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日记-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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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中堂仿佛也被他的神色所感染，幽幽颔首道：“的确很闷，透透气也好。”
黄涛接着道：“昨天和今天都很热，你知道有多少度吗？”
黄中堂稍稍诧异，他显然不明白，黄涛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来。
但他依然答道：“昨天虽然下了雨，但一样十分闷热，最高温度达到三十九度。今天略好一些，但也有三十七度。”
黄涛沉声道：“那么在这样的气温里，要是让你待在一间既没有空调，也没有风扇的房间里，你会受得了吗？”
黄中堂略略沉吟道：“那要看是为什么了。”
黄涛道：“说得详细一些。”
黄中堂又想了想，道：“比如说要完成工作上的什么任务，更具体的来说，比如埋伏、蹲点守侯之类的。在无论什么恶劣的情况下，也必须坚持下去。”
黄涛轻微地“哦”了声，示意黄中堂继续说下去。
黄中堂道：“另外，又比如某些特别的精神与情感上的支撑，都可以使人克服许多恶劣的客观环境因素。”
黄涛再次陷入思索之中，半晌才缓缓道：“那么刘动呢？刘动又是因为什么？”
“刘动？”黄中堂仅仅诧异了一瞬间，立即已明白了黄涛的意思。
他恍然道：“不错！马随炎是昨天中午失踪的，而他的死亡时间大约是今天下午的一点到三点之间，那么也就是说，他和刘动在那栋大楼里整整待了一天。”
黄涛点头道：“刘动已经向我承认，昨天中午是他将马随炎约出来，然后骗到刚刚建成的大楼内。一直拘禁到今天下午的时候，终于将他杀死。”
黄涛略略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可是刘动为什么要等整整一天之后才杀他，这样的天气在这样的环境里面待一整天，无疑是十分痛苦的事情。刘动本没有任何必要让自己受这样的罪。”
黄中堂频频眨眼，显然也和黄涛一样，对此深深感到疑惑不解。
黄涛又道：“还有一点，楼道和客厅里都出现了泥泞的脚印。如果是刘动将马随炎拘禁在大楼内，那么马随炎必然不可能有行动的自由，而那些脚印也就一定是刘动留下的。”
黄中堂道：“从当时的情形来看，的确如此。”
黄涛接着道：“客厅中的脚印十分凌乱，显然当时刘动的心绪曾经一度十分混乱，并且在客厅中不停徘徊了很久。你认为是什么样事情，能够让刘动感到如此困扰？”
“这——”黄中堂话到嘴边，却突然停了下来。脸上立时呈现出一种异常古怪的表情，就好像嘴里含了一只蛤蟆，既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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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动认罪了（四）
过了半晌，他才重重甩了甩头，神情沮丧地道：“我本来以为会有很多可能，可是现在才发现，我根本连一件都想不出来。”
黄涛道：“你的确想不出来，而且我也一样想不出来。”
黄中堂望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黄涛继续道：“因为我的想法也和你一样，如果刘动仅仅是刘动，那么无疑有太多事情可以令他困扰和不安。”
“如果刘动仅仅是刘动……”黄中堂轻声地重复着黄涛的话，这本来是一句很奇怪的话，可是黄中堂却显然未曾感到丝毫诧异。
黄涛又道：“可是现在，刘动却是一个手段及至凶残的杀人凶手，甚至可以说是一个不顾一切的复仇者，向所有欺辱过他的人进行报复。那么究竟有什么事情，竟能够使他的情绪如此混乱与不安？”
黄中堂十分认真地听完了黄涛的话，许久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无力地摇着头，道：“看来事情远非我们所想象得那么简单，即使刘动真的是杀人凶手，其中一定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隐秘，需要我们继续探究下去。”
“不错。”黄涛道：“还有沈若水的照片，不知道马随炎是不是也有一张相同的照片，如果有的话，那么我想值得我们调查的问题真的还有很多。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完全看不出，刘动杀死夏雪舟他们与沈若水的自杀，还有那张照片有什么必然的关系。”
