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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月光森林-第6章

小说: 月光森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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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又来了,刚说不吵的。”
“是你先挑起事端。”
“好像是你吧。”
“你们美国人为什么总盛气凌人,跟麦克阿瑟一样傲慢无礼,我讨厌美国。”
“你就不能让我一点。”
“为什么?”
“我也是女人嘛。”
“知道自己是女人以后就温柔点,听到没?”
“嗯。
'红月亮'
站在天美公司所处的写字楼顶端,从48层往下眺望,雨停了,整座城市夜景尽收眼底,万家灯火如生日蛋糕上的蜡烛一般灿烂。
“从没想过在高处看夜景是这么美。”江薇沉默了许久后道。
“早知道你老土了,还美国留学生呢。”
 
“你常上来?”
“嗯。爱一个人呆着,特别在高处,离月亮近点。”
“有点苏东坡的味道。”
“不,是苏东坡有点儿我的味道。”
一阵夜风吹过,大可说了句:“夏奈尔。”
“什么?”
“你身上的香水,是夏奈尔No。5。”
“闻得出来?”江薇颇为惊奇。大可又说:“还知道你用的洗发水是力士的。”
“别告诉我又出一个阿尔·;柏仙奴,《闻香识女人》?”
“从来对香气敏感。”大可说,“小时候的很多事都忘了,只记得喜欢在夏夜,独坐在鼓浪屿的老房子阳台上纳凉。那是座西班牙殖民风格的红砖房,阳台上有拱形的花岗岩长廊,绿瓷瓶状护拦和落地百叶窗。每天做完功课,把灯关了,一个人背靠墙仰望夜空发呆,什么也不想。房前庭院里种植着冬青、番石榴、龙眼和玉兰,夏夜的风总带来玉兰花树的清香,偶尔茶几上还会落下几片被风带来的叶片或花瓣,女孩子们喜欢把他们收在铅笔盒或夹在书里,那香气永世难忘,是属于南方夏夜特有的,从那时起,就发现自己对香味敏感了。”
江薇静静地听,悄悄打量大可,想象儿时的他拥有一份怎样恬静的心。展现眼前的是一个前所未见的吴大可,藏在他玩世不恭的外表背后,该是一颗对世界感受细腻的心。
“还有呢?多说些以前的事。”江薇拢了拢长发,歪头看着他。
大可耸耸肩:“只有这些了,童年在记忆里残留的印象少之又少,像有人刻意地将他们从程序里删除,我恐怕的的确确患了失忆症也不一定。”
“也许是不愿想起。”
“天晓得。”
灯海像万千萤火虫像钻石像星星像眼睛铺展向遥远的海岸边,无止无休地扩张着,炫耀着它的繁荣,江薇久久地望着这光之海,突然说:“红月亮。大可你看,红月亮。”
月亮挂在远山顶上,泛着微微的橘红。大可凝望着月亮,似有隔世之感,嘴里却说:“有啥大惊小怪的,真是个乡下妞。美国没月亮吗?”
“很久很久以前,小时候,就怀疑自己是一个守望月亮的精灵,每天吃完晚饭都要搬张小凳子到阳台上等月亮出来,现在回想起来,童年似乎都是在看着月亮时度过的,好像彼此间有一个恒久的约定。为了这约定,我才降生在这世界上的。”江薇说。
夜风过处,她的发在脑后飞扬起来,脸衬着红月,像海涅诗集里的木刻插画。
“小时候一直以为月亮在流血,所以才变成红色。第一次跟叶锋华约会时,就问他见过红月亮没,他说没有,估计他这辈子也不会注意什么夏夜的玉兰花香什么红月亮了。”江薇缓缓地说。
“那只是光折射的原理,”大可道,“因为从这个角度看去的大气层斜剖面密度最大,光波短的色彩被大气层吸收了,只有红色波长最长逃逸出来,落入视网膜,所以月亮是红的,跟日出日落的原理一样。”
“就算如此,还是认为月亮在流血。月亮是女人。”江薇认真地说,“她伤了心,所以流出血来。”
此时,红月斜坠,显得比平时大些,大可望月,觉得也不无道理。一时间似乎回忆起什么似的:“记得在大学的时候,好久以前的事了,那时我还是个浪漫的大学生……。”江薇托腮看他,突然噗哧笑出声来:“有没人说你神情专注时特傻帽?”
“傻帽是一种美德。刚才说到哪儿了?”
“浪漫大男生。”
“对了,那是个秋夜,我拎了几罐啤酒到学校后山去……”
“半夜三更的去干吗?”
