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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凤凰飞雪雨含烟-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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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当我再次唱起这首自己曾经唱过千遍的歌,心里有说不出的悲怆,歌词就好象是自己的墓志铭。

唱到最后,我自己都能听到声音里的哽咽。

不,我不能哭,不能在这里。

唱完了,最后一句因哽咽而收的不完美。

我朝人群笑笑,眼中没有焦距,我想笑得云淡风轻、优雅温婉,但最后扯出的却是无比惨然的微笑。

四周陷入死寂,就连刚才轻轻相和的丝竹声也已绝音。良久,苏月容带头给了掌声,“唱得很好,想不到王妃对王爷用情如此之深。”

我甩甩头,无意中对上凤凰深邃的目光。

多年以后,他们都曾问我,我在唱这首歌的时候,心里到底想的是谁,那么伤心。



卧虎还藏龙

沈江影最终也没有被选上,四大家族中都没有被选上的。最终母仪天下的是名不见经传的礼部侍郎曾式的女儿,曾莹,一个同样陌生的名字。

不过这个“曾”姓倒是很耳熟。

这意味着什么?

两种可能:一是皇帝彻底大权旁落,四大家族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做;二是,曾家被容珏拉过来对抗萧青莲。

这个时代门第观念特别强,听说容家以前就不是士族,容家百年天子,在民间的威望都及不上江南韩谢这些大族。在我粗浅的想法里,曾家是成不了多大气候的,出生不占优,外戚的身份又徒惹人厌。

相对于曾家,萧家今天地位的形成固然与他几十万的大军离不开,但萧青莲的个人威望还是很高的,萧家是士族,有的是钱,用不着去做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事。再加上传说中萧家养着的那三千门客,萧青莲在和容珏的权利争夺中,是占绝对优势的。

所以我觉得,现在离萧青莲废君自立已经不远了,可一直到容珏死,萧青莲都没有要篡权的意思。可能也不是他是否沉得住气的问题,朝堂的诡秘,在我两进皇宫之后,我已经深深体会到,我之于这个波诡云谲的世界,实在是太遥远了。

后来听说,曾式出任吏部尚书,曾式也是从这个时候进入了他人生的快车道,后来陆续出任户部尚书、刑部尚书,一直担任凌云阁大学士。我想,容珏要是还有个儿子,这太子太傅的位子也肯定是曾式的。

也从这时候开始,靖朝开始了萧家集团和外戚集团旷日持久的权力争夺战。

我后来想,其实萧家开始也是作为外戚集团,被扶持用来对付容恪的,容恪一死,为了维护朝堂的平衡,皇帝立刻将矛头指向了萧家。

好{炫&书&网久没去看看钟歆他们了。

我刚走到竹林的时候,就传来朗朗的读书声,清脆悦耳。

山衍将上课的地点就安排在花园里的圆桌上面,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在边上。见我进来,江乘首先跑过来,周冲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怕我了,也跟在江乘的后面。只有钟歆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这孩子就喜欢装老成。

“让我看看,你们有没有长高。嗯,江乘好像高了点,周冲你怎么还是这么高,要多吃饭。”我一手拍着江乘的头,一手捏周冲的脸蛋子,整个一色女流氓,吃尽两小帅哥的豆腐。

“我有吃饭。”周冲嘟囔。

我笑,拉着他们的手坐下。

“他们最近怎么样,有没有调皮?”我问山衍,活脱脱一家长,还是一个有着三个孩子的家长。

山衍温和地笑笑,没有说话。

山衍笑起来很好看,有一对浅浅的酒窝,他一笑,四周的空气顿时暖和不少。

“让你费心了。”还真是家长对老师说的话。

“是王妃费心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让他们玩会儿,再学会学傻掉的。”说完,我转过头去看钟歆。

我有问过凤凰,钟歆到底是什么来头,凤凰只说是容恪买来的。买来的时候,钟歆八岁。问他叫什么名字,他也不说,很多天以后才开口说叫“钟歆”,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出生读书人的家里。

钟歆抬起头来,没有说话,一双眼淡淡地看着我,虽然已经没有了开始时的冷漠,不过也还是那副酷脸。我这人向来厚道,跟小屁孩也没什么可计较的,我挑挑眉,冲他和煦地笑笑,他微愣了一下,嘴角慢慢上扬,本来俊朗不凡的面容,稍微柔和一点,就让人有不尽的爱怜。

