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之错-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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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我给你的那些死活做得怎么样？给我看看。”收好棋盒，我看一眼还坐在对面的涉一。这孩子已比我初见时的孤僻好多了，但还没能自如地与别人交流。就算是围棋会所里的常客，除了下棋以及别人问他问题外他也不怎么搭理。
“阿雅要参加六月份的围棋研究生的考试吗？”涉一把他做好的死活递给我。涉一的围棋是我一手交出来的，为了更负责些我也会给他一些题目做做。有那么好的天赋却浪费了未免太过可惜。虽然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教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下围棋这种事怎么看都不太靠谱。
“是的，涉一要和我一起去吗？”我翻看着他的死活。看他比我更不与人沟通的样子，还是有人照应一下比较好……
“我在考虑。”涉一有点犹豫。
“来来，我罩着你。”我尽量放出十三岁小孩的天真的语气。
我话是这么说，但是要不要去还是看他自己的决定的，我不能也不想强加干涉。涉一他，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正文 校围棋社
国中的第一周时间过去还是很愉快的，转眼间，我已在这所东京的国中度过了两周，今天又是一个周五。
“川源同学，我们一起去围棋社。”森井向我走来。
上午的课上完，下午就是社团时间。因为我们班里报了围棋社的只有我和森井两人，所以森井很理所当然地邀请我一起走。
围棋社设在一个专门的活动室里。每一张桌子上都已摆好了棋盘和棋盒，面对面地放了两把椅子。我们进去时已有一些学生在了，我和森井随便挑了一张桌子坐下，老师随即也走进了教室。
学校老师统一的工作正装，一副黑框眼镜，手里夹着教案一类的东西，这个围棋社的指导老师也是“兼”的？专门请一个围棋老师来教学对学校来说有点不现实……
“同学们好，很高兴你们能选择这个围棋社。我是你们的指导老师宫村。除了围棋我平时主教数学，大家在数学上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来找我。”宫村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全名。果然我猜的没错。
“我想在座的同学们此前应该都多少学习过一点围棋？那么在你们眼里，围棋是什么呢？”宫村老师抛出了开堂的第一个问题。
“玉见，你先回答。”通看了一下下面学生对这个问题的反映，宫村老师先点了一个学生。看他第一节课就能直接叫出那个同学的名字，看来是他教数学的学生之一。
“围棋起源于中国古代，是一种策略性二人棋类游戏，使用格状棋盘及黑白二色棋子进行对弈。”这个叫玉见的同学站起来，吞吞吐吐地挤出了一通围棋的定义。
“坐下。”等玉见全讲完，宫村老师不得不解释一下他的问题：“我要让大家说的，不是围棋的定义，而是大家对围棋的感觉。我希望接下去的同学，可以谈一下你下围棋时的心情……”
之后老师又随机叫了几个学生，每个人的回答都不一样。
“那个……左边第三章位子上的女生，你来说一下。”宫村老师叫了下一个目标，我？才发觉老师指的人貌似就是我。
围棋……吗？加上上辈子我已经下了差不多十五年的围棋了。围棋让我体会到了很多新的体验。即使已经下了十五年，我也不曾厌倦……
“围棋，是一个充满了梦想与竞争的地方，它就是我全部的世界。”这是我完全确定，毫不迟疑的回答。
