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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射雕时代1-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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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竟答不上来了。老四海笑道:“佛祖他老人家是不缺钱的,人家也不用花钱。可你们得花钱,我也得花钱。为什么你是化缘的,我就是骗子呢?”真和尚听得是口吐白沫,四肢瘫软,显然是犯了心脏病。老四海临走时良心发现,往他嘴里扔了几片速效救心丸。
扮演什么角色都是需要花钱的,仅仅是行头一项就是个不小的开销。所以老四海虽然屡屡得手,手里却没剩下多少真家伙。好在老四海也不是特在乎,自己已经三十二岁了,离老爹四十五岁的大限是越来越近了,不就是十来年的事吗?一晃就过去了。
去昆明的路上,老四海一直在心里盘算,在昆明能干点什么呢?要不就把滇池修成迪尼斯乐园?
老四海乘坐的波音747,是大型宽体客机,由于飞机大,乘客少,很多座位还空着呢。他本能地希望占据两个座位,睡觉舒服。可他刚刚动了这个念头,便有个老外从过道里走了过来,风度翩翩地向他笑了笑,老四海只好把搭在旁边座位的腿拿下来了。老外安顿好行李,坐到老四海身旁,又礼貌地向他笑了笑。这是个白头发白胡子的白种老外,脸上都是红点,像一群麻子。但从脸上的纹路可以看出来,这家伙的岁数不是特别大,最多五十几岁,估计那满头白发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老四海认为不应该把学校里学的东西全忘记了,于是决定锻炼锻炼口语,他也笑着说:“Where are you from?”
白毛老外微笑着望着他道:“我会汉语,咱们还是用汉语交流吧。我是英国人,爱丁堡人!”
老四海扬了扬眉毛:“苏格兰人?”
老外没想到一个中国年轻人能把英国人分出派别,马上面露喜色:“对,我就是苏格兰人,我叫理查!爱德华·理查。”
老四海读过英国通史,他知道爱丁堡是苏格兰的首府,位于不列颠岛的东北方向,在北海沿岸。老四海点着头说:“爱丁堡大学非常有名啊,大学里建筑也特别漂亮。”


第五章 一路射雕(2)


这回老外更加高兴了,他一把拉住老四海的手,使劲摇晃了几下。“我毕业于爱丁堡大学,难道你去过苏格兰吗?爱丁堡保留了中世纪的所有哥特式建筑,我们的城市就像童话中的城市啊。”
“没去过,我是从书上看来的。”老四海摇着头说,“我是北京大学的。”
理查挑起大拇指:“钦佩,北京大学是中国最好的大学,曾经出现过很多伟大的学者。”
由于他们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二人颇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旅途中便海阔天空地攀谈起来。
理查说:“我们苏格兰人比英格兰人文明多了,英格兰人粗俗无礼,全是足球流氓。”
老四海自豪地说:“我们中国北方人比南方人健壮,中国的战争都是北方统一南方的战争。”理查又问他是做什么的,老四海说:“我是自由职业者,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理查再一次挑起大指说:“自由职业在你们国家刚刚兴起,看来你是个文化素养很高的人啊。唉!等我退了休我也做自由职业者。”老四海问他的职业是什么,理查轻描淡写地说:“我来中国已经快六年了,我是环境计划署驻北京的干事。这次在广州出差,有急事要去昆明。”
老四海吃惊地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
理查点着头说:“是啊,我是个联合国的雇员,代表联合国监测中国环境变化,考察和记录重大的环境事件。还负责与你们国家的环保当局进行交涉。”老四海对这个职业有点陌生,便追问他去昆明有什么急事。理查不如一般英国人那样狡诈,是个快人快语的家伙。他说:“我接到了当地朋友报告,他们说滇池里到处都是水葫芦,我要去看一看究竟。如果有继续恶化的迹象,就要马上通报你们的环保当局了。”
老四海知道,水葫芦过度繁殖是水体富氧化的标志。他笑着问:“当地人难道看不见水葫芦吗?”
理查做了个捂住双眼的标志:“在某些利益面前,人是很容易失明的。”
老四海咽了几口唾沫,他觉得这个英国人有点危言耸听。后来老四海认真地问:“你觉得中国的环境问题严重吗?”
