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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刺刺如心(不事风月)-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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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刺刺如心(不事风月)
作者:一水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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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生活

  在寒月暗淡的夜里,星辰也疏稀。
  柳向净在赵显廷身下,双臂紧紧抱着他,将头埋进他的颈脖。
  “你爱我,好不好。”淡淡柔柔的声音落在耳上,竟如此蛊惑人心。
  “柳向净,我看你是疯了。”
  “不好么?”
  赵显廷嘲讽的笑,不作回答。
  柳向净仰着头,抱住他的指尖便深深的嵌进肉里,划出残忍妖娆的血痕。
  赵显廷纾解完毕,□着起身,向一旁的浴池走去。
  柳向净倚在床头,目光落在赵显廷背上部那几道深深的血痕上,神色凄凄茫茫。
  那血痕在注视下泛出说暮诠猓谝苹鹑匆蝗绱可墓笾亍�
  柳向净续续地喃语:“你不爱我吗?赵显廷……”
  故事从一开始,就变得无可奈何——
  记忆就像一口越凿越深的井,随着深度,越发的黑暗,但是最后它涌出了泉水,记忆便开始明晰。
  而在我记忆的井底,是雕梁画栋,龙啸凤鸣,珠帘翠环,轻纱罗幔。也有好多好多的人,男人穿着深青色的衣裳,面容干净而声音尖细。但有一个是不同的,那个是我曾经唤他为“父皇”的人,会穿着一件明黄色的锦袍,缎面上绣着我当时觉得形象奇特却威武逼人的怪异图腾。而更多的是女子,秀美而妍丽,步步袅娜,曼丽远视。华服锦衣上,是精秀的牡丹,海棠,水芙蓉,还有一种看上去高贵美丽的大鸟,金色的尾羽,像要延伸至无尽。她们中也有许多穿着橙色为底,浅绿为饰的长裙,而且她们都爱跟在我的身后,焦急的呼唤我,微笑着恭维我,恭敬的为我端茶送水。
  然后这些随着岁月的凿痕变得愈发深刻了,深刻得我不敢忆起。
  因为这一切都在那场炙热灼人的火焰流光中,化成了寂寞不甘的黑灰,卷进了新王朝的春风中,变为繁花初芽的养料。
  已经听不到尖叫声了,死光了,所有人都死光了。白亮的刀锋刺穿了着黄衣的人,入心。
  八岁的男孩尖叫一声,疯了似的拼命地跑,晃成刀刃下明显的目标。
  是利器刺入骨肉的声音——
  柳国在这一刻亡了,曾经骄傲的姓氏变成危险的禁忌,柳国亡了,当腰间那一刀狠狠刺过的时候,柳向净知道,柳国亡了,亡了。
  全族灭,赵国的君主狠柳氏一族,很恨!
  燃烧起的的烟灰弥漫在天空中,染得漆黑。
  柳向净埋在了死人堆里,不久,他也同样会变成死人,在漫天的火海里化成烟灰。
  真的——不想死——
  少女拖着八岁的男孩的身体,游出皇城的河,河水染成了血色。
  她环着男孩的腰,抱紧,躲在一棵不高却很庞大的柳树后面。穿着铠甲的士兵守着,刀刃刺死出逃的宫人。她不敢动,就这样抱着男孩,水中的寒气从脚尖袭上来,意识也开始模糊,她的睫毛将疲惫的眼睛完全遮住,已经不知道怎样才能活下去了。
  “净儿,快点醒,别再睡了,不能再睡了,你快些醒啊——”柳毓璃拼命拍着男孩的脸,脸色都变得苍白。
  “……皇姐,净儿……已经死了吗?”
  柳毓璃看着男孩的眼睛紧抿了下,微微睁开,立刻握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暖着。
  “没有,不会让你死的,皇姐会保护你的。”少女把男孩紧紧抱在怀里,脸上的表情尽是欣喜的。
  真好——还活着,他们还活着!