“啊？这位同学的体会很深啊……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对于我的回答，，宫村老师稍微愣了一下。
“川源雅。”名字这种问题我只能如实地回答，也没有遮掩的必要。
“川源同学对围棋的领悟看来已经到了一个很深奥的境界了呢。”宫村老师不再点学生：“我不知道这里有多少人能和她有一样的体会。但是我相信，棋下到一定的地步，你们的认识也能升华到这个境界，围棋的世界很宽广很博大，既是现在世界上最顶尖的高手，也不能说自己已经走到了围棋的尽头。所以不要以为自己已经强到了怎样的地步，我们每一个人，纠之一生都摸索不完围棋的世界……”
宫村老师的第一节课，上得倒是出乎我意料的好呢。下面的学生们个个都摆正了姿势严肃了表情，看来是把宫村老师的话放在了心上。
又稍微讲了一点其他的话，差不多半个小时后老师宣布可以开始自行对弈，之后就走下了讲台。
“我是黑子，那么请多指教。”猜完子，森井准备从棋盒中取出一枚棋。
“对不起，但是今天可以让老师先和川源同学下吗？”但是硬插、入进来的宫村老师，使森井不得不放下棋子。
“当然可以。那么我就在一旁观棋好了。”森井忙让出自己的位置给老师。
“真是不好意思。”宫村老师点头向森井表示歉意：“老师对川源同学之前的话很感兴趣。川源同学学了多久的围棋呢？”
因为换了人，所以我们要重新猜子。
“一年。”我没有把上一世的时间给加上去。黑子先行，我是白子。
“时间也不长啊……其实老师我是一个业余七段的围棋手，所以不用太紧张，尽管发挥出你的全部实力好了。”老师先下出一步棋。
“是。”全部实力？我真用出全部实力的话，老师您就会像看怪物一样来看我了……不过业余七段，我可以稍微稍微放开来一点。老师摆了个中国流，我则以第8手小飞反挂黑小目。
“唔……”几棋之后，老师开始长时间思索。大约十几分钟后，老师采用了最为激烈的一间夹攻，双方迅速在右下角形成转换：白棋吃掉黑棋三子，获得近20目的实地；而黑方则在外围得到了一道雄壮的厚势。整体来看，黑子的形势占了优势，但我还是不急不躁。
老师不顾我的左边在连续在中央着手，黑方在中间形成巨大的模样。我则将矛头对准了左上黑两子。老师一手“鼻顶”动出，双方展开贴身肉搏。黑83、85是既定的手顺，老师希望在此打开突破口，但没预料到我会将黑棋放下去硬杀。我一向不是只守不攻的人。
老师在此陷入大苦战。由于我这一方周围铁厚，因此黑棋求活格外艰难。我的白子则越战越勇，每一招都是最狠。
“啪！”我下出最后一步122并，破灭了老师试图以劫顽抗的想法。
“川源同学很厉害嘛……”看着这盘白子胜出的棋，宫村老师由衷发出了一声感慨，不动声色地打晾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学生。
“不，老师也很厉害。”做学生的恭维一下老师没错？从刚才的棋来看，宫村老师也是颇有实力的人呢，可惜了是业余……
“川源同学这么厉害，不知道有没有想过要做一名职业棋士呢？以你的棋力，应该足以去考围棋研究生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宫村老师向我提起了“职业棋士”这个词。
我猛然睁大了眼。职业棋士，这正是我的目标，但老师的用意是……
“老师我年轻的时候啊，其实是梦想做一名职业棋士的。不过由于各种原因，我不得不学教育学。即使如此，我依旧热爱着围棋，还考出了业余七段……”看到了我眼里一瞬间三处的亮光，老师以为是我动心了。职业棋士这个词，也勾起了他的回忆。
我看到老师黯淡了一下严重的光彩。的确，职业棋士这一条路不好走，并不是每一个怀揣梦想的人都能走上这条道路的……
“但是你不同，你还很年轻，有这个实力又还在充满希望的阶段。试着去推开这扇大门，你会发现，那里有一个更宽广的世界……”宫村老师的话很有诱惑力，可惜不用他来诱惑，那也早已是我的目标之地。
“我也有这个想法，可是就怕父母不答应……”我假装出支支吾吾的样子。宫村老师的话，正好可以让我利用一下去和父母说，我还正在纠结该怎样向父母开口呢。
