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的报恩-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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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有些诧异，笑声便停了下来，小女孩的眼睛正盯着他呢。
“把面具戴好，否则会把小脸冻伤的。”山鬼叹了口气，再次看了看小女孩伸过来的手套——厚厚的相当完好。
山鬼犹疑的伸过手去，但最终还是用纤细的手指拉住了小女孩的手套。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在树林里走着，小女孩竟什么也不问的跟在山鬼身后，山鬼没有再说话，小女孩也没有，因为山鬼走得很快，她只有用全力才能跟上，偶尔面具下也会传来鼻子不通气的吭吭声，可是山鬼并没有放慢脚步，只是把她拉得更紧些。
这当然不能怪山鬼对小孩子不够温柔，因为山鬼接触人类是禁忌啊，当然时间越短越好。
山鬼送小女孩到村口以后就回来了，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这使得后来赶到的小喜他们松了口气。事情本该就此结束。冬去春来，妖精们都忘记了这件事，山鬼也一样吧。
山林里的时间过得很快，两年的时间也是一转眼就过去了（因为妖精们的寿命很长，所以，时间竟也过的飞快呢）。一个夏末的早晨，天气晴朗得就象今天讲故事的天气一样，郁郁葱葱的树林，暖暖的阳光，飘动着野花香味的晨风，小妖精们都在草丛中玩耍，其中有几个幻化成人形，做着老鹰抓小鸡的游戏。这个时候，山鬼正充当老鹰，宽大的红色衣袖伸展开来，还满象翅膀的。山鬼声东击西，妖精们东躲西藏，时而发出欢快的叫声。几个回合之后，山鬼抓住一只，然后被抓住的做老鹰，山鬼做小鸡。
老鹰已经换了几次，山鬼凭着他矫捷的身手一直都没有被抓住。大家玩得正开心的时候，妖精小近突然从旁边窜过来，冲乱了队形。“小鸡”们一个个东倒西歪，有几个道行稍浅的竟在一个翻滚之后显了原形。
“大麻烦，大麻烦，”小近喘着气，弄的毛茸茸的前胸一鼓一鼓的，很显然这只松鼠之前一定跑得很急“有一个人类赖着不肯走，而且已经发现我们是妖精了。”
“那么赶快报告当值的首领啊，我今天又不当值。”山鬼还保持着队伍被冲散时，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姿势。不高兴的声调明显是装出来的。
“已经有人报告了，只不过来人并没有恶意，而且听小枣树说你们是认识的，所以，所以‘‘‘‘‘”
“我认识吗？”山鬼摸摸后脑，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那就去看看吧。”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的一大早，小近路过枣树林时发现了一个人类，大约六七岁的年纪，正躺在一棵树下呼呼大睡，身上穿着花布的单衣，头顶上还顶着一个很旧的猫猫面具。于是依常例，小近幻化成人类，叫醒她，问她是不是迷路了，并表示可以顺路带她回家。
可是那个人类居然不理他，醒了之后又抱着腿坐在树下，看见小近一直站在那里不肯走，还絮絮叨叨的，就不时的用她的大眼睛白他几眼，弄得小近头皮发麻。不过职责所在，小近不得不继续的说下去。
在小近第N次重复上面的几句话时，人类终于站了起来，走近小近，好象是终于听了小近的良言相劝，要跟小近出山似的。
正当小近以为以将任务完成了大半，稍稍放松警惕的时候，人类突然抬起手来，大声喝道：“你到底走不走啊，你再站在这儿吓跑了我要等的人，我跟你没完。”
事后大家都一致认为，人类抬起手原本是为了能指着小近的鼻子的，这样大声说话才能有震慑作用。
可是当时他们的距离实在太近了，所以人类一抬手竟抓住了小近的尾巴。
“~~~”人类看见手里的东西也很愕然，提起来一抖，小近就显了原形，成为一只在空中不停挣扎的小松鼠。
