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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过路阴阳-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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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阳朝他轻轻一摆手,压下了那些聒噪:“最近几天你别回界水斋了,去我新家呆段时间吧,避避风头,顺便帮我喂一下乌龟。”
    孙木华顿时露出了副感天谢地的神色,虽然高档病房住起来赶脚很不错,但是整天又是警察又是医生的,实在让人心理压力太大,这一次“除妖”可是大大挫伤了他对灵异事件的积极性,恨不得立刻投入网络世界,做一朵安静无害的电脑宅。
    “那阳哥你这边呢?”压住心底欢喜,孙宅男还是称职的问了句。
    “我和你齐哥先养养伤,养好了就直接回老家转转,别担心,很快就会回来的。”魏阳笑了笑,走到床边把那节指骨放在了碎掉的符玉旁,之前他是想过回家看看,但是从未想要回“那个家”,现在看来,不回去是不行了。
    没闹明白魏阳这话是什么意思,然而看着他站在病床边,低头凝视小天师睡脸的表情,孙木华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尴尬,赶紧扭过了脸:“那阳哥你们先好好休息,晚上我再来送饭……”
    “别太晚了。”魏阳并没多说什么,直接挥手打发了孙木华。
    站在床边看了半晌,他犹豫了一下,沿着病床另一边轻轻躺下。虽然是vip豪华病房,这里的病床也只是比单人床宽了那么一点,睡两个大男人还是有些挤的,魏阳却没有半点抗拒的意思,悄无声息的往熟睡那人的身侧靠了靠,轻轻闭上了眼睛。

  ☆、第66章 若即若离

张修齐醒来时,首先感到的是胸前传来的一阵凉意,他皱了皱眉;低头向下看去,不知何时颈间多了枚造型优雅;如同莲花的菩提珠,正静静贴在胸前,透心凉意从那珠子上传来;带出股让人安宁的禅意。在菩提珠的抚慰下,他脑内的残影也开始渐渐收敛,变得温顺可控;不那么让人烦躁了。
    目光从菩提珠上挪开;紧接着;诱人的饭菜香味飘来,张修齐抬起了头,正对上一张笑脸。
    “齐哥你醒了?”因为手上还有伤,魏阳用单手笨拙的打开保温饭盒;把几屉饭菜拿了出来,“刚才木头来了一圈;从悦心楼带了点饭;正好趁热吃。”
    腹内应声传来一阵轰鸣,张修齐这时才发觉自己早就饥肠辘辘,没有犹豫,他从床上坐起了身,想要下床,然而魏阳却拦在了前面:“用不着起来,你现在怕是还不能自己吃,坐床边就好。”
    因为之前暴打尸傀那场战斗,张修齐双手都缠着纱布,手背破了不少地方,指关节更是大范围软组织挫伤,还被尸傀身上的积液弄得有些发炎,早就被护士们包成了粽子,想要用这手来吃饭,怕是有些难度。
    魏阳也不废话,直接撑起床边的病号桌,把几碗东西端了过去,用小勺搅了搅碗里的皮蛋瘦肉粥,笑着对张修齐说道:“先说好了,我可是第一次喂人吃饭,齐哥你吃的时候小心啊,别呛到了。”
    他的态度很自然,身上传来的气息更是让人熟悉,张修齐只是愣了一下,并没有抗拒,乖乖坐在了餐桌旁。看到小天师这副模样,魏阳轻笑一声,绷紧的肩头也悄然放松了些,用瓷勺舀起粥喂了过去。
    张修齐吃饭的模样从来都是端正的,腰背挺直、目不斜视,每次入口的分量都一模一样,咀嚼完了才会吃下一口,跟他相处的一个月来,从没有丝毫改变,因此今天魏阳喂的也很仔细,动作和缓,节奏规律,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围坐在小小的移动餐台前,像是进行着某种沉默而郑重的仪式。
    魏阳的目光始终锁在张修齐身上,每到吞咽勺里的食物时,他的眼睫就会低垂,看向递来的勺子,不论送上来的是什么都一口吞下,那张英俊的面孔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却也不像泥胎木偶,只是安静、且沉默,之前经历的情绪暴动虽然慢慢褪去,却给他留下了一些其他东西。
    魏阳的手顿了一下,勺子停在了半空,张修齐抬起了头,黑沉的眼眸中不存疑惑,只有无声的询问。看着对方目光里的探究,魏阳扯了扯嘴角:“齐哥,咱们还要在医院多待些时间,等到你的伤势好些了,就启程跟我回家好吗?”
