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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留一醉-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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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时酉再不言语,只是默默饮酒。两人夜聊至此,已经喝完整七坛酒。

  秦恕听到时酉说借机见他,以为终是时酉不胜酒力,要表露心迹便顺水推舟:“你为何要见我?”

  时酉又开了一坛,边斟边答:“江湖朋友称我水鬼,不过是因‘酉’字遇水为酒,他们笑我生而为酒,连名字都要沾亲带故。所以你说我多见你几面所为何事。”

  话音未落,时酉竟失手将新开封的整坛打翻,痛惜之情顿时浮于脸上,自言自语也不知是说与谁听:“都说‘死得双城一杯酒,当下做鬼也风流’,可惜啊可惜了。”

  秦恕闻言至此,恍如隔世。当年邀时酉三月初三品酒,便是知晓他对饮酒的痴念。兜兜转转,情爱凝在心头,竟将这些都忘了。

  但是如果说这亭中有人醉了,那一定是时酉,不是他秦恕。

  时酉再不管秦恕,自顾自喝起来。因此他不知道,秦恕一直在看他。

  第九坛剩最后一杯,时酉把秦恕的酒杯也端起来,递给他,“一口气喝了八年的量,要不是手抖,便是九年,”时酉打了个酒嗝,“还有一坛,送给我吧。”

  秦恕学着时酉之前的样子,三个手指转酒杯,问:“你救我一命,只为了求这一坛酒么?”

  看着时酉眼神发散,秦恕仍不忘下套,可是时酉依旧不如他所愿。

  时酉摇头,反问他:“一定要拿东西跟你换你才能给我是么?”

  秦恕想说我不需要你换,我一切都能给你。最后只是回答他:“酒送你了。”

  时酉几近耳语:“可我却没东西换给你。”

  挣扎着,时酉举杯,示意秦恕和他一起:“你久病痊愈,希望你从后日起万事顺遂。”

  秦恕不解:“为何是后日?”

  直到两人把酒饮尽,时酉才勉力维持最后一丝清醒说:“因为明日酒醒会头疼。”

  言罢,一头扎在石桌上,醉得不省人事。

  秦恕把时酉揽在怀里,掌心和着酒揉时酉方才磕上石桌的额角。

  秦恕亲吻时酉鬓角,额头,眼睛,最后在他眼睑瞤动中覆上他的唇。秦恕在他耳畔说:“我想换你的心。”

第五章

  翌日,时酉终于醒来。果真如他昨晚所说,酒醒头会痛。他仔细回想昨晚做的三件事是否出纰漏,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不在自己房间里。

  刚捋清楚第一件,自己昨夜确已讲完腹稿,无甚纰漏,便听到——

  “时公子,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么?”

  时酉猛然发现身边躺着旁人,这个旁人正是秦恕秦敬俞。

  时酉身子半转,身后的胀痛提醒他昨夜做过何事。这是他做的该死的第二件事。

  秦恕撑着手臂,侧身看他,笑说:“我可记得有位公子在谦正厅的榻上说过,不好意思吃我,睡我,还一点力气都不出。昨夜……”

  时酉急忙捂住秦恕的嘴不要他说下去。他想起照顾秦恕时,秦恕嫌他劳累要他坐下休息,他回秦恕“我吃秦庄主的住秦庄主的,还怎么好一点力都不出”。

  时酉惊道:“你!”秦恕居然舔他的掌心。

  秦恕一脸温柔,动作却堪称下流:“诺安不言语,是在回味,还是打算吃完不认账了?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你昨晚是如何……唔……”

  片刻,唇分。

  时酉气恼,“我看你扮猪吃虎很擅长嘛。耍得一手好流氓。”

  秦恕不再多言,揽过时酉,轻吻额头,说:“起来吧,你看这日头都升到哪了。”

  说罢,便起身。

  时酉仔细打量秦恕精壮的后背,并当真如秦恕所言开始努力回想昨晚的手感。只可惜喝得太过,到底没了印象。

  秦恕走出卧室,时酉检视自己身体。还是自己昨日着的里衣,身后的感觉应该做过简单的清理。大概是喝过酒的缘故,俩人都太过疲累,秦恕能做到这般已属不易。也幸好如此,秦恕大概并未发现自己手臂上的划伤。

  秦恕端着面盆进来,捏着嗓子道:“时公子,小人来伺候您更衣洗漱了。”

  时酉把被子蒙在脸上,再不想理他。

  用过午膳,时酉提议逛一逛山庄,秦恕说好。

  俩人酒醒过后,虽然难掩昨日疲累,但到底清醒许多。昨夜时酉那套说辞真假几分,秦恕心里有数。话里虽有诸多漏洞,不过既然他有意隐瞒,秦恕也不愿和他当下计较,总有自己查清的一日。

  “诺安,你是如何找到我的?”秦恕不经意间问。

  时酉一愣,斟酌措辞答:“是你耳后的痣。”

  秦恕笑出了声,解释:“果真如此。不过那不是痣,是疤,你昨夜舔弄过好几次都没发现么?”