“不会的，只要你好好说，他们应该会支持的，或者老师也可以帮你游说一下。”宫村老师和蔼地一笑。
“我这周会先去试试的。”我弯腰表示感谢。
嘛所谓心动不如行动，看来我是时候要行动了……
正文 终于说出口的话
上完下午的社团活动回到家里，我还一直处于游魂状态。不得不说，宫村老师的话给我长久以来的心事又添上了一把火，使我坐立不安了起来。
某些话总是能一语说中人心底深处的渴望，引出情绪的波动。
“怎么了小雅，有什么事吗？”这个情绪被我带到了晚饭上，妈妈看出了我有心事，主动问了出来。知女有心事者莫若母……
“我……”我停住了手中的筷子，一时间动作就僵在了那里。
阿雅你这是怎么了？下棋时的你可决不会像这个样子，优柔寡断、战战兢兢，哪有一个职业棋士的风范？把要说的话趁这个机会都一口气说出来。早说完说都是要说，能把事情早点解决掉不是更好吗？你还在支吾些什么呢……
看一眼父母探究的眼神，我做了个深呼吸。
“我想报名棋院的院生。”坚定了一下信念，我坐正了身子，就像是一个在等待父母审问的小孩。
“棋院的院生？那是什么？”爸爸的问题差点让我蹶倒。我居然忘了他们都不懂围棋的……
“棋院的院生，就是通过考试后在日本棋院里下棋，先和立志成为职业棋士的高手对局，一起学习围棋。”我给他们进行了一下名词解释：“棋院的研究生都是以成为职业棋士为目标的……”
说完，我偷偷瞄了两眼他们。这事毕竟关系到我的未来，他们不会随便的……希望他们能顺从女儿的心愿。
“那么，小雅你也想成为职业棋士吗？”妈妈听出了我的解释里的重点。
“是的……”我学这个年龄的正常小孩，露出一个胆怯又带有期冀的眼神：“我报的学校围棋社的老师也说我有考院生的实力，所以我想去试试……”
不得不说，想要装嫩还真是很累……我努力使自己的表情装得更自然。
“孩子他爸，你怎么看？”看来妈妈是要把决定权交给爸爸了，家里遇到这种大事时一般都是做父亲的做主。我用眼神向爸爸传达“满足你的孩子的心愿”的意思，就是不知爸爸看懂没。
“孩子想做职业棋士就让她去做呗……”爸爸那轻松的语气让我一喜，但接下去的话却又让我哭笑不得：“反正如果她以后做得不好，我们也不缺她的孝顺钱。”
看来爸爸对我今后的职业并没有准备多加干涉啊……家里比较有钱的好处就是儿女要做什么事可以更多地考虑他们自己的兴趣，而不用先考虑生存。
“谢谢爸爸。”我感激地道。
“都是自家人，那么客气干什么？”爸爸很豪迈地一挥手：“职业棋士什么的，我还是知道咱们日本曾经的本因坊秀策，以及前年退役的塔矢名人这些知名人物的。”
“老公……”我和妈妈都被爸爸调皮的话给逗笑了。餐桌上的氛围陡然间又变回了以往的轻松样。
忽然间，我的手机响起了一阵铃声。向爸妈示意了一下，我接通了电话。
“啊是川源雅同学吗？我是学校围棋社的宫村老师。”手机那头意外地是宫村老师。
“宫村老师有什么事吗？”因为刚解决了一件事，所以我现在的心情很愉悦。
“老师是从你的班主任那里要到你的手机号的。下午忘了和你说，老师其实一直有在山越九段的研习会里学围棋，我们每周日会有一次交流会，你后天要来吗？”那边的宫村老师对我道。
研习会？就是几个人围在一起讨论围棋？前世在中国我也常参加这类的围棋交流呢，而且多和职业棋士交流也是好的……
“老师请等一下，我问问我爸妈。”爸妈就在旁边，我装乖巧点也总是没错的。
“那个，我们学校围棋社的老师邀请我去他的老师的围棋研习会，我可以去吗？”我闪着眼睛。
“去去，都答应你以后让你做职业棋士了，我们就不会再围棋这方面管那么多，以后你自己拿主意，最后别忘了告诉我们一声就行了。”爸爸对我还是很放任自由的，因为在他眼里女儿一向很乖巧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而事实也是如此。
“是。”我再度感激地一鞠躬，转身向老师回电话：“老师，后天我会去的。”
“那么等会老师把地址用短信发给你，后天你到了给老师打电话，老师出来接你上去。”宫村老师考虑得很周到。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