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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益铃诀-第154章

小说: 益铃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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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倾城愠怒于心,险些就再出一掌打死了她,她看着她冷笑一声道:“你难不成是替我挡伤挡上瘾了?还是以为这样我会早点放了你?”

魔夕眉头冷皱,不耐烦地挥开两人:“我一个也没打算饶了你们!”

“夕!”

仙息临近,离少仙急唤一声远远飞来。

魔夕看见他心头便郁,冷狂的面上现出一分不适,郁气甩手,竟冷睇两人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驰了。

“你不要走!跟我解释清楚!”离少仙落至,见落花倾城无恙便望着她点头一笑,而后追着黑衣的人飞身而去。

落花倾城冷冷回过头,只看着地上的人半晌无声,而后突然凝力于指从自己手臂上割下一块肉来。

碧蛇姬腕上疼窒,瞬间沁出冷汗,愤道:“你干什么?!”

伤口传导过去,落花倾城臂上伤口迅速愈合。

血慢慢倒流回去,落花倾城硬挤一滴用力点在她额心,同时飞快将指间之肉塞进她嘴里:“吞下去!”

“你这疯女人又想干什么?!”

她冷冷看着她:“你不是一直想让我解开血禁术么?”她说罢,硬将肉灌入她喉中。

碧蛇姬震住,半晌回神竟噗地一口吐了出来。

“你?!”落花倾城退开一步,不由大怒。

又是一震,仿佛这才是真的回神,碧蛇姬大叫一声扑到地上手忙脚乱地去寻那块肉,只是落花倾城伤口早已愈合,肉也转瞬消失。

“怎么这么快?!”她一下扯住落花倾城的裙摆,软声求道:“我方才没想到你会突然这么好心……你不是想放我么?就再给我一块吧!”

“滚开!”

落花倾城气得胸口起伏,全然不理她软媚哀求之态,用力拂开她的手,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既然你这么想替我死,总有一天我成全了你!”

满脸痛悔的人瘫坐在地上,呆呆看着粉衣的人冷冽走远,不由地一遍遍愁惨念叨:“为何要吐呢,我碧蛇姬不是一直想着死也要先吃了她的肉么……”

娇声软语叹一声,媚然哀楚。

九天之上,绝天印曜目生华,海天云涌,仙魔齐聚。

“娘要走了么?”

霁洛无声点头:“魔神归域,六界方安……”

“她不会舍不得我们么?”

“既是仙尊的话,舍不得她也必是会遵的吧。”

“坏师公!竟然逼娘走!弟弟妹妹还在这里呢!娘都不管了么?”

霁洛涩然地摇头:“她再恨仙尊那一剑……枉顾万千生灵也应是做不到的,本也是要走,又有仙尊之言,更添心涩无望。这两个孩子无法随她入神界,又何必让她知道再来挂心……”

阿紫默默地低下头:“嗯……那阿紫想娘了怎么办?”

心中涩,霁洛哑声道:“……还有爹爹在。”

漫天纷飞的枯叶,残絮肆舞,万物浑浊,天地间一片浓郁难散的阴霾。

玄魔宫前,魔夕冽冽拦在她身前。

“我知道你舍不得,不要管六界什么,不想走就留下来!”

她望着他,轻轻笑,有些微微失神地喃道:“……没有,走了也好,什么都不必再想了。”

“是不是云诀出言逼你走?!”

益铃温然地望着他,轻轻摇头:“即便他不逼我,我也是要走的。”浅浅一笑,她缓步绕开他,墨衣空瑟,慢慢朝虚天之外行去。

“一旦归神,极域相阻,你真的知道自己这一去意味着什么么!”

永生寂寞……

永生孤零……

她失神地顿下脚步,空望着前方,只是依旧没有回头:“益铃都知道……你不用再担心我了,保重自己……”

他寒冽的声音已几近于咆哮:“如何保重?!你明知本君从来不会管六界如何!天下如何!只是无论如何不准你再伤了自己、委屈自己!”