理查叹着气说:“在环境问题上很多国家都走过弯路,我们也走过。可我们走弯路顶多影响英伦三岛和西欧的一个角落,你们要是走弯路的话,其影响范围将是一片广阔的大陆。现在的问题是,你们的中央政府清楚这一点,可地方政府出于自己的利益考虑往往喜欢装糊涂。我估计照这样下去,未来的20年里中国将面临一次没有前例的环境灾难,全世界都将为此付出代价。”老四海追问有没有缓解的可能,理查表情严峻地说:“完善监控机制,减少人为因素。”
后来他们又聊了些山川风物,老四海见识广博,理查夸奖他是个旅行家,而老四海对这个苏格兰人的印象也不错。后来他指着自己的座位笑道:“你是联合国的官员,出门也坐经济舱?”理查苦笑着说:“经费紧张!省出几张票钱来,就能种一棵树了。”老四海好久没有说话,这家伙是不是太过迂腐了?
飞机快降落了,理查给了他一张名片,叮嘱他一旦碰上了环境问题,就马上通知他。老四海含糊着答应了,可心里却想:环境问题与我能有什么关系?我又不靠环境吃饭。
二人在机场分了手。
老四海独自站在机场大门外,一时也想不起自己该干点什么。实际上他去昆明的确是茫无目的。但抵达昆明的当天,老四海就碰上了一个崇拜者,是个安徽姑娘,名叫贤淑。
那天老四海进了昆明市,找了家四星级宾馆,他一时心血来潮,在总台登记时用了真名字。平时老四海一般是不用真名字的,因为他手里有十二个身份证,随便拿出一张就行了。而宾馆服务员可能是从来没见过姓老的,竟拿着身份证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老——老四海?”
老四海使劲点了点头,微笑着说:“对,是姓老,我们家在驴人乡,我们家是秦朝人嫪毐的后裔,所以姓老。”
服务员听得云山雾罩,人都快飘起来了。老四海身边却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老四海?你真是老四海吗?”
老四海扭脸一看,自己旁边站着个小巧玲珑的姑娘,手里也拿着张身份证,看样子也是要登记住宿的。老四海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认识我吗?”
姑娘在他手背上瞟了几眼,葫芦胎记于灵动的目光中闪烁了一下。“我师父认识你,他是你师兄。”
老四海先是一愣,其后脑子里立刻闪现出那个瘦子的模样。虽然那事过去十来年了,但瘦子对老四海的影响至今犹在。他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眼珠子却几乎要转到后脑勺上去了。老四海真是担心,师兄会从后面突然冲上来,一剪子把自己的手指头剪掉。
姑娘笑着说:“放心吧,我师父不在昆明,他也不知道我在昆明。”
老四海嘴里应承着,眼睛却一直没闲着,过了好久他才最终确信,师兄的确不在附近。这时服务员已经登记完毕了,两个房间是挨着的。此时姑娘提议到宾馆的大堂里谈一谈,老四海本来不想去,但这姑娘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着实令人心软。他琢磨了一会儿,便答应了。
老四海向侍者要了一杯卡布奇诺,姑娘调皮地说:跟他一样。侍者微笑着走了,老四海又向周边看了几眼,对面的姑娘竟呵呵地笑出了声。
咖啡还没有端上来,老四海就摸了个八九不离十,当然了,主要原因是人家主动。这姑娘叫贤淑,是安徽人,号称三年前拜在师兄门下,一心想当个出色的骗子。老四海听到这儿,不禁大是奇怪起来,自己做骗子不过是误入歧途,难道他人会把当骗子作为人生理想吗?贤淑看出了老四海的心思,无可无不可地说:“我父亲得了癌症,我妈妈半身不遂,我家里还有两个弟弟,可我们家是一点儿门路都没有,你让我怎么办?”
老四海叹息了一声,我本佳人,无奈为娼啊!


第五章 一路射雕(3)


后来老四海向她打听瘦子的情况,贤淑说自己在半年前就与师父分手了,因为师父行骗的成功率不足30%,营业额也比较可怜。她认为师父已经失去了指点自己的资格,希望在社会大学中学到些真本事。最后贤淑充满敬意地说:“我师父曾经说过,全中国的骗子里只有你老四海是天纵奇才,是得了祖师爷真传的,一出手就夹掉了师兄的手指头,真了不起!”
老四海大张着嘴,傻了。
师兄与老四海的共事次数只有一次,他居然就给了自己这么高的评价!真是受宠若惊啊。几秒种后,老四海就坦然了,他一直瞧不起那个家伙,被瞧不起的人相中是耻辱的。
贤淑盯着老四海道:“你上个月是不是在广州啊?”
