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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雾越邸杀人事件-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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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啊,”枪中有点尴尬地垂下头,然后缓缓点着头说,“真的很谢谢你,回答了这么多让你难以启齿的问题。”
  “没有什么好道谢的,”的场平静地摇着头说,“我只是不希望被你怀疑我做过什么坏事,我想其他人也是跟我一样的心情。”
  “应该是吧,那么,的场,”枪中用稍微严厉的目光看着女医,说,“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事?”
  “白须贺先生跟美月夫人之间有小孩吗?刚才你说过,最初是在这个家当家庭教师……”
  她显然有点惊慌,短短“啊”了一声,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
  “那个孩子后来怎么样了?”枪中加强语气说,“一起住在这个屋子里吗?还是已经在四年前的火灾丧生了?”
  “——没错,”的场低着头说,“在那场火灾中往生了。”
  枪中没再继续问下去,视线浮在半空中,发呆了好一阵子。
  6
  我只喝了一点汤,就先离开了正餐室。
  从挑高的大厅走上二楼后,我直接走去图书室,因为我想确认的场所说的信纸的位置。
  当我握住走廊上通往图书室那扇门的门把时,有一种很强烈的踌躇感。
  在这个屋子徘徊的不明人物(到底是谁呢)所带来的猜疑和恐惧,已经在我的心中扩大到不容忽视的程度。
  图书室里一个人都没有,但我还是竖起耳朵,小心翼翼地巡视在这一瞬间,也可能有某人正躲在某处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摆在图书馆中央的黑色大理石桌子的桌面下,有一个很浅的抽屉,我之前一直没注意到。
  打开抽屉,里面正是的场所说的成套信封、信纸,紫色跟黄色各一套。
  信纸是B5大小,大约30张装订成本。
  我拿出有竖直线条的紫色信纸,掀起封面来看,第一张有被撕掉的痕迹,但是当然不能因此断定,那一张就是凶手用来折纸鹤的纸。
  说不定不是昨晚,而是以前的客人撕下来用的。
  这么一想,我才突然想到,如果不能确定各个房间信纸本来的张数,即使调查现在剩下的张数也没有用。
  不管那个管家有多认真,也不可能经常检查客房还剩下几张信纸。
  凶手很可能不是使用这间图书室的信纸,而是使用其他房间里的相同信纸;可能是已经被杀的榊或兰房间里的;也可能是凶手自己房间里的,虽然枪中一口就否决了这样的想法,认为凶手不会这么笨,不过,推理起来的确是这么回事。
  我不禁对自己迟钝的思考能力感到厌恶。
  把信封放回抽屉后,我双手抵在桌上,叹了长长的一口气。
  “我们来折色纸,玩折纸游戏吧”——模仿北原白秋的《雨》的杀人事件,再度发生了,可是,还是不明白凶手这么做的真正用意。
  难道只是为了制造混乱和恐惧吗?
  还是有更深的意义呢——我的心中一隅,又产生了突兀的刺痛感。
  在欧美的侦探小说中, “Mother Goods”经常被用来当做模仿杀人的童谣歌曲。
  现在随便想都可以想起几个很有名的作品,例如韦恩·戴因的《僧正杀人事件》、阿嘉莎·克莉丝蒂的《所有人都不见了》、艾勒里·昆恩的《生者与死者》。
  凶手会不会是想到这些作品,才选择以翻译“Mother Goods”闻名的北原白秋的诗,作为自己犯罪演出的小道具呢?
