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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断情结(上)-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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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傲下令全速行进,三天后急行的人马终于赶到华城。
在分舵门外,分舵主杜生亲自出来迎接他们。
因为北堂傲要与言非离在一个院里,杜生便将最大院落腾了出来,给他们居住。
暂时安定下来后,言非离终于能比较安心的养病。
在秋叶原的细心医治下,言非离的身上的伤和小产后的病症渐渐好转起来,他毕竟年富力强,正当壮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只是身体虽然开始好转,精神却始终萎靡不振。
北堂傲见此,私下里问秋叶原是何缘故。
秋叶原道:“心结难解,积郁在心。”
北堂傲沉默。
“心病还须心药医!秋某只医得了身,医不了心!”秋叶原望着北堂傲,想起言非离憔悴的面色,忽然头脑一热,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脱口道:“他的心病,只有门主能解。”
北堂傲微微一楞,见秋叶原无畏地望着自己,对视的一瞬间,彼此俱都明了。
其实北堂傲也不怕他知道什么,毕竟在他帮言非离接生时,这件事便已经瞒不住了。
何况非离这次在战场上失去孩子,也是秋叶原在旁照料的。
“秋大夫,本座有件事一直想向你请教。”
既然已经知道了,有些话不如早点问个明白。
“门主有话请尽管说。”
“本座知道非离曾向你讨过防止受孕的药,”北堂傲顿顿,道:“既然如此,他为何还会受孕?”说起这件事,秋叶原也疑惑了好久,可是他也弄不明白。
毕竟摩耶是一个十分神秘的民族,又销声匿迹了许多,留下的记录少之又少。
秋叶原诚实地道:“秋某也不甚明白。秋某为言将军把脉时,可以感觉他的受孕情况与女子不同,也并无女子的葵水之状。
“秋某曾查阅典籍,知道摩耶这个民族远古时代来自遥远的异方,相传他们因为受到神明的眷顾,所以不论男女皆能生育。但是这个民族行为十分神秘,留下的记载也十分稀少。秋某查阅多方资料,也未见其例。”
秋叶原想了想,又道:“实际上,秋某推测摩耶族的男人受孕,不是以女子的葵水为准,而是他们自身在情动时可产生一种可以受孕的物质,如与男子的精水结合后便可以孕育胎儿。想必如此,秋某为言将军准备的药才会无效。”
北堂傲沉吟片刻,道:“这样的话,到底要怎样才能防止他受孕?”
“其实也很简单。”
“哦?”秋叶原望了北堂傲一眼,微微有些窘迫,吞吞吐吐地道:“只要最后不把那个、那个留在体内便可。”
说完这句话,他自己倒满脸通红了。
北堂傲恍然大悟。
他是男人,这种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当然知道,只是他出身尊贵,从小受的教育便是以自己的喜乐为标准,从来不曾委屈过自己,自然也不会在这种事上考虑那么多。
北堂傲来到言非离的住处,静谧的回廊下,言非离正坐在躺椅上小憩。
他们来到华城分舵已快一个月,言非离已经能够如常下床走动。
现在正是七月的伏暑天气,南方的夏天又最是闷人,于是便喜欢傍晚的清凉时分到院里坐坐。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凌青呢?”
“门主。”
言非离见他来了,动了动身,却被按了回去,道:“凌青去端莲子粥了。”
“嗯!夏天喝点莲子粥,最是去火。”
北堂傲在他身旁坐下,拉过他的手,炎炎夏日,那手上却是脱不去的寒意。
北堂傲忍不住道:“怎么这么凉。”
说着,一股暖暖的真气便缓缓送了进去,言非离顿时全身暖洋洋,体内运行通畅,虽是暑夏却说不出来的舒服。
“多谢门主。”
北堂傲见他精神不错,眉宇间却难掩落寞。
其实他的心事,北堂傲大概是知道的,只是一直不愿打破,可是现在看他这个样子,心里却不禁迟疑。
“非离,秋大夫说你心结难解,积郁在心。你有什么心事不妨放开了,莫要为难自己。”
言非离一楞,沉默没有作声。
北堂傲顿了片刻,道:“非离,那个孩子……就当他与这个尘世无缘好了,否则你如何才能解脱。”
言非离微微苦笑,道:“门主,您说的对,孩子的事我是不应该再想了。可是我忘不掉,真的忘不掉。我努力过,可就是做不到,午夜梦回,总是看见那个孩子的身影……
“失去了离儿,我虽然伤心,但知道他有门主的照顾会过得很好,可是那个无缘于世的孩子,我却满怀愧疚……我自己也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概是因为最近和北堂傲的关系有了微妙的转变,言非离竟不由自主地将心事坦然说了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在北堂傲面前袒露心事,脸上有掩不住的哀伤与茫然,那种凄惶惶的失落之色,让北堂傲心下怜惜。
迟疑了片刻,北堂傲轻声道:“非离,你想见离儿吗?”
