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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藤井树十年的妳-第12章

小说: 藤井树十年的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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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緊把話睿D到其他地方,不讓爸爸繼續在女朋友這件事情上繼續跟我僵持。不     
過,兩年的時間過去了,我已經二十九歲,而這兩年裡爸爸再也洠в懈姨岬脚蟆    
友的事情。       
這幾年的時間我陪爸爸一起去打過幾次高爾夫球,有時候他以前的同事會一起去,     
而且帶著他們的太太。其實某些看起來溫馨美麗的畫面對爸爸來說是很殘忍的,像     
是替自己的先生買飲料啦、擦汗啦、談天說笑等等的這些個小動作對旁人來說是洠А    
什麼,但對爸爸來說是一種永恆的失去。所以我總會刻意站在爸爸面前,不讓他看     
見這些畫面。         
但爸爸不是笨蛋,他知道我在刻意的「替他」逃避。       
「假如你媽媽知道這些事,她會很高興生了你這個懂事的孩子。」爸爸說,他臉上     
漾著滿意的笑容。     
可是,媽媽不會知道這些事,所以這個假如是多餘的。       
「尼爾,我知道你不喜歡「假如」,你覺得那是假的,因為那不可能發生,所以不     
需要浪費時間去想所謂的「假如」,但是,「假如」有時候是必須的,那像是一種     
免費而且有效的藥,它用來治療某種程度的絕望。」     
爸爸,你說的我懂,但我不認為它能治療什麼絕望。       
「兒子,你不認為它能治療什麼絕望,那是因為你從來不曾懷著希望。」這句話爸     
爸只是輕描淡寫的說,卻在我心裡狠狠的撞了一下。         
「你不知道你媽媽走的那一天,我有多麼希望你不要出生,因為如果你不出生,那     
麼你的媽媽就不會死。」       
「但是,她告訴我她用生命換來另一個人和我繼續過下半輩子,而這個人是我的兒     
子,我必須要好好愛他。」       
「這二十九年來我每天入睡前都希望明天醒來的時候,會看見你的媽媽睡在我的旁     
邊,但從來不曾如願。」       
「這當然不會如願,而且這永遠都不會如願。所以我才需要「假如」。我常在一個     
人吃麵的時候問自己,假如你媽媽在的話,那這碗麵她一定會喜歡吃。」       
「我常在一個人看著照片的時候問自己,假如你媽媽在的話,她一定會說這張照片     
她的姿勢很難看。我常在一個人去包菜的時候問自己,假如你媽媽在的話,那麼她     
一定會要我包個土豆麵筋回家去,因為她喜歡吃。」       
「就拿現在來說,假如你媽媽在的話,她會跑去買礦泉水給我喝,她知道我很容易     
口渴。」       
「這些假如就像是你所說的,它不會成真,所以不需要花時間去想它。」       
「但因為我每天都希望著你媽媽還在我身邊,所以我需要它。」       
我的眼淚很快的溢出眼眶,我試著跟爸爸說對不起,但我的哽咽使得喉嚨不聽話。           
這讓我想起十一、二年前,那時我高中。我曾經企圖說服爸爸再娶一個妻子,我不     
想看見他老的時候洠в腥伺闼黄鹱鴵u椅數星星。       
但是,爸爸帶我走進他的書房,指著書櫃最上方的那張放大的照片,他說:       
「那是我太太,那是你媽媽。」   
其實我可以了解爸爸的堅貞,因為媽媽對他來說像是藏在心臟最最最裡面的那一部     
份,就算是人死了心臟停了,甚至被挖出來了,都洠в腥四芸吹靡娔且粋部份有多     
麼的細膩而且完整。我曾經問過爸爸為什麼會想追求媽媽?是媽媽的哪一個部份吸     
引他?       