黄中堂道：“你说得不错，的确需要查一查马随炎的遗物。如果再次发现那张照片，至少说明了这一系列谋杀中都出现的了沈若水的照片，并不仅仅是巧合那么简单。”
黄涛“恩”了一声，道：“刘动一直声称自己是为了泄愤才杀死了夏雪舟他们，可是我始终并不十分相信他的说法。”
黄中堂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和陈警都同你一样，从一开始便并不认为刘动是凶手。可是现在刘动一口认定自己杀了人，的确很难办。”
黄涛道：“即使真的是刘动杀死了夏雪舟他们，我也坚信他一定还有其他的理由，绝不可能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简单。”
黄中堂不住点着头，显然也十分同意黄涛的看法。
正在这刻，门口突然传来了轻微的“吱呀”一声。
黄涛和黄中堂一齐转头望去，陈警官已脸色阴郁地从门口走了进来。
黄中堂立即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警官并没有回答黄中堂，却向着黄涛道：“杜言平是不是你的老师？”
“是啊。”黄涛点头道：“夏雪舟死的时候，我和他一起来过警察局，不是也同你见过面吗？”
他显然并不明白陈警官为什么会突然问他这个，神色略有些诧异。
陈警官突然苦笑道：“是啊，我们的确见过面。”
黄涛并没有继续追问，因为他看得出，陈警官一定还有话要说下去。
陈警官果然立即继续道：“你和他相处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你觉得他这个人的为人如何？”
黄涛丝毫未加思索，脱口答道：“很好啊。他很善良，也很关心身边的人，是个很难得的好人、好老师。”
陈警官似乎略略沉吟了下，又问道：“那么刘动呢？”
黄涛的回答依然很快，他道：“刘动的性格虽然有点古怪，但是我始终觉得他的本质其实很好，心地也十分善良。只是因为家庭和出身的关系，一直被身边人所排挤，所以性格总是显得有些阴沉。”
黄涛回答地虽然很快，但却很认真，也很诚恳。
可是陈警官听完之后却突然大笑了起来。
黄涛说的不是笑话，也并不好笑，甚至连一点点都不好笑。可是陈警官的样子却好像刚刚听到了一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就算他想不笑也不行。
过了半晌，陈警官才止住了笑声，接着说了一句让黄涛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话来。
陈警官道：“杜言平是好人，刘动也是好人，可现在就是这两个好人，竟然都一心一意抢着要当杀人犯！”。 最好的txt下载网
案件越来越复杂了（一）
夜风从窗口吹进来，将黄涛的头发轻轻带起，额头上的汗滴已被吹得更凉了。
此刻黄中堂已抢先问道：“陈警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警官依然注视着黄涛，道：“我刚才已经见过了杜言平，他也是来自首的，而且已经承认夏雪舟、卢朝夕和马随炎都是他杀死的。”
黄涛道：“那么他的理由是什么？”
“理由？”陈警官苦笑道：“没有理由。”
黄涛微微一怔，疾声道：“怎么会没有理由？难道杜言平会无缘无故地去杀人？”
陈警官又苦笑地道：“我也知道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杀人，可是我已经问了他一个多小时，他却连一个字都不肯说。”
陈警官停了停，继续道：“我干了将近二十年的警察，这么奇怪的事情还是第一次碰上，好像一夜之间杀人犯就成了香馍馍，人人都要争着去当。”
黄涛用力蹙着眉，道：“他现在在哪里？”
陈警官道：“他暂时会留在警察局里，你是不是想见见他？”
黄涛点头道：“可以吗？”
陈警官道：“不可以。”
“哦——”黄涛微微一怔，道：“为什么？”
陈警官酸涩一笑，道：“别紧张，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案件越来越复杂了（二）
其实陈警官早就准备让黄涛见杜言平了。
甚至连房间都已经安排好，当黄涛达到的时候，杜言平已经早早地等在了那里。
杜言平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神情显得有一些呆滞，目光涣散迷离，怔怔向着窗外的黑夜发呆。
黄涛慢慢走到他的身边，幽幽地道：“今晚的天空是不是很黑？”
杜言平没有回头看他，只是淡淡地道：“的确很黑，看不见月亮，也看不见星星。”