“那时不正浪漫期么,想抒情一番,后来尿急,就往没人的山上走。不像现在,当街大马路也敢天降甘霖雨泽八方,前几天还往湖里交了次水费。”
“说正经的。”
“交完水费,全身不由抖了一下,据说是正常反应,就在刹那,一抬头,一轮橘红色的月亮高挂山头,映着湛蓝的天空,又孤单又凄凉。我只觉自己正站在世界之巅,只有月亮和我。天幕羽翼般将我包围,宛如站了几生几世。又过了好久,才发现自己原来……”
“哭了?”
“不,把裤子尿湿了,冷冰冰的怪难受,赶忙跑回宿舍,钻被窝里暖和,没给自己时间感动,这么久也忘了,你一说月亮,这才往日重现。”
“前头还不错,后半段尿裤子什么的就不太地道。”
“那就把后半段去掉。”大可笑道。
“嗯?”江薇用特有的认真的眼神歪着头打量着他,大可闭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又把眼睛睁开,江薇关切地问:“去掉了?”
“去不掉,那感觉太难忘了。”
“尿裤子?”
“嗯。”大可点头。
江薇仰头望天,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毫无任何前兆地哈哈哈地大笑起来,那笑声就像突然出现在诺曼底海岸的盟军部队一样绵绵不绝,以至于到最后眼泪都笑出来了,根本直不起腰来,干脆背靠着栏杆坐在地上,低着头用手巾擦鼻子眼睛,如此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才断断续续地停住。
“至于吗?”大可严肃地问。
“别再逗我了。”江薇摆摆手,“从小就这样,一笑起来可厉害了。谁要是说了个笑话什么的,大家笑完了才轮到我,到最后全部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那情形就更好笑了,一个人哈哈哈地根本止不住,妈妈总叫我到另一个房间里,笑完了才许出来。你无法想象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哈哈大笑的感觉,那就是快乐。”
“其实是反应迟钝。”大可说。
江薇又笑:“是有点儿。”
大可也坐了下来,靠着栏杆说:“从前,地球上发了大水,上帝叫诺亚把所有的动物都召集到方舟上避难,但数目巨大,方舟不堪重负,得减轻重量。诺亚就想了个办法,让每个动物说个笑话,只要有一个动物不笑,故事就算失败,那个说笑话的就要被扔进水里。于是,恐龙说了个笑话,大家都笑了,只有猪没笑,于是,恐龙被扔进水里,从此绝了种。轮到麒麟说笑话,大家伙又笑了,可猪还是没笑,麒麟也被扔进水里,也绝种了。然后轮到骆驼,还没说,猪就开始笑,笑得无比大声像你一样根本止不住,大家伙纳闷地问为什么?猪这时才说,哈哈哈,刚才恐龙说的故事真他妈好笑。知道吗,你就是那猪。”
江薇看了看他,开始捂着嘴偷偷地笑,然后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大可也跟着笑了。
“谢谢你逗我开心。”
“跟抹夏奈尔香水的猪聊天,也是我的荣幸。”
两人并肩坐着仰望满天的星星,江薇说:“看到月亮旁边那颗星了吗?叫什么。”
“哪颗?”
“最亮的那颗。”
“不知道。”
“叫江薇。”
大可看了看她,笑了。也许那颗星已被千千万万个人起过不同的名字,但就在今晚,它的名字叫江薇。
“常做关于飞翔的梦,特别是站在这么高的地方,更觉得梦是伸手可及的。像徐志摩的诗。”
“喜欢徐志摩?”大可燃上烟问。
“一个真正的浪漫骑士,单纯得像个孩子。”江薇闪着眼睛说,“他想飞,所以死于空难。”
“死与不死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你认为他的死是一次蓄意的自我毁灭还拉上一飞机的人?”
“你原来也挺没想像力的。”江薇笑道,“若能在飞翔中死去,也不失是一种美。”
“小资情调。”
“去,像你?尿裤子诗人。”
10点30分,送江薇回家,以时速90公里在马路上飞奔,风呼呼地从江薇耳边掠过,她死死地抱住他的腰,连叫开慢点。大可道:“你不是想飞吗?现在感觉一下。”一催油门,码表上了100公里。 
'神秘电话'
回到家,开灯,灯不亮这才想起苏文说跳闸的事,摸黑找到配电盒,手一推,灯便亮了,似乎很简单,搞不懂苏文为何不会,这比她学跳舞简单三千倍。
屋里好像比平日整齐,零乱的CD被齐齐地收在架子里,书和报纸也清清楚楚地叠放着,烟灰缸一尘不染,T恤、短裤显然被洗过挂在阳台晾衣杆上。这些事似乎也很简单。
 
很显然苏文把这些他不太爱做的简单的事给做了,两下算是扯平。他深深地坐进沙发,打量整齐空洞的房间,有点陌生认不出的感觉。
屋内很静,就像张没有血色的漂亮女人的脸一样给人以恐怖之感,不行,得来点音乐。他翻唱片,却听茶几上传真机的电话铃不停地响,接起时,听筒里却是空洞一片,像是光缆另一头接着一个深不见底的黑井,井里没有光也没有生命。
“哪位?”他问。
几秒后,有个如从水底浮出的低沉男音,在一个有回音的空间里说道:“狼从梦境中走来,在向你揭示着什么。”
“什么?”
