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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游行的酒徒-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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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找柱子后面的椅子走去,可当她刚走到柱子附近,她就听见了那久违的忧伤的萨克斯。黎天爱惊呆了,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最后,黎天爱拔起好像钉在地上的双腿,想柱子后面走去,那一刻,她的眼神和男孩的眼神对视着,都面无表情。黎天爱以为男孩子会惊讶,可那一刻,他竟毫无表情,苍白的脸上比从前更消瘦了,眼神中流露出心静如止水的光。
“你为什么不跑?你跑啊,你那么有本事,你跑啊,你怎么不跑!”黎天爱问的时候有点切斯底里的喊叫。
“跑不动了!”男孩沉静的回答,现在的他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一样,腮上的胡子挣扎着凌乱的涌出来,破旅行袋寂寞的躺在柱子脚下。
“给你,西藏寄来的信。”黎天爱后来也没想到自己当时会那么平静。
男孩子没有伸手,他低下头又抬起头,用渴求的眼神看着黎天爱,忽然哭了:“你该留下它,我从来没给谁写过信的!”“别呀,我可担待不起,这么珍贵的东西我承受不起!我以为你是什么还孩子,亏我还相信你,我真是,这么大岁数被你个小丫挺的给坑了!我活得够郁闷的!”黎天爱说起话来明显堵着气,她没有递纸帕给男孩,语气很坚决地说。
男孩子不再说话,他抽涕着,好像有无数的伤悲都变成了这一刻的泪水。周围的人都看着他们,一些原来站在远处的人们也不由自主得像他们身边靠拢,好像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定要先目睹为快,打扫卫生的同志也目不转睛起来,上课从来不听课的孩子都变得前所未有的聚精会神,可黎天爱和男孩子却像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地方,全然不顾周围人的猜测和令人恼羞成怒的举动。“我现在很同情你的爸爸妈妈,因为我终于理解了他们多年来对你的失望!我以为你是一个有思想的人,尽管年龄还小,阅历还不丰富,但至少人品不错,是个可塑之才,没想到你……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黎天爱说的每个字都像针一样刺痛着男孩的心,他手扶着萨克斯,站在原地像一个正在接受老师批评的害羞的小学生,他一言不发,等待时机向黎天爱解释,可是他在心里准备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一句他自己认为行之有效的办法,终于强忍着痛苦和泪水,抬起头来说:“求你别走!”
黎天爱没有说话,她一股铁了心的架势把信塞在男孩的上衣兜里,转身走了!其实当时黎天爱真的很想转过身去,她记得当时送男孩子走的时候,在心里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再看见那个男孩子,如果他在她面前哭泣,一定要帮男孩把脸上的泪水擦干,真的把男孩带回家里去,给他煮点他爱吃的东西,可是现在她没有这么做,她头也没回地走了。男孩子走后的一段时间,黎天爱的失眠症又犯了,担心吵醒郑诺,她经常会在辗转反侧后起床到客厅去坐,一坐就坐到天明。通常郑诺都会一声不响,装作仍在睡梦中一样。
“妈妈,有时候,我好想你。”
……
“有时候我想如果我们现在还在一起多好,像我还小的时候那样……”
郑诺紧闭着眼睛,神经绷得很紧,有些头痛。
“我们不会走散也不会孤单。不是说姥爷的房子回来了,就一起搬过去住吗?现在怎么办?房子我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搬进去?”
“那天真是吓了我一跳,我就站在离你不到一米的地方,却硬生生地看着您在我面前直直的躺下去,我连伸手接住您的时间都没有,您就在我面前倒下去了。”
“我怎么办?我吓傻了,吓得我头脑发涨,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郑诺听到客厅里不停地抽噎声,翻了个身,一滴泪顺势留下。
“妈妈,生活太沉重了,怎么办呢?”
“教教我,告诉我该怎么办?我好累……”
“天爱啊,你也长大了,懂事了,不要随便流泪,妈妈也是没有办法,以后有什么事就要靠自己了……”
“妈妈,可是天爱不想离开妈妈。”
“天爱啊,今后凡事都要自己争取,溺水时就算找不到靠岸,能抓到浮木也好。但求保住自己。记牢了吗?”
“妈妈,我记牢了,妈妈,我记牢了。”
“天爱啊,妈妈有多少话要和你说啊,有多少事要嘱咐你,妈妈真想一直看着你长大……可是妈妈等不了了,天爱答应妈妈会好好生活下去吗?”
