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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半世等一世错-第19章

小说: 半世等一世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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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我是不详之人,我的一辈子都有阴影,不该在阳光下生活,从出生之时起就注定如此。所以,所以~~”
  “别说了,我们都知道,都知道,不管你以前如何,今后你的人生一定会改写,因为有我们在你身边。”顾影恢复了当初的温和平静,一个细微的动作,轻捋赵练的头发,仿佛是对赵练最大的慰藉,只是那些少许银白的发丝是真实存在还是错觉呢。
  “爹,我肩负的太多,不是随便就能划清的,原以为时间可以淡忘一切,可是,可是三年前我还是没能逃过十三年前的梦魇,于水因我而落入敌手,我却只身北上,生死相离,再觅故人,原以为一切会归于平静,却再遭突袭,于水,于水就那样离开了,我却失去了为他收敛尸骸的机会,我,实在太可恶了,一切都是因为我,我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却为何我注定这样的人生,我不甘心,却不得不向命运低头。”
  “别低头,因为我们会帮你抚平伤痛,一切都会过去,你还年轻不是吗?那些都不是你的错,不是,知道吗?都会过去的,有爹在呢。”
  赵练抬头,望着那个温柔地笑着的人,他内心的坚冰,那块凝结了三年的冰开始融化,只是他终是不愿再拿身旁之人的生命去冒险。
  “练儿。”大清早的,叶府的东院就响起了老管家的喊声。
  只是片刻,随后进屋的人都被无情地轰出了房门。
  “唉,你们说最近这府上唱的是哪出啊?明明城中人都议论于水少爷回来,回来得却只是赵练,而如今赵练不辞而别又是怎么回事儿呐?”好事的紫梅在一群下人之中议论。
  “就是就是,要我说三少爷指不定已经魂归何处了,你们没听说吗?三年前府上不是闹得沸沸扬扬吗?”又有人跟着起哄。
  “嘿~嘿~有空说闲话,倒不如去睡觉去。”悦鱼双手叉腰,冲着众人大喊。
  “走,走,走,快走”众人低头快步离开。
  悦鱼迈着步子快速向赵练房中走去,虽说仅仅三年,悦鱼却是褪下了孩子稚嫩的外表,换上了女子的娇态与温婉,一身月白的裙子缀以青色的碎花,宛若万花中的精灵。
  “顾伯,您没事吧。”
  “走,你走,赵练都走了,你来作甚?”
  “练哥哥怎么这般着急,我只见到一面,连话都没说上,不过顾伯您别担心,他那么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放心。”悦鱼眉心微褶,欲扶起跌坐地上的老管家。
  “别碰我,”心绪一连起伏波动,“什么叫不想连累我,可笑,这几十年我都是偷来的,怎会怕你这小子的连累呢。顾影的脸色苍白,原本还算挺拔的身材,因着岁月的蹂躏,再直不起腰杆。
  “顾伯,要我去叫老爷吗?”悦鱼试探地问。
  顾影被悦鱼的话震惊到了,不知所言是否含有深意,直直地盯着手中的辞别书,虚汗直冒。
  悦鱼见着老管家没有言语,便准备出门,不想正好遇着叶稳大步往里迈。
  “老爷,赵练留书出走,顾老管家心情不大好。”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好,悦鱼下去了,有事喊我。”悦鱼转身,邪恶轻笑,默默关上了门。
  “没事吧。”叶稳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满面愁容的人,脸上不浮现丝毫情绪。
  “我,哼,看着像有事吗?我怎会有事呢?”顾影笑自己,这般岁数却为了生离而心烦意乱。
作者有话要说:  