老四海冷笑着摇头。
贤淑自言自语地说:“江湖上把那件事传得很神。我本来不知道那个用指南针骗大老板的家伙是你,今天看见你的样子,应该和传说中的人差不多。”
“外面怎么说的?”老四海实际上是默认了。
“江湖上说:有一个北方同道,身高,相貌都和你差不多。他用指南针骗走了大老板一百万。”贤淑道。
“还一千万呢?纯粹是胡说八道,总共才十万!”老四海气得直哼哼,大老板再傻也不至于出手就一百万吧。“那个大老板后来怎么样了?”
“没错,就是你了。”贤淑脸上充满胜利的笑容,接着道,“大老板是靠走私汽车发家的,他能饶了你吗?现在人家正在广州撒网呢。”
“他以为我没长腿吗?这只大笨鸟!”老四海哈哈大笑。他真是欣慰透了,这些年来值得欣慰的事太多了,最欣慰的是自己生在中国,生在这片浩瀚而人烟稠密的土地上。这个伟大的国家有将近一千万平方公里的地盘,坐上飞机随便转一圈,就不可能有人知道你的方位了。这个伟大的国家还有十几亿的芸芸众生,洗把脸往人群里一钻,你就成为沧海一粟了。这浩瀚的土地和广阔的人群就是资源,人多傻子就多,骗子的潜在市场无穷无尽,甚至是无限大的。每念到此老四海都会庆幸得浑身颤悠,如果自己生在安道尔、锡金、摩纳哥、摩尔多瓦或者某个太平洋小岛国的话,那只有出国谋生了。在本土是根本施展不开的,可一旦出国便丧失了很多人文优势,比如文化传承、宗教传统等等。太幸运了!
贤淑喝了口咖啡,上唇沾了些白色泡沫,她小心地用纸巾飞快地点击几下,姿势颇是优雅。老四海全当没看见,这样的女人倒并不值钱。贤淑眯着眼睛说:“果然是名不虚传,水变油的事是不是也是你干的?”
老四海摇头道:“不是,那家伙的局设得太大了。一听说这件事,我就知道早晚得失控,果然完了吧?”
贤淑摸着脸蛋,完全是一副思考者的样子。“可相信那事的人很多啊,听说他当众表演过,果然把水变汽油了。”
“那是魔术,哼!干咱们这行的,骗些钱就可以收场了。可那小子居然向政府开价,想当国务委员,那不是找死吗?”老四海痛惜地摇了摇头,“自我膨胀,这就是膨胀了,取得一点儿成绩就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我告诉你呀,要做事就做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事。即使需要发挥空间,最多不能超过能力的10%,否则必然要完蛋,自己掀起的风浪往往会把自己也淹死。”
贤淑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个小本本,认真地记录起来。“那你是怎么会想起来用指南针骗人的呢?”
“你不会是想编个老四海语录吧?”老四海惊讶莫名。
“我在学习呀,你是我师叔啊。”贤淑连头都没抬,笔尖在纸上飞快地舞蹈着。“说呀,指南针的事是怎么策划的?”
老四海郑重地说:“我是以中国科学院最年轻的院士身份出现的,本来并没有想骗他,可这小子一个劲地向我打听高科技的事,顺口就设了个局。”
“真的?”贤淑有点不信。
“真的。”老四海认真地点头。“我干活之前从来都没有计划,往往是因地制宜,顺其自然。一旦事先计划了,人为的痕迹就很难避免了,更容易被别人发现。所以计划越周密,被人发觉的可能性越大。”
“我师傅认为,事先计划是行动能否成功的关键。”
“所以你师傅——比较差劲。”老四海本想说,所以你师傅是笨蛋,但想来他终归是贤淑的师傅,如此一说,就连贤淑也算进去了。
贤淑若有所思地歪着脑袋:“你的意思是无招胜有招,无形胜有形,对吗?”
“差不多吧。”其实老四海真是这么想的,自从树洞奇遇,铅笔刀事件和卖人勾当之后,他一直是这么干的。
贤淑皱着眉道:“那你的想法是哪儿来的呢?”
老四海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道:这丫头真要偷艺啊,不能把底细全部告诉她。其实老四海的办法是非常简单的,每年花半年的时间泡在图书馆里,充实自己,武装头脑。现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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