原来这么块坚冰也有融化的时候,我心情大好,轻轻拍了拍钟歆的头顶。以前,别说吃钟歆的豆腐,我是连碰都不敢碰他的。

“你们长大后想做什么?”我嘻嘻地问道。

“我想做将军。”首先开口的是周冲,凤凰曾经跟我说过,周冲的身形是练武的好材料。

这倒提醒我了,容若现在没什么事做,一直在帮容叔照看王府,现在差不多算是王府的二管家。应该让容若来教这三个孩子武功,这可是除了课业之外不能荒废的东西。

“我想像四哥哥那样。”江乘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道。

“做御前侍卫?”我来了兴趣,这目标也够远大的啊,凤凰混了这么多年,才混到那个位子。

“嗯,不是,是保护王妃。”江乘涨红了小脸,思忖半响说道。

嗯?

江乘的意思不会是像凤凰那样侍寝吧?原来他对自己的人生定位是做我的面首。

这……

我惊了半天,脸也绿了半天,这叫什么理想?

我想起我小时候的理想,最早是做居里夫人第二,那时候没有这么高尚的理想,我会觉得丢人。后来我慢慢发现,这个理想距离我的现实有银河那么远,我就把我的理想改成了国际时装大师,像香奈儿那样的。总而言之,我的理想都是离自己的现实相当遥远,我觉得那样才叫理想。

这个孩子的理想比我的实际,但也太实际了。不仅实际,而且实际得骇人。

“我不用人保护,我可以保护自己。江乘应该做自己的事情。”我像一个慈母般循循善诱道。

“那就是我自己的事情。”江乘一时犟了起来,嚷道。

这话能说不对么?

这还说不清了。

“钟歆你呢?你想做什么?”我歪过头去问这位小帅哥,他应该会成为这三个中最有出息的一个,我对他也有无限的期待。

“做能做的事情。”他看了我一眼,淡淡道。

呃,这话也对,只是不应该出自一个孩子之口。就算是成年人也很少说出这样的话的,有点像“从来处来,往去处去”这样的偈语。

钟歆的话总是让人很难理解。传说中的天才么?天才都是怪才,普通人是没办法理解的。

就是这个钟歆,在他还没有完全成年的时候,声名鹊起,让敌人闻风丧胆。那时候的钟歆终于做了他能做的事情。

“你们想不想听故事,我给你们讲故事吧。”

“好啊。”江乘周冲拍手,还真是孩子。

还是从一千零一夜》讲起,这里面的故事多,又比较精彩,我讲的是昏天黑地,江乘和周冲听的是兴奋不已,钟歆也是难得地露出一个孩子该有的喜怒哀乐。一直讲到很晚,素素过来找我的时候,我还在给他们讲阿里巴巴。素素带了件披风过来,我才注意到,天气已经转凉了,赶紧打发着这帮孩子回屋。

第二天我过来的时候,山衍让我把故事赶紧讲完,不然他们上课都没法安心听讲,总在惦记着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最后到底怎样了。

我笑,那就干脆放假吧,正好山衍也休息休息,我来给他们专门讲故事。不过山衍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依然坐在那,准备听我讲故事。

我把小时候听过看过的寓言童话通通讲完,发现没东西说了,怎么办?

讲三国。

三国演义》被称为是“第一才子书”,我自认为没有好的口才,只能把故事讲个大概,有很多谋略,我也记得很模糊。

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听众的热情,包括山衍,还有后来的容若,都听的异常入神。那三个孩子自不必说,这可比一千零一夜》精彩多了,就连钟歆脸上的表情也随着故事的波澜一起起伏。

这是雍和王府很独特的一道风景,我在上面讲关云长千里走单骑,群英会蒋干中计,赤壁大战火烧连环船,讲诸葛亮的隆中对、草船借箭、空城计,讲得唾沫横飞,再现那个时空的波澜壮阔和阴谋诡计。下面听的人大气都不敢出,真应该去找件长袍穿上,再找一个醒木过来。以后我要是落魄了,倒是可以靠说书混口饭吃。

讲三国讲了很多天,那几天,我基本上是口干舌燥,素素不停地在边上端茶倒水,但最后嗓子还是发炎了。素素让我休息几天再讲,但我已经停不下来了,那样的氛围很能感染人,当我讲到马谡拒谏失街亭,孔明挥泪斩马谡的时候,我自己都有点怅然。

杜甫的那句诗怎么说来着,“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历史有时候就是一个命数。

“诸葛孔明为什么不自己去守街亭?”钟歆问。

嗯哼?

