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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与春说-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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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河没有追上去,任凭陈妈把她搓扁揉圆。她心里习惯性地开始捡起一些事情。
  思思,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玉河被收拾妥当扔进正厅时,中央的餐桌已经摆设的初具规模,陈家人和曹大帅父子言笑晏晏,显然是在等玉河过来开席。
  玉河加进了几步,拱手赔礼道:“曹伯伯,沐风,两位久等了,玉河这就自罚三杯。”
  沐风朗声大笑,起身过来给玉河一个拥抱:“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这几日不见怎么生分了?我这里的情你可赔不起。”
  玉河眯起眼睛威胁地看着他:“我是怕沐风你气我抢了你的媳妇。”
  曹沐风冲着玉河的胸口给了一拳:“小时候我还说过干脆你做我媳妇呢,怎么,现在不怕我把你抢回去做压寨夫人了?”
  曹大帅顿了顿茶碗,说:“混小子净说不三不四的话,今天来这儿是做什么的?”
  “看爸爸您说的,”沐风揽着玉河肩膀,两人嘻嘻哈哈地回到席间:“我当然不能忘了给我兄弟贺喜了。”
  沐风说罢,叫下人送上礼单,然后用肩膀撞了一下玉河:“一会儿自己看看,都是好东西。虽然俗是俗了点,不过我爸爸说着礼节不能少。” 
  玉河刚要谢谢曹大帅,沐风又不住嘴地来了一句:“反正我成亲你也少不了给我送回来的。就别谢啦。”
  曹大帅气得胡子都要吹飞了,看着就要脱下鞋底子抽他儿子。陈老爷连忙过来打圆场:“老曹,你看这两小子,不是跟咱那时候一样。”
  曹大帅感慨地点点头,把鞋子又穿回去,说:“可不,那时候咱俩抢个冷烧饼都能乐呵上半天。”
  “我可没忘了你多吃的那半个烧饼,”陈老爷揶揄他。
  “你这个老不死的,又来揭我的短,”曹大帅怒目圆睁。
  “揭不了几日啦,咱俩都是半个身子进黄土里面的人了。”陈老爷轻叹出声:“文赋,听我一句,别打啦。这兵荒马乱的年头,谁不是跟咱们当年似的挣命活着,都不容易。我啊,也想有个老兄弟在身边,没事儿也好说说话不是。”
  曹大帅没说话,手里把玩这精致的茶碗。
  “我知道你想什么呢,”陈老爷看着曹大帅的眼神,有痛心,有怨愤,也有难掩往事的辛酸:“你不打了,我也洗手不干了。咱们手里有钱有人,过日子够啦。漳州的小镇子,没什么人在意它,可有可无的地方,咱们就在这儿养老。”
  曹大帅放下手里的杯子,缓缓地说:“老陈,我也想,我做梦都想。但是现在,我已经骑虎难下了。你要是真的在意我这条命,就接着供给我军火。不然,别说养老,我走出去这宅子十步就会被人杀了。”
  玉河和沐风交换了复杂的眼神。
  陈老爷子没有接话茬,埋头吃起眼前的饭菜。一桌人有了这样的榜样,也就默默地吃着。
  一阵阴湿的凉风穿堂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自己手残撸了个封面,大家凑活着看吧。。。小梨子是被审美诅咒的人。。。。【捂脸


☆、月笼寒水水照花

  是夜,琼光流月色。
  玉河将手挡在眼前,似乎是在埋怨过分明亮的月色让她久久不能入睡。曹家父子的突然造访,五娘对思思态度的直转直下,思思过激的反应,父亲对曹大帅莫名的规劝······一切一切的事情在玉河脑海里重叠。玉河很想捋出些许头绪,可是就像这指尖跳动的月光——她的手指触不到这些困惑的溯源。
  玉河叹了口气,披了件衣服起身。回门当晚新夫妇是不得同寝而眠的,玉河想着思思入睡的样子,不禁动了心思。“左右也睡不着,索性去给她盖一盖被子也好。”玉河微微笑着,推门进了院子。
  临时为思思安排的屋子在客房一侧,玉河也不急,悠悠然地踱着步子。今晚的月色却是明丽动人,照得玉河心里也豁然了不少。
  “把东西给我,”刻意压低的声音隐隐传来。
  “这是最后一次,我告诉过你,我手里还有最后的底牌。你适可而止,如果再让我发现你耍今天这样的花招子,哼,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这个声音,明明应该是思思的,可是玉河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思思会说出这样的话。思思是稚嫩的,娇弱的,害羞的,像个刚刚踏出襁褓的孩子。
  可是,月光苍白而残忍地照映着的,正是那张日日相伴,再熟悉不过的脸。
  玉河将自己栖身在繁茂的藤蔓植物的掩护之下,呆呆地看着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的场景:思思将一块帕子塞给沐风,沐风趁机熟练地将她拽进怀里,缠绵而霸道地深吻着。思思脸颊划过一道清泪,却又紧紧抱住了他。
  这一刻像是永远,又好像从来没有发生。一切只剩下无情的月色,亘古永恒地倾泻着,抚摸着,慨叹着······  
  “少爷,少爷,诶哟,玉丫头啊!快起来!”
