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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月斜碧纱窗-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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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对了,你不是抽中了金缕玉衣么?还顺利吗?”
宁望舒摇摇头:“碰上了守陵的,交过两次手。”
“你打不过他?我帮你。”
“那是人家祖坟。”
“哦……”莫研挠挠耳根,犯难道,“那好像是有点理亏。”
“况且,人家还说那墓里压根就没有这东西。”
“八成是他诓你的。”
“那倒不像,我已写信给大师兄,让他再替我查详细些,当年与息家有牵扯的究竟还有谁。”宁望舒叹口气,“这些天我天天在茶楼听书,想从中找出点当年故事中的蛛丝马迹,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我可以帮你啊。”
“你不是见了死人就发软吗?”宁望舒取笑她,“你怎么陪我进古墓?”见小师妹一脸苦恼的模样,笑道:“你不用操心我的事了,先办好小五的事情是正经。……你要在姑苏呆多少时日?”
“这个我说了可不算,得听那只猫的。这里头牵扯太大,怎么得也得三五日吧。”
“后日便是中秋,你若得空,我们俩不如小聚一番?”
莫研闻言开心道:“好啊!在太湖赏月定是好玩的很……听说,城里百里居的糕点是出了名的,也要尝尝才好……”
两人素来感情甚好,一别数月,此次相见,絮絮而谈,直至日近黄昏。
第二十六章
这晚月朗星稀,天气甚是晴好,太湖之上游船画舫穿梭往来,更有歌声袅袅,随着清风水汽一同扑面而来。
“万顷波涵一碧秋,飘飘随处任轻舟。”南宫礼平倚船栏凭望,回头笑道,“大哥,我明日便去当个太湖上的渔夫,你说好不好?每日里都对着这湖光山色,大概不多时便要成仙去了。”
“你去便是,我不拦你。不过到时候你可不许跑回家来,嚷嚷着要吃红烧蹄膀。”南宫若虚含笑道。自己这弟弟自小便是无肉不欢,红烧蹄膀更是他心头最爱,若有几日不吃便心心念念,茶饭不香。
南宫礼平还未开口,一旁的薛大夫便呵呵一笑:“只怕二少爷就是成了仙,也戒不掉这红烧蹄膀。”
“这倒是说对了。”南宫礼平嘻嘻笑道,走到哥哥身边坐下,顺手取了块切好的月饼,放入口中,“大哥,你也尝尝,这莲蓉馅的与一般不同,没有那么甜。……这船还算稳当,你不觉得晕吧?”
看见哥哥摇摇头,示意自己无妨,南宫礼平才放心。
他们乘坐的画舫颇大,因南宫礼平担心船小未免颠簸,所以虽然人虽少,还是吩咐备下大船,在二层甲板处设下软榻小桌,厚毯铺地,暖炉等物一应俱全。
三人说说笑笑,不觉已行至湖心,迎面过来一船,有人朗声笑道:“船上可是南宫公子?”
南宫若虚他们所乘画舫虽然平素极少出游,但船上灯笼皆有南宫世家的标记,外人一看便知。
南宫礼平俯身望去,来船是林家的画舫,说话者正是林宇飞。
“怎么又是他?”南宫礼平暗自嘀咕,脸上仍笑道:“林公子好雅兴,今夜也来游湖!”。
两船缓缓交错,南宫礼平朝下面各人含笑施礼,有意无意地侧身挡住大哥的视线。
南宫若虚向来不喜见外人,本就无意探看,自然也没发现弟弟的异常。
夜风徐徐,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清晰无比地传过来,“韩二哥,你上次说的那位公子好像就是复姓南宫吧?”
“小七,别胡说!”
有人轻喝住她,声音很轻,南宫若虚却在那瞬间怔住。
他不可置信地站起身,往船舷边步去,低头望去。那船上还有几人,其中一人便是宁望舒,她也正抬头朝这里望来……
宁望舒想不到这会这么巧在这湖上遇上他。她本来与师妹约好今夜相聚赏月,却碰上韩彰硬要来凑热闹,拍着胸脯说他来安排。临了才知道原来他所谓的安排便是和林宇飞一起太湖泛舟,待要推辞已来不及了。
即使看到南宫世家的船,她也没有期望南宫若虚会在船上,想他大病初愈,定然是在家中休养,自然不会跑到这湖上来吹风。
四目交投,彼此的眼中都有着藏不住的讶异和欢喜。
船正在缓缓错开……
莫研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俩,揣测师姐心意,遂朗声笑道:“南宫公子,难道不请我们上船坐坐么?”
