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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砌下落梅如雪乱+番外-第26章

小说: 砌下落梅如雪乱+番外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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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青忽然厉声叫道:“公子——”这一声“公子”里透着说不出的绝望之意,在场众人都觉心头一凛。褚连城狠了狠心,缓缓将帘子放下。

  卓青隔着帘子绝望地叫道:“你……你不要我了?”

  褚连城面色微愠,声音中也带了微微的怒气:“这是什么话!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

  卓青道:“如今的我已是废人,就算留在你身边,又有什么用!”褚连城眉目微微一凛,已是满面的煞气。林俊南第一次见他这样,竟忍不住生出微微的惧意。卓青在帘子里又道:“我知道,你……你嫌弃我被他们……”

  “卓青!”褚连城厉声截断了他的话,声音被痛苦扭曲成干涩。他自小淡定从容,从未像今天这样失态,好一会儿,深吸了口气道:“我对你从未失信,我今日在此告诉你一句话:卿不负我,我亦不负卿。徐先生医术高超,自会治好你的伤。你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好好地跟着徐先生去。我在洛阳等你回来。”

  说完这些话,再也不理会卓青。褚连城深深看了徐明春一眼:“一切交给先生了。”

  徐明春面色凝重,点头道:“我会照顾好他。”

  这一番分别的情状惊心动魄,林俊南心头突突乱跳,心里满是离愁别绪,仿佛此地一别,此生再不会相见似的。临别前,褚连城将一物悄悄塞入他手中,附在他耳边,声音轻之又轻,“万不得已时,打开锦囊。”

  林俊南和谢晓风同乘一辆马车。马车愈行愈远,远远看见褚连城孤零零一人,乘了一匹马立在一株青松下。忽然,他拨转马头,一人一骑向西而去,身影渐远,终于消失在风雪之中。风号雪舞,天地间只剩下空茫的一片白,好干净。

  ***

  卓青乘的马车的帘子从来没有掀开过,晚上住宿,徐明春抱卓青出马车时,总拿披风将他从头到脚裹住。走了三天,林俊南竟连卓青的面都没见过。卓青身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褚连城没有说,徐明春似是知道但绝口不提。林俊南的心肝何等的玲珑剔透,略一想,也猜得出七八分。当日卓青突然出现在客栈外将重伤的谢晓风交给他时,卓青也是受着伤的。他当时吓糊涂了,抱着谢晓风就走,后来想到卓青,总存了侥幸的念头:卓青那个鬼精灵,一万个人死一万次,也轮不到他啊!此时想来,卓青只怕是落入了对头手中,一身武功自然是被对头废的,手筋脚筋自然也是被对头挑断的。那天听卓青和褚连城的对话,只怕还有更肮脏的事情……林俊南早知道跟在褚连城身边的人难得有好下场,但事情真的发生,血淋淋的展现在面前,仍是难过,又想到若不是卓青,只怕糟遇这些的就是谢晓风,又觉得心惊。

  谢晓风人虽单纯,却不笨,他能猜到的事情,谢晓风自然也能猜到。两人心中沉重,竟难得的合睦起来。同乘一辆马车,相偎而坐,耳中听着车轮辗过积雪的声音,又兼风声、雪声,只觉天地荒凉,一生漫长,前途茫然难测,往事一幕幕重来眼前,别有一番感慨。林俊南常常不自觉地就握住了谢晓风的手,谢晓风也没有别的话,只是缓缓回握住他的手。

  一天晚上错过了宿头,仆从们忙着升火,徐明春去熬药,林俊南经过卓青躺的马车时被他叫住。卓青淡淡道:“小林公子,我有话要和谢公子单独说。”林俊南连忙去叫谢晓风。谢晓风去了卓青的马车前,站在帘外和卓青说话,林俊南站在远处张望。离得远,他们声音又低,根本听不见在说什么,远远只看见说着说着谢晓风面色微微一变,轻轻摇了摇头。

  夜里他们就住在马车上,毡布极厚,三面的铁架上烧着炭,一点儿也不觉得冷。林俊南舒舒服服地躺下,将头枕在谢晓风膝上问卓青找他说什么。

  谢晓风淡淡道:“他叫我杀了他。”林俊南面容一僵,半晌说不出话来。谢晓风接道:“我跟他说我考虑一下……”顿了顿,又道,“其实死了也好。”

  “有什么好的。”林俊南吓了一跳,翻身坐起来,“死了什么也没了,不是全完了吗?”

