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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男人的另面-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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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会上,似乎有人说到建设咨询集团老总和下属一位女经理关系不正常。白佐和初雪的私情,只有黄汉知道,林时祥不知道,说明他的话不是空穴来风。黄汉则三缄其口,这个皮条是他拉的,白佐出事他也逃不了干系。 
在白佐眼中,初雪是他今生今世遇到的最理想最完美的女性,他曾经想和老婆离婚后娶她。但初雪比他理智,她说现实中没有完满,没有完美,没有天长地久,没有白头偕老。婚姻是婚前的契约,把人的一生命运锁定了,要摆脱、要重新组合很难。他离不开他的家庭,离不开儿女。她也离不开家庭,丈夫倒无所谓,而是离不开亲生的儿子。她不愿造成一个分裂的家庭,从小给儿子的心灵留下阴影。她太爱她儿子,儿子成了她的第二生命。她对白佐说,只要相爱的双方能各自体谅对方,互不怨恨,不反目成仇,做个有责任感的情人就很满足了。这番话使白佐更加器重、疼爱初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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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三年了。 
一次周一,初雪主动打电话给白佐,说有一个离奇的故事要马上讲给他听,约他中午吃饭。这是他们自相识相知相恋以来第一次初雪约白佐。当白佐如约来到星河温泉健身会馆五楼那个小餐厅时,初雪已等他多时了。一见面,初雪迫不及待地说,星期日那天,她和丈夫、儿子上街,走到市百货大楼前,突然一个算命先生拦住她,施礼说:“这位小姐,你和你的情人只有三年情缘,现在三年期快到了,你要收场,不然会反目成仇的……”初雪一惊,上下打量算命先生,是一位黑黝黝矮壮结实的中年汉子。初雪心惊肉跳,因为丈夫儿子就站在她背后。她拿起坤包想掏钱给那汉子,那汉子说:“小姐,我看你是正派人,我不是为钱,我提醒你是为你好,因为你也是佛门中的人……”说完扭头就消失在人头攒动的人群中。初雪手拿着一百元人民币愣怔着说不出话,丈夫一声不吭地看着她。回家后丈夫问她果真有此事,她怎么解释也无法解除他的怀疑。她生气了,丈夫却不生气,只阴阴地冷笑着。她知道丈夫不生气比生气对她疑心更重,对她威胁更大。三年来,她从一个资料员提为资料室主任,从初级工程师晋升为高级工程师,从一般员工升为公司总经理,如果没有人帮助,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身后,那是不可能的。而这个人必须有权有势,有权有势的人帮助必定要有回报,女人的回报能是什么?“小女子无以报答,只能以身相许”,这是一般现实的逻辑,丈夫肯定会想到的。 
“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义无反顾,勇往直前!”白佐不屑一顾地说。 
“那不行。他已经开始怀疑了。” 
“不,应当说他早就该怀疑了。” 
“为什么?” 
“难道他没看出你三年来的变化吗?你变得越来越富贵,越来越有韵味,越来越超凡脱俗,这是女人情人的杰作!”白佐不无得意地说。 
“真的?”初雪和白佐相处久了,也学会了白佐的口头禅。 
“嗯。” 
“但是,算命先生说只有三年情缘。” 
“算命先生算什么?无稽之谈!” 
“他为什么说得那么准?算算,正好,快三年了。” 
“真的,也真奇怪啊!”白佐感慨。 
“我们要小心。” 
“小心是对的。” 
“今后要少见面。” 
“少见面不行!” 
“你我都要克制。” 
“我无法克制,我不能没有你。” 
“你这样不管不顾很危险。” 
“我不怕!” 
“你不怕我还怕,你现在五十八岁了,功成名就,不能因为我毁了晚节。” 
“五十八岁?我真的五十八岁了?”白佐这才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暮年将至,“是因为我老了,你要离开我?你不会是找借口吧?” 
“你想到哪里去了!”初雪第一次在白佐面前表示气愤,“我为你着想,当然也为自己着想。终究我还有一个家庭,一个儿子,一个名义上的丈夫。” 
“那我们各自离婚,重新结合。” 
“不现实!” 
“什么?你说不现实,那过去你对我是真爱还是假爱?” 
“真爱假爱你分辨不出来?” 
“是不是我开始掉价了?你觉得没多少价值可利用了?” 
“你怎么会这样想?” 
