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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浮生物语-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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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漠然地看着自己。

镜子背后,有个凸起的按钮,摁下它,靠墙而立的巨大衣柜便会朝旁移开半米,在墙上露出一道暗门。

那是从七年前开始,沧瞳凯每天都要去的地方。

暗门后的密室,地面与四壁都是光滑如镜的大理石,连石上的纹路都很精致,里头除了一个一人高的大水缸,别无他物。墙壁上没有窗户,却挂着一幅硕大的油画,画里,天蓝如洗,碧波万顷,细腻广阔的沙滩上没有人,只有两串延向海中的脚印。整幅画,逼真得似能听到海浪的声音。

画笔与颜料散乱堆在地上,五颜六色的油彩在白色的地板上溅开,比花还漂亮。

沧瞳凯走到与油画对面而立的水缸前,轻轻叩了叩玻璃,像个礼貌敲门的绅士。

“你今天开学对吧?”

宁静的水面漾出了波纹,一条约尺把长的鱼,白鳞如钻,划动着花边儿般柔美的鱼鳍与尾巴,从水缸的另一端渐渐显出身形,欢快地游到沧瞳凯面前。

“嗯。今天要吃什么口味的冰淇淋?”沧瞳凯露出少有的笑,脸上每一根线条,都被那清脆动听的女声柔和下来,语气里充满了喜爱与宠溺。

图图是一条鱼,但是它会说话,还喜欢吃冰淇淋,所以在沧瞳凯心里,图图从来不是“它”,是“她”。

“我要香草巧克力!”

“单球?”

“双球!!”

“会胖!”

“大不了换个更大的水缸!”

沧瞳凯无奈地摇头,手掌贴在鱼缸上,图图高兴地翻了几个圈儿,粉粉的嘴吧唧一声吻在他的掌心。

他们之间,总隔着一块厚厚的玻璃,但是隔不断微小的温暖。

“上课要专心哦!”

“我知道!”

“不要跟人打架!”

“我知道!!”

“回家的时候一定把外衣扣子系上,最近甲流可猖狂的。”

“好……”

“不要忘了冰淇淋!双球!!”

“……”

沧瞳凯举手投降,孩子般沮丧:“好吧,双球就双球!”

图图胜利地吐出一串水泡,水泡在水里排成一个大大的V字。

图图是沧瞳凯唯一认可的,真正的朋友。

图图,也是他无论如何都要保护的对象。

2

玄背对着水缸,沉默地望着密室墙上的油画。

水缸里哗哗作响,图图饶有兴致地在水里游动,时不时还从水下跃起,在空中画一条优美的弧线,噗通落进水里。

“玄!”图图停下有些无聊的自娱自乐,浮出水面,“怎么啦,你今天好像很不开心。”

玄没有回头,纤瘦的身影在油画上投下一道阴影。

“我送你走吧。”他说,“回到西溟幽海,你的家。”

图图的尾巴缓缓划动,水纹的波动越来越小。

“每夜无休无止的逃命,你依然不觉得是一种折磨?”玄走过去,严肃而冷峻地打量着眼前厚厚的玻璃:“再留下去,你随时都会死。”

水缸里的动静越来越小,图图无声地游开了去。

玄转到浴缸的另一面,脱去上衣,露出右肩,一道深可露骨的伤口赫然入目。

“你受伤了?!”图图诧异地游过来,速度快得要撞破浴缸。

“它的力量越来越大,我已经没有多少自信再抵挡了。”玄穿上衣服,“你必须走。”

密室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了,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你该去接凯放学了!”图图突然脆生生地喊道,高兴地摇晃着尾巴,目光落在想象中的窗外,眼睛里有笑意。

是的,鱼也会笑的,只要你认真看她的眼睛。

“你有必要这么做?”玄怔怔地看着她,“你明白我在说什么。”

“这个问题不该问你自己么?”图图顽皮地朝他吐出一串水泡,在水里排成了一个鬼脸的表情。她身上刹那的沉默与压抑,如同破掉的水泡一样无迹可寻。

图图当然不是普通的鱼。她是一只妖怪,一只叫“忘形”的鱼妖。

它们畅游三界,无阻无碍,只要愿意,可以隐去身形,不被任何人发现,包括那些最高深的,不用眼睛也能找出目标的高人。

几乎所有妖怪,甚至某些修行的人类,毕生都抱着吃到一条“忘形”的强烈愿望,就算吃不到,闻一闻都好。一如《西游记》里的妖怪,个个都惦记着那块长生不老的唐僧肉。

“忘形”对他们而言,是获取一切的捷径,是无人阻拦的为所欲为。哪怕只是一只修为低浅的小妖,吃了“忘形”,也可下入冥界上闯天宫,取其至宝如入无人之境。

“忘形”,是他们的神话。

珍贵的东西,总是罕有的。抓一条“忘形”所需要的付出,大多时候是一条性命。“忘形”生于西溟幽海中的最深处。西溟幽海自上古时起,便是盛产妖怪的圣地。有幸到达海边的人,已属不易,再入海中寻鱼,不被海中的妖异暗流吞没,也会被暗藏其中的怪兽当了美食。