    “好。”没有任何废话,张修齐应道。
    依旧是这种无原则、无条件的信任,甚至在那场大战后,又更加迫切了几分,魏阳的心脏微微抽了一下,笑了笑,继续把勺子递了过去。
    一顿饭吃了许久,好不容易吃完饭后,魏阳又给黑皮去了个电话,预定了一些上品的朱砂和特制符箓用纸,这两天带在身上的文房已经用了个干净,固魂符还是要画的,总要补充些新货才行。
    张修齐则静静坐在一旁的沙发旁,依旧没有走动的意思,凝沉的目光显出几分遥远,就像在看往昔流淌的痕迹。有了菩提珠的压制,情绪不再起伏翻涌,他反而可以尽情探索脑海中残破的记忆,从中找寻那些被遗忘的痕迹。只是偶然的,他会从回忆中抬起头来,看向魏阳所在的地方,确认那个有着熟悉气息的人依旧守在他身边,不会离开。
    对于小天师这样的现状,魏阳心底依旧是有着焦虑的,毕竟谁也不知菩提珠的效用能持续多久,万一下次阴历初三来时依旧没能找出那些所谓的“因果”,他的神魂会不会再次不稳呢?而到阴历十三、二十三又会是个什么情况,没人能给出确定答案,如果能找到曾先生就好了……
    这么相对无言的坐了段时间,魏阳终于站起身,走到张修齐面前:“齐哥,既然没法画符,我们出去散散步吧,总在病房里窝着对身体不好。”
    那双漆黑的眸子望了过来,像一汪波澜不惊的幽暗池水,似乎还沉浸在往昔之中,魏阳没有给他更多的考虑时间,而是直接把人从沙发上拖了起来,向外走去。
    此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由于是专门供给高级别干部的疗养病房,这个中心附属医院其实不在市中心,反而有些靠近新区了,医院内的绿化程度相当高,郁郁葱葱的树从和花池似乎一眼都望不到边,不远处还有个面积不小的观赏湖。医院里没几个散步的,两人就这么绕着小径一路走了下去,直到来到湖边的假山旁。一阵属于郊区才有的清澈晚风吹来,湖中央的荷叶开始起伏摇曳,偶尔有几条色彩斑斓的锦鲤会游到池边,探头吐一堆细细密密的水泡,像是在等人喂食。
    看着水里那些做着无用功的鱼儿,魏阳突然笑了笑,打破了静默:“齐哥你小时候是怎么过的,我小时候倒是挺调皮,整天跟着爷爷呆在一起,那老家伙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最喜欢把我唬的一愣一愣的,跟着他不知跑了多少地方,见了多少稀奇古怪的人,所有那些老八门的事情,都是从他那儿耳濡目染来的。如果只有爷爷在,我估计会有一个挺不错的童年……”
    他的话声顿了顿,唇边那点浅笑慢慢隐去:“但是家里不止有爷爷,还有奶奶,她是个……很难形容的人。在外人面前都显得高深莫测,一副神婆派头,但是在面对我时,她会流露出那种让人生畏的凶狠眼神,歇斯底里的发狂,骂我是个妨家鬼,让我滚出那个家。那可是在乡下,她的话有时比村长都管用,肯听得人更多,如果不是爷爷,我恐怕早就离开,或者被人送走了吧。”
    魏阳的声音停顿了片刻,像是在寻找合适的词汇,过了半晌,才继续说道:“后来爷爷也去世了,我就离开家乡去外面上学,大伯父、大伯母其实人都不错,只是他们看我的眼神总是不对,奶奶又变本加厉的发疯,谁还能待下去呢?再后来就传出了奶奶生病的消息,挺花钱的毛病,我也试着寄过几次钱,大伯收下了,却不敢跟奶奶说,这么吊了好几年,才把她那条硬命给磨没了,临死还发了话,这辈子不让我回家,不让我给她吊孝上坟,也别去打搅大伯一家,妨了他们的性命。”
    可能是咽喉上的伤口还没愈合,他的声音干哑到了发涩,回荡在寂静的夜空之中,张修齐皱了皱眉,突然伸出手,用缠着纱布的掌心拍了拍他的发顶,那动作称不上温柔,就跟小孩子拍自己心爱的宠物似得,莽撞用力,然而魏阳的嘴角却扯动了一下,露出了一点笑容。
    “不过我还是决定回去看看,不仅仅是为了齐哥你,也想找出痴智大师说的那个因果,现在想想,爷爷对我真的毫无保留吗?那为什么他会隐瞒那么多东西,连符玉的来历都不跟我说。奶奶那么个精明厉害的神婆,又为什么要刻意的对付我这么亲孙子。还有那些忘掉的记忆,那些有意无意隐瞒的东西,都是些什么?我究竟算是个什么……”
    一阵夜风袭来,穿过身旁的山石,发出咻咻轻响,像是要把那些脱口而出的话吹散一般。张修齐压在魏阳发梢间的手指又用力了些,沉声答道:“你是阳阳。”