  “他的眼睛见不得光,或许能好,也不一定,他的身子……是完全毁了。”半晌,谢晓风道。

  “他眼睛怎么了?”林俊南吃了一惊。怪不得卓青乘的马车帘子总不打开,徐明春抱他出来时还要拿披风裹住。

  “他被人抓走,扔在一个黑牢里,太久不见光的缘故。”

  林俊南呆了一会儿,道:“徐明春说……”说到一半,想到手筋脚筋俱断,那样重的伤怎么好得了,徐明春那些话不过是安慰之辞,后半截话就咽了回去,隔了片刻颓然道:“就算治不好,也不必死吧?”

  谢晓风道:“活着干什么?”

  这句话说得寡情,林俊南不由皱了眉道:“你心怎么这样狠?”

  谢晓风奇道:“开心就活,不开心就死。这和心狠不狠有什么关系?”

  林俊南听得一愣一愣的,却也没话驳他,只是嘟囔道:“没道理,没道理……”

  谢晓风道:“那你说个有道理的来。”

  林俊南想了半晌,方道:“我也没别的道理可说。打个比方,你掉了一颗糖,虽然很甜,但也不一定死去活来的。你怎知以后不会碰见更甜的糖?”

  谢晓风哼了一声,“你也不过是怕死罢了。”

  林俊南欲要反驳,想想自己果然怕死,笑道:“我是怕死,但这和怕死没关系吧。现放着你就是个例子……”话刚出口就知道说错了话,恨不得将自己舌头咬下来,嗫嚅了半晌不知该怎么打圆场。他辞锋犀利,向来不让于人,谢晓风却是他命中的魔星,到了谢晓风跟前,他竟成了个没牙的。

  “褚连城”三个字是他们两人间的忌讳,此时忽然脱口而出,两人都成了哑巴。好一会儿,谢晓风将林俊南的脸扳起来细看,林俊南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心里顿时打起了小鼓,谢晓风望了他半晌,却轻轻一笑,“你这颗糖一点儿也不甜。”

  “谁说不甜!你仔细尝尝再说。”林俊南将嘴唇送过去。

  谢晓风伸鼻子嗅了嗅,轻哼了一声,“不甜。是酸的。”

  林俊南张牙舞爪地缠上去,“你要细尝,真是甜的。”谢晓风伸手一推,将他的脑袋摁到车壁上。谢晓风天生手劲儿大,林俊南只觉一颗脑袋都要被摁成扁的,不禁哀叹:这么漂亮一个孩子,要这么大力气干什么,老天爷真是瞎了眼。

  谢晓风听见他嘟嘟囔囔地也不知嘀咕些什么,索性将脚也伸过去,蹬住他的后心。林俊南被顶得踹不过气来,更加沮丧,暗暗发誓回去后一定要勤练武功。然而心里却是清楚的,自己这一辈子只怕是永远也练不过眼前这个人的。想到此节,真是痛不欲生。 

  第十五章
 
 
  第二天,一匹快马自北而来,捎来了褚连城的一封信。信是写给卓青的,徐明春收了,念给卓青听。信里写些什么别人一概不知,只知卓青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因卓青受不了颠簸,走得甚慢,又走了几天,与赶上来的冯伯会合。或三日,或五日,褚连城的信一路送来。林俊南早知道徐明春喜欢卓青,看到眼下这个光景,与他同病相怜,倒也不再恨他,甚至还鼓励他说:“现在是大好机会,你一定要乘虚而入。”徐明春当时正在熬药,目中隐约闪过一道寒意,抬眼望向林俊南,脸上似笑非笑:“褚连城只给卓青写信,谢公子他就没一点儿想法?”林俊南气得跳脚,骂他不识好人心,徐明春只是微微冷笑。

  一行人到扬州时,年关早过,已是元月下旬。刚到得城门,都督府两名叫杨威、赵龙的参军早候在那儿,正伸长脖子等。林俊南看见他们,略掀开一角车帘,已被他们上来各抱了一条腿笑道:“我的祖宗,你可回来了!咱们得了信儿,说是有人伤了你,都快急死了!”林俊南一脚一个将他们踢开,笑骂:“急什么,老子福大命大,死不了!”杨威和赵龙相视一笑,嘿嘿不已。林俊南眼一瞪:“笑什么!”