心头有些空疼,麻木地缓缓闭上眼,有什么不经意间打湿了脸颊:“小夕……得你为友,是益铃一生之幸。”

“……我爱你。”

她没有睁开眼,任由红泪沾湿了颀长的睫毛,异月邪天,她只能轻声低喃:“对不起……这一生,我永远都只能是那个蠢丫头。”

流纹似血,幕天而去。

空气中一片茫茫的空寂,清清浅浅地回转在天地之间,蓦然如水悲凉。

他垂下眼眸,忽然那样无力:“……本君、一直知道。”

……

残絮横飞,厚雾浓霾,绝天印四周密密麻麻全是人,仙袍鼓舞,魔裳猎猎,墨色与白色占据云天半壁,仙魔妖鬼,无处不是,对恃相望,都极静地候着。

墨色的身影由远而近,不知是谁惊唤一声,霎然间所有人仰首去看,一片灰蒙迷漫间那墨衣横煞、孤戾绝天的人,缓缓于云海之处安静踱来。

青丝如墨,带雪飘然,长衣孤曳,赤纹流狂。

她一双如血般剔透无尘的红眸望过天地,额心墨砂孤零,映面而尊,华美长衣流动若舞,慢慢滑过天际。

所有人都屈身跪了下来,不由呼声道:“感谢魔神顾念六界,苍生性命,于此大限之日及时归神。吾等感念神尊之仁,必、终生敬之。”

漫天飞絮,残叶枯枝。

她空望着前方,目中平静而宁和,没有一丝波澜,步步踱来,神息如水漾开。

九天漫漫中诸天万魔跪地不起,全部颤身呼声不止:“魔尊——”

无路可去,无路可回,上天之意,一生之数。

她静静穿过满跪于地的妖鬼仙魔,一步步走向那通连神域的不归之路,目中孤戾,无尽苍茫。

仙魔两界,那些曾经相近的曾经熟稔的,望着她,满心疼涩。

“小益……”

“娘!”

“铃丫头!”

只有当这些称呼一遍遍唤出时,她才知道,她还在这世上,有着这么多爱她、关心她的人,不舍她的离去……

“益铃师妹……”

“小铃……”

“破铃——”

回首望,一百多年走来,那些温暖的亲近的面孔,紧紧凝望着她,呼喊落泪。

木然空蒙,心那么近,又那么空。

爱她的,不舍她;她爱的,逼她走。

即便不愿承认,可是心仍旧还是会刺痛。

你不会知道,当你为了这个世界放开我的手时,我为了你,放开了多少爱我的人的手。

……为你一人,举世还无。

万物空蒙中,神光引一点一点凝聚现出,清辉如华,白光似雪。

静静拂照到她身上。

长睫轻轻垂下,她望着面前所有人,凝眸,空然笑。

绝世惑心,无声无言,无念亦无心。

当我真的要离你,才明白,多少人的爱与关怀,竟都不及你一言一行……

自己……是从何时开始,那样执迷不悟地认定,唯有你,是我的亲人,爱人,此生最难舍去之人?

血色终篇红尘湮灭,半生依恋终归尘土。

神光引下,独属于魔神的云道生成,魔阶神云,静静浮现,一望无尽,飘渺无垠。

举步踏上的一瞬间,一阵极强的寒冽仙气忽然从后迎来。

不由呆怔住。

云天之上,诸仙猛然惊声:“……仙尊?!”

所有人惊震于心,全部回头来呆呆望着那纤尘不染的身影,静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后,众人面前。

果真如青沙天尊所料,他真的为此子所救,已然复生无恙?!

惊望不已,无言以对,久久,又只能全部重新望向了神阶之前的那子,心里隐隐难言。

若非仙尊之意,她可还会收敛煞气就此归去神界?

长天青望着云诀,满目震惊,再看益铃一眼,已然无话可说。

他看着她。

她怔,却始终没有回头。

时间仿佛凝固,所有人都呆愣而不安地看着这对师徒,这对……夫妻?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心慢慢死寂。

“保重……”

她哑声低喃,极轻的一声散却在风里。

墨衣扬起,如不曾希冀不曾受影响般踏上神阶。

而他仍只是看着她,眼中全不见两侧之人,白衣无尘,什么也未说,一动也不动,犹如一尊忽然立在了云天的雕塑。

千白无声一叹,还好他还好好的。

一步一阶,长衣轻曳。

一步一阶,流纹似血。

漫天繁花中,他就那样站在彼岸,安静地,生生麻木地看着她步步远去,目中一点一点空茫。

那样灵透到冰冷的身影,多么像冰牢内、风雪中、止水殿前,她满心信任地向他靠近,义无反顾地扑进他的怀中时,那样的纯粹、和无念……

“师父,它是你的灵兽吗?”

“师父!你找铃儿?”

“师父!你只三年就度过回婴期啦?”

“师父……你是在等我吗?”

“师父……要是铃儿认为该做的事是错的呢?”