  京都的街头,繁华而热闹,小贩叫卖,行人来往,柳国的灭亡,已经是一年前的旧事了。
  京都繁华的大街连接着很多支巷,有的在明媚的阳光下显得恬静和谐,有的则是黑暗而残破的。沿途的院子里,瓦片碎了一地,在屋顶现出一个一个的洞,既不遮风,也不挡雨。
  其中一个破败的院子里有很多乞丐,衣裳是毫无疑问的褴褛,在屋子里沿着边沿坐着,手脚缩成一团,想要暖和些。
  “净儿,你看,姐姐要到了一个馍馍,快些吃!”少女的脸已不见当初的妍丽,微微发黑的手指捧着一个白白的面团递到男孩面前。
  男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猛地抓过少女手中的馍馍,狠狠地吞咽。
  吃到一边,男孩停下来,愣愣的看着手里捧着的东西。
  “怎么不吃了,你不是饿了吗?”柳毓璃微黑的手指把男孩散在面上的头发别在耳后,微笑着温柔地看着他。
  男孩的泪水流到了馍馍上,透明得留不下痕迹,扬起脸对着少女笑笑:“嗯,我这就吃。”声音却莫名的颤抖。
  少女看着男孩的吞咽笑得更加温柔,手掌抚上他脏乱的头发:“华国府在招侍女,我拖了王婶帮忙。净儿,我们以后就不会挨饿了。”
  “姐姐要去当侍女啊……”男孩笑得却有些僵。
  “嗯,那样才能活下去。”少女将男孩抱在怀里:“我要让你活下去。”
  繁华会掩盖一切疮痍,华国府的园子里,石榴的花开得艳丽。
  华国府选侍女那天,柳毓璃穿得还算干净,清秀妍丽的长相给人的印象总是好的,被选上也算在意料之中。
  柳毓璃在华国府已经当了一年多的侍女,这期间她一直是托人照顾柳向净的,但总归不如在自己身边来得放心,所以送了份礼,求了府里的乐师收柳向净做了徒弟。
  “玉儿,你这是要去哪啊?”圆脸的丫鬟见着柳毓璃道。
  “她这不肯定是去看她那个宝贝弟弟!”脸上长了些雀斑的丫鬟晃了晃脑袋,笑着说。
  “嗯,我去沁园看看我弟弟好些了没。”柳毓璃点头:“春儿姐,芸嬷嬷要我顺便喊你过去。”
  “咦?什么事啊?”
  “我怎么会知道。”
  “好了,我这就去。”圆脸的丫鬟说。
  沁园小小的屋子里,男孩正躺在床上,盖着绣了杜鹃花的厚厚软软的被子。
  男孩鼻子有些堵,呼着气,鼻翼一收一缩的,呼哧呼哧地发出声音。
  “病好些了吗,净儿?”柳毓璃将手探上男孩的额头。
  “好多了。”男孩脸带着病态的红。
  “那就好!”
  男孩从被子里伸出手,把柳毓璃的手臂抱住,靠在自己脸上:“姐姐,什么是通房丫鬟?”
  柳毓璃愣了一下,摸摸男孩的头:“当了通房丫鬟啊,就可以用某样东西换另一样东西,换来的东西可以让我们过得更好。”
  “那姐姐去当通房丫鬟是好事咯?”
  “嗯,是好事。”柳毓璃温柔的笑,把男孩的手臂又放回被子里:“放进去吧,不要冷到了。”
  男孩往被子里又窝了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姐姐你不要走,再陪我一会儿。”
  “好,我不走。”柳毓璃坐在床边,轻轻地拍着男孩裹在被子里的身体。
  柳向净的病好了,教琴的师傅有事要办,放了他先回去。
  富丽的房间,男孩藏在那张华贵的床下,丫鬟春儿说了,他姐姐会在这里。但是不是她一个人,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他不认识,他没有资格见这华国府的主子们。
  他听到男人的声音,急急匆匆的往四周看,最后钻进了床底。
  他看见了两双脚,一双脚上穿了绣白色莲花的绣花鞋。
  是他姐姐!
  他趴在床底等着,听着那个男人和他姐姐说着他不太懂的话,然后看见了落在地上的衣服,有那个男人的,也有他姐姐的。
  男人的声音很难听,男人的脚长得很难看,男人粗重的喘息让他很恶心,但是,他姐姐细碎的□却让他忽略了难听,忽略了难看,忽略了恶心。
  为什么呢?他突然感到莫名的难过,他姐姐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欢愉,但是他却感到很难过。
  对了,是那种欢愉,是那种让他觉得心里很酸的痛苦的欢愉。
  他想知道,他姐姐是否哭,又是否甘心。
  远天边的霞光暗淡成了漆黑的夜,趴在床底的男孩掩在夜色里,只有眼泪落在了捂着嘴的手指上,然后渗入指缝,细细的哽咽声淹没在了喧嚣的夜里。
  神明用世人来记录时间,所以人总是会变得很快。
  长大的柳向净知道什么是通房丫鬟了,知道得那么自然。但是他没办法抱怨,也没办法抵抗。
  他有时候会在想,自己是否还有一个皇子的骄傲,又或是完全的被平庸给剥除了。他也会想,如果柳国还依然存在,是否一切又会变得更好,他和姐姐是否会更加幸福。
  也许,这只是少年时期的多愁善感,自怜自艾。
  “在想什么啊?杯子都倒了。”归梓扯着柳向净的袖口,沾湿了一块,印出一轮不规则的深色圆斑。
  柳向净抬眼,细细的睫毛颤了颤,纤长的的手指很是轻巧的将水杯扶起,茶水已经流尽,湿了花锦的桌布。
  他浅浅的一笑,语调很低平:“在做白日梦呢。”
  归梓将拧过了的袖口松开:“遥仙院那边派人来了,你要不要收拾一下再去?”