  杨威刚要说些什么,忽见冯伯往这边走。宰相家臣七品官,冯伯虽无品阶,都督府大管家这身份的份量却也不轻,杨威和赵龙连忙上前见礼。

  略做了些交接,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城中去。扬州自古繁华,至本朝可谓盛极。张祜曾作诗赞道:“十里长街市井连,月明桥上看神仙。人生只合扬州死,禅智山光好墓田。”死也要死在扬州,可见对扬州的喜爱。扬州城连贯蜀冈上下,坐落在蜀冈之上的为子城,亦名牙城,座落着扬州大都督府以下官衙。牙城东南蜀冈以下的叫罗城,又名大城,方是平民和工商业的集中地。他们自西门而入,沿途所经,只见馆舍高楼鳞次栉比,行人亦是珠履绣袍,一路上小桥流水,风帘翠幕,风物与江北果然大不相同。谢晓风虽性格淡然,也觉看得眼花缭乱。

  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一座府门前。四开间的朱门,铜钉耀眼,上悬金漆大字,壮丽辉煌丝毫不在褚府之下。门前一列衣甲鲜明的府兵,见了马车,将旁边的角门打开,放马车进去。谢晓风没想到林俊南家也有这样的气派,略感意外,将眉微微皱住。

  林俊南叹了口气,低声道:“你早知道的,我爹只有我一个儿子。”这句话说得突兀,谢晓风略一想,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林俊南道:“你曾许我三件事,还有一件事,我现在要跟你说。”

  谢晓风道:“你说。”

  林俊南握住他的手,笑道:“我们说好了要在一起的。这话绝无更改,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我都不会放弃,也不许你放弃。我要你做的第三件事,便是信我。”

  谢晓风看了他一眼,良久方道:“好。”

  林俊南知道他最重诺言,说过的话便是板上钉钉儿,心下安宁,笑嘻嘻地将他的手举到唇边亲了亲。过了片刻,脑中浮起父亲的身影,不由又觉头大。

  卓青伤重,徐明春恃才傲物,不愿意见这位林大都督,谢晓风的性子更不用提。林俊南嘱咐冯伯安置他们,自己独自去见父亲。

  到得书房,林海天正和长史官议事,在门外略等了片刻,长史官告退出来,林海正的声音在里面道:“进来罢。”林俊南连忙走进去,撩衣跪下,恭恭敬敬道:“父亲。”林海正着了一件暗紫的袍子,面色微有些沉郁,道:“起来罢。”林俊南规规矩矩地站起来。

  短短数月,遭逢无数变故,几次命悬一线,林俊南眉目间不觉添了几分沧桑之色。林海正上下打量了几眼,道:“此行似是颇有收获。”

  林俊南不知他意指何处,手心微微冒汗,只得恭谨答道:“是。”

  “说来听听。”

  林俊南沉思片刻,小心翼翼道:“儿子见了褚大哥的行事,突然顿悟:大丈夫生于世间,必有所担当。儿子从前贪玩胡闹,实在是荒唐,辜负了父亲的期望。”林海正不意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微微有些惊异。林俊南这些话却是一路深思熟虑了的,深吸了口气,迎视林海正的目光,大着胆子道:“儿子此次出去,见识了些世面,因此有了个想法。”

  林海正道:“你说。”

  林俊南单膝跪倒,慨然陈辞:“褚连城似我这般大时曾仗剑五湖,结识英豪之辈。儿子遥想他当年风采,仰慕万端,因此也想效仿……”眼角余光撇见林海正微笑着点头,心中暗暗一喜,以为就此海阔凭鱼跃了。

  “你有这个心,可见这一趟没白走。连城也寄了书信来,赞你比从前知事了。”林海正微微一笑,说到最后,却将话锋一转,“仗剑五湖的事,如今却顾不得。”说着,又是一笑。这笑容古怪,林俊南莫名地心慌。

  林海正道:“你今年十九了,也到成亲的年纪了。”

  林俊南吃了一惊,忙道:“儿子不愿!”被林海正瞪了一眼方才醒悟,低头道:“儿子一事无成,不愿此时成家。”

  “连城在信中也说过这样的话,劝我放你多出去走动,好生历练。”林海正微微叹息,“但此时朝局动荡,正是危急关头,怎能将一切都压在他肩上。”分明是在说婚事,如何又扯到朝局?林俊南虽不关心朝廷里的事,略一想也明白这桩婚事自然是带着政治目的,心里越发别扭。

  林海正道:“安南经略史大人家的小姐,我着人打听过,史小姐知书达理,并不辱没你。从今儿起,你那些花花心思都给我好好地收了!”

  林俊南垂首道:“儿子……不愿此时成亲。”

  林海正淡淡道:“聘礼已下。婚期就定在二月。”

  林俊南心头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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