言非离浑身一震,倏然望向北堂傲,“门主,你、你是什么意思?”
北堂傲顿了顿,道:“本座的意思是,可以让你见见那个孩子。”
言非离一把抓住他的手,“门主……”
北堂傲看着他激动欣喜的模样,知道自己的话敲进了他的心坎里,微笑着点点头,道:“非离,只要你养好了身子与本座回总舵,自然便能看见他了。”
言非离这些日子一听他说起回总舵,不由得想到林嫣嫣,心里难免黯然,但是此刻,只恨不得能早日回去。
念起离儿,再也忍不住问道:“离儿他好吗?长得怎么样了?多大了?门主见过他吗?”
“嗯!他长得好极了。白白胖胖的,非常可爱。本座离开时才去看过他。”
言非离的心都要飞起来了,满脑子都是想象中离儿的模样。
想起曾经躺在他怀里的那柔柔软软的小身子,皱皱的小脸蛋,和肉肉的小拳头,现在不知都变成了什么样了。
是长得像他多一些,还是像门主多一些呢?言非离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突然站了起来,张口刚要说话,却被北堂傲截了回去,“别跟我说什么你已经没事了的话,以你现在的身子,还禁不起长途跋涉。”
“门主,我……”言非离还想说服他。
北堂傲面沉如水,“非离,别让我反悔!”
言非离一惊,立刻闭口,惶惶不安。
北堂傲见他的样子,不由得笑了一笑,伸手环住他道:“离儿半岁多了,一个月前我去看他时已经有二十多斤重了,眼睛又大又圆,还会笑呢,笑起来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我把他寄养在一户农家里,只要你赶紧好起来,回到总舵便能看见他了。”
言非离脱口问道:“离儿长得像、像谁?”其实他是想问离儿长得像不像门主,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直接问出口。
“像你。”
北堂傲看看他,仔细想了想道:“他的眼睛和你一模一样,很黑很亮,笑起来十分可爱,其他的地方就比较像我了。”
言非离对孩子的思念压抑已久,此时听了北堂傲的描述,心里的感情排山倒海般地涌来,激动不能自已,连什么时候被北堂傲揽在怀里也没注意到。
北堂傲说让他见孩子本是权宜之计,希望他能有个盼头,早点好起来,待回了总舵,真让他见孩子一面也不无不可。
但此时见了他激动的模样,却不禁心中一动。
孩子到底是他亲生的,若真让他见了孩子,以后反而更加不舍怎么办?孩子毕竟不可能留在他身边抚养,只怕孩子再次被抱走时他会更痛苦。
北堂傲转了一下这个念头,暂时不再去想,又收回心思去看言非离。
此时因为心里激动,言非离清瘦的脸上染上一份红晕。
他今年其实应该也有二十九岁了,多年的沙场生活与最近的打击刺激,两鬓已染上淡淡的银丝,加之骤然消瘦,心力憔悴,眼角也出现浅浅的波痕。
他容貌虽说不上十分俊美,但五官端正,英俊温润,性子也是清朗温和,刚直似竹。
现下因为病态,兼之又生过孩子,竟另有一番动人的味道。
北堂傲看着看着,忍不住情动起来,对着他的双唇轻轻落下一吻。
言非离一惊,回过神来,望向北堂傲。
他二人身高相若,其实仔细比较起来,好似言非离还略高一些,只是他现在身形消瘦,被挺拔的北堂傲抱在怀里并不显得突兀。
北堂傲见他漆黑的双眸又露出那种斑鹿一般的神态,终于按捺不住,在他耳边喃道:“非离,我想抱你。”
“不!”言非离浑身一僵,脱口而出。
他自然明白北堂傲的意思。
刚离开总舵时,有时回忆起二人的激情缠绵也忍不住情动一番。
可是现在,在失去了那个孩子以后,他却万万不想了。
北堂傲双眸微眯,“为什么?秋大夫说你的身体已无大碍了。”
“这与身体无关。”
言非离想推开他,但北堂傲的双臂好像钢铁铸成的一样,一动不动。
言非里慌乱找出一个理由,“门主,你已经成亲了。”
这个理由虽然薄弱而无力,但确实是一个症结所在。
北堂傲沉默片刻,在他耳畔低声道:“我与林嫣嫣结合另有原因,并非喜欢她那么简单。”
言非离淡然道:“那与属下无关,门主不必对属下解释。”
北堂傲一时结舌。
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对言非离解释的义务,可不知为何,却想将事情讲清楚,道:“非离,你和她不一样……”
言非离坚定地打断他,道:“门主,不管怎样我们都是不应该的。”
北堂傲微恼:“我们孩子都生了,还说什么应该不应该?”