南宫礼平见大哥已看到宁望舒,知道她并无离开姑苏,生怕他责怪自己,不如顺水推舟卖个好,故不等大哥开口便抢先道:“诸位如不嫌弃的话,还请上来一叙。”
他的话音刚落,莫研足尖轻点,一个鹞子翻身,已轻飘飘地落在甲板上,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只盯着南宫若虚瞧,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
宁望舒紧跟着翩然而至,示意她不许无礼,才歉然道:“我小师妹年纪尚幼,还请见谅。”
“你……受伤了?”
南宫若虚瞥见她不慎露出袖外的左手,缠着层层白布条,显然是刚受的伤。
“一点小伤,已经上过药了。”她不在意道,依旧把手掩于袖,关切地看着他愈发清瘦的面颊。
“我……以为你已经回蜀中去了?”
宁望舒眼角扫过南宫礼平,不欲让他难堪,淡淡笑道:“本来确实是要回去的,后来有事耽搁了。……这是我小师妹莫研,正好这几日也来了姑苏。”
韩彰和林宇飞也先后上船,众人一番寒暄介绍后,落座相谈。
直到此时,林宇飞才知道南宫若虚竟是南宫世家大少爷,不由大为惊讶,再看他比之前所见更为清瘦,道:“那日之后,我登门造访,听总管说您病了,现在可大好了?”
“已经好多了,多谢关心。”
林宇飞摇头叹气,尴尬笑道:“想来定是小弟那日茶会冲撞了什么,不光是您和王教头病了,连宁姑娘都受了伤。小弟的罪过真是大了。”
“王教头病了?”顾不上客套,宁望舒一惊,奇怪问道。
“嗯,我差人去武馆请了他几次,却都被挡了回来,只说是病了,也不让见,不知究竟是为何,连武馆现在也关了,想来大概是真的得了病。”林宇飞见她问,连忙答道。
莫非是脸上破了相,不欲见人?
就算如此,也犯不上关闭武馆啊?某非……
宁望舒暗自思量。
“王教头又是谁啊?”莫研脑袋好奇地塞过来,又被宁望舒推回去。
南宫若虚看宁望舒微微皱起眉头,知道她对王仁湘的事情起了疑心,柔声道:“明日我派人去探望,总得打听清楚。若是病了,或是发生了别的什么事情,也许有帮得上忙的地方。”他不想她再涉险,如果与王仁湘再起冲突,很难说她会不会再受伤。
她朝他投去感激一瞥,却不愿他再为她卷入此事:“不用费事,我去瞧瞧就知道了。”
“你别去。”南宫若虚担忧地看着她,沉声道,“万一他误会了,反而不好。”
第二十七章
两人对话,韩彰还能听懂一星半点,其他人皆是一头雾水。林宇飞自然也听不懂,但知道两人关系颇好,遂笑道:“不枉宁姑娘唤您南宫大哥,您对宁姑娘这般关心,我瞧着倒比亲大哥还好。”
南宫若虚闻言微涩道:“宁姑娘孤身一人在姑苏,既是朋友,自然应该多照顾。”
“能得到南宫世家大少爷的照顾,宁姑娘当真福气不小啊。”林宇飞笑道。
他原本虽见宁望舒与南宫若虚甚是亲密,但看南宫若虚不过是南宫家的远方亲戚,又是那样的破病身子,相比之下,自己要胜出他许多,想来宁望舒也不至于倾心于他。
但,南宫若虚竟然是南宫世家的大少爷!这样的身家是生生把自己比了下去,他的心里不由地不安起来。
“今日正是佳节,依我说,南宫兄不如就将宁姑娘认作妹妹,岂不是美事一桩。”林宇飞的目光在两人间流转,佯作欢欣鼓舞状。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目光都落在他们两人身上。
“能有这样的妹妹,我……我自是欢喜不尽。”沉默片刻,南宫若虚幽幽道。
“欢喜不尽”四字自口中说出,便仿佛在他心口上重重地划上一刀。他自知病入膏肓,便是运气好,也不过就是这一两年的光景了。这样的他,又哪来的资格去奢望什么呢?