  我缓缓摇着沉重的头,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去看背后——走廊那边——墙壁上并排的书橱。
  书密密麻麻地一直排到天花板,我循着书脊看过去,看到书橱中间上面一点那一排,有“日本诗歌选集”这几个字,我立刻走上前去。
  从第一本按着顺序一直看下去,其中少了一本“北原白秋”的诗集。
  那本书就是昨天被用来杀死榊的凶器之一。
  推测前天晚上的案发时间,正好是我跟枪中、甲斐一起待在图书室里的时候。
  其实,白秋的那本书那时候就已经不在这个位置上了,而我们当然不可能察觉到。
  凶手事先就拿走了这本书,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这种机会。
  虽然是装在纸盒里的厚厚一册,但毕竟只是一本书,任何人都可以轻易进入这间图书室,把书藏在上衣里偷偷带回房间。
  我边东想西想,边继续看着书名。
  这时候,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其中一本书——从被抽掉的白秋那本书数起的右边第四本。
  上下倒放在书架上。  
  在整齐排列的全集本中,这本书看起来非常不自然,特别引人注目。
  我狐疑地抽出那本书,拿在手里一看,更觉得奇怪了。
  书收藏在白色的厚纸盒里,可是,纸盒好像有点湿又有点脏,书脊上方的角落处,形状丑陋地凹陷下去,纸的表面伤痕累累,摸起来非常粗糙。
  封面上并排的黑色粗体字写着“日本诗歌选集西条八十”,我百思不解地伫立在书橱前。
  不久后,听到脚步声跟说话声,我赶紧把书放回原来的地方,打开通往隔壁沙龙的门,走进沙龙。
  这时候,枪中跟的场正好从走廊那边的门进来。
  “对不起,的场小姐,”我唯唯诺诺地叫住她,这还是我第一次主动找她说话。
  女医应声后。
  把视线转到我身上。
  我对着她说:
  “图书室里好像有一本书破损得很严重,那到底是……”
  “啊?”的场用手扶扶黑色眼镜镜框。
  一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的样子。
  站在她旁边的枪中,把手从裤袋中伸出,双手抱胸,嘀咕了一声“嗯……”
  “藤铃,那本书八成是凶手拿来当凶器了。兰的后脑部不是有跟榊一样的撞击痕迹吗?那是同一种犯案手法。”
  “你也这么想吗?”
  “角落处是不是凹陷了?”
  “嗯,还有点湿有点脏。”
  “那就没错了。”
  “可是,榊被杀的时候,书是被丢弃在现场,这次凶手为什么特意把书放回图书室呢?”
  “嗯,这个嘛,”枪中的右手伸向戽斗似的下巴,抚摸着稀疏的胡楂,“大概是因为西条八十的书不适合‘雨的模仿杀人’吧。”
  “啊,原来如此。”
  瞬间,我觉得好像了解了,可是,马上又产生了新的疑问。
  既然知道不适合模仿杀人,所以把书送回图书室,那么,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用白秋的书呢?
  仔细找的话,应该还可以找到那本全集之外的白秋作品啊。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枪中,枪中并不当一回事地耸耸肩说:
  “大概是找不到适合拿来当凶器的书吧,要殴打对方头部让对方昏过去,一定要装在硬纸盒里的厚厚一本书。凶手大概是找不到这种条件的白秋作品,才不得已使用了那本书吧。对了,的场,”枪中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去看着的场,“外面的平台,平常都除雪吗?最后一次除雪是在什么时候?”
  “昨天傍晚。”的场立刻回答他,“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想确定一下,因为关系着脚印的问题。”枪中边说边抚摸着下巴,“我们去查看兰的尸体时,中庭与走道那边的平台,都没有半个脚印。刚才雪停了一阵子,今天早上又没有除过平台上的雪,可见凶手一定是在昨天晚上下着雪时,把尸体搬到那座小岛上的。”
  “嗯,说得没错。”    
  “所以,如果可以知道昨晚的雪是什么时候停止的,就可以大约推测出犯案时间。你今天早上醒来时,雪已经停了吗?”
  “应该已经停了。”
  “那时候是几点?”
  “跟平常一样,6点半左右。”
  “嗯,要是能知道雪到底是在这之前的什么时候停的就好了——有人知道吗?”枪中环视所有人的脸,可是,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
  “我也会问一下这个房子的其他人,不过,我想应该没有人会知道得那么清楚吧。”的场说。
  “拜托你了。”枪中苦笑着,拢拢散乱的鬓角,“当然啦,最好是可以向气象台查询。对了,这个家这么大,除雪一定很辛苦吧?这是末永的工作吗?”
  “没错,不过并不如你所想的那么辛苦,因为有很好的方法。”
  “什么方法?”