言非离脸色一下子苍白了,过了片刻,低声道:“门主,你还记得自己曾对我说过的话吗?”
北堂傲微微一震,禁锢着他的手臂松开了些。
言非离望着他的眼,缓缓道:“您曾对我说过,有些事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所以现在,我想清楚了。”
他坚定的,一字一顿地道:“我已下定决心,从今以后斩断对您的这份孽情,解开此结,再无非分之想!”
北堂傲默默望他半晌,眼神深沉难测。
言非离微微避过他的目光,深怕刚才凝聚出的勇气会在这样的注视下烟消云散。
“非离,你说的是真心话吗?”北堂傲的声音变得清冷,带着点审视的味道。
言非离困难地点点头。
他知道他根本做不到,他是在撒谎,他怎么可能能断掉对门主的这份孽情呢!?只是想到那个在战场上失去的孩子,他就痛苦万分,深深觉得他们这样做是错的。
如果说离儿是他们意外得来的,那么那个消失的孩子算什么?孩子没有了,对门主来说也许无关痛痒,可是对他,却是椎心一样地痛。
这是惩罚!惩罚他违背伦常,爱上一个男人,并以男子之身生下子嗣。
他不能再错下去了,为了北堂傲也为了自己,这段不容于世的感情还是应该埋没的好。
北堂傲轻轻帮他拂过额上垂下的黑发,抚了抚他消瘦的面庞,轻叹一声,放开双手,淡淡道:“这样也好!你如果真要断得干净,我们便恢复以前的关系好了。”
离开他的怀抱,言非离突然感觉一丝凉意。
虽然自己话是那么说,却没想到门主这么痛快地就接受了,心里不能抑制地泛出淡淡的失望之情。
果然,自己对他来说,不过是这样的一个存在……言非离心中苦笑。
本以为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二人间的关系已有了些微的变化,现在才发觉,一切不过是他痴人作梦,门主从来未曾把他放进心里过,自然也不会在乎自己是否拒绝他。
门主是何等地高傲,岂会在他面前祈求欢愉?
“怎么了?”北堂傲轻轻帮他拂过额上垂下的黑发,唤回他的神志。
“没有。”
言非离强笑道:“门主同意便好。只是……”
“嗯?”
“那个……离儿的事……”言非离忐忑地问。
“这个你放心。”
北堂傲笑了笑,“本座说过的话自然是作数。天色不早了,风也有点凉,你回去休息吧。”
言非离转身回屋,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见北堂傲仍然站在门外的回廊下。
夕阳铺射在他身后,琉璃瓦上疏影斑驳,浅浅映在面上身上,更衬得他神情清冷,眉宇淡然。
言非离紧了紧双拳,又松了开,默默踱进屋去。
自从知道能够见到离儿,又得到北堂傲的亲口许诺,言非离心情自不再那么抑郁,反而因为有了盼头,变得精神起来。
秋叶原不知道北堂傲用了什么方法,但是心药还需心药医,眼见言非离的心病已经好了八成,身上的病自然也好得快了。
如此又过了半个多月,言非离迅速康复起来,身上也添了些肉。
北堂傲因与他住在同一个院落,每天都会来看他,但再未提及抱他的话。
只是行动间,总会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亲密,让言非离既不能忽视,又不敢肯定。
实际上北堂傲在这里也并不清闲。
因为西门越人在战场,这边西门的事情许多都被搁置了。
北堂傲最近也一直忙着整顿华城分舵的事物。
兼之城里灾民不断涌入,治安与管理都变得混乱许多。
这日北堂傲走进院子,见言非离正在慢慢舞着一套剑法,秋叶原和凌青都在一旁陪着。
“非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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