  时酉闻言涨红了脸,怒道:“你竟说些混账话。”

  秦恕却拉住时酉细细地吻他,舌尖描摹嘴唇的轮廓。

  再次分开,秦恕打算将心意讲明,无论对方是否也能开诚布公,总要有一个人先往前迈一步。

  只是他还未及开口,时酉便面露难色,道:“敬俞,你,方不方便带我见识一下秦家的传家之宝。”

  时酉紧张地盯着秦恕。虽然俩人连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但是一想到自己与别人的约定,时酉没来由地感到慌张。

  秦恕露出微笑,温柔道:“当然方便。”

  秦恕带时酉来到书房,示意他坐到书案后。

  整间书房布置颇有讲究,多处摆放长青盆摘或者时鲜花卉以作点缀。对面案几上的镂空花瓶里插着两枝桃花,看样子是今日新折的。

  秦恕道:“秦家的传家之宝就在桌面上。”

  时酉诧异:“就光明正大放在这儿?难道双城山庄都不建造密室暗道么?”

  秦恕笑道:“我若是想,也定建造得光明正大。”随后话锋一转,“你若能找到我传家之宝,便送给你做聘礼。”

  时酉顾不得被秦恕戏弄,专心扫视案面各处。

  案面摆放布置中规中矩,所有物件一眼便尽收眼底,实在没有庄重或精致的盒匣。时酉甚至忍不住想要找机关暗锁。最后,只得抬眼看着秦恕,向其求助。

  秦恕心想真拿你没有办法,嘴上却说:“我养了一池凤凰翎,南下定亲也不忘看佛见笑,甚至连书案上都要摆一朵碗莲。”秦恕端起青瓷碗,手指微动,竟在碗底取出一小瓷盒。

  “我确实喜欢莲花,却也有拿它诫醒自己之意。当年家族祸事正是源于,”秦恕把瓷盒递至时酉面前,“一颗古莲子。”

  时酉双手接过瓷盒,听秦恕继续说道:“虽然从前秦家世代经营药材,但却志不在此,大多更爱侍弄花草。古莲子一般年月久远,而世上不乏企求长生不老之徒。不知从哪日起,有传闻说秦家有宝物使人长寿,加之秦家做药材生意,传言愈演愈烈,宝物的功效也被传得神乎其神。”

  时酉心事已了,便把原物奉还。秦恕虽未说完,但显而易见,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传言到最后大抵是传到了皇帝耳朵里,几番博弈,最后落得千金散尽举家西迁的下场。

  秦恕见时酉此时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不禁欺身而上,额头相抵,问:“你的事办好了,是不是该办我的事了?”

  说罢,手已探入时酉衣襟。

  时酉大惊,连忙跳起,却一不小心撞上秦恕鼻梁。

  秦恕惨叫一声,一手抓着时酉手臂往外走,一手捂着鼻子瓮声瓮气说:“简直谋杀亲夫,大逆不道!你最好把力气留待等会儿。”

