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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北京爷们儿-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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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公司口碑好,质量也过得硬,出不了大事。”于建的瞎话张嘴就来。

“质量好的企业很多。”

于建和王权对望一眼,会心地笑起来。“你心眼挺多,做成生意不就完了?其实你们最大的优势就是来得晚,公司也离得远。”

“这话从何谈起?”我咧着嘴,哭笑不得,明明是劣势啊。

“方先生想不通?”于建不失时机地打击我的自信,看到我愣头呆脑的不言语,他才得意洋洋地向我解释:“离的远说明你们在庆阳没有乱七八糟的关系,来得晚,说明你们信息滞后,没有内线,星达公司也来不及在庆阳瞎折腾。对我们来说跟你们打交道保险,分粥喝的少。”于建得意地瞅王权一眼。

“哈哈……,都说南方人聪明!”我举起酒杯。“为我们来得晚喝一杯。”
北京爷们儿全文(143)
    王权是个酒腻子,基本上酒到杯干,快十点时舌头打卷了,满嘴就那几句车轱辘话。他晃晃荡荡地非要去夜总会,我们没辙,只好跟着。

夜总会设在江边的一条重新装修过的旧铁船上,老远就看见伊丽莎白号巨大的霓虹灯。船上灯火通明,小车在江边公路上排了一溜儿。夜总会经理点头哈腰的狗腿子样儿叫我吃惊不小。一般来说,夜总会老板都是当地黑白平趟,有头有脸的,如此看来王权这小子在庆阳的确能手眼通天。最后夜总会经理把我们带到后舱的一个包厢,还一个劲强调是招待贵宾的地方。

我走进包厢时差点以为自己到了香水店,暗红色的灯光和呛人的香味使人产生种晕旋感。当贵宾的感觉真好,包厢足有一节火车车厢那么大。房间正中是矩木地板铺成的小舞池,贴地的射灯让屋里有种特殊的华丽和神秘。靠门的一侧是全套的KTV设备,音箱都是BOSS的,另一侧有台玻璃门的小保鲜箱,各种洋酒异彩流光,饮料足有十几种。舞池对面是挂着软帘的小包厢。

不一会儿,六、七个千娇百媚的小姐跟经理进来了,包厢里顿时唧唧咯咯的象进了养鸡场。王权大叫道:“把——把灯给我打开。老板,你要是拿群烂货哄我,看,看我不拧下你的卵子。”

“没问题。”经理陪着笑脸。“正宗东北小姐。”

王权挑牲口似的把小姐们挨个扒拉来扒拉去,还时不时地拧两下屁股,小姐们象给电着似的嘎嘎嘎地叫个不停。最终他拥着两个小姐沥愣歪斜地进了小包厢。于建挑了个人高马大的东北姑娘。“放心玩儿吧。”临进小屋时他还特意叮嘱我。我特意找了一个娇小玲珑的南方小姐。

进了包厢,小姐就极其熟练地在我大腿上拧了一把。她看样子也就二十岁,五官非常清秀,眉毛淡得几乎看不出来,两条辫子搭在肩上晃荡,娇嫩似水的小脸上居然还有两个小酒窝。“我叫阿秀,大哥您呢?”

“叫我方哥就行。”

“你有多大?就当人家哥哥。”阿秀不傻装傻地调侃。

“比你大,你还一身奶味儿呢。”

“我都二十二了。”

“做小姐几年了?”

“刚一个月。”

……

正当我大口喘气,呲牙咧嘴时。忽然听到王权愤怒地叫骂声:“不长眼的臭婆娘!总打电话,鸟电话!拿老子蒙事?老子斩你的头,做了你。”我正准备出去劝架,便听到啪的一声脆响。我马上提起裤子跑出来,险些忘了掀帘子。王权站在自己的包厢门口怒声喝骂着,他眼睛血红,双手叉腰,嘴里骚货长小鸡儿短的骂个不停。有位小姐肯定挨了个耳光,正蹲在地上哭呢,另一个则不知所措地站在旁边。于建也跑出来,我们俩不明所以地互望着。此时有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伙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先生!先生,您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别生气,有话慢慢讲。”小服务生低三下四地往脸上堆笑。

