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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何如当初莫相识作者:红烛泣夜 完结-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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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皇帝和新晋的美妃看了水傀儡戏,多吃了几杯琼脂雨露,歪歪斜斜地回到寝宫,赤身仰面卧于塌上,许久,召瑞端。
  
  瑞端随了小太监前来,此时皇帝正与美妃在塌上云雨,恰是得趣处,瑞端便在殿外等候,不时忽然听皇帝高喊他的名字,宫人便领他入内,跪于殿中,惊鸿一瞥中只见塌上美人云鬓如堆,一身白肉,正瘫做一团,娇喘连连。皇帝醉眼歪斜,赤条条立起身来,走下来拉住瑞端的手,一路踉跄拖到塌上,那妃子见忽有男子近前,惊叫一声,掩了身子便往一边躲去,皇帝一把揪住,拽到瑞端眼前,笑盈盈道:“爱卿请用。”
  
  瑞端五体投于塌上,称罪不敢,那小皇帝便捉了他的手去揉搓那美妃的皮肉,那妃子也是官宦家出身,娇生惯养,哪里见过如此秽乱无耻的阵仗,当时也不管天威难犯,哭喊出声,挣扎不休。
  
  皇帝正在瑞端耳边碎碎念些下流言语,被那妃子失手打了几下,酒劲发作上来,捉了那妃子兜头便是几掌,只打得那妃子脱了力气,护了脸面瑟缩一团。
  
  皇帝耳边清净,两只眼睛便直勾勾地看瑞端,面上一片真诚:“爱卿,如此美人,如此良辰,不可虚耗,来,你我共享极乐。”
  
  瑞端被他捏了下巴,一张脸直逼天颜,四目相对之时忽然妩媚一笑,一只手勾上皇帝龙颈,朱唇轻启,在皇帝耳边低语一句。
  
  那妃子正掩面噎泣,忽然被那皇帝一把推下塌去,惊愕之间回头看去,遽然花容失色,一声惊叫却被一旁宫人堵在口中,又有宫人上前扶起来,裹了毯子照常送出寝宫去。那寝宫殿中只余那皇帝粗重喘息声,夹杂几声荡人心魄的呻吟声,良久不绝。
  
  第二日,皇帝不早朝。
  
  又月余,某夜皇帝病危,御医被急召入宫,几日后,宫中琴师瑞端因琴艺精湛,被太后下懿旨召入宁寿宫随驾服侍。
  
  半月后,黄妃小产,落一成形男婴,后疯癫,皇帝亦悲痛不已,太后下懿旨提前选秀。
  
  又过了几个月,宫中多了几个妃嫔,龙凤和鸣,似乎一派祥和。
  
  后宫和睦,太后每日都可以少念几声阿弥陀佛,闲来召瑞端奏琴,竟也破天荒地称赞几句。
  
  瑞端却是消瘦虚弱,行止都需要宫人搀扶,喘着气只是谢恩。
  
  太后眯了眼看瑞端被人搀扶离去,便命宫人往花园中摘最当季的花朵来,捻在手中仪态端庄地一笑:“到时辰了。”
  
  当晚宁寿宫侧殿走水,火光映天,及扑灭时,半个宁寿宫皆尽化为焦土,宫人死伤无数,连太后宠信的琴师瑞端,也未能幸免。
  
  太后受了惊吓,卧床月余,皇帝偶来探望,母子二人却每每不欢而散。太后胸臆郁结,渐成恶疾,缠绵病榻,一病不起,及至其薨,再无力管制皇帝。
  
  太后病来如山倒,朝中局势也随之倾侧,皇帝终于独握帝权,天上地下,唯我独尊起来。
  
  不久,太后薨,谥为“孝定贞纯钦仁端肃弼天祚圣”皇太后。(历史上的神宗的母亲慈圣太后活得很久,万历四十二年过世,而五年后神宗驾崩)太后大葬之日,皇帝悲恸不已,扶棺不起,天下皆颂扬其仁孝。其后,皇帝称为太后净身守灵,竟一反常态,不再召幸后宫嫔妃,敬事房经月无临幸记录,敬事房太监冒死进谏,被皇帝以对太后大不敬之罪处以极刑,此后再无人敢进言。
  (敬事房是明朝管理皇帝卧房事务的机构,最高管理者称为敬事房太监。在明朝,敬事房对皇帝房事的管理制度十分严密,甚至限制皇帝房事时间不得超过30分钟)
  
  除了绝情断爱,皇帝还开始迷信炼丹之术,取各地炼丹秘术,在内宫大规模炼制丹药,其中尤以“红铅”为甚。红铅以处女月信为原料,形如辰砂,用以强身健体,辅助房事。为了炼制红铅,皇帝下令大量征召十三四岁的少女进宫。入宫并选为采料之人的宫女,均需服用催经下血的药物,同时为了保持洁净,还需控制宫女饮食,只能吃桑、饮露,许多宫女不堪折磨,死伤不计其数。
  
