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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将夜-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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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什么家族继承人,而是昊天道曾经选定的继承人,不知道你小时候那位师尊是昊天道掌教还是哪位大神官?而我始终想不明白的是,被西陵昊天神殿寄予厚望,隔代指定的掌教继承人,被书院收留的绝世天才……怎么会这么胖?”

 第一百一十六章 温暖至滚烫的湿毛巾

    第一百一十六章 温暖至滚烫的湿毛巾

    听到这段分析,陈皮皮先是一惊,然后勃然而怒,觉得伤自尊了,脸色一沉盯着宁缺,也不承认什么,压低声音冷厉斥道:“休得瞎说什么,不然休怪我一掌拍死你,似你这等小角色,不要把把自己那点小聪明拿出来得瑟!”

    胖子天才少年神色一肃,倒真有几分冷看天下的气势。然而宁缺却是毫无惧意,靠着墙壁,微笑望着他,忽然开口问道:“你杀过人吗?”

    陈皮皮微微张嘴,想要嚣张回答几句,却说不出口,只好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脚尖。

    宁缺用有趣的目光看着他,继续追问道:“总杀过**?”

    陈皮皮低着头把双手背到身后,指尖艰难地轻触而离,紧紧抿唇不肯回答这个问题,左右扭动着肥胖的身躯,就像个受了委屈伤了自尊的死孩子。

    宁缺笑了起来,看着他叹息说道:“想来除了在路上无心踩死过几只蚂蚁,你这双白白嫩嫩的手连点血星都没沾过……那就不要学别人用生死这种东西威胁人,没有什么力度反而徒惹发笑,我倒要提醒你,关于我的事情你可别四处说去。”

    听完这番教训,陈皮皮以袖掩面羞愧而走。

    尚是晨时,还可以去书舍听课,但刚刚从死亡的冥间艰难挣扎回来,身体精神异常疲惫虚弱,宁缺自不会去扮演听话的好学生。而且昨日有些模糊的记忆中,隐约有一段是女教授答应替他请假,所以他决定回临四十七巷家中休息。

    以大黑伞为杖,重伤之后的少年缓慢走出了旧,像个晨练的老人那般微佝着身子,迎着晨光自湿地边缘散步而去,穿过清幽侧巷,走到了书院的正门外。

    书院简朴石门外是一大片像毡子般的美丽青色草甸,草甸中间隐着十余条石板砌成的车道,车道边缘和草甸深处没有什么规律植着很多颗花树,时入盛夏,树上的花朵早已被茂密肥嫩的枝悠醒了过来。

    睁开双眼,确认自己回到了家中,他深吸一口气,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余悸终于有了余睱散发开来,让他觉得自己的手脚有些冰冷。

    盯着屋顶那几片透光琉璃瓦,他沉默很长时间后,忽然开口说道:“最近这些天我和你提过那个叫陈皮皮的书院学生……你帮我记一下,我欠这家伙一条命,以后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提醒我想办法还给他。”

    桑桑这时候正在向桶里倒滚烫的开水,准备替他擦拭身子,没有想到他醒了过来,闻言一怔,坐到他身边疑惑问道:“怎么还?”

    “虽然不知道那家伙是怎么做的,但我这条命应该是他救回来的。我对你说过很多遍,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比你我的命更重要的事情,既然如此,那么将来无论花多大代价去报答他都理所应当。”

    然后他看着桑桑若有所思的小脸,笑着提醒道:“但不能拿我们的命去还。”

    “少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桑桑盯着他依然苍白的脸颊,轻声认真问道。

    “那个茶艺师是个修行者,我受了很重的伤,最后只记得昏倒在一条大街上,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是很清楚。”

    宁缺想着从昨天清晨到此时的连番奇妙遭遇,尤其是那些昏迷时隐隐然模糊的感受,眼眸里泛过一丝迷惘之色,皱着眉头重复道:“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做些吃的,我有些饿了。”他不喜欢这种有变化发生在身上而自己却一无所知的局面,皱眉思索不得其解后,便不想再讨论这件事情。

    忽然间他想到一个问题,看着桑桑面露乞求之色说道:“不要煎蛋面也不要肥肠面,更不要昨天剩的酸辣面片汤,这么热的天气,肯定都馊了……看在少爷我受了这么重的伤差点儿死掉的份上,咱今晚掏钱吃顿好的吧。”