至今,只有几千年前一个姓姜的老头,孤身一人到了西溟幽海,用一个直钩成功钓起了一条尚在幼年的“忘形”。不过,返程途中,姜老头却放了它,原因是这条“忘形”开口对他说了一句话。

在曾经的一次闲聊中,玄问过图图,当年她跟那个老头说了一句什么。

图图吐了个水泡,回忆半天,说:“我只是很傻很天真地说,吃一条鱼就能建起一个国家么?那你吃了我吧。”

玄笑了:“然后他就放了你?”

“那老头没说话,然后对着满天星子站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就把我放进了一条河里。那会儿的河水真清澈呀,哪像现在,到处都是塑料袋跟饭盒。”图图认真地说。

每每回忆起跟图图闲聊时的场景,玄都会被她那种无辜的神情逗笑,他是一个那么不喜欢笑的人。

但今天,纵是图图表现得百般快乐千般可爱,他也没有笑容。

“新闻上说,今夜是蓝月之日。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玄沉沉说道,也不看图图,径直朝外走去。

“玄……”

在他走出密室前的刹那,图图叫了他的名字。

他不回头,不想看她,更不想看到那双亮亮的眼睛。

“你我都是一样的,包括选择。”

她的身形在水里渐渐隐去。

3

炫目的跑车在马路上飞驰,玄专注地掌握着方向盘,比任何时候都沉默。

沧瞳凯把手机扔到座位另一边,对着窗外冷冷一笑。

“是先生的短信吧。”玄问。

先生,是沧瞳凯的父亲。

“嗯。”沧瞳凯潦草地应道,平淡得像在描述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那个人说他不回来了,纽约那边的生意出了问题。啊,在前面那家冰淇淋屋停一下。”

回来不回来,又有什么要紧。他不记得母亲的样子,因为她去世在他出生的那天。他也不太记得父亲的样子,因为他总不回来。

一周前,他十七岁生日,父亲没有回来。十六岁生日,父亲没有回来。十五岁生日,十岁生日,七岁生日,有记忆的每一个生日,父亲都没有回来过。准时回来的,只有钱,很多钱,以支票或者附属卡,甚至一整袋钻石的形式,蜂拥到沧瞳凯手里。

有了钱,不就有了一切。想要什么生日礼物,都可以买下。多慷慨的父亲。

香甜漂亮的双球冰淇淋,躺在特制的冰盒里,被沧瞳凯小心地放进车里。

图图最爱吃这家店里每天现制的新鲜冰淇淋,每次吃了之后,就会高兴得在水里翻跟斗,沧瞳凯总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好奇她吃的是冰淇淋还是兴奋剂。

今天的图图,也不例外。密室的空气里,飘散着香草巧克力的美妙味道。

她意犹未尽地咂吧着嘴,一边在水里高兴地游动,一边向沧瞳凯要求明天要吃三球的,不过要换香芋花生加凤梨味的。

沧瞳凯坐在鱼缸前的地上,背靠着厚实的玻璃,把今天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比如隔壁班女生给他的情书,比如他只看一遍就背下整篇课文,把认定他一段都不可能背出来的语文老师雷得外焦里嫩,比如中午吃饭时,听到食堂里的大厨们幻想在食堂后面养两头猪之类的八卦。

图图听得哈哈大笑,然后极有兴致地跟他讨论那个写情书的女生,那个外焦里嫩的老师,以及八卦的大厨。一人一鱼,笑得前仰后合。密室里的空气,不仅有甜味,还有真正的轻松,与平实的幸福。

时间指向深夜,图图浮出水面,用尾巴扫出一串水珠,落到沧瞳凯头上。

“喂,你该睡觉了。明天还要上学呢!”