  日积月累之下,宫中怨气横生,采料的宫女眼见求生无门,渐渐生出破釜沉舟之心来。
  
  一日大臣进献一只五色龟,称其为千年神龟,得来不易。皇帝笃信祥瑞,得之大喜,命宫人杨金英等小心看护。哪知这五色龟实为假造,龟背上的颜色用颜料染成。放在水中,颜料污染水质,神龟中毒,不久就死了。杨金英等发现神龟死了,便如五雷轰顶,料定难逃一死。其他宫女早对皇帝昏庸残暴心怀不满,此时便怂恿杨金英等剌杀皇帝,皇帝一死,宫中忙着治丧,料想不会再有人管那死龟之事?
  
  第二日夜间,皇帝依旧在寝宫休息。杨金英等四名宫女潜入寝宫,见四下无人,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可真要动手时,几人却畏缩推脱起来,忽然一蒙面太监装扮之人从床帏后走出,将绳子做一死结套于皇帝脖颈之上。众宫女大惊失色,却听那人轻笑道:“你我一般心思,此乃天赐良机,不可错过。”杨金英见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得招呼众人上前,将绳索合力向两个方向拉紧。皇帝于梦中惊醒,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皇帝双手于空中乱抓,口中呻吟。宫女中有一个见事不妙,趁众人慌乱之际奔至皇后处告密。及皇后并众人赶到,寝宫中只余杨金英等宫女三人。皇后命宦官解下绳子,召来御医,此时皇帝已经昏迷,经御医诊治,六七个小时后才苏醒过来,却无法言语,一个月后才恢复说话能力。皇后失宠已久,此时一腔业火无处发泄,趁着皇帝口不能言,皇后便以皇帝名义颁布诏书,将与杨金英等相关宫人,一个个严刑拷问,并趁机诬陷几个昔日受宠的嫔妃,全部凌迟处死。但关于杨金英所招供的蒙面太监此人,竟如泥牛入海,遍查之下也无法寻其踪影。
  
  此次宫变牵连甚广,朝野亦为之震动,皇帝亦因为此事搬出皇城,住进西苑的万寿宫,一直到其驾崩,再未回紫禁城居住。
  
  (历史上由炼制红铅而引发的壬寅宫变是在明朝嘉靖年间)
  




23

23、求不得 。。。 
 
 
  皇帝搬入万寿宫后,因为口不能言,每日也不去上朝,只在宫中玩乐休养,竟是从未有过的逍遥自在。过了月余,皇帝渐渐能够发出声音,却仍然称病不出。
  
  这一日皇帝卧于软榻之上,于花园内小憩,众人一并屏退,只留一个太监服侍。
  
  四周静谧无声,许久,皇帝轻咳一声,那太监木愣愣地似乎没有察觉,皇帝自行起身端茶饮下,笑道:“你就不能伺候伺候朕?”
  
  四下无人,身后那太监良久答道:“奴才身体不全,怎能伺候圣上。”
  
  皇帝叹口气:“你还生朕的气?”
  
  太监冷笑一声:“奴才惶恐,奴才不敢。”
  
  皇帝转身握那太监的手,那太监一闪身,竟是躲开了,皇帝沉了脸色:“你也有些分寸罢,朕为了你,先是气病了太后,现在连女子的手都不碰一下了,你还想怎地?”
  
  太监默然无语,皇帝又叹口气:“能得朕的宠爱,千万人修不来这个福分,天上地下,只你一人罢了。”
  
  太监道:“若如此,这便不是福分,情也不算情,是孽债了。”
  
  皇帝忽然一掌掴过去,那太监猝不及防,竟被打倒在地,半晌无声息,皇帝一脚踩在太监kua下:“大逆不道的奴才!朕是九五之尊,天潢贵胄,朕给你的荣宠,你应该千恩万谢,朕不要你了,你也得千恩万谢,因为你得活。当初是谁贿赂宫人,夹带纸条给朕,求朕救你?又是谁爬上朕的龙塌,在朕身下辗转承欢?你想清楚这答案,再来扮这贞节烈妇!”
  