    魏阳笑了,似乎心底的阴霾也被这句话吹散,他反手抓住了那只笨拙的手掌,轻轻一握:“对,我是你的阳阳。齐哥,快点好起来吧,我们回家,去看看那些所谓的“因果”究竟是什么。”
    手被对方抓着,张修齐紧皱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他眼中的凝沉也像是被晚风吹化,不再那么紧绷,他说不清自己想要寻找的究竟是什么,但是有人还在他身边,他应该看好这个人,让他别像父亲一样转身离开。
    两人又在湖边站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天边的月牙悄然升起,又浮上树梢,魏阳才搔了搔被夜风吹乱的头发:“走吧,咱们回去睡觉,明天开始画固魂符,至少要平安度过十天后拘三魂的日子。”
    张修齐点了点头,没有反驳,这让魏阳脸上浮起了些笑容,虽然他们面对的依旧是一团扑朔迷离,但是目标至少比之前的任何一个时刻都要明确。
    漫步走回病房时,已经九点过半,这本该是小天师入眠的时间,然而他看起来却没什么困意,可能是白天被催眠的时间太长了,上下打量了一下张修齐的脸庞和脖颈,魏阳说道:“齐哥,你身上还沾了不少尸傀的污血,我帮你擦个澡吧。”
    他的话里没有任何旖旎意思,张修齐也不存任何犹豫,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走向病房配备的浴室中。这间浴室居然比魏阳新家的卫生间还要大些,还有个看起来挺舒服的浴缸,不过鉴于两人身上的伤都不少,魏阳并没在浴缸放水,而是在一旁的盥洗池里放了些温水,又转身帮张修齐脱掉了那身病号装。
    病号服下的躯体是光|裸的,然而这一次,魏阳却没了上次洗头事件中的惶恐,反而自自然然的打湿了毛巾,从面孔开始擦拭起来。粘在鼻翼的灰尘,藏在耳后的黑水,还有脖颈和上臂溅上的血点,一点一点被温热的毛巾拭去。
    由于魏阳的左手还受着伤,这条毛巾拧的并不算很干,几点水珠顺着张修齐修长的颈项滑了下去,又被胸前那条狰狞的疤痕拦下,魏阳手上的毛巾顿了顿,低声问道:“齐哥,这条伤是小时候留下的吗?”
    张修齐的目光顺着他的手向下看去,点了点头:“舅舅说,把我缝起来了。”
    魏阳的心脏一抽,移开了毛巾,拉起他的手臂,轻轻擦过腋下,在腋下不到一寸的地方,另一道伤疤划过,一直蔓延到背心。他忍不住再次问道:“那这条呢?”
    “十二岁,凶煞反噬。”
    “这条短的呢?”
    “下山,遇上鸣童。”
    魏阳有些问不下去,只因对方身上还有许多伤疤,深浅不一,一点点割裂了这具本该让人倾慕的躯体,如果是之前,他可能还会怪张修齐身边的那些人照顾不周,但是自从知道了固魂符的副作用后,这些话反而说不出口了,为什么龙虎山上的人会把这个嫡传子嗣交给三僚村的亲戚照料,怕也有这样的原因在内。如果不是曾先生,齐哥是不是早就死在了那些超乎常理的历险中了呢。
    再次投湿毛巾,魏阳屈膝蹲了下来,温柔的擦拭过张修齐的大腿,他腿部依旧没什么赘肉,跟他身上每一寸肌理一样,线条优美,又伤痕斑驳,就像尊精心雕琢,却又被人损坏的雕像一般,让人带着种心酸的怜惜。他的手十分稳健,内心也一片平静,那种毛头小子一样的青涩情|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股难以形容的柔情,魏阳觉得自己有些变了,他需要的不只是那些唾手可得的东西,而是另一些更深邃又让他眷恋的情感,为了这个,他可以舍弃那些摆不上台面的欲|望。
    毛巾划过膝窝,一只手轻柔的抬起了他的脚踝,一点一点擦去小腿上的污血,张修齐有些困惑的低下了头,看着俯在身前的乌黑发顶,他心中突然涌起了一种古怪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用爪子抓挠他的心脏,蔓延出热度和痒意,包裹着纱布的手轻轻蜷了一下,他微微动了动,下意识的想跟身前那人贴得更近。
    “有点冷了吗?”魏阳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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