  路上柳管家遇见二人,正要问安。只见秦庄主拉着时酒鬼匆忙而过,走出好远柳管家听见秦庄主吩咐今日不要放人再进正院了。

  秦恕食髓知味自然是要再一再二又再三。可他想不到的是时酉竟然乐意配合。原以为按照时酉昨日和今日的表现定要忸怩一番,谁知倒在床上两人水乳交融,滋味自是妙不可言。

  时酉虽然被秦恕戏言说是不出力气,但到底前段时日劳心劳肺自损过多,没到最后便晕过去。秦恕也是久病初愈,甚至没来得及为时酉清洗便紧挨着时酉睡着了。

  秦恕呼吸渐趋平稳,时酉却睁开了眼睛,眼底尽是疲惫。

  时酉又等片刻,确定秦恕睡沉便起身。穿戴好衣衫,凝视秦恕许久,最终怕扰醒秦恕,只在他唇上轻轻一吻。然后点了秦恕睡穴,掩好门,悄声离去。

  时酉行动小心轻便,却没听见,门内一声轻叹。

  时酉顾不上身后黏腻之感,只想快些得手。潜进书房,学着秦恕的样子把手探向青瓷碗底,果有一凹槽,拇指食指稍一用力便将瓷盒抽出,正是晌午见过的古莲子。

  眼见宝物到手,时酉却迟迟没有将其取出。

  他知道这枚古莲子他今日非取不可,只是一旦收入自己囊中,他与秦恕便绝无可能。

  时酉虽知早晚会到这般田地,也放纵将自己交予秦恕。甚至,为成昨日之事,时酉还在酒里加了东西。劝秦恕不宜多饮是真心,手掌覆上酒杯时也确把催情之物加入酒中。这原本便是早备下的,怕秦恕到时嫌他到底是男子不能情动。不过此物或许于常人无害,但秦恕其实体内尚有毒素未清,时酉不敢冒险,临到最后关头,还是调换了酒杯自己饮下。

  反正他已不在乎是否会给秦恕留下自己太过淫乱的印象,再也没有以后。

第六章

  鬼医与时酉约定在三月初四,最迟不过初五,带着秦家的传家之宝,到距双城山庄最近的三临镇曲家客栈见面。

  时酉行动多有不便,躲避庄内守卫颇费一番功夫,慎重起见,特地从后山人迹罕至的树林绕远路下山。

  原本数里路程,时酉夜深赶至,却被告知客房已满。鬼医虽和他约好地点,但并不曾说如何寻他。既已到此,他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得尽快探查一番。最后打点客栈伙计到柴房借宿一晚。

  柴房杂乱无处下脚,他也并未随身携带包袱,想打个铺垫都不行。以往自己随便一躺便也将就,只是此时身后胀痛难受,时酉暗自苦笑,自作孽不可活。

  正值时酉犹豫之时,一人推门而入,边将手臂伸入外衣袖边说,“这位客官,适才照顾不周照顾不周,鄙店晚间临时空出间房还未及登记,方才替值的伙计不知情,委屈您了。”此人身量不高,略微发福,听声音甚是年轻,说着话脚还扭了几下,显然是才将鞋穿好,“您随在下来,赶了一路早些休息才是。”

  做贼劳心劳神,纵使如此顺利,此时时酉仍是疲累不堪。若不是见鬼医心切,时酉确是要好好休息一番。

  时酉拱手谢道:“有劳店家,烦请带路。”

  天色太晚,不易窥得客栈全貌。时酉被三带两绕行至角落一处,请进房内,客栈伙计问可需备下热水,时酉谢绝,心想等探查回来未必几时。

  粗略打量下房间,素雅简洁,若不知晓是客栈客房,恐怕以为是谁家书房。再从刚才客栈伙计谈吐和行事可见,此处格调不低,不至于鱼龙混杂,所行之事便不易被撞见,鬼医果然寻了一个好去处。

  一钩弯月当空而悬。四周又恢复平静,好似方才并无人深夜叨扰。

  来路上时酉已细心观察,所过房间门口并无七泉窟标记。直到约莫行至时酉住处的对角,他终于在一扇门的上侧卯榫相接处看见一株细草。

  七泉窟四处环水,多得是这种细小的水生草本。时酉若是来晚,这株细草便因脱水而枯,教时酉再寻不得。

  时酉轻推,房门未锁。黑暗中他不敢轻举妄动,只站在门口借微弱月光小心打量。

  “看样子秦庄主已无大碍。”说话声徒然而起,闻声望去,墙东侧椅凳上有一人影,闻声该是鬼医。

  时酉冷声道:“他好不好你比我更清楚。废话少说。解药给我。”

  鬼医道:“徒弟和师父说话难道都用这种口气么?”

  时酉听他提起师徒关系却是不胜心冷,“我早被逐出师门,哪来的师父?”

  鬼医神闲气定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当年做错事,为师也只是让你离开,已然是偏袒你了。你回七泉窟求我救人,为师也帮你救了。你怎么还好拿乔?”

  时酉气不过,沉声道:“你别只捡好听的说,说得人恶心。当年之事明明是有人陷害我,你不查不问,单赶我走。我自小在七泉窟长大,从未外出,被逐出师门的时候连十岁都没有,如果不是敬俞,我哪还有命活着回去求你!再者说,你若单是帮我救人,那我今日来见你又是为何?!”

  鬼医满不在乎,道:“你说是为何,你大可以不来,反正不是我要救人。”

  时酉道:“你也不用佯装不在意,若不是怕我半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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