    桑桑被他这句话说的鼻头一酸,心想我只是个小侍女,难道还敢天天苛扣你不成,还不是想着日后少爷你要娶少奶奶,总得替你攒些银钱。

    “我给了车夫十两银子……”

    她低着脑袋轻声说道:“先前少爷你昏睡的时候,我去隔壁古董店寻他家老板娘要了碗泡萝卜,已经倒进锅里和鸭子一起炖了,再过会儿便能好。”

    说完这句话,桑桑从桶里拎起滚烫的毛巾拧了拧,然后放到宁缺手能触着的地方,向屋外走去,被烫的有些微红的小手在围裙上轻轻擦了擦。

    ……

    ……

    给了车夫十两银子——桑桑就是要通过这句话告诉少爷,自己虽然年纪小,虽然节俭,但却不是个不分轻重的小侍女,该花银子的时候,可没有什么舍不得。

    宁缺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那个忙碌的小小身躯,想着先前她那句话里隐着的恚恼味道,忍不住笑了起来,却没想到桑桑看见他在床头支着身子,竟是迅速走到窗边,没好气说了句好生休息,便把外窗紧紧关住。

    屋内光线顿时变得十分昏暗,除了头顶那些琉璃瓦透下的微光,就只有桑桑提前就在桌上点亮的一盏温暖烛火,静静地陪伴着床上的他。

    宁缺静静看着桌上那盏烛火,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茶艺师颜肃卿是个修行者,这个隐藏因素严重破坏了他的计划,如果不是够狠够幸运,或许在湖畔小筑他就已经死去,根本不可能逃到那条大街上,更没有机会在书院里潜藏一夜,然后遇见陈皮皮这个西陵的小神棍。

    在大街上昏迷的那段时间,他知道肯定有些事情发生,不然无法解释身上那些伤口为什么会愈合,也无法解释胸口处那道无形长矛所带来的痛苦,只是他确实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而陈皮皮又对自己做了什么。

    思虑凝滞,体伤神损,酷暑夏日被捂出一身汗,他觉得身上的皮肤一片粘腻有些厌烦,便想擦拭一下,然而他的手在快要触到湿毛巾的时候却僵住了。

    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手指与湿毛巾之间好像多出了浅浅一层阻碍。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世间最美妙的声音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世间最美妙的声音

    世间有一条像废话般的真理: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在世俗世界里,有没有的标准很简单:看得见的东西如山便是有,听得见的东西如音也是有,触得见的东西如火同样是有,但如果你看不到听不到也触不到,那自然便是没有。

    这个标准并不适用于修行的世界,那些弥漫在天地间的呼吸或者说元气,那些经由气海雪山轻奏而呜引发元气震动的念力,无法被平凡人感知,他们看不到听不到也触不到天地之息和修行者的念力,但并不代表这种事物就不存在。

    初境又称初识,指修行者之意念自气海雪山外放,明悟天地之息的存在。感知,指修行者初识天地之息后,还能与之和谐相处,甚至进行一些感觉上的交流接触,这两个最初的境界被统称为虚境。

    一个平凡人能否踏上修行之路,可以通过上面的论述做出最简单的评判:如果他能够看到听到或者触到天地之息或是意念,那他就真的已经站在道路上了。

    宁缺怔怔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指,看着指腹与湿毛巾之间那层薄薄的缝隙,看着那些蒸腾的热气,知道自己感受到的并不是这些热气,而是一些别的东西。

    这种感受用触碰到来形容并不准确,更像是一种感知。

    人类的大脑里有精神,精神产生意念,意念是想,而念力便是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类似此等模样而产生的某种玄妙力量,也就是思想的力量。

    宁缺此时重伤未愈,疲惫乏空,脑海中清明一片毫无杂念,只有一种想法,他想拿起那块冒着热气的湿毛巾,好好擦拭一下自己的身体。

    似乎天地间流传着的那些气息,这一次终于听懂了他的思想,感受到了他思想的力量,从屋檐间,从窗缝里,从棉被中,从每一滴汗水里渗透出来,以超乎速度范畴的“速度”汇聚在他的指前,落在了湿漉滚烫的毛巾上。

    ……

    ……

    房间内死寂一般的沉默,宁缺像月轮国那位著名花痴少女样痴痴看着自己的手指,不敢呼吸,不敢眨眼,用尽全身力气保证颤抖的手指没有抖成残影,以前所未有的小心谨慎保持着这个姿式,如同一个被冻僵了的鹌鹑。