我顺手打开吊灯。

“让她说,骚货!敢拿老子寻开心?是伺候老子还是打电话?” 在灯光下,王权脸色灰败,嘴角几乎撇到腮帮子上了。

“大哥,她是新来的,大哥您别跟她一般见识……。”服务生一开口,我就知道这小子要倒霉。只见王权眉毛一立,肩膀一抖,“啪”又一声脆响。小服务生身子一晃,差点被抽个趔趄。如果不是他及时抓住门框,非摔倒不可。看来王权打人耳光的功底十分了得。“你—你为什么打人?”血从服务生手指缝里流出来。他怒目圆睁,紧握双拳,身子气得瑟瑟而抖,象一条爆怒而随时会乱咬一阵儿的狼。我不自觉地抱住肩膀,真希望他们俩能厮打起来。也好看个热闹。此时又见夜总会经理气急败坏地冲进来。

“王总。王总!这是怎么了?我在外面招呼客人,您哪儿不顺心?”经理的胖脸笑得跟朵花儿似的,鼻子眼睛尽一切可能往两边挤。

“龟儿子的!怎么管教手下的?小王八蛋也敢和我称兄道弟?活得不耐烦啦?”王大公子嘴里没好听的。

“你……”小服务生真要扑过来了。

“走,滚,快滚。”老板费尽了力气才把他推出去。“您说得对。他不懂事,我辞退他。您先消消气。”

“还有这个小骚货,啊?不会干别的,就知道一趟一趟地打电话,打,打!再去打呀。”王权动作夸张,幅度特大,骂人时额神经抽动,耳神经抽动,甚至连牙神经也在急速抽动着。他几次试图弯腰抓住小姐的头发,可能是酒劲未过,动作太大,几次都抓空了。幸好经理扶着,要不非把自己绊个跟头不可。他又指着夜总会经理的鼻子。“你这个买卖还想不想开?欠打的小骚货!”王权终于又威风八面踢了小姐一脚,衬衫都快被体内奔腾的阵阵内息撑破了。 

“王总,看您气的!先息息怒,千万别气坏了身子。他们这几个小羔子真是太不懂事,我会好好教训他们的,不成就开除。”胖经理的脑门越来越亮,一颗颗小珍珠逐渐聚集到下巴上,晃晃悠悠地随着他说话的动作抖动着。“你,你还不快给王总赔不是,不懂规矩的东西。”他伸手拽起地上的小姐。

“赔不是?”王权还是不依不饶。

此时于建走过来,他拉拉王权。“你们吧,就是不长眼睛,下回得弄清楚陪的人是谁。回去好好学学,听见没有?”

“是,是。”经理象被特赦的死囚,马上把惹事的小姐赶走了。“让一帮小羔子败了兴,王总,我再给您找几个小姐来。消消气,今天我做东。”

“你以为我玩不起?”王权呸了一声。
北京爷们儿全文(144)
    “算了,今天大家兴致都不高了。”于建又硬插一腿。“今天咱们给老板个面子,改日让他好好请咱们喝酒。下”

“是,是……”经理终于放心了。

钻进车里,王权的酒已醒了几成,可仍是一脸的不忿,看于建的眼色都恶狠狠的。“这么轻易放过他们?你是什么们意思。” 

“他是局长的远房亲戚,这个夜总会就是局长罩着的。搞僵了,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局长平时对咱们还不错,对吧?”于建八面玲珑,天生狗腿子的料!他似乎连庆阳市所有官宦人家到底养几只耗子都知道。由此我更加相信,在工程指挥部的交易中,于建肯定是主谋。王权不过是大树下面的一株嫩藤,最终被人玩儿也不一定。

“方先生。”车到军分区招待所,王权的舌头终于捋直了。“你把房间退掉,我们给你安排个好地方。”

“招待所挺好。您别费心了。”我竭力推辞,谁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

“朋友嘛!放心,住在我们的地方没人敢向你要钱,要钱我打折他们的腿。在庆阳这段时间,你的吃住我们包了,合作伙伴嘛。” 

王权他们把我送到富豪宾馆时已很晚了,进了房间光顾着与王权道别,他们走后才发现房间太大了。我还从来没住过如此气派的房间。即使当年同刘萍在成都锦江饭店玩儿命消费时,住的套间也没这间房豪华。于建曾在路上告诉我,富豪宾馆的所有装修设备和材料都是北欧进口的,光这间套房里的真皮沙发就值一万多块。我在大厅里问他,宾馆是几星的。于建说:“没星。”

外间是会客室,华丽宽敞,中间是挂着两幅人体油画的过道和金碧辉煌的卫生间,最里面是舒适的卧室,里外加起来肯定有一百平米了。我在浴缸里泡了很久,躺在龙头下,热水一直从头上淌下来,懒懒的不愿意动。在浴缸里我几乎睡着了。晚上的事让我真有种天堂、地狱,亦人亦鬼的疲惫!王权虽然不是老大,似乎比老大更嚣张。和他合作我竟有种掉价的无奈,好象是初入此道的妓女碰上了老嫖客。