周围的枣树吱哑哑动了起来，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自己的同伴被人类夺走，而且山林里有妖精的事情一旦传扬出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人类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的存在，她只是专心致致的看着手中的松鼠，一副喜形于色的表情。
“啊呦呦。”人类蹲下来，把小近放在地上，却抓住小近的尾巴不放“那么，你应该认识红头发的大哥哥了，告诉他，我在等他，让他过来一下好不好？”
“好不好嘛。”人类见小近没有回答，就狠狠地拽他的尾巴，小近只好趴在地上，伸出爪子牢牢地抓紧地面，保持五体投地的状态，使得自己的身体丝毫未动，好在小孩子的力量并不是很大，否则，小近只有和他漂亮的尾巴说再见了。
树妖之间有了一阵轻微的骚动，他们终于想起来，这个人类是曾经来过的，十五的晚上，那个小姑娘的花棉袄和这个人类的单衣有着一样的图案，还有那个猫猫面具。虽然事隔两年，小姑娘长大了一些，可是模样并未大变，同样圆圆的眼睛嵌在同样圆圆的小脸上，同样微微上翘的鼻尖，和一张同样搭配很协调的小嘴。这样那个“红头发的大哥哥”是谁，大家的心里便有了答案。
“你们听好哦，我是在家里留了信才来的，如果我晚上还不下山，山林中有妖精的事就会传开的。”小姑娘用她那乌溜溜的黑眼珠，毫无目的的扫视着四周。很显然她并不能确认其他的妖精在那里。“大哥哥要不来，我就，我就不下山。”
这一场战争居然是小姑娘赢了，不久以后刚才还在做游戏的山鬼就出现在她的面前。两年前的景象叠加在面前这张稚气的小脸上，山鬼很想笑。可是她是怎么发现他并不是人类的呢，这两年来他一直都觉得那一次是天衣无缝的，所以一见面，山鬼就问了这个问题。问问题的时候，山鬼板着脸，一副冷冰冰的神态。
“要回答这个问题啊。”小姑娘的大眼睛转了一个圈“你必须先答应我的条件，就是要陪我玩，等我玩够了就告诉你。”
“那么，首先我叫做樱，樱花的樱，你叫什么名字呢？”小姑娘伸出一只手，就象那天晚上伸向山鬼的手一样坚定。
“我叫火狐。”山鬼回答的时候想起了庆典那天的狐狸面具，就编了这个名字，同时转过身去，将两手插在衣袋里“要我陪你玩可以，不过你也要答应我的条件，就是不可以碰我。连拉手都不可以。”山鬼说得很坚定，丝毫没有更改的余地。
山鬼本来就是应该讨厌人类的。反正只是为了骗到那封信，信一到手，这个小姑娘又算得了什么呢。竟敢惹妖精，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现在，就当敷衍她一下好了。
于是在山林的边缘，妖精们都看见山鬼跟在一个疯疯傻跑的人类小姑娘身后，亦步亦趋。
结果一直玩到太阳西沉的时候，金色的晚霞铺满了西边的天空，小姑娘留下一句“明天我还会来”的话走掉了。
山鬼站在林边目送她离去，也看到黄莺小尽悄悄的跟在小姑娘的身后，视野里，除了初学的少女（刚开始上学的小孩为初学）和黄莺之外，还有那小小的村落和袅袅升起的炊烟，都浸在无尽的夕阳里。
山鬼对这个村子并不熟悉，现在回想起来只记得进山前在小村里吃的一碗面糊糊而已，碗相当大，而配菜却只有几条咸菜，看着乡下人蹲在门沿上，吸呼吸呼的吃，还招呼他们多吃点儿，他们这几个早已“弹尽粮绝”的自封探险家，也只能两个人对付一碗。虽然不及家里的饭好吃，但至少也能暖暖肚子。现在还记得落了单的子俊，一个人包干一大碗的狼狈相。
是的，那个时候的山鬼还不是山鬼，那个时候的山鬼还是一个十七岁的人类少年，一个就读于名校的学生。那个时候世界在他和他的同学们面前是那样的宽广，他们是那样的意气奋发。可是现在能容纳他的也只有这片山林了。
那些后来回去的同学呢？这么多年了，他们都有了他们的事业和生活，岁月和幸福留在脸上也形成了不少皱纹了吧。对他，是记得的还是忘记了？
其实记得或忘记，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从他们分别的那一刻起，他就只能做一个十七岁的山鬼，永远的留在这片山林里。
原本一些山鬼以为早已忘记了的念头，在这片晚霞里，似乎又点点滴滴的浮现。回想这些干什么，山鬼不住的敲打自己的脑袋，猛烈的摇头。那些回忆只能证明自己是个傻瓜而已。