  玉河尚且在半梦半醒之间,挣扎了会儿终于睁开了眼睛。和晨光一起进入她迷离的视线的,是陈妈焦虑的脸庞。
  陈妈利落地把她拽起来,一边拂着玉河身上的灰土,一边絮絮地数落着:“我的祖宗诶,你你···诶呀···你这大晚上的跑这儿来睡做什么?落下病根可怎么办唷!”
  “陈妈,我昨晚上睡不实,就跑到院子里看看月亮,”玉河静静地看着陈妈:“陈妈,昨天曹大帅父子来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陈妈的手轻轻颤了一下,眼神闪烁着:“没,没呀,沐风少爷与你那么好,不过就是,就是来贺喜而已,贺喜而已······”
  玉河目光冷了,一言不发地看着陈妈。
  陈妈叹了口气,手指给玉河拢了拢头发,终于还是开口:“玉丫头啊,陈妈不说,是为了你好,为了你好啊。你和思思,好好的一对儿孩子,为什么老天就不能让你们好好过日子呢!”
  “说下去。”
  “昨天,沐风少爷一定要看少夫人的照片,说是等一月再见新嫂子是等不及了,五夫人没办法,就把定亲时候换的照片拿来给沐风少爷看,谁知······”陈妈皱着眉头,似是不忍心说下去了。
  玉河的声音没有任何变化:“谁知怎么了?”
  “曹大帅随身的一个侍婢见了这照片惊叫出声,说是,说是······说少夫人是和她一起被送入曹府做侍婢的李成君。”
  玉河一阵恍惚,险些站不住。
  陈妈赶紧扶住她,看着玉河的脸色,陈妈不忍心地别过脸去。
  “后来我为什么没见到你说的侍婢?”
  陈妈声音里带着颤抖:“被···被曹老爷一枪打死了·····”
  陈玉河没有耐心再听下去,径直跑去五娘的房间。陈妈一定还有什么没有告诉她,五娘是绝不会仅仅是因为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就给思思盖棺定论的,一定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昨晚那玉河永远也不想回忆的情景,久久地盘旋在她的脑海里,为什么,为什么······
  “五娘,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玉河不顾一切地撞开门。
  五娘被玉河脸上的悲戚吓到了,连忙把她扶到桌边:“玉河,你别急,别急。”
  “告诉我。”玉河强忍着揪住五娘衣襟的冲动。
  “好,好······”五娘轻轻叹了口气,徐徐说道:“记得我第一次见思思的时候,说她比我这个花魁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吗?”