杜言平接着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要杀夏雪舟、卢朝夕和马随炎？”
黄涛苦笑道：“我并不奇怪。”
“哦？”杜言平稍稍一诧。
黄涛道：“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是杀人犯。”
杜言平蓦然转头，闪烁的目光，凝注着黄涛的双眼。
半晌，他的目光才渐渐变得柔和下来，缓缓叹了口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黄涛道：“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要代人顶罪。”
“代人顶罪？”杜言平慢慢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再次投向了窗外，徐徐道：“我没有代人顶罪，我的确杀了人，而且甘愿受到惩罚。”
黄涛“哈哈”地嗤笑了声，道：“既然如此，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我不会告诉你。”杜言平的语声平淡地如同一口索然无味的茶，绝不带任何一丝情绪与感情，他道：“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所以无论谁来问我都是白费工夫。我现在只希望，能够早些得到自己应受的惩罚，将一切都尽快结束。”
“是吗？”黄涛笑得愈加讥诮了，道：“我想你的愿望恐怕是很难以实现了。”
“为什么！”杜言平顷刻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子，遽然扭头注视着黄涛，神情中竟已现出了一丝惊惶之色。
黄涛冷笑道：“因为你的动作太慢了。”
杜言平眼中的惊异之色更浓了。
黄涛继续道：“因为有一个跟你一样傻的人，已经先你一步将杀人的罪名承担了下来。”
杜言平急迫追道：“是谁？是谁这么做的？”
黄涛道：“刘动。”
杜言平的情绪似乎刹那间变得激动了起来，一双剧烈颤抖的手紧紧抓住椅边的扶手，似乎正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显然并没有任何效果。
杜言平的声音已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沙哑，他颤抖地道：“不！他不是凶手，他绝不是，他在撒谎！你相信我，他在撒谎，我才是杀人凶手！”
黄涛淡淡道：“我知道他不是真正凶手。”
杜言平听了黄涛的话，似乎是长长喘了口气，神色顿时平静了许多，整个人似乎都一瞬间软了下去。
黄涛并未理会他的变化，继续道；“可是他的解释却比你可信的多，至少他将自己杀人的动机和杀人方法，都解释得十分合理。”
黄涛的话就像一柄尖刀，一下子刺进了杜言平的身体里。他的身体顿时不由自主地一震，目光再次紧张而凝重。
由于突然间情绪的张弛，他的眼中赫然带着中说不出疲倦之意，但眼球上密布地血丝，却依然好像火焰一般，随时都将喷薄出来。
他嘶哑地道：“不，他不是，他绝不是杀人凶手！”
黄涛苦笑道：“他的确不是，但我也知道，你同样不是。”
杜言平似乎陡然已有了一丝怒意，叱声道：“无论你信与不信，总之我就是杀死夏雪舟、卢朝夕和马随炎的凶手！绝不是刘动，绝不是，他没有资格！”
黄涛似乎一瞬间从杜言平的话中感觉到了些什么，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当他想要捕捉那究竟是什么的时候，却又毫无头绪可捉了。
而这时杜言平仿佛也察觉到了，自己的言语中有什么不妥之处，立即止住了话头。
将头深深埋入双臂之中，许久才痛苦地道：“黄涛，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也不想再见任何人。”
黄涛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静静从门口退了出去。
而陈警官和黄中堂，早已在门口等着他了。
黄中堂向他走过来，轻轻按了按黄涛的肩头，道：“你不必太沮丧，杜言平现在的精神状态很差，问不出什么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黄涛怔了怔，疑惑道：“你——你已经知道了？”
此刻陈警官也走了过来，笑道：“你们说话的房间里是装有闭路电视摄像头的，你们刚才所说所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