宁望舒怔怔注视着他,目光复杂,默然不语……双手在衣袖下紧拽成拳,左手伤口因紧握而崩裂,血慢慢地渗出来,她却浑然不觉。
“你这人真奇怪,”莫研双手抱胸,侧头看南宫若虚,不解道,“你既喜欢我师姐,又为什么愿意认她作妹妹……”
“小七!不许胡说!”宁望舒厉声道,腾地站起身来,冷冷看着南宫若虚道,“蒙南宫大少爷不嫌弃,可惜在下不过是江湖草莽之辈,自认高攀不起。”
“宁姑娘……你何必妄自菲薄,我从来……”林宇飞见她突然这么说,忙抢着道。他话只说了一半,便见宁望舒利如寒冰般的目光扫过来,顿时语塞。
“林公子,我的事与你何干,我们认不认兄妹又与你何干。江湖规矩历来是个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我希望你明白才好。”此时的宁望舒与平日判若两人,说话毫不留情面。
林宇飞愣在当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看样子,我师姐真的恼了。”莫研缩着脑袋,低声与韩彰道。
“我早看出了。”韩彰得意道。
眼看宁望舒立在船舷边,不知是因为湖风太大还是别的缘故,她的身子微微发着抖……南宫若虚心中一阵翻腾,艰难上前拉住她。
“你……恼什么?”他问。
她定定地盯着他,眼底流露出一抹痛楚:“你还要问我恼什么?……对,我是恼了,因为你这个人太过分,实在太过分!这样对我,你当真欢喜?我做了你的妹妹,你当真欢喜不尽?”泪水滑下她的脸颊,“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我知道……你就想这样一个人活着,一直活到死,对不对!”
她的话犹如一把重锤,重重地击打在南宫若虚的心头,几乎令他窒息。他只能紧紧地拉住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看他什么都不说,宁望舒气得浑身发颤,道:“……我成全你,你就这样一个人活到死吧!你……你要是敢娶别人试试,看我还会不会理你!”
说罢,用力甩开他的手,纵身跃出,竟是直接跃入湖中——南宫若虚探身望去,只见波光粼粼,一条水线笔直地朝远处而去,哪里还看得到人影。
“快拉她上来。”
南宫若虚心中大急,眼前一黑,几乎晕倒。幸好南宫礼平眼明手快,快步上前扶住他,薛大夫也疾步上前。
“那丫头水性好的很,在太湖游个来回都没问题,不用担心。”韩彰忙道,他瞧南宫若虚已是摇摇欲坠,却还记挂着跳入水中的宁望舒。
莫研慢吞吞起身,长吐口气,拍拍胸口,皱眉道:“我好久都没看见师姐这么恼了。”
“她恼了!她这哪里是恼了,分明是要我大哥的命!”南宫礼平见哥哥有薛大夫照看,气息渐稳,遂抬头怒道。
“你这人怎么不讲理,明明是你大哥把我师姐气哭了嘛。”莫研奇怪道。
“我不讲理!你看看我大哥现在的样子……”
“那是他自己就有病在身。有病治病就是了,怨旁人作什么?”
看莫研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南宫礼平鼻子都快气歪了:“你……”
“礼平……”南宫若虚低低唤道,“不得无礼。”
见大哥发话,南宫礼平瞪了一眼莫研,不敢再说。莫研倒不在意,走上前看南宫若虚的气色,叹气道:“你这病好像是挺严重的啊,得想个法子治治才好。”
“多谢姑娘关心。”南宫若虚勉力道,“你师姐一怒而去,她又有伤在身,你能不能找到她,替我给她陪个不是。”
莫研挠挠耳根:“她现在正在气头上,恐怕我怎么说她也听不进去……”想想终是不放心,“罢了,罢了,我去找她便是。”说罢,翻身跃起,足尖在船头轻轻一点,跃入水中。
“这个丫头!”韩彰追至船边,急道,“怎么说走就走,我还有事找她商量呢。”他水性不好,虽然勉强会游,不过要游回岸边,只怕是还得费些手脚。
眼见天边隐隐大片墨云翻滚而来,南宫礼平低伏到哥哥身边,柔声道:“好像开始起风,怕是要下雨,大哥你也累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南宫若虚疲倦地点点头,感到手中有点湿润,已经开始下雨了吗?他抬手端详,却看到掌中触目惊心的血迹……
“大哥!你受伤了!”南宫礼平几乎是在同时看到,慌忙要察看他的伤口在何处。
他摇摇头,闭上眼睛,生怕落泪:“不是我的血。”
——是她的,他方才紧拉住的就是她裹着白布条的手。
第二十八章
刚回到南宫世家,雨便绵绵密密地落下来。
南宫若虚静静地躺在床上,听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这年秋天的雨水好像特别的多。
锦衾挡不住无孔不入的寒意,冰冷异常,温暖不了僵硬的四肢。他头脑却是异常的清醒,毫无睡意。
雨水打在竹叶上的声音还是那样清冷,沙沙、沙沙……就像有人从竹林深处,踏着湿淋淋的落叶,缓步而来。
他木木地听着,只觉得透不过气来,翻身下床,推开窗子。
那瞬间,他看见一个纤细人影坐在石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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