  太监面露痛苦之色,却并未求饶,皇帝脚下用劲,狠狠地踩了几下,拂袖而去。
  
  半晌,过来两个宫人,将这太监拖起来,关入偏房中。
  
  那太监在地下缩成一团,声息动作全无,便如死人一般。
  
  晚间,夜色如墨,一身影鬼魅一般掠过亭廊,闪入偏房中。
  
  进了门,那身影低声唤道:“瑞儿?瑞儿?心肝,你在哪儿?”边说边在地上胡乱摸索,遍寻不到,便悉悉索索往床上找去。
  
  那太监,也就是瑞端,缩在床角,一言不发,两只眸子在黑夜中如野兽一般。
  
  那身影终于摸到瑞端,一把便将他拥入怀中,两手在瑞端身上不停揉搓,口中喃喃道:“心肝,心肝,你要了我的命去罢。”
  
  摸到瑞端□的时候,瑞端吃痛,轻声呻吟,那身影一滞,恨恨道:“他好狠的心肠,怎么把你伤成这样?瑞儿,你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他伤你,你别怕。”说着将瑞端压倒在榻上,撩了衣摆,找了门路,竟就急不可耐地动作起来。
  
  瑞端身子在这□中颠簸,只觉得在这满怀的檀香味中,自己快要窒息了。
  
  那人在瑞端身上足足折腾了半宿,及三更时分,方又鬼鬼祟祟地去了,临走时抱着瑞端左右啃了几口,又说些甜蜜情话,瑞端便像根木头一般,随他摆弄,却是一言不发。
  
  转天瑞端就被从偏房中放出来,依旧服侍皇帝,皇帝依旧情话连绵,但瑞端还是一点好脸色没有,皇帝脸面受损,免不了又是将他一顿辱骂责打,依旧关到偏房里去,两人如此反反复复,彼此全都精疲力竭。
  
  转眼间到了端午佳节,虽然先逢太后新丧,后有红铅宫变,然而宫中上下仍是喜庆一片,皇帝也回宫看斗龙舟、划船,又和皇后临幸万寿山插柳,看御马监勇士跑马,一扫抑郁心情。晚间和众臣子于万寿宫中饮雄黄吃鲜棕,君臣尽欢,皇帝多吃了几杯,面带春色,斜眼望众臣子道:“古来帝王皆多情,宫中只闻新人笑。众卿以为……以为朕如何?”
  
  彼时继张居正而立的首辅大学士张四维在皇帝左下首落座,闻言笑答:“圣上宽仁,对天下苍生一视同仁,雨露均沾,不可谓之多情,是谓博爱。”众臣多有附议。
  
  皇帝却忽然沉了脸色:“朕便要效仿先祖孝宗皇帝,后宫三千宠爱于一身。”
  (明孝宗是明朝第九任皇帝,是神宗的曾曾祖父,毕生只有一个张皇后,并无其他妃嫔,不论是否因其专情,都堪称中国历史以及皇家情史的一大罕事)
  
  张四维虽然身居首辅之位,然而立足未稳,更兼其为人油滑,通达事故,知道自己逆了龙鳞,赶忙陪笑道:“圣上情之至诚,堪称天下表率。”
  
  宴席下首的楚鹏飞大人只是一味灌酒,闻得“情之至诚”几个字,忽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此声一出,四周登时寂静下来,楚大人身边坐着的右侍郎只觉得几道探询的目光都要把自己戳成笸箩,当下轻轻拽拽楚大人袖子,哪知楚大人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荒谬可笑之事,那笑声竟是止不住一般,满席间只听他一人呵呵哈哈畅快笑声。
  
  张四维知道此人是张居正女婿,虽然张居正已死,但其威望仍在,朝中无人敢低看张家子弟,但此时这个楚鹏飞竟然公然嗤笑自己,御前失态,未免太过嚣张。当下沉下脸去,望向身边的申时行申大人。
  
  申时行与张四维同为新晋首辅大学士,然而其性格惟利是从,善钻营,官场上多倚赖张四维。此时他见张四维面色不善,心下明了,然而楚鹏飞来头不小,张居正威名犹在,皇帝仍念其功勋,近年内对张家后人多有提拔,因此不愿做这出头椽子,举目一望,正望见对面坐席上丘橓正对楚鹏飞怒目而视,不由大喜,当下假意失手掉落筷子,俯身时对丘橓摆手示意其不要轻举妄动。
  
  丘橓此人性格刚直不阿,好争论,当年由于张居正对其厌恶,一直未得重用,张居正死后,才得以翻身,此乃旧恨。他更对皇上愚忠,自诩自己忠义无二,此时楚鹏飞御前失礼,公然取笑圣上,正是新仇。此时他心中新仇旧恨交杂,五内鼎沸,忽见申时行大人给自己挤眉弄眼,示意自己不可造次,这口气便再也憋不住,当下立起身来,向皇帝告了罪,呵斥楚鹏飞道:“楚大人为何如此放肆,竟然公然取笑圣上!”
  
  楚大人此时笑得伏于桌上,听闻此言抬起头来,长叹道:“取笑?我楚鹏飞何德何能,哪里有资格取笑他人?只是想起自己也曾一片痴心,如今竟落得无情无爱。听得情字,念及往事,不由得觉得自己可笑,可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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