即使是傻瓜，也要做一个微笑的傻瓜吧，所以片刻之后，山鬼又是一副笑脸盈盈的样子。
入夜时，小姑娘的背景就在山林里传开了，原来是利用暑假来村子支教的老师的孩子，这样她所谓的“家”，就应在很远的某座城市里。这样偷信的计划就只能流产了，但却引来了妖精们更多的好奇心，不免又唧唧喳喳的议论一番。
第二天，小姑娘果然如期而至，还是甜甜地笑着，一点也不介意山鬼故意装出来的冷淡。这一次她穿着一条漂亮的素色连衣裙，大概昨天的装素是为了让山鬼记起她而穿的，今天的连衣裙更加适合她，这种款式的衣服据说是韩国的设计师设计的，果然是山村里没有的材质与式样。很多妖精都躲在周围，探头观看，只把山鬼撂在明处。
小姑娘显然并不知道一众观众的存在。一见面，她就从小背包里拿出了一只棒糖，几乎是和背包一样的大小，说是准备了两年的谢礼。“昨天我害怕找不到你，再把棒糖摔坏了就不好送你了，所以就没带，现在，给你。”
这种棒糖显然也是城市的东西，在这样的深山里显得是那样的希奇，不过棒糖毕竟是棒糖，是属于小孩子的玩意，收了这样的礼物，有损山鬼大人的威名啊。
“那么，我就代他们收下了。”山鬼说话的时候还记得保持着刻意的冷淡，他口中的他们，指的当然是那些在周围伸长了脖子，流口水的小妖精了。
小姑娘显然并不在乎山鬼话里的转赠之意，只要见着他，山里的日子也是快乐的。
以后的每一天，小姑娘都是一早来，到太阳下山才走。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在林边转悠，到了后来，树爷爷竟然允许山鬼带着她到山林的深处去玩。
山鬼依旧保持着冷冰冰的样子，可是小姑娘的快乐好象是天生的，不论走到哪里都洒下一路的笑声。山林不同与城市的全新的生态体系显然已经完全吸引了她，让她兴奋的又跳又嚷，不停的让山鬼给她讲讲这看看那的。山鬼回答的很马虎，有的时候甚至一句话也不说，小姑娘却毫不在意，继续着自己的游戏。
进山越深路越难走，有很多地方是年幼的小樱完全无法通过的。山鬼只是站在对面，挺着脸看着，有好几次，眼看着就是甩掉这个小讨厌的好时机，可不知为什么，看着她信赖的眼神，山鬼的心就变成软面团了。扶她，当然是不可能的。山鬼只是捡了根树枝让她牵着走。“以后不要穿裙子进山。”看着樱被树枝硬石挂破的裙子，山鬼只好提醒她。
这样小姑娘就又赢了。本来山鬼是想用冷漠的态度赶她走的，说出关心的话来就算输。
距离是一定要保持的，可是小姑娘的笑声却是关也关不住，小妖精们有时也会跑过来和他们一起玩（当然是看在棒糖的面子上），不过大多数的时候，她总是粘着山鬼的。好象山鬼才是她的靠山一样。
明媚的夏日里，草地上班驳的树影下，这样的热闹让人的心里也是暖暖的。山林又恢复了它往日的气氛，只是草地上又多了一个顽皮鬼而已。
在这样的时刻，山鬼自然也笑着闹着，仿佛一个大孩子。有的时候，山鬼会突然觉得小姑娘的笑声突然和某种笑声重合在一起，周围，还有许多虚幻的笑声，甚至还会有人影在眼角的余光中晃动，随即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直到有一天，山鬼做了一个梦。那一天难得小丫头没有来，山鬼坐在一个长了青苔的巨石上打盹。忽然又有笑声传来，声音很近，就在右手边的样子，他转过头，看见叶子在一旁哈哈大笑，叶子是探险队里唯一的女生，拥有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其实不止叶子在笑，所有的同学都在笑，这是一条小河的旁边，四周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同学们进山以后的第一个宿营地。第一次进山的新奇与兴奋感染着每一个人，虽然已是黄昏，大家还是决定连夜登山。大多数队员都在整理登山的工具，衣服，鞋子，腰带，绳子，小刀。每一样都是在体育用品专卖店买的世界名牌，甚至还准备了攀岩用的全套设备，带在身上沉甸甸的。
这个时候大家都很高兴，装备的重量似乎也感受不到什么了。这次组队的目的，就是要征服这座高山，为明年抢登珠峰做准备。可以想象这次成功以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