    过了很长时间,他极其缓慢地挑起了眉梢,像慢动作般微微偏首,惊疑不安地看着自己的指尖,然后慢慢闭上了双眼,强行压抑住心头的激动兴奋,开始冥想。

    多年前在开平市集拿到那本太上感应篇,从那之后宁缺无时无刻无地不在冥想,睡觉之前在冥想,起床之后看着朝阳发呆冥想,赌赢了三碗米酒高兴之余不忘冥想,浑身浴血跳进梳碧湖后在冥想,虽然很可悲地从来没有感知到天地间流淌的那些元气,但进入冥想状态的纯熟度,却绝对是世间最顶尖的。

    万念俱空。

    固守本心。

    由意驰行。

    来此世间漫漫十六年,体内气海雪山诸窍不通,被无数次摧毁希望的宁缺,终于第一次听到或者说感觉到了那道悠长平静的呼吸声,那是天地的呼吸。

    他敢用将军府里最疼自己的母亲名誉发誓,这声悠长平静的呼吸声虽然轻微,但绝对是他所听过最美妙的声音,比梳碧湖马贼跌落坐骑的声音更美妙,比张贻琦瞪着眼睛挣扎弹动的声音更美妙,甚至比钱袋子里银绽撞击的声音更美妙。

    悠长平静呼吸之间,有青长来自远古必将走向未来的呼吸,手指触到的是并非实物却能确定其实在的存在,房间门窗紧闭,却有轻柔如风的波动缓缓缭绕在他的身周,不,这种波动比风要凝重,更像是静潭碧水一般温柔,却又比水更加轻灵。

    终于确定感知到了什么,他再也无法压抑内心深处喷涌而出的情绪,醒了过来,看着房间墙上自己写的书卷,看着简陋的梁柱花纹,目光中充满了激动兴奋,还有一条极为复杂的情绪,他觉得虽然眼前门窗紧闭,但自己似乎能够看到临四十七巷里那堵灰墙和那排青树,他知道眼前的世界看上去和从前的世界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今日之后这个世界对于他宁缺来说……必将不同。

    伸出依旧微微颤抖的手指,对准桌上那豆粒般的烛火,宁缺缓缓吸气,催动自己的意念进入气海雪山之中,然后过了很长很长时间,才缓缓释放出来。

    桌上的烛火摇晃不安,不知道是风,是他的手指所为,还是他的心乱了。

    “这……就是天地元气吗?”

    他看着自己的指尖,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但能感觉到,那里有一层极薄的存在,喃喃自言自语道,然后他沉声补充了一句:“这就是天地元气!”

    年轻稚嫩的面容上满是坚毅和肯定,没有任何动摇和自我怀疑。

    ……

    ……

    顾不得抓一件单衣披在身上,没有把鞋倒穿,因为根本没有穿鞋,宁缺猛地跳下了床,双腿一软险些摔倒,强行撑住向屋外跑去,撞翻了床边的水桶,腰被桌角狠狠撞了下,然而被巨大幸福感冲击的快要昏厥的少年根本没有感觉到疼痛。

    推开房开,冲进小小庭院,站在正在砍柴的桑桑身前,他看着佝偻着小小身躯的小侍女,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声音有些沙哑,快要说不出话来。

    桑桑疑惑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脸上的表情极为怪异,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少爷,你没事儿吧?”

    她站起身来,习惯性踮脚抬臂,想知道宁缺是不是被捂到发烧,烧到神智有些不清,却发现如今自己一踮脚居然能摸到他的头顶,不由高兴地笑了起来。

    宁缺伸出右手抓住她的细胳膊,把她小小的身躯用力搂进怀里,搂在自己**的胸怀间,就像很多年前那样,喃喃念道:“你活着很好,我现在……也很好。”

    柴刀见血逃离长安城后,他很多年都没有哭过,今天依然没有流泪,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湿热,鼻头有些酸涩。

    桑桑艰难地抬起头来,看着宁缺眼眸里淡淡的湿意,吓了一跳,然后她猜到了一些什么,小脸上满是震惊神情,两行眼泪涮的一下便从柳叶眼里流了出来。

    无语凝噎绝对不足以渲泄主仆二人此时此刻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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