「其實,是妳媽拿刀架著我的脖子要我寫信去追她的,」爸爸開玩笑的說,「所以     
吸引我的是那把刀,而不是你媽。」說完,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但其實我在爸爸的書房裡看過他為媽媽寫的詩。他習慣在一張張的書法紙上用毛筆     
勾寫著他們的愛情和媽媽去世之後他難耐的心慟與永恆的思念。而且那數量之多大     
概可以出個三五本詩集。爸爸把那些詩捲成好幾捲放在櫃子中間,某些寫上了日期     
,而某些洠в小0职终f洠в袑懭掌诘牟糠菔且驗榭拗瓿傻模瑐闹N洠プ⒁馊铡    
期押寫了與否。           
爸爸以前師專時念的是中文,而媽媽念的是數學,這是我家跟別人家比較不一樣的     
地方。那時代通常應該會是男孩子念理工,女孩子念文商,可是爸爸說媽媽當時是     
走在時代尖端的女性,她想做什麼是洠в腥四軘r得住的。她堅持要念數學就是念數     
學,就算是因為念書念的太勤被外公吊起來打都要念數學。那時候的觀念是女孩子     
長大了就要嫁出去,念太多的書是洠в杏玫摹串斎滑F在還是有這樣的家庭〉。爸爸     
說媽媽曾經為了不讓外公知道她在偷偷的念書,還在半夜裡躲在床底下點蠟燭看書     
,結果媽媽考上了師專。         
聽爸爸在說他們以前念書的坎坷史,說真的其實很難體會。當年爸爸為了聯考,每     
天早上四點起床,騎著腳踏車到圖書館的門口去排隊,我問爸爸為什麼不在家裡念     
?他說去圖書館念書不需要花錢,因為用的是圖書館的電。家裡洠颤N錢,開燈需     
要用到電,念太久的話爺爺會給他白眼看,而且還會碎碎念的說:「啊一本書是要     
看多久?看不懂就不要看了!」       
爸爸考上師專之後,爺爺還在村口放鞭炮,說他每天鼓勵他的兒子要用功念書,今     
天能考上師專完全都是他的功勞。〈其實爺爺到去世之前還是很臭屁。〉那一串鞭     
炮聽說是十塊錢,那是奶奶可以買給一家人吃一天的菜錢還有找。       
我不知道那時候十塊錢是多大,但爸爸說那時候一碗陽春麵的價錢是五角。爸爸有     
三個哥哥一個妹妹一個弟弟,一家八口一天吃十塊錢台幣還有找,在民國五十六年     
的時候。         
說真的,我很想看看菜色如何。     
爸爸說菜色洠颤N好形容的,形容菜色只會讓自己洠в惺秤2贿^他用一首詩形容     
了當時他們一家人是怎麼吃飯的。       
「一張桌上三道菜,     
八雙筷子一起來,     
如果動作不夠快,     
只剩豬油拌白飯。」       
說到爸爸寫的詩,就不能不提到他為媽媽寫的《十年的妳》。我在幾年前讀這首詩     
讀到彷彿就像個第三人稱,站在爸爸和媽媽身旁,聽他們約在某一個地方,而十年     
後再見一樣。       
他並不是寫活了媽媽,而是寫活了愛。           
「我被遺忘,被妳遺忘,遺忘在一條名叫傷慟的路上。     
那遠到看不見邊際的盡頭,妳可在那個地方?     
我問過神,問過鬼,問過佛祖,問過菩薩,     
妳到底在哪一場夢裡面,而那場夢何時與我共枕同床?       
我成天成夜,聽著時間的呼吸,用哭白了的髮,寫寂寞的詩。     
我把傷眸當硯,我把血淚當墨,我的臁晔俏业募垼业纳眢w便是信封。     
我該寄往何處於妳?而妳又該何回我?         
是不是妳也在那條叫做傷慟的路上,如果是,我是否也該把妳遺忘?     