  玉河下巴轻颤,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
  “三年前,我假说自己回娘家,其实是回了我以前的春风院。春风院虽然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但是我为数不多的几个姐妹,都在哪儿,我实在是想念她们。所以才撒了谎。”
  “回到了那儿,我就把几年里头老爷赏的好东西偷偷地留在了姐妹们的绣房里。那天晚上正好是新花魁亮相的日子,每月十五,对,花好月圆的时候。”
  “那个花魁是因为家被曹大帅灭了,所以被辗转卖到这里。姑娘很漂亮,算得上色艺双绝的佳人,也没有什么要死要活的情绪,只是冷静地很。”
  玉河仰起脸,让酸涩的情愫缓缓流回到心里,她不能哭。
  五娘握过她的手:“我那天第一眼看到她,就认出来了。但是我不想毁了她,也就一直没有说。至于她如何又被曹大帅买走,这些我就不知道了。”
  “玉河,思思很可怜。她现在举止心性都像个孩子,大概是因为她从来都没让自己像个孩子那样任性过。你要好好待她。”
  五娘把玉河揽到怀里,手里轻轻抚着她的背。
  在这一刻玉河真的放下了所有的戒备,她不想再去追究有关思思的任何过往了,花魁也好,侍婢也罢,从这一刻起,思思只是思思,是她的娇嫩的孩子,是她亲密的爱人。
  如果你的怀抱是蜜糖,
  我愿意溺死在这甜蜜里;
  如果你的怀抱是尖刀,
  我愿意盛开在这场凌迟里······
  


☆、雁字回时泪盈睫

  沐风:
  请原谅我,即使在梦里,我还是喜欢这样唤你。
  你可能从未想过,我为什么会爱上你。相信我,沐风,这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婢女 ,对英俊尊贵的少爷的恋慕。
  你曾经无数次追问我,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现在,在这虚妄的梦神之境,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了。那大概只是你无数个颓唐的午后之一,但却是我这个伤痕累累的人,第一次感受到爱情,那种刺骨的惶恐与喜悦之时。
  那是初春新雨的午后,我还记得你倚靠的梨花树上,每一片饱含热泪的树叶。你的手里抓着一只翠鸟,羽翼斑斓,玲珑娇美。当我随着卑贱的队伍靠近你时才发现,你并不是在爱抚它,而是一根,一根地拔掉它的羽毛。或许是指尖殷红的血迹让你感到不耐烦,你轻轻地把手指送到嘴边,把这可怜的鸟儿的生命不以为意地舔舐掉。
  看到这一幕,我不受控制地从队伍中冲出来,跪在你的脚下。失去了家人庇护,被连根拔起的我,尚不如这只鸟儿坚强。我仿佛看见了被肆意玩弄的我的命运。所以我决定祈求,这是我人生的最后的赌博。
  你不要怪我自私,这是一个除了活着,别无所求的人的自白。
  听到我的请求,你笑了,脸上带着纯真的残忍。你指指旁边的水塘,说如果我可以在里面游上一个来回,你便收下我。
  我重重地给你磕头。所以你大概没能看到我那时的表情,沐风,我该怎样告诉你呢?大概像你手中濒死的那只翠鸟,想要为自己的不幸悲啼,却还要思量一下,这样的声音是否可以取悦你。
  我跳进了这乍暖还寒时候,最为无情的一池碧水里。我庆幸我还不是那样笨,用笨拙的姿势勉强可以挣得几口续命的空气;我庆幸我是那样聪明,用最可笑的姿势在那里挣扎,当一切都被这残忍的碧蓝色湮没的时候,我仿佛可以听见你开怀的笑声。
  我最终没有死。或许上苍与你一样,怜爱着有趣的玩物。当我终于支撑不住,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池水时,我一度恍惚,以为那微微透着阳光的碧蓝,是有灵冥召唤我的天空。而就在这时,你徐徐地破空而来。如果说我爱你,其实更确切地说,我是在那一刻,那一个只有你我的空间里,爱着一个或许可以宽恕我所有罪孽的可能。
  从旁的人欣羡的口吻里,我听出了你甩掉华贵的斗篷,纵身一跃的英姿。当然他们都自然而然地忽略了,我之所以在水塘里挣扎的事实。有愚笨的侍婢,以为你真的如同话本里写的那般,舍命相救一个卑贱到尘土里的女子。每当她们对我投来妒恨的目光,我都为她们深深的叹息。
  我就是这样,渐渐对你产生了再丑陋畸形不过的爱。你对我的斥责,刁难,暴虐,都是在证明着你能够主宰我的生命的权力,我心甘情愿地沉溺在这种安全感里。至少,只要我还可以讨好你,我就还可以活命。
  可是,这也似乎不能完全解释我的这份爱。你自己大概也不知道,无论是喜怒哀乐,你的脸上都带着一股天真的稚气。人人只会说,你怎样不对,可是没有人忍心说你是邪恶的,有罪的。人们自然而然地喜爱你的孩子气。
  天知道我是有多么地羡慕你,又是有多么的怨恨你。刻骨铭心的向往让我制止不住自己去靠近你,疼爱你。可是近了,你的光芒又让我的不堪无处可藏。
  这一切,你有知道什么呢?你只见过最单纯的爱恨,所以你可以爱得热烈,也可以恨得残忍。
  所以,当你说你爱我的时候,我的心都在颤栗着,像临风的纤细的枝桠,等待着一只不经意的手将它折下。你曾经埋怨过我的吻,冰冷而颤抖,可是你又怎么知道,这样臣服的、屈从的心情,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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