……
“天爱,你说话啊,妈妈不是教你不要哭吗?怎么又哭?哭有什么用!我的儿啊,哭得妈妈心都碎了!”
……
“天爱,天爱,不许哭!看着妈妈,不许哭!”
……
“这就对了,不哭,天爱你要学会坚强,将来就算妈妈不能再陪你,你一个人也要坚强的活下去,知道吗?”
“妈妈,不要走吧!天爱再也不哭了,天爱会坚强的,妈妈不要走吧!”
“傻孩子,妈妈又怎么忍心丢下你一个人呢?只苦了我的孩子这么小……这么小啊!”
“妈妈……”
“又哭,不是答应妈妈不哭吗!天爱是不是想气死妈妈……天爱,我的儿啊……”“妈妈,天爱如今已经学会了坚强,却仍然止不住想哭,因为天爱哭,所以妈妈才走的吧……”泪无声无息的划过黎天爱的脸庞,滴在黎天爱手上的照片上,黎母慈爱的笑容依旧。
“妈妈,生活好累不是吗?但是天爱答应妈妈会坚强的活下去,天爱不后悔,天爱永不后悔!”
“天爱,对面人家怎么那么吵?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一天,下班回来的郑诺一进门就问。“是吗?不知道啊,我也是刚回来呢!他们家一向这么吵的啊,两口子在一起就知道打架,好像不打架就没法活一样,实在不行,就离婚算了!真是想不通啊!”黎天爱说。
“这次,好像不是吵架,好像来了很多人,还有警察呢!”
“什么?还有警察?”
“妈妈一直在哭!声音好凄惨啊!我刚进楼道的时候就听见了,现在楼门口围了好多看热闹的人,大家都在那瞎议论。”
“是不是那孩子……”黎天爱有种不好的感觉。
郑诺站在门口,透过猫眼向对门看着,一边看还一边说:“出来了,出来了!都出来了!”然后忽然跑向阳台,还招着手对黎天爱说,快来看,好多人啊。
“难道是那孩子……女人你这几天有没有路过那个地铁?”黎天爱忽然问。
“哪个地铁啊?”
“哎呀,就是那个男孩待的那个地铁啊!”
“没有,这几天我都是开车去的公司,怎么了?”郑诺从阳台走回来,转身走进厨房,好像也不是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天爱,今天吃什么啊?”
“女人,我有种不祥的感觉,那孩子!我总觉得有事要发生!”黎天爱坐在沙发上,心神不宁。
“哎呀,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有什么事那也是人家的事,好了,今天吃什么?”
“那天我最后看他的时候,我不应该走的,他让我不要走!”
“天爱,天爱,你怎么了?你自己在那自言自语什么呢?唉!真那你没办法。”出来看了一眼黎天爱,郑诺又摇摇头无奈的走进厨房。
几天以后,从来都不曾来往的对面人家来敲黎天爱的家门。
“是您啊,请进!”郑诺开门看见男孩的妈妈脸上还有没擦净的泪痕。
“谁啊,郑诺。”黎天爱在屋子喊道。
“黎小姐在吗?我把这信给她!”男孩的妈妈也不进屋,只是这样淡淡地说道。
黎天爱听到自己的名字,赶紧跑了出来,郑诺回头对她说:“对面大姐给你的。”
黎天爱走过去,却不接信,只是站着,忽然才问:那孩子呢?
“走了。”那女人已经哭不出来了,沙哑着声音淡淡的说。
“去哪了?”黎天爱穷追不舍地问。
“天爱!”郑诺大声叫了黎天爱,示意她不要再问了。
“你把信拿去吧,我得回去了。”
黎天爱还是无动于衷的站在那里,郑诺赶紧将信接过来,对男孩的妈妈说:“您回去休息吧,信我会给她的!”
