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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雨花(中篇小说集)-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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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展出笑容。
「那你可不用担心了!」张伯拍拍我的肩膀。
「少爷人真好。」我说:「他一直都是笑着的。」
「嗳,他不像他爹,他爹整天板着脸。」
「他爹呢?」
「死啦,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张伯问。
「他说买菜的钱向你拿。」我说:「是不是呢?」
「是的,每天六块钱总够了吧?才弄一顿呢。」
「够了,太多了。我家才两块半一天。」我说。
「不能与你家比,这里的菜得丰富点的。」
「是。」
张伯把钱交给我,又吩咐我小心点什么的。
他说杂物都往铺子里先挪着用,每个月结一次。
一切都很容易,不过我担心小弟的几餐饭。
我也不能再上夜校了,母亲的病破坏了计划。
张伯说:「他也不常回来吃饭,你别担心。」
我说:「他不回来吃才糟呢,显得我没用,已经没有什么工作做了,再不煮饭,他一定会把我辞掉。」
「你怎么老担心被辞呢?阿绢。」张伯问。
「我也不知道。」我说:「我就怕自己做不好。」
「不会的,像你的手脚,到处有人请呢。」
「真的?」
「当然啰,现在女孩子都往厂里跑,缺人。」
「我做得好吗?」我问:「你不骗我?张伯。」
「你收拾地方够快够干净,到处都顾得到,又勤快,主人没吩咐的,也照应了,这就是好,对不对?」
我想起来。「假如少爷没下班,我偷偷去医院瞧瞧母亲,不知道可不可以呢?」我问。
「你做好了事,我想没什么关系。」张伯说。
我点点头。现在我一个月赚三百,不算少了,才服侍一个人呢。我要好好的干下去,我
不住的告诉自己。我收拾好了屋子,预备去买菜,我又忽然想起可以去看妈,然后顺便回这里来,我拿了菜篮出去。
妈在医院里,一切都有好转,她问长又问短的。
我告诉她我在正式工作了,她听了也不响。
这虽然会使她难过,但也可以让她安心下来。
至少她知道家中没问题,可以安心休养。
「小弟呢?」她问:「谁做给他吃?」妈很担心。
「我想让他在三婶处包饭。」我问:「好不好?」
三婶是我们隔壁房的,人也不错,喜欢小弟。
妈点点头。「也好,有什么办法呢?只好这样。」
「不过小弟一个人住一个房间,可舒服了。」我笑。
妈说:「医生准我钩织一点东西,也可以赚点。」
「妈,你不必这么辛苦了。」我说:「尽量休息。」
「我喜欢动动,整天躺着显得没有用了。」
我笑笑。「妈,我要走了,买菜去。」我说。
「阿绢。」妈叫我。
「什么事?」
「这都是暂时的,等妈出了医院,一定让你读书。」
「得了,妈,我知道,我明天会再来看你的。」
我安慰妈,妈也安慰我。我觉得轻松了一点。
带了菜回家,我便弄了起来,时间也不算早。
我叫小弟放学到我这里来,他果然来了。
我叫他与三婶去说,在她家吃饭,也是每月结算。
衣服我隔几天回去替他洗一次,自己要睡好。
他一直听着,后来他问:「姊姊,那么你是不是不上学了?」
我一呆,低下了头,然后我再抬起头来。
「是的,不过没有关系,你赚了钱,分点给我用不就行了?」我笑说:「你将来可不能小气啊!」
「妈妈呢?她会好吗?」小弟又问我,「我明天去看她。」
「她当然会好的,她已经好多了。」我说。
小弟笑了。
「你现在回家去吧,记住,要乖啊!」我说。
「知道了。」
「还有,有什么重要的事,到这里来找我。」
他点点头,背着书包走了,我看着他过马路。
张伯说:「你弟弟,是个不错的孩子,长得好。」
我笑。「谢谢你。」
「是真的,我虽然不会看相,也知道那是个有出息的孩子。」张伯得意洋洋的说:「我不会看错。」
我转身。「我得去弄菜了,」我说:「不陪你。」
「啊,你那间房间,我替你收拾,一会儿见。」
我点点头,回到厨房里去。真感激张伯。
他闻到我做菜的香味,已称赞了半晌。
少爷是在五点十五分回来的,我听到他的车声。
他带了她的女朋友回来,我赶去开门时看见的。
一开门我便闻到一阵香味,很熟悉的香味。
是在哪儿闻过的呢?我问自己,又想不起。
她人长得比照片要漂亮得多了,我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向我看了一看,很诧异的问:「这是谁?」
「啊,」少爷笑道:「是阿绢,新来的佣人。」
「这么小?」她上下打量我,「会做事吗?」
「做得不错。」少爷说:「你先进屋子里来再说。」
她脱下了皮大衣,随手搁在椅背上,然后坐下。
我想替她把大衣挂好,但又怕她嫌我。
于是我只进厨房,替她倒了一杯香片茶。
她接过喝了一口,又看了我几眼,我只好低头。
她笑了。「叫阿绢?」她问:「是不是呀?」
我点头。
「几岁了?」
「十六。」
「才这么小,」她摇摇头。「今天你煮饭吗?」
我又点头,给她说得极不好意思,只能站在一旁。
「好了,仙蒂,你别逗她了,我们说我们的。」
听见少爷这么说,她才放我走了,这位什么小姐?
