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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膏肓(叔侄年下,受脑瘫)-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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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能下令将此地变成冷宫的人,自然只有一个。
  澹台谨霍然起身,冷着脸道:“回宫。”
  作者有话要说:  


☆、三

  澹台谨脸色铁青地回了寝宫,下人惧于帝王之怒,个个如履薄冰。吕童躬身替他倒了杯茶,小心道:“陛下可是有何烦恼?”
  澹台谨郁结地吁了口气,缄口不言。
  先帝行事委实狠辣。将手下败将处死、流放也就罢了,这般折辱于亲身兄弟,使之贫病交集生不如死,有失帝王之风。自己这十年来明哲保身不问政事,对此竟是毫无耳闻。
  然而无论多么愤怒,作为皇帝、作为儿子,他都不可议论先皇是非。
  澹台谨命令自己平静下来,朗声道:“着人立即将床褥、暖炉、冬衣、杯盏器具之类送去七王府,另外请太医明日去府上为他诊治,要什么药都从宫里拿。低调行事,不必声张。”
  吕童吃惊,期期艾艾道:“陛下怎地——怎地——陛下可知先帝……”
  “先帝已薨,看清楚是谁坐在这儿!”
  吕童大骇,扑倒在地叩头道:“奴婢该死!陛下明察,奴婢一腔忠心,实是为陛下忧心呀!”
  澹台谨扬眉道:“抬起头来。你倒说说,是怎么个忧心法?”
  吕童夸张地四下张望半晌,悄声道:“陛下有所不知,宫里私下有传言,说那七王爷其实是……”
  “什么?”
  吕童抹了把冷汗,忽而道:“陛下,这只是传言而已,奴婢自是万万、万万不信的。”
  “你直说便是,朕绝不怪罪于你。”
  “他们说,七王爷才德无双,恭文帝原已决定将皇位传与他,只因他自己福分浅遭了那刺客,被废了身子,恭文帝才转而……”
  “转而考虑先帝。”澹台谨悠悠道。
  吕童又是磕头:“奴婢只是担忧这传言居心叵测,万一是谁觊觎帝位而编造的……”
  “朕明白了。”澹台谨揉了揉额角,“你下去吧。记得朕下的令。”
  吕童见劝说无果,只得跪了安。
  澹台谨由云初服侍着上床就寝,心里忽而计算着朝中局势,忽而回想着王府里所见的景象。
  “才德无双……吗?”
  澹台谨再次踏入七王府时,已是冬季了。
  即位之初,诸事繁忙,单是稳住朝中那群各自打着小算盘的老头子就够他忙了。之所以抽空来此,却是因为太医带回的消息不容乐观。
  澹台风临瘫痪多年,未得到妥善看顾,身体已是衰竭不堪。那夜他果然着了风寒,又受了惊,此后便一直低热不退,昏聩不醒。说来倒有大半是澹台谨的责任。
  王府已经重新整顿过,又新添了些下人,看上去像样了许多。室内燃着暖炉,驱散了外头的寒气。澹台风临裹着轻软的新被褥,面色潮红,神志昏沉。木莲与两个新来的侍女守在一旁,定时替他翻身喂水、更换尿布。
  澹台谨挥退她们,独自坐到榻上,轻唤道:“小叔。”
  澹台风临半闭着眼,浓密的睫毛仿佛困住了空茫的目光,呼吸微弱,没有应声。
  澹台谨掀开一点被褥,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搂住他,托着他的背脊,将他极缓慢地扶抱着坐起。风临登时晕眩不适,身体微微颤栗着,头颅无力地倚在澹台谨肩上,唇角溢出的口涎打湿了龙袍。他却像是清醒了些,口中低弱地啊啊了两声:“谨……”
  澹台谨心中一酸。
  如今所有人都唤他陛下,他以为风临已经不记得当年抱在怀中的小谨。
  “是我,小叔。”澹台谨柔声应着,抓来几只软垫,支撑住那瘫软的躯体,让他稳妥地靠坐着。又替他系上围兜,一手捧起案上的瓷碗,道:“小叔,吃药了。”说着舀了浅浅一勺,送进他嘴里。
  风临吞咽困难,大半药汁顺着唇角淌下,落在了围兜上。澹台谨耐着性子慢慢地喂,喂到一半药就凉了,便又着人去热。待到一碗药终于见底,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风临已经坐不住,虚软的身体不断颤抖。澹台谨抱着他躺下,却听他压抑地j□j起来:“呃……尿……”
  澹台谨束手无策,只得唤来木莲。侍女走来揭开被褥,露出了那双枯木般的腿。风临未穿亵裤,只在大腿上系着两根带子,用以固定尿布。尿布厚重,更衬得双腿细瘦可怜。
  木莲解开尿布,取来溺器,将鹤嘴对着风临那物,一手在他小腹上轻轻按揉,口中发出嘘声。风临瑟瑟发抖着,挣扎良久不得出。澹台谨在一旁看着那具半死的身体,逼迫自己不去回想当年潇洒俊美的七王,心中却已是绞痛难耐。
  这是他父亲造的孽,可他又何尝能撇清罪名。
  风临终于汩汩而出,却因为力竭,又断续了片刻才漏尽。木莲端来热水,用巾帕替他仔细擦洗,换上新的尿布,这才退下。
  澹台谨负手在室内转了一圈,站在书柜前停伫了许久。
  他回到榻旁,探了探风临的额头,仍是低热。他转而握住风临枯瘦的手,小声道:“小叔,你会原谅我吗?”
  风临经过刚才一番折腾,已是精神不济,迷糊中听见他的问题,疑惑地望向他:“原……谅……?”
  “父皇多疑,我为了保命,只能装聋作哑。我真的不知道他这样对你……”澹台谨眼眶一红,“可如果我当时就知道,也无法为你做什么。你受苦了,小叔。”
  风临几不可见地笑了笑,蜷曲的手指动了动,似是想要回握他:“傻……傻……孩子……”
  澹台谨心中一热,似有滚烫的气血翻涌,冲动道:“跟我回宫吧?这里还是太破旧了,严冬时难以御寒。宫里人多,我也能近身照顾你。”
  风临愣怔道:“不……必……”
  澹台谨早知他会拒绝,热切道:“我听人说,小叔才德无双。你那些藏书,似乎经常翻动,想必心中尚有许多未完成的抱负。我无法替父皇赎罪,但至少能为你实现一二。如今朝风迂腐,臣子不思国事,只顾摆弄权术。我尚且年少,有很多地方需人提点。小叔难道不想看见一个海晏河清的天下?”
  最后一句话成功地震住了风临。他愣了许久,露出一丝苦笑:“我……这样……”
  澹台谨慢慢拉开他蜷曲的手指,与他掌心相贴,郑重道:“只要你相信我,我定不会让你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  