  ☆、医庐相逢

  “别这样,怎么说都快五十的人了,言行别太过孩子气了。”叶稳俯身,刚毅的眼瞳之中有着不忍与同病相怜的思绪。
  “孩子气,我倒希望自己是个孩子,也有个人能照顾自己,不想这后半辈子不仅没能享福,还得为一个孩子操心,哼哼,也许这是命吧。”空洞不食烟火的神情像极了淡薄世间一切苍凉的道人,手中的辞别书渐渐泛起皱纹,抬头对上叶稳哀怨的眼神,心中的不安叫嚣着,“明明都是我们的错,他还小啊。”双手抓上叶稳的双臂,越捏越紧,叶稳臂上隐隐作痛,却只得暗自忍下,“是我们的错,可是自责已然无用,只希望他不会再遭不幸,别伤怀了,最近你的腰有些许不适,我来帮你上药。”
  叶稳将人扶至榻前,死寂的灵魂似乎仍旧无法恢复生存的意志,坐在榻上却是一动不动,任凭叶稳细心的照料。
  “你休息一下,晚上我再来看你,饭菜皆在桌上别忘记吃,若是你有何闪失,赵练会更内疚的。”
  榻上之人不予理睬,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管自己侧卧梦周公。
  房外,叶稳嘱托悦鱼好生照看顾影,若有何不妥尽可告知于他,面对叶稳的背影,悦鱼眉眼弯转,了然何须多言。而她的命运也早已注定,只是这份心思终究无法被这个身体所承受,等到再相逢之时,便是一生。
  烟花无处觅相逢,繁星不等傲视闲暇,漆黑夜色,行路漫漫,破晓朦胧之际,勾栏月下,一位花发伴着水色衣衫的长者在晨光中伫立。
  马车疾行,路旁柳絮翻飞,恰似漫天飞雪,昭示不平,车中人双眸紧锁,密布的汗珠层层而下,气息越发微弱,此间呻吟已渐渐无力,另一人虽未痛在己身,却愁苦难耐,心中的疼与痛亦不下伤者。
  “快点,快点,”安自言自语,渴望时间可以就此而止,这样夙便不会离开,可若是如此,那痛苦也会伴他终生。
  “到了,快看,哥,哥,你醒醒,我们到了,你别睡,”掀开帘布,探头寻到那个惊讶地望着自己的长者,大喊,“迟老头,救命,快点救救夙。”
  迟恒闻言,耳中回响起曾今用小小的身板替自己挡剑,曾今一脸冰冷学剑于他,曾今说自己无家可归的人,这三年却不曾露面,唯一耳闻的也不过是江湖传言,几度都为他的生死担忧难眠,而今似乎已是命难维持,这样的打击怎么说也不小,手中药筐落地,疾步走至车前,看到车中胸前血凝的痕迹,看着脸上分明的伤痕,与原本的淡漠不同的暗黑沁入迟恒的思绪之中,这个还是他的徒儿吗。
  “他怎么了?”迟恒毕竟是见过事面之人,处事的迅疾也是常人难比的。
  “胸口被剑所刺,有用过止血散。”
  “把人抱进来。”
  安抱起夙,紧跟迟恒的步伐踏入房门,也不管旁边的年轻男子是谁,也不曾与师母打招呼,只是将人安放在床上。
  “夙儿这是怎么了?”师唯关切非常,奈何救人更为迫切,安只言:“师母稍安,救人要紧,容后再告知你详情。”
  那一个年轻男子狐疑地盯着气息衰弱的夙,似曾相识,只是终究回想不起半分,回忆展眼前却又是混沌一片,剧烈的疼痛由眉心渐渐蔓延,双手环抱头部,不停地甩动,疼痛却不减分毫,而心也莫名地开始抽搐,冥冥之中牵动情绪的存在,仿佛就是眼前之人,复杂的眼神紧盯着那个在迟恒的诊断下不住呻吟、皱眉的人。
  “生儿,你又头疼了,快些把这药服下,可以暂缓疼痛。”师唯伸手扶住柔弱无力的换生,将人带出房门。
  迟恒从握住夙的手臂之时起便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那个起伏的群山爬上他的眉头,神色中的张皇与不安提醒着旁人,床上的人随时都有毙命的可能。
  脉象微弱,几不可感,手拿过剪刀撕裂玄色的衣衫,那赫然可见的数不胜数的伤痕刺伤了迟恒的心,而那个结痂泛黑的伤口明明是中毒的前奏,愤怒逐渐吞噬迟恒理智的心。
  “说,是谁干的?”转身抓起安的衣襟。
  “别激动啊,我也不清楚,倒是有一个似曾见过的人救下了夙,还有一个人,是我新结交的朋友,叫墨寻,似乎是夙的故交本想跟随但被救我们的人拦下了,哭得比我还要伤心。”
  “这毒明明不是剑上的,中毒也不过是个把时辰,定然实在路途上所中。”眼睛狠狠地瞪着安,似狼如虎。
  “干,干嘛,怎么中毒,我怎么知晓,一路也不曾遇到什么波折,你只说可救不可救罢。”
  “虽说毒尚未侵蚀内脏,但是那止血散与此毒相互反应,反而造成了更大的伤害,而且此毒,我不曾见过,也不知师唯是否有解毒之法。况且夙儿本就有多处旧伤未愈,此剑贯胸而出,虽未入心半寸,却也伤到了其余的经脉,加之身中剧毒,怕是难过此劫了。”迟恒摇头,心悬半空,看着自己的徒儿即将先自己而去,血液似乎都凝聚起来,动作不再一如往常干练果断。安读懂了那种不详的气息,脑中浮现的幼时记忆,还有这三年的相依相守,恰似被掏空的葫芦,无从思考,无处安放不安的感受。
  “你去看着生儿,这儿就由我来吧。”师唯急急推门而入,嘱托迟恒好生照看换生,便细心检查夙的伤口,只是哀叹绝不亚于迟恒,反倒愈加伤痛,连话语都开始哽咽。
  师唯心知这数载的药石医理迟恒皆已掌握,他断定之事恐怕她也无从推翻,事实也是如此,此毒未曾听过,更不曾解过,中毒的原因也不甚了解,该如何对症下药,她心七上八下,知觉口含石灰,涩涩难忍,数年前救下这个孩子,今日怕是无能为力了。
  眼神空洞,不知所寻何物,因安的问话方才回过神来。
  “迟夫人,迟夫人,若是你也别无他法,那我就带夙离开了。”脸色铁青,连对师唯的称呼都变得客气与生疏起来,什么潇洒气质,此番情境之下,早已衣衫不整,尘染身心。
  “安儿,你莫太过伤怀了,夙儿的毒我虽不能解,但这大千世界,江湖能人无数,倒也有法可寻的。”师唯心有所感,同情的更多的竟然是活生生的安,而非夙。
  “这是何意,莫非有人能解夙的毒,望夫人略加指点。”安喜出望外,宛若在汪洋之海上寻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师唯欲言又止,既不想安失望,又不愿违心,倒是在犹豫的期间,换生推门而入,手扶桌角,虽头疼减缓,却依然稍显虚弱,用尽力气说道:“我知道他身中何毒。”
作者有话要说:  