“你的话就是会让我这样想的。”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这是他们第一次不欢而散的相聚。他们各自愤愤然地离开。 
白佐开始郁闷、怀疑,同时有意更频繁地约初雪。初雪开始以各种理由爽约,不是说公司有事走不开,就是以家里有事不能出来为借口,有时还推说有病、身体不舒服、来例假等等。初雪其实有难言之苦,她生性比较倔强,不在白佐面前透露她在家中的苦楚。她丈夫有抑郁症和自虐癖,性格封闭,遇到痛苦和不幸,不是发性子吵闹对外宣泄,而是自闭自伤自残。 
那天他听了算命先生关于初雪情缘三年要了的话后一言不发,回到家里,把初雪三年来新添的珍珠宝石、黄金白金首饰翻了出来,摆在桌上,一边看一边用额头磕桌子。初雪在厨房做菜,听见响声进来一看,惊呆了,那些珠宝首饰很多是白佐送的。儿子进来一看,父亲满头是血,“哇”地哭起来抱住父亲,父子对哭,撕心裂肺。初雪一边哄孩子,一边劝丈夫,不住地掉泪,心里暗骂自己造孽。她回想起自己与白佐初识时的一次幽会,晚了点回家,见丈夫拿着座钟,一边看着,一边用点着的烟头炙自己的手背,当着她的面,烧灼自己的肌肉。初雪闻着那“嘶嘶”作响的异味,毛骨悚然。初雪曾下狠心不理白佐,但无法摆脱白佐的强大攻势和巨大的磁场。她几次想 
离婚,索性一走了之,但想到这个脆弱男人的一条生命,还有以后儿子要寻找自己亲生父亲,她又断了这个念头。她想尽量做得隐秘些,既能照顾好丈夫、儿子,又能满足白佐和自己,她实在是太难太累了。 
她笃信巫言咒语,因为她母亲从小就给她灌输了人生轮回、因果报应的观念。那个算命先生与她素昧平生,更不了解她和白佐的情况,他能说出那样的预测,不会没有根据,不会没有道理,况且事实确是如此。为了避免与白佐的情爱反目成仇,为了避免这种极端的变化,她想采取逐渐疏淡、慢慢脱离的办法。真的,她不是不爱白佐,而是真爱白佐。这是一个优秀的男人,但这个男人终究不是属于她,而是属于他妻子、他儿女的。慢慢地脱离,心里有着他,心里祝福他,让他一生平安。 
初雪的爽约还没有激起白佐的愤怒,激起白佐愤怒的是初雪关于公司的事不再向他和黄汉汇报了,而是转向集团常务副总李贤仁汇报。李贤仁是集团分管第三产业的副总,向他汇报第三产业的工作是正常的。然而李贤仁是个浮薄立品、市井为习的小人,近来放出风说白佐马上要退休了,他要接白佐的班。初雪在这时转而向他汇报工作,在白佐看来是趋炎附势的表现。如果光是趋炎附势,白佐还能理解,问题在于李贤仁比他年轻十多岁,比初雪大不了几岁,如果李贤仁也像他这样装出极力支持初雪工作,在年龄、相貌都比白佐强势的李贤仁面前,初雪也会像三年前对他一样对李贤仁投怀送抱的。一个自己真爱的情人,自己为她苦心经营鼎力支持的美人,落入自己最不屑一顾然而表现出比自己强势的对手手里,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再深入具体想象,如果初雪投怀于李贤仁,他们也会像他那样,把幽会安排在星河温泉健身会馆,初雪和李贤仁也会在小餐厅调情,之后李贤仁抱起初雪,在那个暗设的洗浴室厮咬呻吟……想到此,白佐血往脑门冲,心如刀绞割,他无法接受、无法容忍这种情景的出现。一定要制止,一定要破坏,哪怕用什么卑鄙手段,只要能达到目的,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他抓起茶壶朝镜子中的自己摔过去,“哗”地那个名贵的紫砂壶和镜子的碎片往地板上掉。妻子从房间里冲出来,他才知道自己是在自己家的 
客厅里。 
“我第一次看见你发这么大的火。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我支持扶持的一个公司现在居然不向我汇报工作了。” 
他很少和妻子谈单位的工作,这是破天荒第一次。现在能对谁说呢?对黄汉说会被黄汉取笑,对林时祥说会被臭骂一顿。林时祥很讲原则,早就提醒他要注意了。现在只有对妻子说。他简单地把初雪公司的情况说了说,把重点放在他快退休了,有人开始趋炎附势了,想另找靠山另攀高枝的势利眼上。 
叶淑珍说:“大凡事业单位为了创收开办的公司,财务账目一定不清,肯定有违反国家财金制度的漏洞。你现在还在位上,你组织人马查它的账,不会查不出问题的。一旦有了问题,它一定要寻找领导支持,这时,你这个领导一句话就至关重要了。” 
“呀,老婆子,我真没想到这一招。” 