☆、四

  风临最终点了头。
  澹台谨大喜,生怕他改变主意,当即着人备车,将七王爷的随身用物挪入寝宫。王府登时一片混乱,侍女匆匆赶来,替风临穿上亵衣亵裤,又披上厚厚的狐绒大衣——风临缠绵病榻,所有衣物自从被澹台谨赐进王府,还从未上过身。他双足内扣,无法穿鞋袜,只能系上暖和的袜套。
  风临被人抱着一番更衣,即使尽量小心轻缓,仍是难以避免地晃动了数次,直晃得头晕目眩,连翻白眼,口中涎水失控地淌下,双腿打着颤,下【关键词】身亦是一片湿热。澹台谨见他如此荏弱,几乎弱不胜衣,愈发觉得心疼。
  风临被裹得严严实实,澹台谨犹不放心,索性扯过被褥将他卷起,这才慢慢地横抱起他,走出府门,一起坐进了车辇中。又怕风临经受颠簸,命人缓速行驶,同时将他护在怀里悉心按摩着。
  风临渐渐放松下来,昏睡了过去。澹台谨将车帘撩起一线,看了看外头的天色。
  下雪了。
  皇帝将七王爷亲自抱进了寝宫中。
  这个消息如瘟疫般迅速地蔓延,短短一日便传遍了朝野上下。群臣惊疑不定,变着法子来打听。澹台谨面无表情,语气严肃:“七王爷是先帝爱弟,手足之情甚笃,如今先帝已逝,朕视之如父,侍奉榻前,为其养老送终,岂非天经地义?”
  哪里来的手足之情甚笃?!
  可皇帝带头睁眼说瞎话,竟也没人敢反驳。
  无人能猜到皇帝的用意——众所周知,那七王爷如今只是个苟延残喘的瘫子,连话都说不清楚,对皇帝根本构不成威胁,却也无甚用处。迷惑的众人只能接受澹台谨的说法,真当他失去父亲过于悲痛,以至于必须找个寄托来孝敬一下了。
  澹台谨也确实无微不至地孝敬着这位皇叔。
  自从澹台风临搬入内宫,室内便处处燃着地龙与暖炉,温暖如春。侍女的数量比以往增加了一倍,风临洗漱吃喝时时有人看护着,此外还有太医每日进出,为其施针按摩。到了夜间,皇帝与之同榻共枕,亲自伺候他翻身。
  许是这样的照顾终于起了效果,又或者是上天有感于澹台谨的诚心,风临拖沓连月的风寒终于痊愈了。只是身子愈发衰弱,精神也恹恹无力,有时听侍女读书到一半,便会昏睡过去。
  他这般状态,澹台谨也不忍劳动他耗费精力,充当帝师了。
  这日澹台谨下了朝,径直往寝宫走去。风临前几日受了感染,有些尿血,他十分担忧。
  回到寝宫,澹台谨抬手让初云替他换下朝服,询问道:“皇叔怎样了?”
  “回陛下,王爷刚睡醒,木莲正在喂粥。”
  “可曾溺解?”
  “早上试过一次,排了些许,没有见红。王爷说已经好些了,只是仍旧作痛。”
  澹台谨心下略宽,转入内室,见木莲正端着碗,将一勺稀粥送入风临口中。风临浑身陷在层层软垫里,双手不受控制地微微摆动,下颌上与围兜上满是稀粥,正努力地吞咽着,只是舌头不受控制,反而让粥液漏出了唇间。
  冬日的阳光打在他灰白的长发上、柔软的亵衣上,明明是狼狈的一幕,澹台谨却觉得心中温暖。
  他走过去,从木莲手中接过粥碗,让风临靠坐在自己怀中,舀了一勺稀粥,趁着风临舌头缩回的一瞬喂了进去。
  “小叔睡得可好?”
  “唔唔……”