我从浴缸里爬出来后,反倒没有什么睡意了。平生还是头回独自睡在这么宽敞的空间里。我翻来覆去地折腾了两个小时却依然精神十足,这算什么呢?白吃白住白喝白玩,生意要都能这么做,下半辈子给个市长也不干,吃喝玩乐,逍遥自在,神仙生活!张东没离开公司时,曾不只一次向我抱怨生意不易,人世艰难。有一回他煞是感伤地告诉我,前年夏天,他独自去乌鲁木齐把秃子公司的一批货转运到库尔勒。他知道新疆戈壁滩上烈日似火,还特地租了辆带空调的新型大卡车。可车过托克逊,刚进戈壁滩,空调就不管用了,太阳比想象的厉害,阳光直晒下来,车顶棚手都摸不得。张东说就跟蒸桑拿一个样,最少也得六十度。更倒霉的是,卡车没到干沟就抛锚了。站在旷古戈壁上,没处躲没处藏,张东甚至有点夸张地说:“他妈的就像脑袋上顶着五百瓦大灯泡,时间长了非成烤猪不可。”灰蒙蒙的戈壁上罩着层青灰色的热雾,草?连一点绿毛都没有。他告诉我,所谓戈壁其实就是铺满了一寸见方的小石片的大石滩。张东在汽车抛锚时撒了泡尿却听得石片上滋啦一声,那汪戈壁滩上仅有的液体立刻化成水汽,不见了。我当时听得目瞪口呆,也深为自己以后的经商之路而担忧不已。现在张东要是知道哥们儿这么做生意,非气得立刻坐车回北京找我算帐不可。

第二天是周五,我睡过了头,起来后找了家复印社,把公司的价格表重新校改打印一份。公章的事挺难办,最终我决定将原文的公章抠下来,贴在价格表上,来回复印几次,竟与原件一模一样了。准备妥当后,我又想起孟殊了。

“刚才我给招待所打电话,听说你退房了。”孟殊在电话里很不高兴。

“在富豪宾馆,六O六房间。”

“你住得起富豪?”孟殊非常诧异,“那儿可贵了!”

“穷家富路,我是代表我们公司形象的。”估计她看不见我吐舌头的样子,“你今天有事吗?”

“下午同学聚会,你来吗?”

“你的同学聚会,我瞎凑什么热闹?下午我就安排别的事吧,明天你陪我逛街好不好?”

放下电话,我出了会儿神。在牢房里住过的人很容易满足,如此奢华的房间,也的确容易让人心猿意马。会客室宽敞明亮,大鱼缸居然占了整整一面墙,几条金龙鱼摇头摆尾,颇是神气,鱼缸是我早晨起来时才看到的。我站在椅子上用手去捞,正好服务员进门,我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下午,我又仔细享受了一番浴室。高档的东西总有高档的妙处,卫生间朝阳的窗户是落地的一大块毛玻璃,另一扇墙则是整幅的极富中国情调的水粉美人出浴图。水很热,蒸汽把屋里烘得暖洋洋的,躺到浴缸里,象浸入一块巨大的奶酪,浑身的骨头节舒服得都快散了。没多久,我沉沉入睡了。

醒来后,手指尖已经泡出了白皮。不愿意动,于是又放进不少热水。

我又闭上眼,四肢酸软,全身似乎融进温暖的液体里,热水在胸口轻微的压力,正好让人感觉到存在的方向。我就这么呆呆躺着,眼皮是红色的,仔细看来那舒适的红色又深浅不一,性质各异,有时甚至是一团红光在黑暗背景里翻腾涌动。躺着,记忆逐渐变得不那么安分了,很多事,很多人又滑进我的脑海。当然都是些女人的事。

我一直在想,给刘萍老公写信的人是谁?字迹熟悉,却想不起是谁,唯一确定的是两张纸片就断送了我的爱情。也许每个人都会有深植于心的爱?玉玲可能现在还爱我,她以结婚来向我炫耀。我爱过刘萍,也忿恨得想把她掐死,因为疯狂而不顾一切的爱情让自己和狱警打了三年交道。凭感觉,张倩也许正爱着自己,可她只能看着我悄然离去。爱情这玩意儿不知害了多少人?我们终其一生,劳碌打拼也是为了女人。超越男女其实也就是超越了人生,超越人生,人类存在的价值便将经受考验了。对大多数男人来讲,爱情往往有缘无份,千万不能把它当回事,否则就是缺心眼儿。而女人嘛?我出来后算是完全想开了。把她们当成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把她们当成人。事世轮回,沧桑变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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