“我是会计呗,没有经验,也有教训。” 
“嗯……” 
白佐觉得这是一个使初雪重新依赖他的好办法。查账决不会涉及自己和黄汉,但是,要找个查账的理由。如果让初雪知道是他在暗中查她,她不恨死他才怪,那真要反目成仇了。万一真查出问题呢?那不害了初雪?不,万一真有问题就好了,他可以挺身而出、赤膊上阵保护她,初雪会更感激他、更贴近他,他和初雪的情缘就可以永续不断了。初雪要是坐牢狱更好,他会去拯救她,英雄救美,情感生活又多了一道色彩。 
他想只有写告状信,用人民群众来信的方式要求查初雪公司的账。那一天后半夜,他用家里那台计算机,在家里那台 
打印机上打出一封状告初雪的公司财务混乱、账目不清、公款私存、贪污行贿,署名为部分知情员工的信。为掩人耳目,他把自己和黄汉也牵联上,说初雪是在集团老总白佐和所长黄汉的支持下为所欲为的,强烈要求上级机关组织审查云云。黎明时,他粘好信封,贴上邮票,做这些动作时他戴上手套,免得被验出指纹,他还是有点反侦察常识的。早上,他借晨练,跑到离家很远的一个邮筒投了进去。 
信一投进去,他就后悔了。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件最不该做的事。“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站在邮筒旁等邮差,但邮差凭什么还你信?你拿出身份证说是你投的,你不是不打自招了?他只得讪讪地回家。他不敢对妻子说,也不敢对黄汉说,黄汉知道了也一定会认为这种做法太卑鄙了。完了,完了,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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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果然在敲叩他的门。化名信投出不久,林时祥以厅党组的名义给白佐打了个电话,叫他到厅监察室找他一下,说他同时也通知了黄汉。 
他到林时祥办公室时黄汉还没到。林时祥像往常一样,人没到茶就泡了,但这次没有往日的随意和热情。白佐猜想一定是告状信的事。 
“有人状告初雪的公司,把你和黄汉也牵扯上了。” 
这是白佐的苦肉计,如果没牵扯上,初雪一定会怀疑是白佐指使人干的,是对她疏淡的报复。 
“没人告才不正常。” 
“厅党组要我和你谈谈,听听你的意见。”林时祥把告状信复印件给白佐看,那是自己的文字,白佐一目十行一览而毕。 
“什么意见?查呗!” 
“我私下做了调查,好像研究所的人对初雪反映不错,说她开拓进取,为研究所赚了不少钱,员工奖金福利大大提高。还说一个女人家能做到这个份上是不简单的。” 
“会不会是那个家伙投的。”白佐指的是李贤仁。 
林时祥对李贤仁也没有什么好印象。但李贤仁是蓝文德推荐的。蓝文德推荐李贤仁也是事出有因,李贤仁是提拔重用蓝文德的老省长推荐的,李贤仁的父亲在“文革”期间救过老省长的命。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当然有可能。这家伙现在到处煽风点火,说你年龄快到了,建设咨询集团要考虑接班人,不然接不上茬等等。但是,他为什么要告初雪呢?” 
“清君侧。” 
“据我调查,他也十分支持初雪,说了初雪好多好话。” 
白佐耐不住了。 
“这就是两面派的伎俩。告初雪拖上我和黄汉,不就是想把我们一锅端吗?” 
“谁来集团接班这是组织的事,他邪乎什么?” 
“小人呗。” 
“据省监察委的同志分析,可能还没这么简单。” 
“哪谁会干?” 
“省监察委的同志另有看法。” 
好家伙,这些人还真不简单,不愧是搞监察的。白佐心里暗暗想,莫非他们看出什么破绽来? 
黄汉破门而入,茶刚泡出,黄汉坐下端杯就喝。 
“妈的,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白佐骂。 
林时祥把告状信复印件递给黄汉,黄汉认真地逐句逐行地阅读着。 
“公司我没管好,主要责任在我,跟白董无关。” 
“无关谈不上。有人反映白董许多节外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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