这个……

失街亭、斩马谡是一件亦悲亦壮的历史事件,评书中说,京戏中唱,都以此来颂扬诸葛亮爱惜人才、执法严明。

这样的壮举竟然被钟歆轻描淡写地否定掉。

毛爷爷在评价这段历史的时候,说过和钟歆差不多的话:“初战亮宜自临阵。”认为街亭之战诸葛亮应大军挺进,临阵调度,不应分散兵力,委责于人。诸葛亮初次北伐失利的原因不在于街亭之败,而在于诸葛亮用兵无法,调度失略。张合围困马谡之时,诸葛亮当北进街亭,策应马谡,与张合展开决战,战胜张合。

钟歆的一句话让四周陷入一片死寂,因为他的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半响,我凝视着钟歆的脸,然后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我们家要出将军了。”我悠悠地说道。

后来,容若把这副情景转告给独孤楼,独孤楼想象着慕容凌夕说“我们家”时的模样,眼前浮现出一个红衣少女,明媚的脸上,一双如星河般耀眼的眸子顾盼神飞。独孤楼觉得那时候的她是最美的,她的美让天边的晚霞都黯然。

容恪的后花园到底包含了什么样的人啊,有凤凰那样隐忍却胸藏大志的帅才,有山衍这样的为人师表者,有容若这样的武功高手,也有钟歆这样的军事天才。

我常常想,这些人要是能为容恪所用的话,会怎样?

其实结果可能也不怎样,容恪不一定会给这些人施展才华的机会,但我还是忍不住为容恪扼腕。

三国演义》终于在我的劳心劳力中讲完,太佩服我自己了,这么敬业,应该给自己发个五一劳动奖章,以示表彰。当我以“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结束我的故事的时候,我已经趴倒到在桌子上。

我告诉钟歆,后世有人在评价这个故事的时候,说道,“其始误于隆中对,千里之遥而二分兵力。其终则关羽、刘备、诸葛亮三分兵力,安得不败。”

我还告诉钟歆,兵法强调集中兵力,以兵力集中之势,战胜兵力分散之敌。顺带讲了毛爷爷最擅长的游击战。

自此,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取代山衍,成了钟歆的老师。我给他讲权谋,讲孔孟之道。我把我在中学语文课本上学到的东西都教给钟歆,一来打发时间,二来,可能也是出自我好为人师的性格。

不过这点只有在和钟歆在一起的时候表现出来,我总觉得钟歆是那种很难得的璞玉,如果不对他精心雕琢,我会觉得可惜。

后来,当钟歆让南朝的人倍感头疼的时候,很多人把矛头指向了我,指责我间接地害了靖朝。

以钟歆的才能,就算没有我,他照样可以风云天下。我只不过是把书上的东西以一种比较浅显的方式讲出来而已。其实,钟歆根本不用我讲就已经知道这些道理。

钟歆的话很少,几乎是每时每刻都在沉默,但碰到与我观点不一致的时候,钟歆会与我争辩,一般而言都是我处在下风。我从来就不擅长辩论,听到别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时候,我常常是不知如何是好。

钟歆在和我争辩的时候,眼睛特别明亮清澈,我喜欢盯着他的眼睛看,在他闪烁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影子。然后我和钟歆的争论就会以我抿着嘴的笑容和钟歆红扑扑的脸结束。

如果说我在东都王府的生活可以展开成一幅幅画卷的话,那我和钟歆之间的这段往事则是最为动人的一抹亮色。



一笑泯恩仇

自从做了钟歆的老师,我有很多时间都是和钟歆在一起的,我问钟歆:“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做皇帝。”这是一句很大逆不道的话,但我跟钟歆之间没有这些避讳,我很想知道,钟歆所谓的能做的事到底是什么。

“没有。”他连思考都没有,淡然道。

“哦?为什么?”钟歆这个人我从来就看不透,但我总是欺负他年纪小,妄想能够看透他。

“这不是想做就能做的事情。”原来是不能。

“那你能做什么?”我的兴趣更浓。

“我能帮助明君打天下。”原来钟歆能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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