  ☆、识药无医

  众人皆将目光锁定于换生,安异常激动,拖着一身倦容奔向换生,下跪,刹那的动作惊了在座所有人。
  “求你,救救我哥,我可以倾囊相授。”扯住换生的袖口,低声下气地哀求,渴望希望不会只如海市蜃楼一般亦真如梦。
  “别,别这样,我受不起此等大礼。”换生只觉有点发蒙,一时也不知怎么招架,想要扶起安,却又是一阵头痛,连腿也隐隐作痛,明明已经两年不曾犯的旧疾,今日却二者齐来,过往的记忆似乎正蠢蠢欲动,即将破壳而出。
  “是啊,安儿快些起来,说起来你们是同辈,这样却是礼数过大了。”师唯往前一步本欲扶安起身,此时换生像是一场宿醉未醒一般,向后晕跌过去,幸亏迟恒适时赶到,从身后揽住换生,面露忧虑,顺手抓起换生的左手腕,眼神一转,一拍后脑勺,大喊:“小唯,快点给生儿扎针。”
  师唯心下已经猜到三年前的病症所带来的后遗症终于病发了,只是她不敢确定是否能为换生再赢得一个三年或者更久。
  腿脚利落地跑着在柜中翻找,关心则乱,这一找柜中物品全乱,却是迟恒较为冷静,发现原来银针就在柜头之上安心地躺着。
  迟恒将换生扶到隔壁的房间,嘱托安照顾好夙,既然事情已有眉目,那也只能待到换生醒来再求解法了。
  安恨极了那个对夙下此毒手的人,却更恨自己,这一路走来竟没有发现点滴的异样,已经失去最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面对迟恒的嘱咐,他连回应都没有,傻傻从地上站起,又深深跪倒在夙的床前,看着那张被伤疤侵蚀的被毒渐渐吞噬而扭曲的脸,他竟然回忆不起曾今那个自信满满地用一张冰冷的却几近完美的脸蔑视他的人究竟完美到何等模样,曾今被自己深深铭刻的脸竟在脑海中愈见模糊,唯一清晰的是那张三年前的雨夜带着伤几近绝望而泪水模糊的脸,安的脑子此时像极了急欲喷涌而出的火山岩浆,只奈是一个没有出口只有进口的火山,这种痛比眼前人紧皱的眉还要挣扎千万倍。
  师唯额头汗珠顺着温润的脸颊慢慢淌下,连汗都顾不得,只是在细致地将银针刺入精确的穴位,安抚着似乎被噩梦困扰的换生,旁边的迟恒忧心更甚,两个都是自己的爱徒,虽说专攻不同,虽说跟随自己的时日不同,但是这二人双双出事无不令他心中五味杂陈。而且这二人如今的生命似乎在无形之中被绑定,看似机缘巧合,事后才发现这原是宿命的安排。
  迟恒一盆温水端入房中,师唯一针刺入换生的头部,紧接着换生一口鲜血喷出,迟恒被眼中的景象吓出了七魂三魄,急急扔下脸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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