来榨,即使这样的流体医生也让他少吃,他主要是靠输液来维持,再说他现在没有趣味吃东西。羊西线的五金店不但没有出手,而且在继母的说服下,又追加了旁边的一个铺面,还代销上海的一家强化木地板,禹叔叔想阻止孝梅父亲做这个决定,但孝梅继母鼓动孝梅父亲,说商业上的事她是要干下去的。孝梅父亲以前把她养在广州的时候,也考验过她,她算是个可以经商的人。 
孝梅先下的楼,她不想再上去,她在医院门口的火锅店前晃悠,看一些来探视病人的人在那买花,过一会,俊也下来了。俊提醒孝梅要跟她继母处好关系这也是俊的母亲的意思。孝梅哧之以鼻,她说那是个平庸的女人。俊说巫奇在锦江旁边的冷饮店等他,他要孝梅也去。孝梅说,我不去。俊自己就要去坐中巴,孝梅拉住他,央求他办件事。俊说,你讲吧,只要不是坏事。到晚上,俊总算带了三个小玩意,说是他和巫奇一起找朋友做出来的。这是三把不同的钥匙,一把是钢丝制的,一把是发针改的,十分细,还有一把是个极为细薄的细片,而是质地有弹性,是纤制的。俊问孝梅,你不是去干什么坏事吧。孝梅说她跟苏悦要到学校的实验室偷着做实验,所以不会有大问题的,有了事,也不会讲是他们弄来的万能钥匙。 
孝梅回家之后,继母还没回来,她就用万能钥匙在自己的房锁上试,现在的房锁都是球形锁,用那把钢丝的就能捅开,但姓陶的那个地下室肯定没用球形锁,而是那种撞锁,果然也有平的锁孔,但钢丝捅过去之后,却因为力矩大小,扭不动,她想还是要在锁匙那儿用纤片去拨。她周三,周四请了两天假,老师本来不放假,她只好说她到医院看护病重的父亲,老师就打电话找她的舅舅,恰巧没有找到。孝梅总算有了两天时间。第一天,戴着大草帽,在上次跟苏悦一起钓鱼的地方埋伏着,好几次站到坡上向下看,都没见那个陶叔叔。中午一点钟,她在坝后边吃过带来的面包之后,溜进了石槽子。 
在刚进石槽子时,听见管理所那边有人在讲话,她就在石槽子中间等着,后来有一个人从石槽子前的台阶分岔那个地方走了过去,那人看了看这个戴草帽的女孩子。他甚至稍稍停顿了一下,只是没有喊她,向西头走过去了。孝梅打开大铁门,小心地走。在第一个过道中分的地方听到西边的房间里有人,这使她反而觉着安全了一些,她往左经过了上次放鱼桶的那间厕所,停了一小步,水箱仍有回水的咕咕声,接着到过道的分路口,她向右边,并且走到那间内屋的外门边上,她听了听,没有响声,外门的锁坏了,没有锁,只是有一片旧锁扣,别在伸出来的方形的挂件上。他用了点力,向外拉门,扯开锁扣,立即闪身进去,抵上门。内屋的门锁着,门的中上部分有一片玻璃,但她个子不够,看不见里边,这间外房什么凳子也没有,只是摆了许多纸箱子,还有宽大的玻璃缸。在一架橱柜的顶上有许多以前做试验用的小漏斗,整齐地摆着。 
外屋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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