“师父不用怕,尽管替铃儿决定就是。”

“我知道的师父,今生今世铃儿永远呆在止水峰上,陪伴侍奉师父一辈子!”

“师父,铃儿绝不会后悔,也绝不会让师父失望!”

“师父,师父,让他捏一个你给铃儿好不好?”

“……铃儿想永远陪在师父身边。”

不想回忆不愿回忆,可是那些话那些场景,一幕幕涌出,难以控制……

连闭上眼都不能做到,四周一片都成空白,他只是呆呆地看着,麻木而冷心,就像七日来每一次闭关被障梦纠缠不能突破,一边吐血一边坚持一样的残忍和麻木。

“不要!不要!我还没有成仙,我看不淡,我不要师父死!宁死也不要!”

“……是铃儿说错话了,师父不要生气不要伤心……”

“我不要!我不要一个人走,不要一个人活!师父不走铃儿也不走,师父死铃儿也死!”

“师父,我们回去吧。”

“师父!不要丢下我!”

“师父放心,铃儿以后一定听你的话,半句都不违背。”

风那么冷,心那么空。天地昏茫。

“来世……来世……好……好……师父,我会记得的,铃儿会记得的……会用我无边的岁月,来等你给我、一场来世的相见。”

“……你再与铃儿拜一次天地……可好?”

“天地为鉴……魔神益铃,今此立誓,生生世世,与他为妻,执等千年,静候万载,神不灭则志不移。”

“……归神罢,铃儿定用一生、来等你我来世。”

白衣隐隐的抖,不知为何而颤簌。

云天之尽,那个已然不再瘦小,却同样纤细的身影,那个从来依恋,宁死也不愿放开他的手的孩子,正一步步,被他逼着长大……

“仙尊……”

“仙尊!”

“仙尊,她愿归神,苍生之幸。”

“仙尊,以仙之力,教化魔神,实乃仙尊之能,用心良苦……”

飞花如雪,纷落如泪。

他说不出一句话,甚至连呼吸都窒息一般的感觉不到……

“……师父,如果长大意味着离开你,和看你死……那铃儿永生永世……也不要长大。”

咸腥入喉,温热突兀,与这原该是喜的归神之景太不相称,也几乎来不及咽下,他微抖着白衣,突然那样恐惧和慌乱地一步步往后退。

害怕什么?恐惧什么?

他为什么那么想逃?

而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还要违背初衷,不顾一切地赶来?

当他自认为背负的罪孽应该偿还,逼她逼自己放手以此来尽力弥补时,他为什么会迷茫?

当她被他逼着离开,所有的一切按照他所想要地那样平静而安稳的进行时,心为什么会那么痛?

痛到麻木……

是不能明白还是不想明白?她爱的多卑微,而他,又有多残忍?

麻木空洞的眼中,陡然漫天飞雪。

他看见那个再熟悉不过的瘦小身影满心无念地向他跑来,逆着风雪,伸出手轻轻抓住他的,然后弯起眉眼,满是依恋地单纯笑开。

他看见自己平静地看着她,没有点头,没有摇头,只是一点点用力,抽走了她好不容易握住的他的手,然后漠然转身,慢慢离去,最后留她一人呆呆坐在雪中,满脸是泪。

他看见转身轮回间,白衣化入雪中,那个其实从未长大过的孩子,委屈地抱成一团,就那样被他、被整个世界遗弃,一个人孤零地瘫坐在风雪中,嘤嘤地哭泣。

怎么舍得?

怎么承受得住?

这样心如刀绞的疼痛,才清楚地让他明白,那一份了然于心却一再被他漠视,用苍生大义来压制的爱,其实早已入骨。

心疼她一次次被逼走在绝路之上,舍尽自己的一切,只为护他安好。

心疼她受尽苦楚,默默忍受所有伤痛,从来不怨不忿不悔。

心疼她怎么可以这样,不顾一切地爱他,忘了疼,忘了痛,甚至忘了自己。

“只要你安然,铃儿再无牵挂……”

默然离去,就那样无念亦无怨地缓步走向尽头,可是为什么每一步神阶,都有无声滴落的泪?

那鲜红熠熠,转瞬即逝,却仍旧生生刺痛了他的双眼。

神光瀑溢,光引已尽,空中蓦然扬起一片残血颓花。

她依旧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静静立在神引下,默默走,默默成全。

她爱的那样纯粹,纯粹地让他承受不住。

血毫无预兆地涌出,咽下,麻木而机械,只有心,锥心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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