  风临见澹台谨回来,便想跟他说话,没想到刚“啊”了一声便不慎呛咳了起来。粥液进了气管,他胸腹无力,竟无法将之咳出,脸色登时憋得通红。
  澹台谨连忙放下碗,抱住他一下一下地拍抚着后背。风临四肢颤抖,蜷曲的手软软地打在澹台谨身上,口中不断流涎,声音微弱地咳了半晌,终于在澹台谨的拍抚下咳出了异物。他整个人都瘫软下去,随即却疼得扭曲起来:“啊……痛……痛……”
  澹台谨一凛:“可是要溺解?”
  “啊……啊……”
  澹台谨抱着他躺平下去,掀开被褥仔细查看。风临受了感染,众人不敢给他系尿布,只在身下垫了厚厚的尿垫。【此处忽略河蟹段落】
  澹台谨抬手按揉风临的小腹,口中轻轻哄着。
  【此处忽略河蟹段落】
  澹台谨看着他的反应,渐渐地竟觉出下【关键词】腹火热。他暗自屏息,强作镇定地挥退了宫人,自己替风临稍事清理,又重新上了药。
  风临筋疲力尽,神思昏聩,感觉到澹台谨替自己擦拭着下颌的稀粥与涎水,艰难道:“劳……驾……”
  “小叔没事就好。这次没有见红,想是快好了。”澹台谨替他掖好锦被,轻声道,“睡一会吧。”
  风临实在熬不住困顿之意,闭目睡熟了。澹台谨便解衣上榻,坐在他旁边批阅奏折。
  作者有话要说:  


☆、五

  午时澹台谨叫醒风临,喂他吃了午饭,又喂了些药,之后风临又睡下了。澹台谨批完奏折,见他仍未醒来,便自去御花园赏了一会儿雪。
  御花园一角栽种着梅花,已是满树花骨朵,不久便会盛开。澹台谨想着到时带风临来看,他一定会喜欢。
  不知不觉,心中已无时无刻不记挂着那个人。而澹台谨还恍然未觉。
  待澹台谨披着一身寒气回到寝宫,却见风临醒了,正扭头定定地望着自己留在榻上的奏折。
  澹台谨走过去抱他坐起,问道:“小叔可想看看?我替你翻页。”
  “啊……好……”
  澹台谨便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双臂环过他瘫软的身体,捧着奏折供他阅读。过了一会,见风临看得极仔细,便道:“小叔这些年不闻政事,大概有几处看不懂吧?待你精神好些,我便慢慢给你讲。”
  风临却道:“这……便……讲吧……”
  澹台谨迟疑道:“这事委实费神,我不想累着你。”
  风临似是苦笑了一下,慢慢道:“我……好……不……了……”
  澹台谨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反驳:“谁说好不了的,这段时间不已经好了许多?我还要让小叔能站起来,能自己走路呢!”
  风临只是微笑。
  澹台谨忽然惶急不已,怒道:“小叔答应了我的,要看到天下海晏河清的那天,在那之前都不许死!听见了吗?”
  他声音严厉,手中动作却仍是轻柔。风临心下温热:“小……谨……”
  小谨,小谨,小谨。
  那瓷娃娃似的孩子,是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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