我也没听清楚,但是我知道她姓赵,是赵小姐。
少爷问她?「要不要留在这里吃饭?试一试。」
「唔,」她答:「也好,看看那个小姑娘的手艺。」
「她做得很好,出乎我意料之外。」少爷道。
「你也真是,怎么叫小孩子来做粗活了。」
「没法子,是她自己上门来的,不是我找的。」
他们讲的话我全听见了,听着有点难过。
「怎么她倒没给你茶?」那位小姐笑了。
「嗳。」少爷也陪着笑,「真的,多有趣。」
糟了。
我怎么这样笨,茶是应该有两杯的呀!
我赶紧又泡了一杯出来,搁在少爷前面。
我看他们俩都忍着笑,我难过得垂下了头。
「阿绢,你随时可以开饭了。」少爷吩咐。
「是。」
我连忙退进厨房,反正我也已经弄得差不多了。
赵小姐说:「你别回家吃饭算了,真是天晓得!」
「你不明原委的,过来,我说给你听。」
他们的声音低了下来,我也不高兴再听下去。
我准备好了饭,便提高声音叫了他们一声。
他们在书房里,我忽然又想起那张相片了。
他们俩闻声出来,看了看菜,又看看我。
我想哭,从来没有这么难堪过,连忙逃回厨房。
一坐下来我的眼泪就忍不住了。我想到了很多委屈。
我想到了妈,想到小弟,还有自己在这里。
在这里连弄一顿饭都没人相信,太难受了。
我掩脸哭了一会儿,才觉好点,我抬起头--
「少爷!」
我大吃一惊,我竟没察觉他站在我面前。
也不知道他进来有多久了,情形与第一次一样。
他手中拿着空饭碗。「我要添饭。」他说。
「我来,少爷。」
他将碗给我,我七手八脚的替他盛好了。
「菜弄得很好。」他笑了一笑。「你很能干。」
我低下了头。
「真的。」他说。
我还是低着头。
「你怎么不开心了?我们跟你说着玩的。」
我向他看一眼,充满不信任与怀疑的神色。
他摇摇头。「你真是个小孩,不过菜弄得好。」
他留在厨房那么久,使我手足无措,有点怕。
「你看我,吃两碗饭。」他还在说下去。
我呆呆的瞪着地,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饭后你给我们弄两杯咖啡,就可以休息了。」
「是。」我答。
外边传来赵小姐的声音。「端木──端木!」
少爷这才走出去,我松下一口气,又坐下来。
他刚才说的,是好意吗?我想是的,张伯说他是好人。
我找到了咖啡,看了看罐子上的说明。
幸亏识字,我想,可以依着照做,不然怎么办?
看他们吃得差不多了,我把咖啡端出去。
这次我想可做对了吧?牛奶、糖,什么都不少。
回到厨房。我赶紧将剩饭吃了一碗,也没什么菜。
我胃口不好,也许是太紧张了,听人使唤真不容易。
也许妈的身体就是这样长年累月弄坏的吧?