沧瞳凯打了个呵欠,摇头:“最近一段时间,外头不安生。我多留一会儿再走。”

“是那些知道我在这里的入侵者吧。”图图无所谓地吐了个水泡。

“我会保护你。”沧瞳凯起身,鼻尖贴在玻璃上,“相信我,我会一直保护你。”

图图欣喜地游到他面前,亲了亲他的鼻尖:“嗯,我知道的。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

头顶的灯光洒在水面上,粼光点点,把温柔的光线折射到他们身上。连对面的油画,也有了活泛的生气,碧海之下,浪花轻涌,似在传递一种难以言表的情愫。

又一个钟头过去,沧瞳凯揉了揉疲倦的眼睛,说:“最近一到晚上就犯困,我去冲杯咖啡。”

走在别墅弯曲回旋的楼梯上,凉凉的夜风拂动着厚厚的窗帘,窗外,传来野猫的叫声,从一声到两声,最后成了一群,此起彼伏。沧瞳凯皱了皱眉,把咖啡杯一放,举步朝大门走去。

客厅里那座巨大的立钟上,时针正向着午夜十二点挪近。

4

别墅区外的山坡上,种满了密密的梧桐树,错落出交叠的小道。一轮满月悬挂高空,如银光在条条小道上洒下幻乱的阴影。

玄抓着图图的手,在梧桐树之间穿梭奔跑。图图的白色衣裙飘飞起来,像在夜里突然落下的雪。

每到午夜之后,鱼妖“忘形”,会化作人类。玄知道,沧瞳凯也知道。

午夜之后的图图,是个外貌永无变化,娇小美丽的姑娘。

曾经,在无数个冬天的午夜,他们三人舒适地围坐在火光跳跃的壁炉前,从学校里的趣事一直谈论到核武器问题,又或者从白天那个摔到水沟里的毛贼一直谈论到千年之前图图跟姜老头的往事,讨论烦人的交通问题,讨论西溟幽海里到底有多少妖怪。

沧瞳凯喝着咖啡,高谈阔论。不善言辞的玄,总是一杯又一杯喝着清水,专注地听。而图图,大口吃着冰淇淋以及各种糕点,常常被沧瞳凯逗得哈哈大笑。

诺大的别墅里,只有他们几人是真实的存在。这就是幸福的生活,至少沧瞳凯认为这是幸福。天一亮,图图就会变回鱼的本相,悄然回到密室的水缸,等待又一个夜晚的来临。

从什么时候开始,平静如水的日子一去不回?

从入侵者的到来开始。

一周前,越来越多的野猫以及别的物种,在午夜之后汇集到沧瞳家附近。它们自然不是普通的猫或者别的动物,它们是妖,低等但凶恶的小妖。它们知道了图图的存在。这一周的每个午夜,玄都忙于清理这些“入侵者”。

昨天,众多猫妖,以及一只鹰怪,直冲沧瞳家而来。清理它们,一直是玄的职责,身为沧瞳凯的保镖,保护沧瞳凯以及沧瞳家的一切,他义不容辞。何况,还有图图。

图图总是被他放到最高的梧桐树顶,用防御结界护住她。原本,不需玄出手,只要图图隐身,便没有人能发现她的踪迹,因为这是“忘形”的本事。可是,这些冲她而来的小妖,哪怕她隐了身形,却依然能凭着某种指引找到她的下落。如果没有玄的保护,不具备任何攻击性的图图,会被这些贪婪的家伙撕得四分五裂。

玄的本事,远在这些小妖之上,虽然他也是一只猫。但,玄是一只身怀内丹,用最正统的方法修习了十七年的,真正的妖。但是,他终还是受了伤,在昨天夜里。伤到他的,自然不是那只修行不浅的鹰怪。他对沧瞳凯说了谎。

从一周前开始,每一夜,他都要带着图图,从午夜到天明,亡命天涯。直到晨曦初露,噩梦方告结束。

如果,仅仅只是那群贪婪的小妖,他们不需要逃。它们只是卑微的兵勇,为真正的主帅虚张声势。此刻,数十只黑影,闪电般跟随于他们身后,空中回荡着怪异的声音,扑面而来的风,彷佛都被利爪样的物体撕裂开来。

空中的满月,边缘处幻觉般染上了一层蓝晕,妖异地洒下刺眼的光,照亮了身后那群气势汹汹的妖孽。玄一边跑,一边看了看那轮蓝得古怪的月亮,眉间皱成了一个川字。

每两年,会有一个月中出现两次满月的机会,第二次满月,因为月生蓝晕,而被称为蓝月之日。每到这一天,天下所有妖魅,妖力都会成倍增长。

今天,玄没有把图图送到树顶。他念动咒语,在图图的背心一推,将她封进了一棵粗壮梧桐树的树干之中,又咬破了手指,在树干上用血画下了他的封印。

尚不及转身,带着腥味的疾风便从他身后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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