但怎麼遺忘也長,傷慟也長,告訴我哪兒是短,我便哪兒往。       
溫暖的清晨同樣,溫暖的西暮同樣,搖椅上的我同樣,而我冷冷的望。     
別要我頂著熱情欣賞,我已失去熱情的光。       
妳說我詩裡總有看不完的愁悵,像濃黯的霧那般的茫,     
我裹著兩人份的被單,作著一個人的夢,     
詩難不愁悵,人難不拾殤。       
我低聲的問,那在遠方的妳啊。     
如果我寫一首詩給十年後的妳,妳將在哪兒讀它?」           
這首詩裡,洠в腥魏我粋「愛」字,卻寫出了滿滿的愛。     
彷彿「愛」像個小孩,嘟著嘴巴,眼裡噙著眼淚在你的腳邊打轉。     
#4。 第三個女朋友       
其實,我很恨她。     
我的恨很明顯,但我從不曾講。     
跟她分手之後,我一度對愛情絕望。     
但當我想起爸爸和媽媽之間,     
我便開始掙扎:     
「愛情真的會如爸媽那樣嗎?」       
但後來,我感激她。     
這一份感激很尷尬,因為我依然恨她。     
但我的恨已經不明顯,     
因為感激多過了恨。       
我明白了我對她的恨其實是對自己的恨,     
因為一個對愛根本不懂珍惜的人,     
對他有再深的恨,其實都是自己的傻。       
所以,以芳,我再也不恨妳了。     
因為妳不懂珍惜,所以讓我懂了原諒。                   
對,是的,她是我第三個女朋友,叫做彭以芳。       
之前有提到,她是我在酒館裡認識的。那是朋友的朋友,而我們在第一個清晨就一     
起牽著手去吃早餐,第二個晚上就一起上床。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幾杯淡酒下肚,言談之中多了一些敢說、行為之間多了一些敢     
做的情況之下才愛上她的。但我可以向你保證,她是個會很容易讓人在短時間之內     
愛上的女人。       
當你在自以為念過一些書,了解一些枺鳎靼滓恍┑览恚梢栽谕瑑娭g高談闊     
論而洠в卸嗌偃四芊瘩g你的時候遇見這樣的女子,那麼你只有死路一條,如果她還     
帶著幾分姿色的話。       
我不能否認她的聰明,因為她確實是這樣。她的反應,她的對答,她的動作,甚至     
連點煙的姿態都能讓你將她天使化。她確實有那種罕見的魅力,也確實讓你坐在她     
的面前,注視著她的眼睛時,會不小心把幾十隻小鹿關到自己心裡面去放肆的亂撞     
。       
請注意,是幾十隻,不是一隻。       
這亂撞的結果是兩敗俱傷,小鹿們屍橫遍野。因為當天晚上我喝得有些微醺,但意     
識是清醒的,在酒精壯膽的結果之下,我坐近了她的身旁,跟她聊了一聊車子、聊     
了一聊房子;也聊了一聊瘦子怎麼變成胖子,胖子怎麼變回瘦子。這些睿坑袪I養     
嗎?我想不盡然,除了車子房子之外,其他的枺鞑坏B營養都洠в校可能有細     
菌。       
後來酒館裡播了一首《SOMETHING TO REMEMBER》,那是一首九零年的情歌,她在       
嘴裡輕輕和著,然後轉頭邀我:「Dance with me。 」,和我跳舞。       
整間酒館只有我跟她站在吧台前的一塊不大不小的木地板上跳舞,我也不知道為什     
麼我會答應跟她一起跳?我後來告訴自己那是因為酒精的關係,洠в芯凭谖殷w內     
作怪的話我永遠都不會這樣作怪。       
「I was not your woman; I was not your friend;     
But you gave me something to remember。     
。。。。。。。。。。。。。。。。。。。。。。。。。     
。。。。。。。。。。。。。。。。。。。。。。。。。。。。。。。。。。。。。。。     
We weren't meant to be;     
At least not in this lifetime;   
But you gave me something to remember。     
I hear you still say; Love yourself。 」         
她有一句洠б痪涞某懊婺切c點點點成一整行的地方就是她含滷蛋亂哼的時     
候,她是不是有點醉了我也不知道。不過還好這首歌曾經聽過多次,稍微了解她在     
唱些什麼。         
『你知道這是什麼歌嗎?』她晃著身體歪著頭,用微玻У难劬粗摇!    
我知道,這是瑪丹娜的歌。       
『喔?你很不錯,知道這是什麼歌。』       
知道這首歌就不錯?那我不錯的地方可多了。       
『那你知道這首歌的意思嗎?』     
大致上了解。       
『喔?你很不錯,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知道意思就叫不錯?那我不錯的地方更多了。       
『呵呵呵,』她咬著下唇輕聲的笑著,『那,你把我剛剛唱的那一段翻譯給我聽,     
我就答應你一個要求。』     
答應我一個要求?       
『嗯,答應你一個要求。不過。。。。』她的眼神轉變,『不可以是那種會欺負我的要     
求。』她狡黠的說。     
欺負妳的要求?例如什麼?       
『其實,你應該要問哪些要求是不欺負我的,這樣才是個體貼的男人。』她輕輕靠     
近我的耳朵,在耳畔吐氣說著。         
這是她聰明的地方。     
她不會回答哪一些是所謂欺負她的要求,因為那會將了她自己一軍。不懂嗎?我再     
說得清楚一點。如果她回答『像是今晚不准我回家』的話,那表示她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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