我收拾好东西,也不管他们还会不会叫我,就出来了。
张伯看我呆呆的,知道我大概在不高兴了。
「怎么?」
我不响。
「不惯?」
我摇摇头。
「那是为什么?」张伯问:「来看看你的房间。」
我一看,都布置好了,打扫得很干净的样子。
「别不高兴,好不好?张伯说个故事给你听。」
他哄我,像哄孩子,但是我的心沉重得像铅。
「生什么气!」
「没有生气。」我说着便一边坐在床沿上头。
那张床可能是张伯为我新铺的,但是我没心思问。
「慢慢你就惯了。先做做再说吧。」张伯道。
「少爷与那位小姐都嫌我小。」我告诉他。
「是吗?」
「他们取笑我,我都听见了。」我低下了头。
「他们不会有恶意的,赵小姐人也不错。」
「我想大概也是不惯。」我说:「对不起。」
「咦,怎么对我道起歉来了?无缘无故的。」
「没什么,张伯,因为我好不领你情的样子。」
「胡说,早点睡吧。」他拍拍我的肩膀,说道。
「我还没洗碗呢。」我担心的说:「行不行?」
「明天还有许多时间,你急什么?唔?」
我听他话,睡了,陌生的床躺了很久才睡熟。
然后我一醒来,天已经很亮了,我吓了一跳。
看看钟,才七点半,于是匆匆梳洗,赶进屋内。
我不知道少爷拿什么当早餐,只好又是咖啡。
他穿著睡衣出来,拿起报纸,看见有咖啡,呆了一呆。
他向我笑道:「早,我差点忘了你在这里了。」
「少爷早。」
「有没有面包?」他问:「烤两块给我。」
「有。」
原来他吃面包,那还容易得多,我马上弄了。
「有鸡蛋吗?」他又问。「替我煎两个。」
我又替他煎了。以后他每天的早餐都一样。
我做做也惯了。我猜我是天生的女佣胚子。
做完早餐,就洗昨夜的碗筷,然后去看妈。
自医院出来;把菜也带回来,弄饭、洗衣服、收拾,总而言之,做妥了便算数,偶尔我会把小弟叫来。
少爷对我不错,他笑得很多,态度很好。
早上起来的时候,头发乱乱的,我觉得他还很年轻。
赵小姐来了两、三次,也不对我太注意了。
少爷有一次问我:「你是不是有点怕我?」
「没……没有。」我结结巴巴的答得很不自然。
「真的?」他问我。「我的感觉错了?」
他又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齿,很可亲。
「真……的。」我答得更慌忙了,几乎说不出口。
「那你为什么老不跟我说话?」他问我。
「我,我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我答。
「那当然,可是你也不必有什么难堪。」
「我没有。」
「你虽然是在这里做事,但是这并不表示你的身份低,所以你的举止应当大方一点。」
他笑着说。
「是的。」我松了一口气,原来他的意思是那样的。
从此以后,我的自卑感减少了很多了。
我觉得我对少爷很倾慕,他的举止,一切都像个高尚人,虽然有钱,但是没有颐指气使的样子。
他以后也没有与我多讲什麾话,我多数躲在厨房里,他则在书房中,他叫我时我才出去。
赵小姐是常来的。
赵小姐也对我很好,并没有当我是下人看待。
小弟搬了到近走廊的小房间去,房租少了二十元。
就在这差不多时候,医院说母亲可以出院了。
因为病床少,她的病又没危险,所以请她出来。
这使我很头痛,她与小弟可以挤一个房间。
但是她的病还没恢复过来,要补身体,又要休养。
而且又要人照顾她,她也不能再工作了。
所以这几天我一直是闷闷的,脸上也不好看。
我端饭菜出来的时候,少爷在看报纸。
「怎么了?阿绢?」他问:「有什么心事?」
「没有什么。」对他我是难以启齿的。
「说出来听听,有什么关系呢?」他看着我。
他的脸容很严肃,而且又相当关心的样子。
「我妈要出院了。」我只好告诉他说。
他放下了报纸,「那恭喜你了。」他说。
「你不会明白的,少爷。」我低声说。
「怎么了,你倒解释给我听听。」他说。
「出了院,我妈还是得休息,负担增加了。」
「啊,原来如此。」他才恍然大悟。「怪不得。」
「看样子连我弟弟都得辍学了。」我懊恼的说。
「那是很可惜的事,不过你也不必担忧。」
我看着地。
「你们的环境总是会慢慢好起来的。」他说。
「除非妈可以很快的复元。」我低下了头。
「阿绢,你坐下,我们慢慢想法子。」他说。
「所有的办法都想尽了,我们又没有亲戚。」
「让我看看,我是否可以帮你们忙。」他表示。
「不不,少爷,你已经帮我太多了。」我摇手。
「别胡说。」少爷微笑着。
「真的,我在这里拿那么多钱,做一点点事,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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