  “就是洒水,昨天我也说过,这里的湖水有热度,所以可以轻易让雪溶化。走道那边的平台有点向湖面倾斜,所以溶化的雪就会自动滑进湖里。”
  “原来如此。”枪中用大拇指推推眼镜,脸颊绽开微笑说,“也因为这样,我们才可以欣赏到美丽的女神们。”
  7
  因为很多人都没有好好梳洗,一起床就冲出来了,所以枪中指示大家先各自回房梳洗后,再来沙龙集合。
  我们开始仔细讨论希美崎兰的凶手案时,是早上11点半左右。
  暂时离开的的场,也在那个时间再度加入我们。
  “刚才那件事我问过这房里的人了。”女医很快地向枪中报告说,“很遗憾,没有人知道雪是昨晚几点停的。”
  “是吗?谢谢你特地帮我问。”
  枪中慎重道谢后,又面向围坐在桌旁沙发上的我们,拿出一叠报告用纸,放在桌子上,掀开的那一页画者这个家二楼的概略图。
  枪中说画这张图,是为了正确掌握每个人的房间跟位置关系。
  沙发已经没有空位,所以的场从壁炉前拉过一张矮板凳,静静地坐在离桌子稍远的地方。
  “首先,我想确认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之间所发生的事。”枪中开始说,“昨晚我们在这里解散时,是9点半左右。兰因为傍晚时大闹过一场,已经先回房休息了。从这里解散回房之前,我还跟忍冬医生去看过她,那时候并没有任何异状,对吧,忍冬医生?”
  “是的。”老医生的神情黯然。
  “没叮咛她把门闩拉上吗?”我问。
  枪中紧紧皱起眉头说:“她睡得很熟,我们还把她叫起来,叮咛她一定要这么做,可是,她只是微微张开眼睛,含含糊糊地回应我们。会不会照我们的话去做,我们也不敢确定。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说什么也要把她叫起来锁门。”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枪中,她吃了药,意识根本模糊不清。”忍冬医生安慰他说。
  “您说得也没错啦,”枪中在叹息声中嘀咕着,然后又蹙着眉头继续说下去,“我跟忍冬医生回到房间时,大约是10点左右。然后铃藤就来到我房间,跟我一起讨论前天的案件。铃藤,你回房间时是几点?”
  “12点多。”
  “不过,不知道死亡时间,所以这种事也无法构成不在场证明。”枪中的视线掠过大家,“有没有其他人解散后,还跟某人在一起的?”
  没有人回答,枪中花了一点时间做确认后,又以“那么”为开头语,然后说:
  “让我们直接讨论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吧。首先,最先发现尸体的是深月,你是从房间窗户向外看时发现的吧?”
  深月接触到枪中的视线,默默无语地微微点着头。
  “我被深月的惊叫声吵醒时,是早上8点半左右。还来不及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深月就到我房里来说,湖面小岛上躺着一个人。好像是兰。”枪中说。
  之后枪中慌忙冲出房间后,他叫醒隔壁房间的我。
  当我听到深月的惊叫声时,已经醒来,只是意识还有些模糊,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拜托深月和慌慌张张赶到二楼的的场叫醒其他人,就匆匆冲到楼下。
  接着,在大厅碰到鸣濑,向他说明事情经过后,他立刻带着我们从阳台走到中庭。
  不久后,忍冬医生跟名望奈志也一起赶到了那个喷水小岛。
  “还有没有什么可以补充的?”
  枪中询问大家,深月微微抬起脸庞,好像想说什么,可是,被忍冬医生抢先了一步,他说:
  “那条被当做凶器的绳子,是从哪里拿来的呢?”
  “的场小姐,那种捆货用的尼龙绳,随处都可以拿得到吧?”枪中回头看着女医,说,“你有没有印象?”
  的场两手交叉,规矩地放在并拢的双膝上,好像一个监视危险患者的医生,一直看着我们。
  当我们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时,她那僵硬的表情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这个嘛。”她偏着头说,“我不确定是在哪里,不过,去二楼仓库找的话,大概可以找到很多那种绳子。”
  “仓库上锁了吗?”
  “没有。”    
  “也就是说任何人都可能拿得到啰?”枪中瞥了桌上的概略图一眼,露出困扰的神色,把手臂抱在胸前。
  刚才本来想开口说话的深月,又把视线朝下,沉默了下来。
  她到底想说什么呢?
  当我也发现了她的样子有异。
  “深月,你不是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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