说完,男孩的妈妈转身走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来过。
郑诺把信递给黎天爱,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转身走了,黎天爱一动不动站在门口,静默了几秒钟,问道:“你为什么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有些事,你若是想说就告诉我,不想说,就不要说了!”郑诺站在厨房,她静静的看着自己新买的那套爱尔兰手绘大花碗,心里想:也许正是因为人们有了思想才活得这么辛苦。像这个瓷碗,它也存在于这个世上,可它就不用担心,懂得欣赏它的人会把它买走,带回家里珍藏;不懂它的人就会对它不理不睬,可它却并不会因此而心生苦恼或怨恨。
黎天爱听完郑诺的话,默默无声的走回卧室,随手把门关上。
姐:
说实话,在称呼上,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叫你什么,你比我大了十多岁,可我却不觉得和你之间有距离,所以我想,如果你真得不嫌弃我,我就叫你一声姐吧!你知道我从来都没有朋友,追过一个女孩子,可她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我爸我妈就更不用说了,更本就认为我是他们十多年来最大的累赘;上课时,老师从来都不提问我,她说我是一个没出息的东西;同学们都不理我,因为我每次考试都在最后一名;回到家里,刚进楼院的门,那些大姨大妈们就指着我对自己的孩子说,不好好学习就变成他那个样子;我好像成了一个标志性的范本——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和我有关,如果小区来了警察,一定是我在外面惹事了;如果有谁家丢了东西,大家第一个怀疑我,好像我天生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坏孩子。是啊,我小小年纪就和街道上的小混混待在一起,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胡乱的束在裤子里,脸因为营养不良呈现出奇怪的不均匀的土色,看上去比自己年龄要老很多。就像那些看不起我的大妈们说的一样,我顶多算是这个城市的居民,仅仅是居民而已,对他完全没有尽过我的义务更没有任何奉献,整天游手好闲的出没在大街小巷,别人问起时,只好尴尬的说声社会上的,想泡妞儿兜里却没钱。可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从来都不欺负别人,我甚至会再看见有人遇到困难时出手相救,这是真的,我发誓,我没有骗你。还有,我抽烟,我逃学,可这样我就没有优点了吗?全校区的人都能把我身上的缺点一刻不停的说上三天三夜,却找不到我的优点,但我相信,只有你能说出我的优点。
说实话,从前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吹萨克斯这是一个特长,是你问我,为什么你的萨克斯这么忧伤?
我说,因为我总在忧伤的时候吹萨克斯。
你说,你吹得很好,可以多学一些,将来一定有用得着的地方。
真的,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吹萨克斯是一个可以拿出来炫耀的事情。于是,我开始相信你。我父母总吵架,他们从来不关心我的学业,我爸整天跳舞,我妈整天去打麻将,在我家里“十亿人民九亿赌,还有一亿在跳舞。”这句话真是得到了最确凿的印证。其实如果他们真得不管我就算了,可是一旦他们知道了我的成绩,一定会破口大骂,那种架势好像两个死对头一样。我妈说,要不是当初一念之差把我生下来,那她现在一定不用生这些气;我爸说,早跟你说打掉打掉,你就是不听,不知道是哪家的野种,没一点像我。然后两个人就开始互相大骂,摔东西,撕扯,我就跑到外面去,等我听到我爸“砰”的一声把门摔上,怒气冲天的出去,然后就是我妈的号啕大哭,一边哭一边骂,一边骂一边摔东西,家里值钱的不值钱的,统统摔掉,你和我们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邻居,相信不用我详说你也都清楚。
那时候我对他们就只有恨,没有感情。我爸爸很残忍,他从来都不把我当作是他的儿子。那是我很小的时候,我从外面捡回来一条流浪狗,它虽然有点脏,但我相信只要给它洗个澡,然后多喂点东西,它一定会变成一个漂亮的小王子,可是我刚把它抱进门,我爸就一把夺过它问道:哪来的狗?吃我的喝我的,还嫌不够费钱?给我扔出去,否则就你们俩一块给我滚。我吓得直哆嗦,可我真得不忍心看着那小狗在垃圾堆里找东西吃,我几近乞求的语气问他:我把我的饭给它吃,求你把它留下来吧!没想到他竟然不容分说的从窗户上把那可怜的小狗扔了出去,我只听到一声惨叫,头脑一片嗡嗡翁的声音,我想,我真是太窝囊了,连一只流浪狗都不能保护。
现在我长大了,我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在家里生活了,现在的我对我父母连恨都没有了,剩下的都是漠然的表情。
我对自己说,我得出去,就像你看到的一样,我背上我的那些破行囊,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是几件旧衣服而已,最贵重的就是我的萨克斯,我赖以生存的东西。
你走了以后,我从车窗外回望。
这条铁轨扭曲着消失在地平线,与你渐行渐远,心中突然有孤独的恐惧。
我赴往未卜的前途与叵测的命运。以义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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