  柳向净抱着瑟,玉白色的指甲扣了下弦,发出细微得难以察觉的声响:“不用了,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现在就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人写了一片小短篇,只有四千多字,有兴趣可以看看,不想看,那……总之,谢谢大人看文!


☆、坊前初遇

  他是这华国府后院养的乐师,给舞姬们伴乐而已,而他姐姐,是二少爷通房的丫鬟,只是如今年纪大了,不得宠了。
  府里成年的男子私下里见不得主子们的女人,即便是姐弟也少有通融。
  柳向净在路上边走边想着这次是否能见到姐姐一面。
  在屋子里暗暗地环视了一圈,上座的是二少爷和他的宠妾,那宠妾把头靠在二少爷的胸前,涂满艳红色豆蔻的纤纤玉手举着酒杯往那二少爷嘴里送。
  柳毓璃并不在,柳向净有些失望。
  一曲结束,柳向净便退下了,靡靡的淫曲刺激了上座男女的欲望,现下已经不需要歌舞来打扰了。
  柳毓璃迎面走来,柳向净拽了下衣角,兴奋地唤了声:“姐姐!”
  柳毓璃的表情也很是欣喜:“净儿。”
  柳向净对同行的乐师说:“我和我姐姐说会儿话,要不你们先走吧。”
  说完便朝着柳毓璃走去,又笑着叫了声:“姐姐!”
  柳毓璃两只手握住柳向净的胳臂,细细地看着他:“好像又长高了些。”
  柳向净眼睛弯弯,像是月牙:“是吗!可能真长高了。”
  柳毓璃像是想起来什么,伸手往袖子里掏。
  “我为你求了一个平安符,正想着怎么去找你呢!”柳毓璃将平安符塞到柳向净手里。
  平安符硬硬的触感透过手心,让人觉得温情。
  柳向净眉眼弯弯的笑,只是笑眼闪了些水光:“净儿很挂念姐姐,姐姐是否安好呢?”
  “安好,姐姐一切都安好。”柳毓璃伸手刮了下柳向净秀挺的鼻子:“就是担心你挑食,到时长不高了。”
  柳向净也伸手摸摸自己被柳毓璃刮过的鼻子,故作委屈道:“我才不会长不高呢!”
  “好,你不会长不高。”
  天空的灰色里透了些青蓝,不大不小的雨水圈圈地旋转着落下。
  今早练琴的时候,柳向净把弦给弹断了,这时候出门去把它给修了。
  “净公子,这个天气去干嘛呢?”守门的侍卫问。
  柳向净紧了下怀里的瑟,微笑:“弦坏了拿去修,可不知道主子们什么时候要听,总要时时是好的。”
  “这下雨天的。”侍卫皱了下眉头:“早去早回,莫要受了寒。”
  “知道了,谢谢张大哥!”
  在乐器铺子里换了根弦,没有花什么时间。
  回去的时候,雨小了些,细碎却让人感觉绵密。柳向净撑着把描画牡丹的油纸伞,走在行人不多的路上,面容清浅得有如踏雨而来的山精野怪,却是要夺人神魂的。
  棕黑色的牌匾上“桂云坊”三个大大的鎏金字,是前镇海王爷题的,真真的老字号。但许是下雨的缘故,桂花的香气揉碎在清新的泥土味道中,顿生一种草木深深的静谧安宁。
  柳向净在店门前停住,想着柳毓璃爱吃这家的酿桂酥,虽然价钱贵些。
  “客官,要几份?”
  “一份。”
  “好,你等等。”小老板转身要去架子上取。
  “你等等,还是要两份吧。”柳向净抿着唇。
  取过糕点,柳向净站在店门前。雨下得依旧细细绵绵。
  小指弯曲,勾住捆着点心的彩色宽绳,柳向净猛地将左手沿伞柄一伸,伞面抖动,粘滞的水滴便由着伞骨向外流动着飞出,落在别人的脸上。
  戚秉阳的指腹按在脸颊,水渍晕开填满略略长出的透明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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