“钥匙。”
“什么钥匙。”
“你丢了一把钥匙,是吗?”
“你是谁?”
“不必知道我是谁,请务必找到钥匙。”
电话很快就挂断了。
大可茫茫然地坐下,暂时没有感觉。他是谁?如何得知自己办公室与住宅的电话号码?又怎么知道自己曾见过那只狼?那人与狼之间又有何联系?他闭上眼睛,努力回想遇狼那夜的情景,周围的确没有一个人。一团浓雾将这一切笼上了一层神秘的纱。他摸摸太阳穴,脑壳又开始作痛,不想也罢。
伸手去茶几拿烟,发现烟缸下有张字条:
大可乐:
很对不起跳闸了,虽然你详细解释,但还是听不懂。只好帮你把碗和衣服洗了,算是将功补过吧。你放在抽屉里的三百块钱,我拿走了,算借,但不知什么时候还,也许不还了。觉得你好,傻乎乎的。
大可燃上烟,呼了口,自言自语道:“人是好是坏无所谓,但也别把交水电费的钱拿走。”他又接着看下去。
第一次在酒吧见你后,我离开时遇到一件怪事,不知是否又是幻觉,似乎见到了一只狼,通体雪白,站在路灯的阴影后边盯着我。当时心里害怕,就加快了步伐,再回头,它就不见了。原打算昨晚跟你说的,后来忘了,现在告诉你,想来你不会笑我。有空联系,请你喝酒。
他把字条反复看了三遍,只觉近来发生的事情都不可思议。狼、钥匙、神秘的电话,还有挂在酒吧厕所里跟梦境一模一样的画,甚至那间没有老板的酒吧都透着一股半透明般的神秘。神秘的背后到底是什么?这一切之间是否存在着什么联系?他想了一会儿,只觉眼皮沉重,洗完澡就匆匆上床睡觉。
床孤零零地静卧在黑暗里,似乎还留有苏文昨夜的体温,他突然非常想念起她来。
那天夜里,他又梦到了那片树林。他踩着落叶不停地走,似乎在找寻什么。恍惚中觉得是在找神秘人口中所说的钥匙。但那是把什么形状的钥匙,谁的钥匙却不得而知,只是找。恍惚中狼出现了,静立在不远处的灌木后面,闪着绿宝石般澄澈的眼睛,这眼睛他似曾相识。
接下来的几天,是他最忙的时候,一时也把这些事给忘了。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城市进入一天中最繁华的时候,七彩的霓虹灯发出炫烂的光,照得天空一片绛红。
他呆在昏暗的办公室里,凭窗俯望车水马龙,桌上的台灯,照亮了黑暗一角。桌上散落的许多设计稿,是他花了几天时间赶出来的空调方案。他把空调设计成—;—;“不安于现状的人,改变现状的工具。”这是创意的主题。
他为此创造了一个—;—;穿兽皮拿狼牙棒爱幻想的原始人木偶,原始人不会说话,口中只会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叽里咕噜生活在沙漠里,抱着憨态可掬的骆驼睡觉,大汗淋漓;叽哩骨碌耐不住热,又到冰原里生活,与企鹅为伍,又觉得冷。木偶背着双手在洞穴里来回踱步,苦思冥想,摸出台遥控器,轻轻一按,石壁上的空调开始工作,既制冷又送暖,令人在寒带、热带都过得很开心。
有了这个木偶,创意点子便源源不断,海报招贴,DM直邮、报纸广告、路牌看板、POP吊旗、电视CF分镜头脚本都应运而生。江薇很喜欢这个设计,还特地为木偶想了一个菜花头的发型,说是越呆越好。
大可来回审视着几天来的心血,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他呷了口啤酒,冰冷发酵的液体顺着食道进入胃里,将他原本干瘪的胃撑了起来,想象中那光景就如灌了水的避孕套一般滑稽,这才意识到自己已一天没吃东西了。从挎包中摸出DISCMAN,塞上耳机,Bob Dyl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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